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的死对头最近十分不对劲」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意识到什么的我,突然小脸爆红。

10

无声暧昧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很久之后,我放下酸痛的胳膊,靠在沈清越肩膀上。

「当初你救林希,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拿刀对着我,如果不反击,死的就是我。」

「你踹他了?」

「嗯,没用多大力气。他跌坐在地上,没有撞到头和颈椎。」

「有监控吗?」

「没有。」

事故发生在小巷子里,目击证人只有林希。

隔天,小混混重伤出现在医院。

所以绝不可能是沈清越做的。

她明明清楚一切,事后却以此为由,要挟沈清越和她交往。

「当时我爸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沈清越叹了口气,「我不想让他担心。」

「你打算怎么办?」

「报警。」沈清越神情冷峻,「我爸妈去了北京,现在我什么都不怕。」

想到沈叔叔目前的病情,我心头一紧,攥紧了沈清越的衬衣。

如果他知道此刻沈叔叔生命垂危,会疯掉的吧……

趁我愣神,沈清越捏住我的手,「还有一处没擦……」

我打起精神,继续替他上药。

许是过于入迷,连我哥什么时候走出来都不知道。

「你俩干什么呢?」他笑盈盈的话语多了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沈清越猛地起身,「哥。」

说完抄起旁边的牛仔外搭往我身上一披,将我整个包裹起来。

「我出来喝水,不小心撞上了。」我的解释多多少少有点欲盖弥彰。

我哥冷笑一声,「你拿着医疗包出来喝水?」

我一时语塞。

「回去,我跟沈清越有话要说。」

「哦。」

我哥从来不连名带姓叫他,除非是极其严肃的话题。

回到屋里,我打开学校的论坛。

不出意外,沈清越的事已经传开了。

不少人在下面激烈讨论,仿佛他们真得亲眼见过一样。

突然,一个叫「小豆包」的用户留言引起我的注意:「难道没人关注林希劈腿的事吗?」

底下只有一个回复:「姐妹有新瓜?」

我点进去,发现是个新用户,还没完善个人资料。

等再退回页面,评论已经删除了。

我迟疑再三,给他发了私信。

「你好,我看了你的评论,方便告诉我吗?」

本来我就没报多少希望,这种传言都是道听途说,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事实真相传的面目全非。

「叮咚!」

小豆包发来一条私信:「其实没什么大瓜,那天放学,我看见林希和一个男生接吻呢,隔天她在食堂缠着沈清越买奶茶。」

随后她发来一张照片,「我找到了跟姐妹的聊天记录,就是这个人。」

看着照片上熟悉的人脸,我愣住了。

陆念杭抱着林希,他们站在夕阳的余晖里接吻。

与此同时,手机收到陆念杭发来的消息:

「夏里,我刚听说沈清越的事,他还好吗?记者有没有打扰到你,麻烦替我转告沈清越,如果没有地方去,可以来我这儿。」

我用 3 秒钟的时间理清思绪,最后回复了一句话:「你怎么知道记者围在家门口?」

记者白天才撤走,没有采访到有用的消息,不可能发新闻稿。

所以,陆念杭,是怎么知道的?

他对整件事的流程,都表现得过于熟悉。

陆念杭上方的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中……

足足一分钟,他才回复:「我听别人说的。」

简单寒暄两句,我挂掉电话,把照片转发给闺蜜:

「能不能让你男朋友帮我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合成的。」

「卧槽!」闺蜜第一时间回复了我,「你不说他俩是亲戚吗?」

「所以我不敢确定照片的真假。」

「等着哈,很快。」

一个小时后,闺蜜告诉我:「照片是真的……」

也就是说,陆念杭和林希的关系,并非表兄妹,看照片的拍摄日期,是林希和沈清越在一起那天。

一定有某种因素,造成他们两人分手。

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浮现在脑海里,以至于我辗转反侧,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出门的时候遇见了沈清越。

