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甘肃白银连环杀人案嫌疑人落网?

对 11 个生命的交代。

2016 年 8 月 ,

警察来拿走了高氏族谱,并且对村里高氏一族的人抽血和提取了指纹。

高承勇抽完血回来,就不太睡得着觉。

老婆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问过他几次,他只是摇摇头说没事儿,可能有点儿累了。其实他的确也没觉得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而已。

谁能想的到,沉默寡言的他其实就是那个「世纪悬案」的主角,手上沾染了 11 个女人的鲜血?

01

他清晰的记得,那是 1988 年的春末夏初,对,5 月 26 日,那天下午自己骑着自行车在外面闲逛。误打误撞地骑进了白银区永丰街的一个小区。

那个居民小区全是平房,看起来象职工住宿区。那是个安静的下午,大部分人都去上班了。

当时他本来只想着随便找一家,进去捞点儿东西就走,却被一个房间传来的音乐声吸引了。他过去张望,发现门居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扒在门边往里看,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个人,睡的很熟。

那就这家吧!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屋里家具并不多,他打开箱柜一个个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

可是那个年代谁家能有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呢?他翻了几下没什么收获,开始有些烦躁,手脚不免有点儿重了起来。

就这么点儿动静把床上睡着的人惊醒了,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他才注意到那是个女人,当时条件反射就是阻止她喊人。他扑过去按住她,捂住她的嘴,想都没有想就从口袋里拿出刀对准她的脖子划了一刀。

她立刻就软了下来,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原来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姑娘,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的眼睛里消逝,他的视线却无法从她的脸庞上移挪开。

虽然她即将死去,却是他见过最美好的东西。

他欣赏地看着她已逐渐失去生气的躯体,但当他想再看得仔细一点时,才发现刚刚下手太狠,她的脖子几乎被自己切断了。

她的头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向歪到一边,角度不太对,他遗憾地看着这具近乎完美的尸体。心里想。

随着鲜血的涌出,她的身体渐渐的凉了下去,只有他手掌与血液接触的地方还能感受到一点余热。

不,他需要留住这一点温热。

于是,他一刀又一刀的捅下去,让更多的鲜血涌出来,他的心跳随着持刀的手每一次的捅刺加速,眼前是雪白的皮肤和鲜红的血迹,他被艳丽的对比晃得几乎站不住,晕晕乎乎又兴奋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平静下来,理智回到了身上。

第一反应就是——看来这家人没什么钱,得趁着别人下班前赶紧离开。

他四周打量了一下,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全是那个女人的血,手上的刀几乎都黏住了。

屋里有一个热水壶,他没找到脸盘,不过有个痰盂。他没有计较,直接把热水倒进痰盂,把手上和刀上的血迹都仔细洗干净,然后小心的把刀放回了口袋。

他知道这是凶器,不能留在这里。

临走前,他注意到女人的手腕上戴了块女表,剥下来一看,这块表很漂亮精致。他皱了皱眉头,是块好表,可是没法出手,拿回家也没有意义。他顺手把表扔进了痰盂里。

衣服上的血太多了,他有些懊恼,又去翻了翻屋里的衣柜,想找条大一点的裤子套上。可是没找到裤子,反而发现了一个相册,里面都是那个女人的照片。他夹着相册离开了这家。

一路回家没有遇到什么人,他把刀丢到了河里,趁家里没人换下了衣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在晚上偷偷的翻看那本相册,照片里的女人笑的鲜活明艳,他想,她可真漂亮啊。

早上起来,他把相册烧掉了。人都死了,也回味过了,还留着这个干嘛?看着在火舌中翻卷的照片,人影一点点消失在火光中,他仿佛又看见她满是血迹的身体,那才是她最美的样子。

02

高承勇并不是生来就是这种人。

他出生于 1964 年 11 月 10 日。家里有 8 个孩子,五女三男,他是最小的一个。出生的时候父母都不年轻了,哥哥姐姐也都比他大很多,所以他在家里很受照顾。虽然从小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他的童年过的倒不算太差。

