恋爱脑女儿和乞丐私奔后

出自专栏《破红尘:女主她单枪匹马闯天下》

科举状元许平治归来的那日,女儿一夜未归。

原以为她是急着把竹马变成夫婿,谁想到,次日清晨,她却带着一个蹲过牢狱的乞丐回家!

「若是你不肯接受他,我宁愿不做宋家的千金!」

我气得扬手给她一巴掌:

「我宋韵没有你这样丢脸的女儿,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出去。」

「我宋氏的万贯家产,就算扔水里,也不会让你带走一分一毫。」

1

她宋瑶听了我这话,硬起腰板就要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有几分难以置信。

「阿母!为什么?!张郎明明就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他?」

她口中的张郎更是与她同仇敌忾,穿着破烂的麻布衣裳上前一步激昂道。

「宋夫人,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与瑶儿交好,可我对瑶儿是真心的,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此情永生不变!」

整个宋府上上下下都在看笑话。

就连大清早原本来祝贺宋瑶和许平治这对早已定亲的新人的宾客们都瞪大了眼,想不到当今科举状元郎,竟被绿得这么体无完肤。

我心中对金兰姐妹的儿子许平治深感愧疚,气得冷笑一声:

「既然你们这么相爱,就收拾东西滚出宋家,从今往后,我宋韵没有你这个女儿。」

宋瑶蒲柳之姿摇摇欲坠,声泪俱下地控诉我。

「阿母你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女子,根本不懂什么叫爱!就是因为阿母你冷血无情,才逼走了阿父,害死了我阿父!」

「你让我年幼时就失去阿父的疼爱,让我成为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人,如今有个男子愿意疼我爱我怜惜我,竟也要亲手扼杀,你当真是枉为人母!」

「瑶儿不哭,从今往后你有我,宋夫人只是一时气急才说此狠话,来日方长,我相信我的真心定能让夫人接纳。」

大庭广众之下,我冷冷地看着这对伤风败俗的狗男女,只觉得宋家的脸都被丢光了。

说我冷血无情,枉为人母,好,看来这些年,是我白疼宋瑶这个女儿了!

含辛茹苦养她十余年,让她上京内最好的私塾,夫子还是先皇太傅!

自己十余年不曾穿过新衣裳,给她的吃穿用度却堪比皇亲国戚!

结果却养出这么一个愚蠢的白眼狼。

我二话不说,挥手让府上的侍卫将他们撵出去。

「通知商会,各处的宋氏分行当铺,宋氏商铺以及良田,统统不对宋瑶开放。」

「宋府所有人均不能私下给宋瑶提供帮助,如有违者,家产尽数充公,不得再经营宋氏生意,亦不能再为宋府办事。」

此令一出,宋家的大门便是彻底对宋瑶关上了。

2

可我万万没想到,几天后,走投无路的宋瑶居然会去找许平治。

京城有关她夜不归宿和乞丐私奔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我连许家的门都不敢踏,她竟还有脸去找许平治。

让许平治替她向我求情!

「宋姨,小瑶昨日登门向我致歉,希望我退婚,并让我……代她向你问候。」

「问候我什么?她心里何时有过我这个阿母?怕是穷坏了,想起之前当富商千金的好了。」

许平治出身名门,家父是征战四方的大将军,当今圣上念及许家劳苦功高,朝堂之上都要给许家几分薄面。

而且许平治为人磊落,实为良配!又生得一副好皮相,长得像极了他逝去的家母。

也就是我义结金兰的姐妹,萧云。

望着这张跟萧云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向我递来退婚书,我更加觉得愧疚了。

「平治,是宋姨对不住你,没教育好不成器的女儿,让你被外人笑话了。」

「宋姨,此事与你无关,小瑶自幼与我青梅竹马,我对她虽有情意,但她没有。」

许平治此刻仍挂念着宋瑶是否安好。

「宋姨,你狠心断了小瑶的吃穿住行,可我担心她支撑不住。」

「平治,难道你希望宋姨接纳小瑶和那个乞丐?!」

简直不敢相信,许平治这样赤忱的好儿郎竟然会对我那个蠢女儿如此情深义重。

到底是宋瑶瞎了眼。

我后来派人去调查过张郎的身世。

不曾想他不仅坐过牢,生母还是青楼官伎!