「你干什么去?」我问。

「去警察局。」沈清越蹙着眉,把衬衣纽扣系到最上面,收拾妥当好,「在家待着,没事别出门。」

「好。」

我估算着时间,等他从警察局回来,我应该刚好到家。

沈清越出门后不久,我去了小混混所在的医院。

天气预报说今天 40 度高温,医院人流量却不减,到达病房时,我出了一身汗。

迎面跟他父母打了个照面。

他爸爸是个枯瘦黝黑的中年男人,头发花白,一听我是北江大学的学生,情绪十分激动。

「你认识沈清越吗?他是个杀人凶手!我儿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我要告得他倾家荡产!」

隔着玻璃,我看见一个青年闭眼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插着呼吸机。

「叔叔,我理解您的心情。」我态度极其诚恳,「换做我的家人,我比您更激动。」

中年男人瞪着眼,半晌抽出烟,「走吧,小姑娘,没你什么事。」

他明白,有些火气撒在我身上没用。

我放轻语气,「叔叔,他住进来的日子不短了吧。」

「嗯……」都说抽烟的男人最容易敞开心扉,他双手撑墙,看着外头空荡荡的街道,「6 月 3 号住进来的。」

「幸好送医及时。」

中年男人弹掉烟灰,「是,差一点……人就没了。」

我垂下眼睛,任寂静在风里流淌。

据沈清越所说,他救林希发生在 6 月 1 号,儿童节那天,隔壁幼儿园放了假,监控不开。

林希和陆念杭亲吻的照片时间,是 6 月 3 号。

3 号,小混混住进了医院。

3 号傍晚,林希找到沈清越,说小混混出事了,要求他和她在一起。

我觉得事情到这里,已经清楚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正好傍晚。

医院后门距离我家比较近,所以我抄了近路,途径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公园,我正跟沈清越发消息,陆念杭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他脸色不太好,甚至有些阴沉,「夏里,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一愣,下意识后退一步,「对,最近肚子痛。」

「可我看到你从住院部出来。」陆念杭逼近,摘下眼睛,露出冷淡地双眼,「夏里,你去见谁了?」

我想逃走,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力气很大,我吃痛,手机掉在草丛里。

陆念杭弯腰,捡起手机。

界面停留在哦我根沈清越的对话:「跟警察提一下,陆念杭可能跟这——」

文字编辑到此处,戛然而止。

陆念杭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他推了推眼镜,一个字一个字把这句话删掉,最后直接关机。

「学长,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陆念杭揽住我,「你知道附近有个旅店吗?」

我剧烈挣扎,反被他牢牢束缚,「还是你想在这里?」

说着,他手已经摸到我胸口。

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心,他想以此逼迫我守住秘密!

绝无可能!

然而医院后门竟然离奇的空无一人,理智告诉我,不可以跟他撕破脸。

只要到达旅店,向老板求助就好了。

然而当陆念杭对着老板娘叫出「姐姐」两个字的时候,我陷入深深的绝望中。

空旷的大马路,竟然没有一个交通工具,即便我逃走,陆念杭也会很快追上我。

他拽住我的手腕,笑着:「走吧,夏里。」

突然,远处传来警笛声,打破了旅店的寂静。

我们俩都愣住了。

他的眼睛里闪过愕然和懊恼。

我突然抬手,狠狠咬在陆念杭手腕上,趁他吃痛松手,不要命地朝外奔去。

11

40 度的高温裹着烫人的风贴皮而过,我大汗淋漓,朝着警笛的声音跑去。

我看见了蓝红色闪烁的灯光,就像看到了希望。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远处的警车上下来两名警察,还有沈清越。

他脚刚沾地,便快跑几步,一把抱住我,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不是让你在家待着!你跑这来干什么?」

我惊魂未定,抖成一团,刚才镇定从容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沈清越,你别骂我……」