真正的人生转折发生在 1984 年。

高承勇老家是兰州市榆中县青城镇,与白银市区相距 30 公里。老家虽小,但历史上也诞生过一名进士,7 名举人和 22 名贡生。高承勇的曾祖父就读过书且善医道,在村里是受人尊重的老文人。

高承勇也对自己的出头抱了极大的期望,他想成为一个飞行员。这一年,他报考了航天大学。

其实考上航天大学也不代表就能当飞行员,但飞行员这个职业是一种超越阶级的象征,它不仅仅意味着高收入,也代表了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

别人都不能理解他,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和这些村里的人,是不一样的人。他们只能看到他安静沉默,但其实他比他们都要聪明能干,只是缺一个机会。

母亲去世后,父亲已经瘫痪在床好几年,作为留在家里的小儿子,他承担起了责任。照顾瘫痪病人并不容易,但他没什么怨言,一方面他觉得这就是自己该做的,另一方面他的心里有希望:考上大学他就可以离开这里,飞黄腾达。

他的双胞胎兄弟在黄河上拉船,如果不能靠读书改变命运,那么就只能象哥哥一样去卖苦力。

但是这一年,他失去了这个最亲近的哥哥——哥哥在工作时,被绳索打进河里,被湍流卷走。

同一年,他高考也失败了,当飞行员的愿望不得不搁置。

但第二年他又被刷了下来。

关于高承勇为什么没能考上航空大学的原因,社会上有许多猜测。有人说是因为他的文化课不达标,他儿子说是因为高家有地主成分所以没有通过政审。

时隔这么多年,真实原因已经不得而知,但很多人认为这是造成他心态扭曲的重要因素之一。

在别人眼里,他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叠加起来的失望。他仿佛看透了结果,命运对他不公平,社会也对他不公平,既然如此,他不打算再傻乎乎的去参加第三次高考了!

可是那个年代,如果不能通过高考进城读书然后找到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剩下的选择似乎只有留在老家种地。

他不想种地,不想一辈子困在这点点大的一方土地之上。高中学历没能带他走出农村,却让他更加难以忍受眼前的贫穷和落后。虽然考航空大学失败,他还是不甘心当一辈子农民,他觉得自己应该过更好的日子。

为了劝他安心,一个哥哥把自己的部分地也给了他。没想到他连着自己的那部分一起承包给了别人。因为这个事情,他跟哥哥反目,双方都觉得自己没有错,是对方不可理喻。最后他决定离开家乡出门打工。

咱们现在看打工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但在那个年代,打工意味着没有稳定收入,更加意味着底层社会地位。高承勇抱着何种心情离开老家不得而知,但显然他坚信在家种地是更压抑无望的选择。

03

离开老家后,他去了很多地方,也干了很多零活。比如倒卖刀具和废金属,开过出租,当过收银员。但没有一份职业能干的长久,也没有一样工作能给他带来期望中的收入和社会地位。

但这些打零工的经历,给他涨了不少社会知识,比如通过倒卖刀具,他对刀的种类和用法就十分熟悉。

在甘肃打工的期间,他认识了后来的妻子张清凤。

在张清凤的眼里,高承勇老实稳重,虽然穷,但对她很不错。会经常带着她吃炒面,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是一对小耳环,虽然便宜,但也是心意。

高承勇其实心里有过喜欢的人。张清凤的性格直爽,并不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但她是结婚过日子的人。

回顾起来,这种思路其实贯穿了他整个人生的始终。他非常清晰地将自己的精神世界与现实分割开。就像他清楚的知道张清凤不是自己的理想型,但将是一个好老婆,他有责任和义务维护这个家庭,尽自己当丈夫的本分。

张清凤不顾家里的反对嫁给了他,他带着妻子回到了老家,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婚礼也办的十分粗陋,还是靠老父亲借钱办的酒席。