更令我头皮发麻的是,他还是先皇在位时,通敌卖国的罪臣后代!

这事一旦传到朝廷,宋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万贯家产,将会毁于一旦。

而身为科举状元许平治,如今深得皇帝重用,也早就暗中调查清楚了:

「宋姨,小瑶或许是被人骗了,若是你肯给她回头的余地,我以许氏家族的名义发誓,绝不会让宋家遭难。」

连到紧要关头,许平治都还想拼命保住宋瑶。

可造化弄人,宋瑶和张郎的丑事传遍京城,满朝文武议论纷纷,连皇帝都惊动了。

3

皇帝大怒。

朝廷重臣代表的是皇帝的脸面,许平治被戴绿帽,就如同打了皇帝的脸。

「这宋瑶明明与许平治有婚约,却不守妇道,和坐牢的乞丐私奔,宋家要仗着自己是天下第一富商,要造反了是吗?」

龙颜震怒,我辛辛苦苦经营大半辈子的宋家商业版图岌岌可危。

许平治的家父许海,立刻从抵御蛮夷的边境赶回来向皇帝求情。

为平息皇帝怒火,我上缴了近半的商铺和百亩良田给朝廷,并答应追加给朝廷每年的军费。

宋家死里逃生,但绝不能放过害群之马,宋瑶!

我命人将宋瑶连夜绑到宋氏祠堂。

让她跪在宋家列祖列宗面前,跪在对她一心一意的许平治面前,跪在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的许海面前。

我拿着宋家的戒尺,狠狠地往她背上一抽。

「宋姨,手下留情!」

她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谁也不许替她求情!」

「这一鞭,是替宋家满门打的,因你的背信弃义,差点让整个宋家断送在你手里。」

「阿母,是我错了,我从来没想过会害了宋家……」

我心中寒凉。

「你自然没想过,因为你愚昧不堪,谁为你好,谁利用你,你根本看不清。」

说完,又要抬起戒尺,打下第二鞭。

但见她满脸憔悴,瘦骨嶙峋,哗哗的眼泪如泉涌出,一看就是在外跟着乞丐吃了不少苦。

「宋瑶,若你还认我这个阿母,便和那个乞丐断了,朝宋家的列祖列宗磕三个响头,就算我不认你这个女儿,念在骨肉情分上,我还能让你安慰度过下半生。」

「但你还硬要执迷不悟,今日便跟我写书为誓,断绝关系,从此你不姓宋,是生是死,也与宋家无关,宋家族谱上亦不会再有你的名字。」

本以为我话说得这么决绝,她会骤然醒悟。

却没想到她捂着小腹,泪流满面:

「我是不会离开张郎的,我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许平治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问:

「宋瑶,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许平治心中仅剩希冀破碎了,他不顾天下人嗤笑,顶住压力守护宋家,不让流言蜚语中伤的姑娘,到头来,却狠狠地中伤了他。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平治惨白的脸色。

许海本不想掺和到我与宋瑶的家事中,但此刻也不得不开口,叹息道。

「小瑶,你实在是糊涂!」

宋瑶已经站了起来,擦掉眼泪,倔强地说。

「阿母早就不把我当女儿了,这些天也从未管过我。」

「圣上迁怒宋家,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若是知道会牵连宋家,一定早早把手书写好,跟着张郎浪迹天涯,绝不再以宋氏为姓。」

许海愕然。

「小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立刻向你的阿母道歉!」

「我道歉什么?若是阿母一早就便答应张郎入赘,替张郎谋划一个新身份,此事又怎么会闹到满城皆知我与一个乞丐私奔。」

「阿母明明有能力这么做,张郎坐过牢是被人陷害的,他有才有颜,本可以像许大哥一样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但是阿母只在乎宋氏清誉和她自己!」

「若是她肯出手帮助,宋家也不会白白交给圣上黄金数两,田地百亩,数家商铺!」

啪一声,是一记戒尺重重打落下来的声音。

宋瑶疼得再度倒地,明明疼得紧蹙眉头,却还护着肚子里的杂种!

