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电话,说,小宝贝儿,刚分开就想我了啊。
F 喘着气说,不是,我感觉刚刚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我急切的问,F,你没事吧,我去找你。
F 说,不用,叔叔在家呢。
我问,到底怎么回事?
F 说,我等电梯时,感觉防火门后有人偷偷看我。我也偷偷瞄了几眼,他带着黑色棒球帽,看不清长相。我走过去,这个人顺着楼梯跑了。等我座电梯上楼,出电梯时又看到了他。他看到我,转身又顺着楼道跑了。
我说,要不我去陪你吧。
F 说,不用。我不怕,你忘记我之前什么出身了?再说,叔叔也在家呢。
我点头答应。
电话挂断,我边往学校走边想,难道这是我的私生饭?之前跟踪我,现在跟踪 F 了?还是要注意安全的好。
六月底,一个周五的下午,在期末考试之前,学校组织了关于「学风学纪」的大会。我的汇报也在其中,作为最后压轴。
学校非常重视这次大会。
为了这次汇报,我的稿子也改了无数遍,弄的我很辛苦。前期是导员审,然后是王副院长审,最后是副校长审。来回修改多次后,终于通过了。
F 说,一定会来看我的汇报,我这么荣光的日子,她一定给我拍下来。
我说,你忙的话,不来也没问题。
F 说,不,她一定要来。她要站在我身边,震慑其他对我有想法的女生。
我嘿嘿嘿的咧嘴笑,说,好,别人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他们都会嫉妒死。你来了,我真特别有面子。
学校礼堂里,陆续进来了学生,没多久就乌泱泱一片人。
我给 F 发信息,问她到哪里了。
F 没有回复。
我想是她太忙,走不开。
F 真的太忙了。他爸身体不好,很多公司事都交给了 F。F 即使再有经营天赋,但也缺少太多的经验和历练,所以干的有些累。
我很心疼也很理解她,知道她不容易却无法帮忙。因为这个,我时常责怪自己,只会嘴上让她注意休息,却不能替她分担丝毫。
哎,我心中叹口气。
给 F 发信息说,你忙你的,工作要紧。汇报,我好好表现的。如果有女生找我,我不会搭理她们,你放心。
然后又发给她一个笑脸。
大会马上要开始了。
因为有我的汇报,所以我被安排坐在礼堂第一排。
我回头望了下,礼堂上下两层座无虚席,全坐满了。只是没有 F,我心中有一点点失落。
没关系,我让 B 哥他们多给我拍点照片、视频,等之后发给 F 看。让她知道,她选择的男人没有错!我在心中安慰自己。
大会开始,女主持人上台报告了大会流程。
这样的大会也很无趣。
前面各个领导都在长篇大论学校取得的成绩,他们在舞台上说的激情飞扬,但我回望观众席,不少人低头玩着手机。
这不怪他们,确实有些无聊。很多人的演讲没有重点,内容也不是我们关心和想听的。只因为我也要做汇报,所以一直板板正正坐着。
看到学校领导讲到激动的地方,我也拼命点头应和。
离着我汇报时间越来越近,我开始紧张了。
为了缓解紧张,我深呼吸着,四处张望。深呼吸是很好的缓解紧张方法,不看舞台是为了分散注意力。
不知第几次往后张望时,忽然看到了我不想见到的人,张泽宇。
他离着我只有几排远,带着黑色的棒球帽,穿着件黑色衬衣。他也看到了我,对我摇了摇手机,然后笑了笑。
看着他的笑,我直感觉阴狠。说不清为什么, 一丝不好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开始坐立不安,又往后看了他多次。他就一直直勾勾盯着我,眼神越看越感到阴险。
边上一个领导看到了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我抱歉的笑笑,说,没事,只是紧张。
马上就到我汇报了,一些等汇报完再说。
我给 B 哥发了条信息,说,我看到了张泽宇,就在我后面坐着。
B 哥接着回了,他说让我放心汇报,他会帮我盯着。
没多久,在坐立不安中,终于要到我上台了。
我站在舞台的一侧,等着主持人报幕。
女主持人上台,字正腔圆的说,请我上台分享竞赛经验和心得。
我做了下深呼吸,正要迈腿上台,手机开始震动。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望了下张泽宇的方向。
张泽宇还坐在那边,他举着手机,示意我看。
我赶紧掏出手机,是 F 的信息,上面只有几个字和一张照片。看到内容的瞬间,我虚弱的要晕倒。
信息是,不要报警,报警就杀了她。
照片里 F 和正刚老师手腕和脚腕反绑,嘴上缠满绿色胶带,眼神惊恐。
额头都是冷汗。
我马上看向张泽宇,他还是在笑,但笑容万分凶狠。
手机再次震动。
我慌张点开,上面写着,我会看着你,别让其他人知道。马上到 F 家,只给 10 分钟,晚一分钟剁一根手指。
女主持人再次催我上台。
我从舞台一侧一下蹿出,往礼堂外跑。
所有人全都望向我,之前安静的礼堂一下哄乱。
我只大步跑,大脑已经空了,只想必须马上到 F 家,马上看到 F。
我好像听到了 B 哥喊声。他大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往他声音的方向看了眼,但并没在人群中找到他。
一路狂奔,一步不敢停。我狂喘着粗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F,我马上就到,我马上就到!