然而这只是贫穷的开始,回到老家后,高承勇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收入来源,而张清凤因为怀上了孩子,也没法出门打工,家里的生活几乎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高承勇骑上了车,打算到白银市区顺点儿东西,换些钱。在最初的计划中并没有杀人,但出发前他去店里买了把刀。

88 年 5 月 26 日那天他杀害的女孩儿姓白。因为喜欢穿白鞋子,厂里的人管她叫「小白鞋」。

在小白鞋死后,她的家庭也因此而分崩离析。父母因为无法承受这个巨大打击,最终选择了离婚;原本已经订婚的男友不得不搬离白银市,尝试重新开始生活;弟弟患上抑郁症,不久后服用了安眠药自杀身亡。

当时在小白鞋的大腿内侧发现了一个血手印,在屋里的门把手上还发现了一个清晰的大拇指印。除此之外,警方对现场的印象是:「凶手的行动很从容。」

因为案发现场的血腥凶残程度,白银警方将案件定性为恶性杀人,几乎动用了所有的警力,对白银和周围的地区做了大量排查。

但是高成勇躲了过去。一躲就是 6 年。

04

在杀害小白鞋之后,高承勇回到老家青城镇避了一段时间风头,妻子生下了大儿子,家里依然穷,穷到老婆坐月子的时候都吃不饱饭。

有人进行过调查,90 年代初青城镇的人均收入大概 385 元,可是人均开销 378 元,忙活一年下来,除了勉强糊口,基本攒不下什么钱。直到后来青城镇开始实行产业结构改革,普及大棚种植,高承勇家的收入情况才有了一点改观。

但是这点钱对他来说压根不算什么。并不能给家里带来本质性的改变,更无法证明他的价值。

他没有把好不容易挣钱的钱投入到家里或者地里,而是想吃就吃,想花就花,有时候随便打几盘牌就都输掉了。那段时间他跟张清凤有很多次争吵,妻子快嘴快舌,他往往说不过她。

这段时间还出了个事情。

张清凤性格活泼,喜欢跳舞。镇里开了一家舞厅,她就带着老公一起去玩。结果有人冲撞了张清凤。争执后升级为拳脚相见,对方拿出了一把刀,在高承勇的肚子和大腿根部捅了两刀。

他后来被送到镇里的卫生所,当时他失血严重,需要紧急抢救。捅伤他的人被派出所的民警带走,高承勇对民警说,「我不要他赔钱,我就想让他坐牢。」

民警说,那你得去法院起诉他。

一个星期后,高承勇改了主意,说那还是拿钱私了吧。最后对方赔了钱。

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当时高承勇被捅了之后没有还手,而是站在那里没有动,直到血流过多倒地。

1991 年 9 月,高承勇的二儿子出生,家里添丁之后更加捉襟见肘。为了贴补家用,他开始在农闲的时候到白银市寻找打工机会。

但这个时期白银市也开始经历经济衰退,因为资源逐渐枯竭,传统产业受到极大影响,原本有工作的技术人员和产业工人们也都开始要面临失业的问题,更何况从外地来打工的农民。工作机会更加难找,收入也更加微薄且不稳定。

贫穷和压力并不是犯罪的借口,但却可以是导火索。

05

在大家几乎要渐渐淡忘小白鞋的案件时,时隔六年 1994 年 7 月 27 日又出了个案子。这次案件发生在白银市供电局的职工宿舍。

这个职工宿舍楼位于市供电局左面,一层男生宿舍一层女生宿舍交错安排。

因为居住的大多是供电局的职工,彼此都很熟悉,所以宿舍楼平时大部分时间都习惯了不锁门,甚至不关门。

那个年代的国有工厂大多实行多半轮换工作制,每隔一个班次就进行一定规模的人员轮替,在轮替换岗期间,会有很多人进出宿舍楼,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宿舍楼的就会相对安静下来,提供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时间窗口。