「阿母是想同时杀了我和我的孩子吗?!」

「住嘴。」

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烧到最高点,反而不想生气了,只觉得可笑。

「我确实不配当你阿母,你不仅愚蠢还没良心,养只狗都知道谁是给它送饭菜的人,还会感激主人,可养你,你却连狗都不如。」

「我宋韵一辈子堂堂正正,不配做你这全身心都扑在捡垃圾的乞丐身上的阿母。」

「或许,你根本就不是我女儿,你身上流的血,没有一滴是我的,全是你那个和你一样的又蠢又坏的阿父。」

4

宋瑶双眼通红,大声喊着:

「不许你这么说我阿父!你害死了他,现在还想害死我和我的孩子吗?!」

我冷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害死的他?」

「这些年,为了照顾你,不让你知道当年我吃的苦,我才什么都不曾告诉过你。」

宋瑶的生父姜明是入赘到宋家的。

宋瑶的外公,也就是我的阿父,当年极力反对我与穷书生姜明在一起,但年轻气盛的我以为,只要有爱就能胜过一切。

宋瑶和年轻时的我很像,但眼光却比我当年差远了。

姜明至少不是什么罪臣后代,只是个穷书生,可他之后的所作所为,却差点毁了我,毁了宋家!

姜明入赘后,借着我这个跳板,进京赶考,在宋家的打点下,勉强混个官差。

但他不满足于此,在取得我阿父信任后,暗中策反宋家商铺老板,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悄悄转移宋家两代人积累下来的万贯家产。

他欺负我一介女流,不懂经商,又用甜言蜜语哄骗我,将阿父留给我的一切都收入囊中。

当我全身心投入在这段婚姻里,他却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原来在遇见我之前,他已成婚!

他在宋家站稳脚跟后,带着挺着大肚子的原配回到宋家,气得我病入膏肓的阿父一厥不起。

他便将这些年偷偷转移的地契房契甩在我和阿父面前,让我们滚出宋家!

他将五岁大的宋瑶抱走,什么也没有留给我。

那些商铺田地,从此不姓宋,姓姜!

每每回忆起这些,我心中的恨意就涌现出来。

我阿父死的时候,我甚至连为他收尸的钱都没有。

在我走投无路之际,是萧云和许海夫妇二人收留我,给我一口饭吃。

而苍天有眼,那年洪水爆发,姜明和他的原配,死在从良田赶回家的路上。

那原配才出生没几个月的孩子,也一起死在了那场洪水里。

5

「我阿父绝不是你口中说那种人。」

得知真相的宋瑶仍然不肯相信。

「在我记忆中,阿父一直待我很好,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抱着我时,那温暖的感觉。」

转眼,宋瑶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质疑。

「就算阿父带了另一个女人进门,可他对我的关爱从未懈怠。」

「那个女人我虽记不清了,却也记得她待我极好,从来不会为了名誉逼着我去做他人眼中的名门贵女。」

「而你只会要求我,从不尊重我的意愿,就连我喜欢谁,都不能替自己做决定!」

她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插在我的心头上。

插得我连对她最后的仁慈也没有了。

或许是我生她的时候,她脑子被驴给踢过。

如果这些年不是我为她遮风避雨,宋家最难熬的那几年,她早就饿死街头了。

当着我的面说他的原配好,又把生她养她的我置于何地?

「宋瑶,别人故意把你养废,你还对她感恩戴德,是吗?」

我仿佛是在看一场笑话,而笑话中的主角,不是我女儿,是姜明和他所谓的原配的一条狗。

许海勃然大怒,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瞳充满威严:

「宋瑶,这些年你阿母为了重振宋氏一族,吃尽苦头,苦苦哀求了多少人,区区一介女流拿命在商会中厮杀,抢下无数单子,才能挽救风雨飘摇、人心四散的宋家。」

「而你却不懂得感激她的付出,竟还当着她的面说那对狗男女比她好,实在是不配为人子女。」

「早知如此,便不该让你和平治定亲!」

宋瑶被许海的气势吓唬住了,气势微弱地低下头:

「我本就没想过要嫁给许大哥,都是你们撮合的。」

随即她又抬起头,眼神中依旧愤愤不平,语气怀疑。

「是,我阿父是有别的女人,可阿母你和许伯伯就真的清白吗?!」

「你们一早就串通好了,一个丧妻,一个丧夫,这些年你们不是偷偷约会了好几回吗?」

「许伯伯,你要是真对我阿母没有情谊,又怎么会一直对宋家慷慨相助!」

许平治向前一步,抓住了宋瑶,原本冷静的神色因心中激动而变得难以控制。

「宋瑶,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阿母和宋姨是金兰姐妹,论交情,我阿父是宋姨的姐夫,宋家有难,他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宋瑶瞪大双眼,将压抑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宣之于口。

「可我曾见到过许伯伯半夜进出过我阿母的房间!」

「而且不止一次!」

此话一出,我与许海对视一眼,心中涩然。

许平治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整个宋府上下都知道,宋姨有夜游症,时不时会发作一次,伤及性命。」

「家父屡次半夜进出宋姨房间,不是在保护她的安全,就是在和她彻夜长谈宋许两家的商业合作,以及与东瀛人的贸易往来!」

我实在听不去了,亲生女儿还不如别人家养的儿子关心自己。

这养出的白眼狼打得我脸疼。

「平治,不必再说。」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把生母想成什么样的人。」

我看着她,只觉得疲惫和失望,连生气的欲望都失去了。

「以为你虽愚蠢,但不至于无药可救,现在看来,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这被驴踢过的脑袋。」

「你这些年的吃穿用度,皆是我宋韵出的,如今我们母女情分已断,悉数花在你身上的银两,没有上万黄金,也有上百,如今打个一折,就还银钱万两吧。」

「还有你身上这件江南纺织分局特制的粉红衣裳,也一并脱下来,归还宋家。」

我吩咐下人拟好手书,签字画押后,这份断绝关系的手书便呈在了她的面前。

宋瑶看着这份手书,双手颤抖。

「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哪还得起万两银钱?」

「那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6

她的张郎在宋家大门前守了一夜。

见到被下人七手八脚抬出来的宋瑶,他一双精明的眼睛瞪得老大,神色有些愤怒:

「宋夫人真是铁石心肠,都能对亲生女儿下此狠手,就不怕这事传得京城人人皆知,任何人遇到夫人,唯恐避之不及!」

我不屑一顾,目光压根没落在浑身落魄的乞丐身上。

「没本事的人才会指望着用谣言来替自己达成目的,真正有本事的人早就用自己的双手在京城混出名堂,坐拥财富或者地位。」

「就算你将此事闹到整座京城都我避之不及,那又如何?」

「不过承认你是个懦夫,只会做这种小人行径,注定上不得台面。」

宋瑶的小情郎被我怼得哑口无言,讪讪地说要带着宋瑶回家。

回家?回他们那个城外破草屋里?

那就赶紧走,免得这对狗男女继续在这脏了我的眼!

皇帝一上朝,我就让许海父子拿着那份签字画押的断绝书呈上去。

此举便是告诉圣上,她宋瑶跟我宋家没半点关系,日后宋瑶若惹出什么事,宋家一概不知。

皇帝面上展露喜色,当下就给许平治安排了一门新的亲事。

女方就是近日来中原访问的东瀛使臣千金,藤原惠子!

许海父子对视一眼,各自眉头一紧。

许平治刚要拒绝,许海立刻抢在他之前说自家儿子配不上东瀛使臣千金,望圣上收回成命。

皇帝听闻后脸色大变,不怒自威,浑厚的声音抬高了几个分贝,无形施压。

「许爱卿,朕说他们般配,就是般配,你若是有异议,可是不把朕的话放在眼里?」

「微臣不敢!」

「你执掌边关数万兵马,可朕一直担忧东瀛人心术不正,意图冒犯。」

「此举让你儿子与东瀛人结亲,乃是一个两全之法。许爱卿你若不同意,便将手中兵权尽数归还朝廷,告老还乡吧。」

皇帝此举一箭双雕,当真是好计谋!

这东瀛使臣千金,许平治不想娶也得娶,就算娶了,许家也得归还兵权!