他力气很大,将我紧紧压在身上,大手肆无忌惮地揉乱我的发丝,急着确认我安然无恙。

「夏里,你要吓死我了……」他呼吸急促,扶着我腰的手直打颤。

我身上出了很多汗,挣脱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任命地靠在他身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第一时间给紧急联系人发送了消息,但紧急联系人是我哥。

「上次,趁你睡着的时候,我偷偷设置的。」沈清越拍拍我的头,递来一瓶水,「我怕林希有一天会找你麻烦。幸好……」

沈清越给我哥打电话报了平安,陆念杭被警察带走了。

我灌下半瓶水,掏出录音笔:「陆念杭和我的对话。虽然不能当作证据,但我觉得应该交给警察。」

「你们两个,需要配合我们去警察局做下笔录。」

由于我找过小混混的父亲,他们很快缕清了时间线。

在警察局,我获悉了事件的全部经过。

林希和陆念杭是一对情侣,某天她路过小巷子,遇见小混混拿刀勒索,沈清越正好路过,吓退了人,林希因此得救。

隔天,小混混贼心不死,蓄意报复林希,恰好陆念杭在,与他发生争执,造成小混混重伤。

林希和陆念杭商量过后,决定让沈清越背锅。

由于我和沈清越家住一个小区,他们一人盯一个。

后来两人幽会,闹出在一起的绯闻后,不得不假借「表兄妹」的名义赢得我和沈清越的信任。

直到小混混的父亲决定起诉沈清越,事情压不住了,林希才决定先一步爆出来。

她拿准了事发地没有监控,沈清越百口莫辩。

但警察在一辆汽车的行车记录仪中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陆念杭才是罪魁祸首,而且他涉嫌强奸未遂,即将被起诉。

我和沈清越在警察局做笔录做到很晚,等出来,已经将近 12 点。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闺蜜在手机上连环轰炸我:「你已经一个下午没理我了。」

我把事情简单跟她一讲,闺蜜连发几十条语音:

「什么啊!大白天还能遇见强奸犯!我开眼了!」

「医院后身人流量还行啊,你点子太寸了,前面的路口发生了交通事故,封路了。」

「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

我刚放下手机,她又发来一条,不等我反应,手机就自动播放了,还是外放:

「所以沈清越什么时候告白?你借他钱,他得入赘了吧!哈哈哈……」

魔性的笑声清楚地从话筒里飘出来,在街上回荡。

我看见站在前面等红绿灯的沈清越背影僵住了。

我放轻了呼吸,有些尴尬,又……有些期待。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回头嘱咐我:「好好看路。」

「哦。」

说不失落是假的。

或许,因为债主这层关系,沈清越讨厌我?

一路到了小区楼下,沈清越停住,「回去吧,我配了钥匙,以后……回家住。」

我点点头。

刚走两步台阶,我突然回头:「沈清越,我有那么不招人喜欢吗?」

沈清越双手插兜,站在路灯下,沉默半天,「没有。」

……

12

「所以就完了?他什么都没说?」电话里,闺蜜义愤填膺为我打抱不平,「他到底怎么想得啊?」

「我不知道。」我翻了个身,一点都不困,「他听见那句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渣男!他就是玩弄你的感情,还好当时打欠条了,夏里,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现在好了,人财两空……」

我闭上眼睛,回想那天沈清越的表情,又打开手机,翻找沈清越的朋友圈。

安安静静的。

他会不会已经知道沈叔叔的情况了?

第二天,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好消息。

「放心,你沈叔叔刚度过危险期,稳定了。再观察半个月就可以回家了。」

我长舒一口气,「沈清越知道吗?」

「你阿姨刚给他打了电话,幸好,两边都解决了,我两头瞒着压力太大了。」通话结束前,我听见我妈正跟我爸说,「老沈他家什么时候打的欠条啊?你没跟我说?」

「哦,她说二十万太多了,执意要写。也不知道清越以后的学费怎么办……苦了孩子。」

回头我妈就叮嘱我:「你在沈清越面前可别像以前那样得理不饶人,好好跟人相处,知道吗?」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心想沈清越现在都不搭理我了,还怎么相处……