供电局的宿舍区其实有保安室,但保安人员的注意力更偏向于放在临街一侧的入口,而忽略了人流较少,背向一侧的另一个宿舍楼入口。

这天高承勇就是利用了换岗机会从这个入口摸进了宿舍楼。

一开始他先到二楼看了一眼,发现二楼人太多,不方便下手。三楼是男生宿舍,于是他跑到了四楼。

他发现四楼北侧一间宿舍的门没有锁,于是推开门溜了进去。屋里有两张床,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躺在床上午睡。

女孩儿被他进门的动静惊醒,立刻翻身大叫:「有贼!」

他扑过去捂住她的嘴,掐住她的脖子对着头部打了几拳。但是女孩儿没有立刻失去知觉,而是挥舞着双手继续反抗了几下。他毫无犹豫,掏出刀对着脖子插了两刀。

她的身体软了下去,鲜血汩汩的流淌着。

他并没有住手,恼羞成怒的对着她的身体继续捅刺着,直到手上全是鲜血拿不稳刀才停了下来。

36 刀,这是法医在验尸的时候得出的结论。

这 36 刀遍布她的颈部,胸部,腹部和四肢,造成了内脏损伤,肠管破裂和大量失血。

受害者是 18 岁姓石的姑娘,刚来供电局上班不到一年。她的哥哥其实就在保安室工作,却没能挡住摸进来的恶魔。

从现场来看,没有明显的翻动,地上有平跟布鞋足印,犯罪后也没有对现场进行破坏或者伪装,说明凶手走的仓促。鉴于犯罪手段异常残忍,警方初步分析认为很可能是与受害者有私仇,当时没有立刻将这个案子与小白鞋的案子联系起来,而把调查重点放在供电局内部和相关人员上。

在白银警方围绕着供电局查找嫌疑犯的时候,高承勇已经回到了青城镇的老家。他知道这个案子做得大,一时半会热度不会过去,他决定出门打工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他和朋友一起跑到了内蒙古,在包头找到了一个锅炉工的工作。

这份工作很辛苦,每天要面对爆热火烤的环境,但是收入待遇不错,每天的工资日结,手上能真正拿到钱,感觉上比在家种田有意思。而且不用困在家里,每天被老婆和年幼的孩子缠着吵来吵去,自己光棍一条,能吃能玩,日子还是挺好过的。

但是他心里的感觉不一样了,觉得「生活里还差了一些东西」。

06

包头市区昆都仑区乌兰道以北,夹在平行的白云鄂博路和三八路之间,直到这座工业城市的尽头,都是中国第二冶金公司的宿舍区。

1997 年 3 月 26 日清晨,高成勇在街上溜达,拐进了这个宿舍区。

这时他已经有了一些经验,知道住在宿舍区的人比较有安全感,很多人习惯了不锁门,给他提供了更加方便的机会。

他看到宿舍门就随手推一推,没想到还真给他推开了一扇,进门看到个姑娘正坐在桌前化妆。姑娘听见动静也回了头,他立刻快步上前将她控制住,用随身带的绳子把她捆了起来。

但是这个姑娘挣扎得非常厉害,连塞到嘴里的毛巾都被她吐了出来,吐出来的一瞬间,姑娘立刻尖叫救命。

慌张之下,高成勇从旁边顺手捡了个扫帚,怼到了她的嘴里。

他开始懊恼今天怎么没带刀,只能用绳子。他将绳子绕到她的脖子上,加重了手上的力量,直到她彻底停下不动。

这一次没有见血,他感觉有些不够劲儿,跟前两次比好像还欠着点什么。

于是,他三两下剥掉对方的衣物,对尸体实施了侵犯。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趁外面没人从宿舍楼溜了出去。