我在宋府坐立难安,等来许海激怒圣上,罚在京城面壁思过,无令不得回归边境的消息。

忍不住嘲讽道。

「皇帝这是怕许海回到边境掌握兵马后,抗旨不从呢!」

此时下人来报,说东瀛使臣要上门和我谈生意。

7

我宋家世代经商,早就把生意开得四通八达。

东瀛人狼子野心,这几年一直派人来与我合作,要投资盐田,开矿挖煤,抽半成利润。

如今连商队水路的生意都要进来分一杯羹!

我当然不肯答应,每次东瀛使臣来朝谈生意,我总要和许海彻夜谈到天亮,想着要如何防范东瀛人,既能让两方赚钱,又不让东瀛吞并宋家根基。

呵,眼看东瀛人跟我磨了几年,也只能赚钱没捞到别的好处,正恼火呢。

这节骨眼上,让许平治娶东瀛千金,正好拆了我和许家的姻亲关系。

「水路途径我们东瀛,宋夫人要是不愿意合作,宋家这水路生意,只怕也做不久了!」

东瀛使臣藤原木子,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中原皇帝亲厚,已将爱女许配给当今状元许平治,我听闻你与许家关系甚密,算起来,我们也是亲家了,你看这水路之事不如就顺其自然……」

「谁跟你是亲家?一个男子,长得还没我高,你们东瀛人都是这么矮小低微的吗?我宋韵可没有这样丢脸的亲家。」

我语带讥讽,眼底尽是对东瀛人的不满。

「平时到我们这挖矿采盐也就算了,知道你们那边东瀛地小人多,还没什么资源。只是你们那边地小归小,怎么人也生得这般矮小,心肠窄小?」

「你!岂有此理,宋夫人,你怎可如此诋毁我们东瀛!」

「我可有说错了?你们那既挖不出矿也挖不出煤,就连这丝绸生意,都要从我们这偷学了去,才能做得成。」

「我宋韵做生意,自然厚待一些小地方出来没什么见识的商人,但水路乃我朝经商命脉,即便是把我宋家造船的图纸烧了,也绝不会让你们东瀛人瞧上一眼!」

「你你你——好啊,你竟然敢说我们东瀛是小地方,我乃东瀛使臣,你这般对我无理,明日我就上奏中原皇帝,让他来评评理!」

好,我正愁着见不到皇帝当面对质。

宋家钱也送了,地也缴了,哪桩生意不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经营的?

皇帝竟如此担忧宋家与许家联姻,前脚许平治刚退婚,后脚就要让他娶一个东瀛女人!

不就是因为宋家掌握着钱财,许家掌握着兵马,两家一联姻,他怕威胁到帝位吗!

那我倒要看看,皇帝想怎么整垮宋家,是想给宋家捏造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连根拔起,还是用一些阴险手段逼得宋家走投无路?

8

于是,当我与东瀛使臣一同进宫面圣时,藤原木子得意洋洋。

「宋夫人,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皇帝本来就欢迎东瀛人来中原做生意,我是这的客人!」

「你是中原做生意最厉害的人,不跟我们东瀛混好关系也就算了,还敢诋毁我们东瀛人。」

我懒得跟小人一般见识,只是让太监递交给圣上一个锦盒。

藤原木子凑近想看看这锦盒是什么,我一个摆手就将他推出几米外。

他踉跄一步,差点被我推倒在地了,我忍不住嘲笑他。

「我发现,你们东瀛人不仅爱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弱得一推就倒,就这?」

就这能力,还妄想与我们中原一较高下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哪根葱。

藤原木子脸色一青,刚想要圣上主持公道。

只见圣上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神色凝重。

锦盒里,有先皇留给宋家的诏书!

先皇晚年遭遇过战乱,是我代表宋家拿出所有的家当保住皇粮、救济百姓,因此先皇为宋家亲笔提名,为天下第一富商。

看着皇帝一会青一会白的脸,我就知道,现在的这个没在位几年的皇帝,想动宋家,连胆都没有!

先皇的诏书,边关的数万兵马,宋家和许家,他谁都别想动!