一直跑到 F 家楼下,胆汁都要吐出来。
我的胸膛剧烈喘息,身上衬衣早已湿透。
电梯里,我扶着电梯门瘫坐在地上。汗水混着泪水、口水一直流,不少流到我胸膛上,也有不少低落在地上。
我抹了把脸,心里急急的喊,F,我来了!我来了!
透亮的电梯门像面镜子,我的双眼通红。
F 家门虚掩。
我一把推门进去。
一个声音喊道,把门关上。
我惊恐的看着客厅。
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穿着黑 T 恤、黑裤子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F 和正刚老师在他脚边,如之前照片里一样,反绑着手腕和脚腕,蜷缩的倒在地上,嘴上缠着绿色胶带。
F 和正刚老师看到我来了,他俩挣扎着发出呜呜声。
F 长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她眼泪一直流。
我声音有些沙哑。我对 F 说,F 别怕,我来了。
接着我愤怒的对中年男人大喊,有什么你冲我来,把他俩放了。
冲你来?你算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依然坐着,一把匕首被他狠狠插在黑皮沙发上。这个人并不强壮,他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蜡黄。
我和他的距离只有八九米远,我想上去抢夺匕首。
刚要行动,他迅速拔出匕首插在了正刚老师腿上。他急速的说道,再往前一步,下一次就割他的脖子。说完,他剧烈咳嗽了两声。
我急忙停下,举着手说,你不要乱来,我听你的,你先放了他俩。
匕首拔出,鲜血一下涌出,正刚老师疼的抽搐,他发出了更大的呜呜声。
中年男人握着匕首,往前弓着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说,就是你最近一直和张泽宇过不去?F 喜欢的就是你?
我说,你要钱我们有。不论张泽宇给你多少钱,我们给你双倍,不,给你五倍。只要你说个数,我们马上给!
中年男人眼神一下凶狠,他恨恨的道,钱,得有命花才行,我现在不稀罕!
我急急的喊,有话好说啊。我把我的命给你,你把他俩放了!
中年男人没搭理我,他从背后又摸出一把匕首,闪电般甩向我。
匕首撞在我的胸口,摔在地上。幸运的是刀把撞的我,如果是刀尖,这把匕首可能直接插在我身上了。
中年男人喊道,捡起来。
我不知道他的意思,只顺从的捡了起来,握着匕首,惴惴不安看着他。
他抓着 F 的长发,把她拖到身边,刚刚染血的匕首倚在了 F 脖颈上。可能因为太紧张,中年男子拿着匕首的手不稳,F 雪白的脖颈上出现一丝血线,接着有鲜血留下。
F 的眼神更加惊恐,正刚老师挣扎更加剧烈。
我喊道,你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你停下!你停下!
中年男人道,你真这么喜欢 F?为了她,你命能不要?
