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解释,一把拽我的衣袖:
「没事,出宫小路有的是,反正这御花园和废园没有人比我更熟悉。」
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地跟她走了一趟。
你说她愚笨吧,她走路会拐弯。
你说她聪明吧,她拐进死胡同里。
「你确定很熟悉?」我茫然了。
柳司琪看着死胡同,然后莫测一笑——
我们是钻狗洞出去的。
3
等到确认他们追不上之后,我捂着被撞到的头,
「你得罪他们干嘛?」
柳司琪不屑地耸了耸肩:「一帮不高兴就拿小动物出气的人,算什么男人。」
我愣了愣:「所以你就把小动物救下来了?」
她眯眯眼坏笑:「对,我还把他们教训了一下,谁知道他们搬救兵,不讲武德。」
我不自觉也跟着笑了:「你不怕他们日后报复吗?」
柳司琪沉吟一会,最后摇摇头,
「怕,但无所谓了,我一向心态很好的。」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路见不平,绕道而行,这不就完了。」
这……
见我不说话,她拍了拍我肩膀:
「前面就是宫门,这条小路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下次着急可以走这。」
我只知道默默点头,然后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都说这个公主是一众皇室子弟中最糟糕、最不成器的。
有说她上梁揭瓦的,有说她调戏公子的,还有说她被陛下轻视,皇后娘娘也避世不理,从小到大游手好闲,毫无长进的……
关于她的流言太多了,几乎全是负面。
一口唾沫一根钉,敲死人来不偿命。
只是,她今天给我的感觉,似乎又没那么糟,甚至还有点奇妙。
一面之缘,也许是错觉吧。
4
但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进皇宫,再也没见过她。
再听到她的消息,居然是关于她的亲事。
她被圣上草率地定了亲事,年末要嫁去西边一个贫苦小国当王妃。
我不可置信,她如果远嫁,这辈子就真的交待在那里了!
于是我不顾父亲的反对,发疯似的去找她。
父亲说,我这是抗旨,是掉脑袋的事情,让我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回去。
我没有犹豫,外头倾盆大雨我没拿伞就往外冲,脚步急促。
只是运气太差,我一出门就被刹不住的马车撞了。
隐约记得,我当初的身体大概划过了一条并不标准的抛物线,然后重重摔下地。
父亲一语成谶,我出门了就再也不用回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周遭翻天覆地。
所以准确来说,我的穿越只是一次偶然。
按照原来父亲大人的期望,我是要考科举,中状元的。
但没料到科举还没准备好,倒是先高考了。
在毕业班里,我看到了柳司琪。
那一瞬间,重逢的欣喜冲昏了头脑,让我火速上前想要接近。
起初,我只是觉得那人长得很像柳司琪,也许是缘分。
但很快,我已经能凭直觉认出她。
她的 QQ 签名,十分有个性——
「家贫,无从致书以观,遂不观,开摆。」
确实,小摆怡情,大摆快乐。
只是她的状态似乎很好,所以我停下了相认的脚步,我不断劝自己要克制、隐忍,只默默随她一起努力。
忍不住的时候,我用了最拙劣的借口接近她——
讨教文言文。
果不其然,我讨教题目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不识字的白痴。
有点嚣张了。
这不知为何,又成功激起了我该死的胜负欲。
我发誓,一定要让这位天天大树下乘凉的公主知道我成绩比她好上百倍!
可惜打脸来得有点快。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卷百倍,拿起题目就是做,抄起笔头就是干。
每次我经过,她甚至连个正眼都不给我。
我原本以为她肯定看不起我,之后发现她只是太忙了,压根就没看我……
是我自作多情了。
但,这真的还是传说中那个咸鱼废物公主吗?
真的是那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柳司琪吗?
现在的她,分分钟能把班里大部分人比下去。
恐怖如斯。
5
校园报到处,柳司琪突然转过头问我:
「王瑞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像你这种又高又帅的,我觉得我是有印象的。」
她的轮廓逆着光,我看不太清晰了。
认识她短短几年,好像变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我故作不知:「我们高三是同学呀,当然见过。」
她若有所思:「不对,时间再往前推一点,我觉得我们在高三前就见过。」
往前推一点?
「推多久?」我笑问。
柳司琪用打量的目光看我,还走着绕了我一圈。
「大概,往前几百年的样子。」
我心一惊,她记起来了?
压抑住内心那点复杂情绪,我装作不在意:
「你的意思是,我们上辈子就有缘分了?」
提到「上辈子」三个字,柳司琪笑出了声。
「或许是呢,」她朝我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柳司琪,我妈说我上辈子大概是个公主。」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愣了三秒之后才机械地跟她握了握手。
「我……」
才打算坦白,阳光灿烂的天空突然飘起了太阳雨。
这让我想起那天在皇宫里钻狗洞的日子。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我帮她提着行李上楼,看着她欢快的步伐。
「话说,你怎么平时不发朋友圈?考上好大学肯定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柳司琪摸了摸下巴:「本来想发朋友圈,但是自己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小女孩了,不需要非得别人看到我的欢喜或者遗憾。」
我反问:「十七岁,小女孩?」
她一撩及腰长发,笑容明媚:
「对,因为我今年已经十八啦!」
十八,对她来说才是最美好的开始。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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