锦盒里面还有一封密信,上面写着:

「民女已调查清楚,若水路落在东瀛人手中,东瀛人必会暗度陈仓,剑指京城!」

皇帝也不是傻子,看了密信和诏书,当下就说让东瀛使臣和我息事宁人,化干戈为玉帛。

藤原木子气得咬牙启齿,拂袖而去。

事后,皇帝朝我赔来一个讨好的笑。

「既然此事是个误会,宋家又一直赤胆忠心,为我朝贡献金银钱财、锦衣玉食,如此劳心劳累,朕怎么能不赏?」

「民女不敢讨要赏赐,只是有一事,要跟圣上严明。」

「哦?何事?」

我眸光一闪,极其坚定地说。

「民女已废除的骨肉宋瑶,她私奔的乞丐是罪臣乱党的后代,乱党当年就跟东瀛人关系密切,才发动了一次叛乱,而民女最近发现——」

皇帝瞪得眼睛都直了:

「发现了什么?」

「这个罪臣乱党的后代与那位圣上赐婚的藤原惠子,关系倒也非同一般。」

此话仿佛平地惊雷起,惊得皇帝脸色更难看了。

我并不觉得意外,还觉得有几分怒气发泄出来的快感。

我早就打听到,皇帝已经知道宋瑶是和罪臣乱党的后代私奔,只是一直不捅破,想着留到后面再把宋家的生意钱财一网打尽。

还一网打尽?就这乳臭未干的皇帝,啥都想要,啥都要不起。

差点就被东瀛人耍得团团转了。

不过皇帝倒是比我那个蠢女儿聪明一点,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藤原惠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9

我一从皇宫回府,跟了宋瑶十几年的婢女就跪在门前哭。

说她小姐回去之后就一直生病,连买药钱都出不起,快病死了!

想请我念在骨肉之情,给宋瑶一些钱财,好让她渡过这次难关。

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是那对狗男女教你怎么来骗我的吧?」

那婢女顿时止住了哭声。

「我知道,宋瑶在张郎那小破屋里住得好好的,没胳膊也没少腿,就是吃也吃不起,穿也穿不暖。」

「又怀着孕,什么活也干不了。」

「那乞丐天天嫌弃她什么也不会,只能自己出去赚钱,每天深更半夜才回来。」

我问婢女他们的情形是不是同我说的那样。

婢女一个劲地点头说是是是,随即反应过来,又摇头说不是,说自家小姐确实是生病了。

我寻思着宋瑶能生什么病?

无非是天天见不到自己的小情郎,得了相思病吧。

我冲婢女微微一笑,笑里藏刀似的,婢女看了一眼就慌张了。

「让宋瑶偷偷去跟着她的情郎看看,之后她想要什么,她都会得到。」

过了几天,我听说皇帝解除了许海的面壁思过。

许海匆匆进门,不等我开口,便开始跟我吐槽东瀛使臣的女儿藤原惠子。

说她天天雷打不动闯进府上找许平治。

要许平治陪她玩,陪她逛街,还总想在他处理政事、查阅朝中文书的时候凑过来一起看。

她一个不高兴,就要许平治蹲下来给她骑马背,给她爬树摘果子。

堂堂状元郎,被一个东瀛女人欺压得毫无尊严,还不知廉耻地到处宣扬许平治是她的男人,恨不得让全天下人知晓她要嫁给他了!

「藤原惠子无非就是想给我们火上浇油,这种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

「一个小屁孩罢了,我们活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许海心疼自家儿子被东瀛人戏弄,而我又何尝不心疼许平治这个善良的好孩子呢?

很快,我预料之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大晚上下起磅礴大雨,宋瑶浑身湿透,趴在宋家大门上一直敲,嘴里哭喊着。

「阿母,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我一出门,就看到她湿透的旧衣裳上,除了雨水,还有一滩被雨冲淡的血红色。

她一见到我,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个扑通,跪在我面前,心力不足地扯着我的裙摆。

「求求你,阿母……」

然后她便昏了过去。

我让人将她抬回偏院,那是宋家专门给客人留的房间。

她以前住的宅院早就清空,如今她就算回来,宋家也不会再有她的一片天地。

我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问大夫她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说孩子保不住了,请她节哀。

她醒来后就嚎啕大哭,说要去给她的孩子索命,她发疯似地扔枕头扔东西,砸了下人端上来的汤碗。

见她发疯,我立马走过去一把抓住她乱七八糟的头发用力一扯:

「你当这里是哪,敢在我的地盘撒泼,你砸了多少东西,就给我卖身做奴役赔多少年!」

她痛得连连哀嚎,求我放手。

「阿母,你一定要替我做主!是他们欺骗了我,我是个受害者!」

「张郎,张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她!」

给她灌下暖身子的姜汤,她理智才渐渐回归。

不闹也不哭了,抱着个枕头说自己错了。

原来我让婢女给她传话,叫她偷偷跟着她的张郎。

她跟了他一天,白天见他去搬砖,流了好多汗,心里还觉得很甜蜜。

他是想赚钱养她,她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我一听她这么讲,翻了个白眼,天,她这恋爱脑果然没救了。

到了晚上,张郎本该回家了,宋瑶躲在暗处刚想现身,给他一个惊喜。

就见他一个转弯,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10

宋瑶终于见到她了。

张郎身边竟有别的女人,还是个青楼的妓女!

妓女躺在张郎的怀里,肚子已经鼓得大大的,即将临盆。

那一刻宋瑶就疯了,她冲上去想要问张郎为什么。

张郎见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冲向他即将临盆的芸娘!

他大力地用手一推,正好就推在了宋瑶的小腹上!

之后的事情,无非就是宋瑶被推倒在地、小腹剧痛,她又恨又怨,我却不以为然。

「他生母就是个官伎,再找一个青楼妓女当伴侣,也不足为奇。」

宋瑶不满我的话,还要发疯。

「凭什么?我哪里比不上那个青楼女,论家世,论才情,我哪里不如——」

「你哪都不如,你比那青楼妓女还蠢。」

我疲惫尽显,冲她摆了摆手。

「我已经救了你一命,现在,你该走了。」

这段时日,因为这些糟心事,我越发觉得自己更老了些。

宋瑶含泪摇了摇头,说她不想走。

我也懒得理她,只觉得自己仁至义尽,明日就让下人将她抬出去。

还未等到天亮,张郎就找上门来了。

宋瑶一听,眼睛一亮,恋爱脑的那个脑细胞果然还没死透。

我真反胃他们又要在我府上上演什么虐恋情深、不离不弃的戏码,准备将他们一同撵出宋府时,许平治也来我府上凑热闹了。

他也同我冷冷地瞧了这对狗男女一眼:

「张先生,你的芸娘被藤原惠子带走了。」

张郎浑身一震,牵着宋瑶的手演到一半的深情,忽然就演不下去了。

「她带走芸娘又想干什么!」

宋瑶目瞪口呆,刚涌上来的爱意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张郎,你不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于那个芸娘吗?!」

许平治不慌不忙地盯着张郎:

「你在担心什么?」

「你利用宋瑶的时候,也不见你有过半分的担心?」

「你们都知道我在乎宋瑶,所以抓住我的弱点,就想搞垮宋家、搞垮我,那么,我也让你看看,我利用你在乎的女人,你会怎么样?」

11

芸娘是被藤原惠子带走的,但要她这么做的人,是许平治。

我能查的到张郎明明有一个相濡以沫的发妻芸娘,却还要勾引宋瑶,让宋瑶败坏家风,让宋家身败名裂。

许平治自然也能查到这些。

再联想到东瀛人最近的动作,不难猜出,这一切都是东瀛人背后做的局。

藤原惠子前几次跟着父亲藤原木子来中原,就对许平治情根深种,一直想挖墙脚了。

但她知道许平治与宋瑶有婚约。

那怎么办呢?自然是想办法拆了他们啊!

张郎是向东瀛卖国的罪臣后代,跟东瀛人走得又近,也是东瀛在中原的眼线之一。

于是藤原惠子抓了张郎的妻子芸娘,假借芸娘在她这养胎的名义,监视芸娘。

然后威胁张郎替她办事,去勾引宋瑶,毁了宋瑶!