我点头。
往自己身上插一刀!他马上回复道。
我楞了下,拿着匕首不知所措。
中年男子又咳嗽两声,看我没动,他手中匕首瞬间划过 F 胳膊。
F 的胳膊上一个红红的刀口,鲜血一下涌出。正刚老师挣扎,他撞的茶几与地面发出吱吱响声。
我急了,大喊,我做,我做。
我大口喘气,胸膛上下起伏,反握匕首,颤抖的对右大腿戳去。恐惧在心中蔓延,匕首插入了大腿。
腿上一丝热流,像温水淌过。
我心思全在中年男子身上,并没有感到疼痛。
中年男子喊,继续,这不够。
他又把匕首架放在 F 脖颈上。
我怕他再次激动,连续对着我的右腿插了几次,黑色的西裤上多了几个破洞,里面殷红一片。我有些站不稳,几次踉跄的要跌倒。
额头的汗水遮住了我的眼。
我用胳膊抹了把脸,说,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放了他俩!
中年男人又咳嗽了几声。他笑了笑,蜡黄的脸上像有了些血色。
他喊道,放了他俩?你死了才有可能。你戳大腿,我不开心,我想看你切腹。
F 听到,她剧烈挣扎,惊恐的眼神里说着不要。
匕首因为 F 的挣扎,在她的脖颈上又划出几道血线。
F 眼泪一直流,发出呜呜的哭声。
我拿着匕首,上面血红一片。
我知道,今天我可能交待在这里了。只是,如果我死了,他依然不放过 F 怎么办?眼泪淌满我的眼。我死不要紧,F 一定要活下来啊!
我的声音都是哭腔。我问,只要我切腹,你真的放过他俩?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他蜡黄脸上的红色越发显的病态。
我说,你把她嘴上的胶带拿下来,我和她说几句话。
中年男人一下扯去 F 口里的胶带。
F 哭着大喊,你快走,不要管我,你快走啊。
她的声音凄楚,眼泪滑过她的脸颊,大片大片的低落。
我抹了把眼泪。对她笑了笑,说,F,我爱你。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F 只哇哇的哭,嘴里只喊着,你快走,你快走。
我往前走了一步,身体不稳,差点摔倒。
我对 F 大喊,F,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好好的。
F 哭泣,她摇着头继续说,你快走,你快走。
她的脖颈因为晃动,被匕首滑的都是血丝。
我把匕首对着了自己的肚子,望着中年男子说,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我。他坐正了一些,匕首离开了 F 的脖颈。
我的扬起胳膊,匕首就要刺到肚子瞬间,我停下,拼劲所有力气踉跄的冲向中年男子。
我可以死,但必须要救下 F 才能死!
电光火石间,在中年男子错愕的目光中,我跳着咬牙扑向他。
右腿无法用力,无法躲避,眼看着他的匕首插入了我的腹中。
连人带沙发都被我撞倒,他在下,我在上。
我左手死死压着他握匕首的手。
我右手的匕首连续的插入他的身体。
他一开始挣扎,但不知为何,他力气特别的弱,根本推不动我。
在被我刺了几次后,吐着血不动了。
我也不剩一丝力气,只是仅存的理智让我知道还有 F。
我用胳膊撑地,在 F 的喊声中,挣扎着爬到她腿上,割开了绑着她的绳子。
F 抱着我大哭,我指了指正刚老师。
F 擦了把眼泪,把正刚老师也解绑。
正刚老师马上说,快送医院!
正刚老师腿上也有伤,他踉跄的站起,想抱我但试了几次没有抱动。
F 哭着打了急救电话,我听到她边哭边说着地址,因为太慌乱,地址连说错了几次。
放下电话后,她把我揽在怀里,白皙的小手压着我腹部伤口,只是一会,她的手都是血色。
从放了 F 后,我的伤口一下疼了。尤其腹部,疼的我额头直冒冷汗。
F 哭着说,你为什么来,你不来就行了,为什么来!