而调查的警方和上次一样,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这个案子与其他案件存在联系。

首先杀人方式不同,这是唯一一个用绳子做凶器的案子。其次案发地点在包头,与其他案件发生地相去甚远,所以警方一开始当做独立入屋抢劫杀人案件看待。

但是,高承勇在这个案子里第一次留下了体液,警方还提取到了三枚指纹。这些物证成了之后与其他案件并案的关键依据。直到后期数据库联网,才确定了与白银案是同一个凶手。

当时警方分析到凶手很可能是外来人员,而不是本地人,他们立刻对外来务工人员展开了排查。但这时高承勇在杀人后已经回到了白银,幸运地躲过了排查。

对高承勇来说,从这一次开始,他意识到自己从这件事可以获得无与伦比的快乐和满足,他开始琢磨怎么能将这种快乐扩大到极致。

07

1998 年是高承勇犯罪最频繁暴虐的一年。

他回到了白银,发现在几年前案子阴影笼罩之下,白银市民也改变了生活习惯,不象过去那样随意不锁门。但与此同时,90 年代的白银市人员流动频繁,也给他带来了新的机会。

在第三次犯罪之后,这个阶段他的心态也产生了进化。

如果说最初的行动是贫穷和压抑的驱使,那现在是一种发泄和心理满足需要。他的目标和计划也随之进行了调整,开始有意识挑选单身女性作为犯罪目标,以职工宿舍作为犯罪地点。

因为白天大部分职工都去单位上班,留在宿舍的人少,不容易被发现,犯罪后也容易逃脱。过去他在选择了地点之后推门,随机遇上受害者,而从这一次开始,他有意识选择受害者跟踪溜门。

1998 年刚开年没多久,1 月 13 日上午,高成勇在闲遛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个提着菜篮的女人,一路跟踪她回到胜利街 88 号。

他观察到她到家后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掏出钥匙开锁,说明家里没有别人。这天是星期二,周围的人大概都去上班了,也十分安静,处处满足他需要的条件。

更巧的是女人进门后没有随手锁门,被高承勇快步赶到钻进了房门,反手将门锁上。

这次他特意带了刀,进门就拿在手里。女人听到动静转身发现他,刚开口惊慌呼救,他毫不犹豫上前割喉杀人,因为下手过狠,几乎将她的脖子切断。

和之前一样,他对她的身体反复多次捅刺。有所不同的是,他耐心脱光了她的衣服,不仅仅侵犯了尸体,还切下了她的双耳和头顶的部分皮肉带走。在临走前,他还用脸盆打了半盆水,洗净手上的血迹。

由此可以看出,他当时非常镇定冷静,犯罪的时间也很充裕。

这个女人 29 岁,姓杨,其实有丈夫,但她的尸体直到 3 天后 16 日才被发现。有报道说其实在 16 日之前,她的情人来找她的时候就发现了现场,但是因为害怕自己被牵连,而选择了逃避。

这次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体液,但警察发现了两枚不太完整的血脚印。

没过几天,1 月 19 日下午,高承勇又尾随上一个单身女性,27 岁的邓姑娘。

这次他的胆子更大,他不仅跟人家回了家,还大胆的敲开了人家的门。

刚开始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确认对方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在骗进了房门后,当对方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已经拿出了刀。

他轻车熟路的拿刀对着她的脖子划去,但她下意识躲闪了一下,没能一刀致命。这时她反应过来开始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反抗,这更加激起了他的兽性,狠狠地用刀对准她的胸口和腹部捅去,没几下她就停止了呼吸。

他把她的衣服推到脖颈下,露出上半身,又将她的裤子剥至膝盖,对尸体进行了猥亵。这次他也没有留下体液,但是将她的左乳头切了下来,还割走了背部一大块皮肉。

这两起案件前后仅仅相隔 6 天,作案地点的直线距离也不到 2 公里。邓姑娘的家不远处就是白银市公安局大楼。

08

半年后的 7 月 30 日,高承勇又回到了水川路。4 年前他第二次作案时,摸进了这里供电局宿舍。

这次他挑中了与当年宿舍并排的另一栋楼,属于供电局计量所的宿舍,但住在这个楼里的,不是单身职工,而大多以家庭为单位。

下午的时候,他敲开了 4 楼的一家房门,开门的是个 8 岁的小女孩儿。他假装是她爸爸妈妈的同事骗进门去,用皮带勒死了小姑娘,然后侵犯了尸体。

那之后他觉得口渴得厉害,给自己泡了杯茶,喝完了才离开。在这个杯子上,警方发现了一枚指纹。

这个案子对比其他几个案件有相当特殊的地方,首先可以看出,高承勇对犯罪行为已经开始采取十分主动的姿态,他不再被动跟随受害者趁其不备进门,而是主动敲开房门,对即将发生的事有预期有计划。