接着,藤原惠子再让自己的父亲藤原木子恳请皇帝,要自己嫁给许平治。

一石三鸟,既拆了宋许两家的姻亲关系,她又能嫁给许平治,还能让藤原木子有机会抢了宋家的水路生意。

我轻蔑地看了一眼宋瑶。

「也就你没脑子,才会上当,乖乖给东瀛人利用。」

宋瑶难以置信,抓着张郎的手哆嗦道。

「这是真的吗?你一直在为东瀛人卖命,所以你才来勾引我,骗我,让我爱上你,怀了你的孩子!」

张郎面露难色,没想到他会暴露得这么彻底。

他看了许平治一眼,犹豫道。

「如果我不照做,藤原惠子就会杀了芸娘,芸娘是我的命,宋瑶,虽然我早已有芸娘,可这段时间和你相处,我是真的被你吸引了,那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啪!

我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就落在张郎的脸上。

「来人,将他拖下去,打到半死不活,再送到衙门,告诉他们,这人就是个勾结东瀛人的卖国贼!」

「阿母!」

「别叫我阿母,再替他求情,我连你一起送到衙门,你就和他一起以卖国贼的身份入狱吧!」

许平治离开宋府前,最后不带任何留恋的看了一眼宋瑶。

宋瑶追出去,拉住许平治。

「许大哥,我……对不起你。」

许平治头也不回。

「你这声对不起,我担待不起!」

之后,许平治领着藤原惠子进宫,去见皇帝。

半路上,藤原惠子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我照你的命令抓了芸娘,在圣上面前承认是我让张郎去勾引宋瑶的,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许平治看着她,一声不吭。

「不要把我与中原人勾结的那些书信,交给朝廷。」

许平治忽然就笑了。

「你以为那些书信在我手上?你错了,其实那些你们东瀛人勾结中原人的证据,都在宋家,宋夫人的手上!」

「求我,不如求求宋夫人,看看你毁了她女儿,她会不会放过你?」

12

东瀛人找我做生意这么久,他们私下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掌握得一清二楚。

那些往来的书信,都是由我们的人接手,再转送出去。

每接手一份,就让我的人抄一份,然后悄悄送到宋府。

挑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让许海到我府上,过目一遍,确定没问题,便保留下来。

东瀛一直惦记中原地大物博,妄想侵占我朝领土。

宋许两家联姻,确实招来他们忌惮。

想出这些阴招让宋许两家分裂,我见怪不怪。

只是我那倒霉又愚蠢的女儿,被利用就算了,还失了身,流了产,成了战争的牺牲品。

我看她以后,哪还嫁得出去?

不像许平治,在藤原惠子仗着圣上赐婚后,天天对着那蛮横无理的藤原惠子,还能隐忍不发,和我里应外合,解决了这些糟心事。

没等到藤原惠子上门跟我求饶,我就让府上的每个人都抄了一百遍东瀛人意图不轨的书信。

然后发放到京城各个角落,还张贴在京城的告示栏上,给路过的每个百姓都瞧瞧。

一下子,藤原木子和藤原惠子成了众矢之的,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东瀛使臣坐不住了,皇帝也顺从民意,不罩着他们了,让他们赶紧滚出中原。

我在宋府上喝着茶,泡着脚,心想这事结束,得给自己放个长假,跟许海去看看中原边疆风光。

至于这宋家偌大的生意,先交给许平治打理好了!

他这么聪明又听话,要是我儿子,万贯家财,有多少,留给他多少!

「你这样宠着平治,可当心把他宠坏了。」

「宠他怎么了!我还巴不得他是我儿子,你不宠,我来宠。」

许海摇了摇头,我紧紧握着许平治的手。

「平治,看上哪家好姑娘,就尽早娶了,你宋姨给你做主,以后你的小孩,分过来给宋姨带一个,好不好?」

许平治回握住我的手,十分郑重地说。

「宋姨,我就当你是我的母亲一样,我的小孩,自然也是你的孙子孙女。」

临行前,府中下人说宋瑶一直赖在府上不走,问我该怎么办。

「剃光她头发,送到静安庙里,别让她继续在府上发疯。」

经此一事后,张郎入狱,秋后问斩,芸娘生了个儿子。

而她宋瑶,什么也没有了,每天鬼哭狼嚎,悔恨不已。

「希望青灯古佛伴她一生,能让她在佛学道义中,逐渐找回自我吧。」

(全文完)

作者:深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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