关于他打架斗殴的传闻,在警方官方文书发布后,瞬间烟消云散。

陆念杭、林希被退学,一时间所有人都可怜起沈清越。

新学期开始,由于暑假发生太多的八卦,刚来同学们就讨论得热火朝天。

作为事件的边缘人物,我已经被问了不下十遍。

我嫌寝室太闷,自己一个人去了操场。

这里像往常一样,聚集了不少体育生,一网之隔就是篮球场,少年们打得热火朝天,战况焦灼。

我盯着他们,不知不觉出了神。

沈清越退出赛场,女同学们很快就有了新的暗恋对象,就好像沈清越不曾存在过。

「喝水?」眼前突然出现一瓶矿泉水,打断我的思绪。

我顺着手臂抬头,看见沈清越站在阶梯上,静静盯着我。

这是半个月来,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一声不吭地接过,发现他已经帮我拧开了。

沈清越坐在一旁,两腿岔开,侧目看着远处的篮球场。

「你最近在忙什么?」我开口。

「找工作。」

我豁然抬眼,「不考研吗?」

沈清越移开眼睛,懒散地躺在台阶上,「缺钱,以后再说吧。」

我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前不久,我递交了保研申请书,如果沈清越不参与竞争,保研的名额很大可能就落在我头上,我该高兴,但心里却闷闷的。

「夏里,三万块,我会尽快还你。」

我偏头,以免被沈清越看见湿润的眼睛,假借擦汗的动作,拭去盈出眼眶的泪,

「不急啊,你读完研再还我都行,这样我还能涨几年利息。」

沈清越笑了笑,「算了。利息太多,怕还不起你。」

这一刻,我觉得命运无比残忍,它没有所谓的公平,顷刻间,能毁掉一个天之骄子的傲气和前途。

我理解了那个夜晚,沈清越站在路灯下,表情里隐藏的话语。

夏里没有不招人喜欢,只是我喜欢不起。

我心里酸涩,只好仰头看着天空,转移话题。

「今晚星星挺亮的……」

沈清越顺着我的目光,声音平静,

「我们看到的星光,可是能几千年、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前发出的。有些发光的星星,可能已经不存在了。夏里,其实人类和星星,一直在错过。」

他似乎在暗示什么。

「我哥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我哥和沈清越谈过之后,他的态度就变了。

沈清越喝完水,像以前一样,精准地投进垃圾箱,「没说什么,走吧,送你回去。」

关于那晚,我哥和沈清越守口如瓶,成为我触碰不到的秘密。

沈清越把我送到楼下,笑着摆摆手:「夏里,祝你学业顺利。」

曾经桀骜难驯的少年,如今只是站在路灯下,兴平气和地向我道别。

我点点头,转身,落下眼泪。

13

眨眼一年,我们临近毕业。

沈清越在本市找到了工作,由于本科学历,收入虽然可观,但却是辛苦钱。

我顺利保研去了 B 大。

毕业前的暑假,同学们越好在 KTV 给我庆祝,我高兴,多喝了几杯。

闹哄哄的环境中,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入账短信,整整三万,随后又有零碎的利息打到我的另一张卡上。