其次他没有用刀,杀人模式出现了变化。受害者年龄也偏小,不是妙龄女性。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呢?

我认为高承勇之所以采用割喉为惯常的杀人手法,主要是出于控制局面的需要。对方是成年女性,他身高 172-173 左右,体格也不算特别强壮,对北方女性来说,并不占据绝对优势。所以为了防止对方呼救或者反抗,他需要尽量以最快速度打消对方的抵抗能力。

但这是一个 8 岁的小姑娘,天真无邪地放他进门,他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控制她。所以不需要上来就用刀割喉,而是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去走一步看一步。

高承勇在事后坦白交代的时候,也说自己无法面对这个案子,在动手杀害和侵犯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家里的老大,也刚刚 10 岁。

那他为什么还是丧心病狂的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呢?

我认为这里有比较复杂的心理因素。

到这个阶段的高承勇,应该已经嗜血知味,对杀人和犯罪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他在接受问询的时候说:「后面,我看小孩长得太让我心痛,所以又亲了一下,把她抱到柜子里。」

这并不说明他内心还有残存的人性,反而说明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无法约束自己的兽性。

这个案子令人格外意难平的地方在于,案发的那天,小姑娘的爸爸出差了,上午的时候妈妈带她一起去上班,下午才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当时妈妈还曾经犹豫过一下,要不要反锁房门,这样就只能从外面用钥匙打开,小姑娘也就无法给高承勇开门,也就不会遭受之后的厄运。

可以想见,一念之差导致孩子被害,会给父母留下多么深重的伤害和打击。

09

因为在茶杯上发现了指纹,进行对比后,警方发现与第一起 88 年 5 月 26 日小白鞋被害案,还有第二起 94 年 7 月 27 日供电局宿舍石姓姑娘案一致,这让他们意识到,这是同一个人犯下的连环杀人案,展开了并案调查。

但是,也正因为这个茶杯,给警方带歪了方向。

当时分析现场的情况,警方以为凶手可能是这家的熟人,所以小姑娘开门让他进来,还给倒了杯茶招待对方,没有想到这杯茶是犯罪之后高承勇给自己倒的。

另外白银市当时以工业为主,当地有许多国有企业,这些案件大多都发生在企事业单位的宿舍或者住宅区,作案的时间也基本都是白天。而 90 年代末发生过好几起闲散职工盗窃杀人案,由此警方分析凶手很可能是企业内部的职工或者熟悉当地境的白银当地人。

这时警方已经在白银市开始大规模的采集指纹和 DNA 样本,也展开了入室排查。但这个时候技术还是比较落后,DNA 样本分析只能检验出血型,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收集来的指纹也都靠刑警们拿着放大镜手动对比,所以案件进展非常困难。

而另一方面当时 90 年代的白银市本身社会治安条件也不好,在 90 年代中后期,白银市已经开始出现了贩毒活动和大规模盗窃破坏案,每年发生的刑事案不断递增,甚至发生过多起灭门案,而警方人力不足,应对不暇。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高承勇当时并不住在白银市,所以有意无意的一次又一次躲过了收集指纹和血样的机会。

还是在 1998 年,8 岁小姑娘被害后才过去了几个月,11 月 30 日早上高承勇乘坐长途汽车从青城镇来到白银市。

这次他更加主动,经过观察后在路上挑选了一个女孩儿,默默的跟在后面,尾随她回家。

姑娘住在东山路的氟化盐厂宿舍区 59 号楼,楼的正面是一条马路,宿舍区本身没有封闭的院墙,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小区里穿过。距离宿舍区不远就是人流密集的金鱼公园,对高承勇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方便进入和逃离的区域。