我忍者疼,轻轻笑着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身上一点点变冷,我也感到特别的困。
F 和正刚老师两人拖着我,往门外走。
我想睡觉,但 F 一直摇着我说,别睡,别睡。
隐约中,我好像听到了砸门声,哐当哐当。
然后好像听到了 B 哥、A 哥几人的声音。我听的断断续续,他们好像在说,我们来抱他,你快去开车。
肯定是 B 哥他们到了,但我真没力气和他们打招呼。
我只感觉有人托着我奔跑,我想说,你们慢点,跑这么快要晃死老子了。
我眼前的光一闪一闪,好像什么都模糊了。
但,唯独看 F 看的 F 特别清楚。
她把我的头拦在她怀里,有些发丝落在我的脸上。
我大声喊,F,我脸好痒,帮我挠挠。
只是我听着我的声音怎么这么小?细若蚊蝇。
F 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
我说,别哭了,F,你别哭了,你哭我心疼。只是,我自己的声音也慢慢听不到了。
——————
不知多久。
眼前强光刺眼,闭上眼都能看到。
我想伸手去遮挡,但手抬不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强光一直照射,刺激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顺着眼角流到了我的耳朵里。
有些痒。
我积攒力气,遮挡强光。也不知道积攒了多久,不知尝试了多少次。
终于,我的手感觉能动了。我一点点抬起手,把手放在了眼睛上。强光终于被遮挡,眼睛不刺痛了。
这时,我听到耳边有声音。声音很焦急的喊,医生,医生。
我恢复意识,已是两个月后。
刚醒来的那几天,F 一直哭,嘴里喊着,真以为你醒不来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我有点力气之后,就逗她。说,如果我没了,你就再找个人嫁了吧。
F 握着我的手说,不,除去你,我谁都不要。
我只握着她的手,说,除去你,我也谁都不要。
F 的手凉凉的,握着她的手,就像握到了幸福。
后面,等我精神好了一些,F 和我讲了当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中年男人,其实是张泽宇舅舅。
他当时肝癌后期,没有多少日子能活了。之前已经找到了肝源,准备进行肝移植手术。但没想到张泽宇妈妈被双规,他企业的资金链也出了问题。
F 爸爸收购他的企业,因为商人本性加上故意报复,F 爸爸压的他无力招架,以致于没赶上最后的手术。
现在已经是肝癌晚期,即使找到相应肝源,也没意义了。
所以,在最后的时候,他决定报复 F。
我和张泽宇的矛盾,加上之后学校论坛爆料,张泽宇一直以为都是我弄的,我落井下石故意整他。
他舅舅的计划中,把我也加上了。
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同情他,甚至说对恨之入骨。你要报复,可为什么要报复 F。经营企业的也不是 F!
恶人就是如此,不会找自己原因,总把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他人。
如果不是之前他们贪得无厌,想搞垮 F 爸爸的企业,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问 F,张泽宇怎么样?
F 说,张泽宇没有怎么样。他说这一切他并没参与。警察找了很长时间证据,确实没发现他和这次事件有什么关系,就把他放了。
我说,不是,当时我要做汇报时,有人用你手机给我发的信息,难道不是张泽宇发的吗?
F 摇头说,不是,应该是他舅舅发的,他舅舅一直拿着我的手机。
我头有点疼,没有继续往下想,但心里有个声音一直说,不能放过张泽宇!不能放过他!
后面 A 哥几人一起来看我。
他们到了后,抱着我一个劲儿抹眼泪。
我笑话他们说,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都像娘们,哭哭啼啼的。
B 哥眼睛一瞪说,怎么能不哭啊,差点阴阳两隔。在你面前哭,总比给你上坟哭强。
A 哥骂他,B 哥,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好不好!
他们在屋内打闹,被医生直说,这里是医院,安静,安静!
我一阵笑,和他们在一起,真好。
住院期间,学校的多个领导都来看望了我,王副院长和副校长都来了。我对他们两人抱有歉意。
当时大会,最后我的汇报压轴,但我人却跑了。
我一直对他们两人说,对不起,你们批评我,给我处分吧。
他俩笑着直说,那都是小事,现在你身体重要。再说,你是因为救人,我们还在给你申请见义勇为奖呢。
他们顿了顿又说,等你好了,这次汇报给我们补上。
我点头答应。
等我出院,已经是 9 月初了。正好大四开学,大一新生报到。
我拄着拐杖,F 扶着我,我俩在校园里走着。
大一新生都穿着迷彩服,带着迷彩帽,朝气蓬勃。
我看着他们直乐。
F 问我,你乐什么?
我说,看着他们,我想起我的大一。我当时上大学时,脑中没有人生规划,只想着再玩四年拿毕业证,找份普通工作。到认识你之前,我认为我的大学就这样过去了。但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我的人生有这么多可能。
我郑重的看着 F 说,F,因为你,我的人生才变的如此不同,谢谢你。
F 摇着我的手说,其实也因为你,我的人生也如此不同。
我俩笑着,在夕阳下,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我俩背影拉的好长,好长。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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