看得出来,对方是分批支付的。

我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他的对话框已经很久没刷新过了。

聊天内容依然是我和他在出租上的聊天记录,时间停留在去年的夏天,已经过了很久。

我邀请他去我家住,他没有回复。

似乎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夏里!看什么呢!真心话大冒险!到你了!」

我喝得晕晕乎乎,笑呵呵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大冒险!」

大家顿时激动起来,抓住我,「快!玩了一个晚上,就抓住一个敢大冒险的,别让她跑了!」

都说酒壮熊人胆,我随手拨拉完大转盘,盯着他定在「跟暗恋的男生表白」这一项上。

「夏里没有暗恋的人,她一门心思搞事业,怎么可能啊!没意思没意思!还是喝酒吧!」

我大手一伸,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谁说我没有?」

话已出口,场面顿时安静了。

八双眼睛齐齐盯着我。

我在他们的注视下,雄赳赳气昂昂地拿起手机,熟练地摁下号码 1。

紧急联系人键位。

长按可以直接拨打。

我开了免提,撑着头等待接通。

那头几乎立刻就接了。

「喂。」还是清冷的声线,不带感情一样。

我趴在听筒上,拨开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吼道:「我喜欢你。」

他没有回复。

我生怕他没听清,拔高了音量:「我喜欢你!你听见没!」

大家见我情绪有些激动,纷纷拉我起身,「夏里,算了算了,一个游戏,没必要。」

我倔强地拿着手机不撒手,摁在耳朵上,「沈清越……我要见你!」

说着说着,嚎啕大哭,「立刻!马上!」

「在哪?」

我一口气把地址报出来,啪挂掉电话。

喝醉状态下,我只觉得神清气爽,泪眼模糊地对着众人显摆:「你看!我最牛逼!」

后半截,我坐在包房的角落里数瓜子儿。

数到最后,突然有人擎住我的手腕,「夏里,回家了。」

我挣脱他,继续一边扔瓜子,一边念叨:「他来,他不来,他来……」

还没等数完,人就被抱起来,往外走。

我眼前的世界都在转,勉强看清眼前这人,是沈清越。

他西装革履,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明显是刚从工作场合赶过来。

我得寸进尺,用手臂勾住他脖子,紧紧贴在他身上,「你来啦……哈哈……」

沈清越一声不吭,把我塞进汽车的副驾驶,替我系好安全带。

要起身的时候,我仍然勾着不放人,笑嘻嘻地盯着他,「沈清越……」

他嘴唇紧抿,放轻语气,「夏里,先放开我,送你回家。」

我躺在副驾驶上,盯着沈清越关门,上车,问:「你还清欠款了吗?」

「没有。」

我低头,一顿操作,重新把钱打给他。

沈清越听见短信提醒,无奈道:「你别闹了。」

「三万,让你入赘我们家。」我大言不惭,「我看上你了,不会让你跑的。」

沈清越气笑了,「大小姐,你什么学历,我什么学历?」

我眯眼打量着他,「说实话,我看上你的脑子了,我的儿子,得随爹。」

嗤……

汽车顿时刹在路边。

沈清越握紧方向盘,闭了闭眼,随后严肃地盯着我:「夏里,你喝了多少?」

我笑了,「做我老公啊,你答应我就告诉你,不然凭什么跟你说……」

「你去了 B 大,会有更多优秀的男人追你。」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麻利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夏里!」

沈清越紧跟着下来,快走几步拽住我,「你干什么去?」

「我去 B 大找男人,请你喝喜酒!」我几乎尖叫着推开他,「我选个欠几百万的,专门替他还债!」

沈清越抓住即将逃走的我,「别发脾气。」

我仰着脖子,「你亲一亲,我就不发脾气了。」

沈清越盯着我,喉咙一滚,垂下眼,「走吧,上车。」

现在的我好像个疯子,风一吹,突然酒醒过半,知道了什么叫羞耻。

我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屁股后面,仍然执着地问:「你还欠多少?」

沈清越没有说话。

我从包里掏出存折,「这里有十万,包括我的奖学金,大赛获奖,兼职的钱。」

沈清越猛得回头,将我压在树下,语气冷冽,「夏里,你没脑子吗?」

我被他一吼,吓蒙了。

「我一无是处,身无分文,你喜欢我什么?这张脸?还是这身臭脾气?」

一瞬间,我眼泪涌出来。

「我幼儿园的时候,别人亲我,你替我打过架;小学因为笨,学不会拼音被我爸妈骂,你搬着板凳跟我一起坐门外写;初中,课业压力大,我跟你抱怨几句,你每天在班群发答案解析;高中……高中我被人诬陷偷班费,你垫了一个月的伙食费,补上了。」