他跟着女孩儿进了楼栋,听见她上了二楼后开门进屋。然后偷偷地摸上去附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家里只有一个人之后,他假装姑娘父母的熟人,故技重施骗开了门。

但令他意外的是,女孩儿说父亲很快就会回家,他立刻感到时间紧迫,而这种紧张感反而带来了更强烈的刺激。

他拿出了刀,象过去几次那样割断了女孩儿的咽喉,反复捅刺对方的身体,然后侵犯了尸体。但是这次他没有留下任何体液。

也许是因为生理上没有获得最大满足,他仔细的用薄刃刀割下了女孩儿的双乳和阴部,还砍下了她的双手。然后他在屋里翻找了一下,发现了一些现金和女孩儿的照片,女孩儿生前很漂亮,他把照片塞到口袋里,一起带走。

在疯狂的一年四案之后,高承勇告别了 1998 年,又回到了青城镇。白银警方还在做市内的大量排查,却始终没能跨越过城区,把调查扩展到稍远处的农村。

10

那之后他沉寂了一段时间。直到 2000 年他觉得风头可能过去了,又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那正是春节期间,路上行人比较少。他盯上了一个刚下夜班的单身女性,亦步亦趋的尾随着一直走到了她的家门口,在她拿出钥匙开门的一瞬间跟了上去,伸手推了她一把,想将她推进屋里,自己再顺手关上门。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年轻姑娘很机警,早就注意到了他跟在自己后面,所以在开门后飞快转身,反手把他推了出去,然后迅速锁上了门。

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愣了一下,跑到窗口向里张望,正好撞上姑娘也在哆哆嗦嗦地往外看,两人对了个正着。吓坏了的姑娘立刻给丈夫打电话。

而高成勇直到看见姑娘的丈夫赶回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后来警方在录口供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白天就看到过他在附近徘徊,甚至收到报警后赶过来的民警,还曾经与他擦肩而过。

这个事件在事后回顾起来,也有一些非常特殊的地方。

首先,之前高承勇选择的作案时间,都是大白天,大部分人上班的时间,前面我们分析过这种作案时间被发现的几率较小。而且他一般是跟踪尾随后,确认对方家里没其他人后敲门,骗对方开门,可以看出来他比较谨慎。

但是这一次他选择的是凌晨下夜班的时间,在跟踪受害者到家后,没有等候确认的这个过程就直接快步跟上,试图顺着对方开门的动作将她推进门去。

这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他非常迫不及待;第二,他非常自信对方是独自在家。

所以我们可以看出,这个时候的高承勇已经又再一步进化,他已经被内心的嗜血犯罪欲望驱动到打破自己习惯的犯罪模式,同时对受害者和局面的判断也相当成熟。

这个姑娘算得上是高承勇手下唯一幸存的目击者。

2002 年的时候,她和丈夫配合警方制作了高承勇的画像,可惜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他们的记忆也受到干扰,所以画出来的画像与真实的高承勇并不是很接近。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失手,高承勇停手了一段时间。到了 2000 年底,才又开始按捺不住了。

11 月 20 日一大早,高成勇又坐车来到了白银区,这次他还是按照之前的经验,选择了一个职工宿舍。

棉纺厂的职工宿舍是两排平房,是 1975 年建厂之初的办公室,后来一部分拿来改装成了单身宿舍,所以从窗外就能窥视到屋里的情况。

他转了几圈儿发现了一家,只有个穿黄色衣服的长发女人,带着个 2 岁的小孩儿在家,其他附近的邻居房子里都没有人。

就是她了!

他轻车熟路的骗开了门,这次有个小孩儿作为筹码,不用象过去那样担心对方会反抗呼救。他将她掐晕后捆绑起来,侵犯她之后才割断了她的喉咙,最后砍下了她的双手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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