「沈清越,从小到大,你一直帮我,我帮你一次怎么了?」

沈清越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你……怎么知道的?」

「你那个月天天吃泡面,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搓搓鼻子,多亏他,我的学习生涯一直顺风顺水。

其实我没有那么聪明,不如沈清越有天赋,但我足够努力,靠着沈清越无形的帮助,成绩名列前茅。

在心底某个角落,我小心翼翼地藏起喜欢和感激,生怕被他发现。

更别提,当年我家遇到困难时,沈清越爸妈眼都不眨,几十万说掏就掏。

我把存折硬塞进沈清越手里,擦掉眼泪,「如果你说不喜欢我,我以后就再也不纠缠你。」

说完,我用湿漉漉的眼睛瞪着沈清越,一眨都不敢眨。

沈清越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低头吻住了我。

他将我抵在树干上,微微俯身,唇上传来炽热的爱意。

这个夜晚,整个街道的蝉鸣瞬间安稳地融入夜色,月亮的光晕穿枝透叶,照亮了我们。

终章

上研一那年,沈清越从北江开车来看我。

傍晚我刚下课,就看见沈清越倚在教学楼下,笑着朝我招手。

经过一年的历练,沈清越身上多了份同届人难有的成熟。

他能力优越,很快赢得了领导的赏识,破格升职加薪,债务还得差不多了,隔三岔五,我还能收到沈清越送来的礼物,导致同寝室女生质疑我是不是傍了大款。

其实我知道,沈清越的工作没那么轻松,无数个深夜,他喝酒喝到跪在马桶边吐,倒在路边磕破头,我哥捡他回家时,嘴里还嘟哝着让夏里过好日子。

前几天,他刚做成个一笔单子,说要来 B 大看我,没想到这么快。

如今沈清越的外表依然耀眼,一身休闲装,大长腿,一米八五的个子很快吸引了周围女生的注意。

「哎?咱们学校哪来的帅哥?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看那个装扮,社会人士吧?」

我忽略其他人的议论,抱着书,飞扑过去。

沈清越抱住我的腰,笑着说:「怎么又瘦了?」

我把高冷人设抛到了九霄云外,抱着沈清越哼唧,「学习太累了,见不到你,吃饭都没胃口。」

沈清越接过课本,揽住我,「走,带你下馆子去。」

我盯着他,还没开口,沈清越就笑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笔奖金下来,债就还清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哥,我爸妈,自从知道咱们的事,有没有为难你?」

上次沈清越喝醉,抱着我哥的大腿,念了一晚上我的名字,第二天是周末,天不亮我就接到家里的连环视频轰炸。

但幸好我睡得死,手机还开了静音,等我 8 点多钟睡眼惺忪起床的时候,沈清越已经摆平了。

直到现在,我对当天的情况依然不清楚。

沈清越充耳不闻,打开后备箱,盛放的红玫瑰塞满了整个空间。

「夏里,一周年零 2 个月快乐。」

「啊?」

沈清越亲了亲我,「和你的每一次见面,都是我的节日。」

我愣了足足两秒,瞬间满脸胀红,猛地扣上后备箱,把沈清越推进车里,「这是在学校里啊!」

自从确定关系后,他无时无刻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给我安全感。

他够上进,够努力,每天至少一个电话,哪怕醉倒在生意场上,也不忘趴在路边给我报平安。

连他身边的朋友都说,沈清越胸口肯定刻了字,他把我名字刻心脏上了。

沈清越懒洋洋地被我推进去,关上门,隔着窗户哼了一声,「宣示主权。」

我忍俊不禁,「好啦,都知道我是你的了。」

B 大坐落在桉淮市中心,到了下班高峰开始堵车,沈清越盯着前方望不到边际的车龙,突然说:「下半年,我准备考研了。」

「啊?」我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工作怎么办?」

「在职研究生,学位拿下来之后,会调任桉淮。」沈清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方向盘上,「你不是一直想留在这儿吗?」

「你怎么知道的?」

桉淮经济发展远远甩北江太多,我纠结过,犹豫过,但最后,决定回北江找工作。

因为沈清越在。

「你今年 9 月 30 号发过一条朋友圈,镜子上印出了桉淮的招聘信息,你用笔圈起来了。」

我匆忙打开朋友圈,发现在不起眼的小角落,真得有一部分信息通过镜子反射出来。

他看了多少遍啊,才发现如此隐蔽的小细节。

沈清越停在红绿灯口,目光沉静深远:「夏里,我不要你来迁就我,我们的差距,我来补足。」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我很久没有说出话,只呆呆地看着他。

曾经他能站在巅峰,万众瞩目,多年之后,我相信他也一定可以。

沈清越笑笑,「高兴坏了?」

「嗯!」

一晃五年,我和沈清越在桉淮安了家。

五年后的他,变得更加耀眼,他从原公司跳槽后,自主创业,成为桉淮杰出青年企业家。

债务还清了,还买了房和车。

晚上五点,我刚下班,就接到沈清越的电话。

「宝宝,今晚不回去了,有饭局。」

「哦……」今天是我的生日,他忘了吧?

压下心底小小的郁闷,刚好闺蜜打来电话,约我出去玩,我就答应了。

带着赌气的成分,我化了浓妆,穿上高跟鞋,头发打散。

推开 KTV 的门,我傻眼了。

本来以为都是女生,谁知道沈清越坐在中间,手里托着蛋糕,周围全是他公司的同事,还有我们共同的朋友。

「哎?沈哥,嫂子真漂亮啊!」

「怪不得坐怀不乱呢,家里有美女啊!」

在众人的调侃中,沈清越脸黑了,他站起来了,他放下蛋糕,朝我走来。

我砰关上门,拔腿而逃,最后被他堵在卫生间,冷笑:「宝宝,挺漂亮啊。」

「平常见我素面朝天,见别人都是这幅模样。」他恨得咬牙切齿,「夏里,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我飞快地亲了一口,企图消灭他的怒气,「这不是想……艳压群芳吗。」

谁知道沈清越根本不吃这一套,一把将我抱起来,往外走。

「哎!蛋糕没吃呢!」

「回家吃也一样。」

他把我塞进车里,一路疾驰,然后把我抗回家。

一开门,家里黑漆漆的,我抱着他兴奋地笑了,「这么刺激啊……」

沈清越啪一掌轻轻摆在我后腰,「正经点儿。」

小灯打开,我看见铺满了花瓣的床,还有鲜花中间放着四四方方的戒指盒。

突然心漏了一拍。

他把我扔在床上,单膝跪地,冷着脸开始往外掏家产:「房、车、银行卡、户口本,都给你。」

掏完这些还不算,甚至塞给我一张摁过手印的欠条。

正是当年我借他三万的时候写的。

末尾他新补充一句:如欠债不还,乙方以身相许,以弥补甲方的损失。

「那三万,我还不起了,你看着办。」沈清越言简意赅。

至今为止,沈清越送过的礼物,发过的红包,从来没有三万整的,他似乎在刻意避开这个数字。

「夏里,这一天我等太久了,大学四年,读研三年,工作两年,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天开始算,时间占据了我人生的一大半。」

他捞过戒指盒,打开,目光严肃虔诚,「夏里,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脑海中闪过我和沈清越的过往,眼眶湿润。

我们从幼儿园相识,一起走过青葱的少年岁月,长大成人。

能走到今天,是我和沈清越的幸运。

我分外庆幸,在最艰难的时刻,抓住了沈清越的手。

即便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当这一刻来临时,我仍然想哭。

「我愿意。」

沈清越双手颤抖,试了好几次,才给我戴上戒指。

他仰起头,轻轻吻住我的唇,「你好,沈太太,余生请多指教。」

他与我五指紧握,从此再也没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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