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你失明了,突然有一天你恢复了视力,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说『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为开头写文章?

如何以「你失明了,突然有一天你恢复了视力,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说『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为开头写文章? -

你失明了,突然有一天你恢复了视力,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说:「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你对脑海中的声音感到诧异,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仅当作是狂喜时产生的幻听。

夕阳透过窗户把房间照得昏黄,你贪婪地用视线舔舐过墙上褪色的海报,书桌上整齐排列的书籍,以及床头柜上摆放的一朵鲜花,此时你才发现万物在你看来是如此可爱,你恨不得把它们都装进自己的眼睛。

「铃——铃——铃——」

过了好一会儿,你的喜悦被一阵铃声打断,桌上的闹钟提醒你此时已是下午

你打算下楼走走,看看夕阳无限好的的黄昏,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临出门的时候你扫了一眼墙角的盲杖,没有选择携带。

但还未开门,你的父母就推门而进,你虽然有些奇怪父母下班比往常早了一些,但没有多言,你兴冲冲地告诉了他们你恢复了视力,他们也很高兴,甚至为你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这一餐你吃得很高兴,甚至和父母说了很多平日里羞于出口的话。

他们只是听着,默默点头,没有多话。

可能是因为开心,晚上你睡觉的时候,嘴角都带着微笑。

意识昏昏沉沉中,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是一瞬,

你再次睁开眼,眼前是温柔的橘光,你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发呆。

有个声音突然在你脑海中响起:「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你愣愣的看了眼闹钟,此时,显示的时间是下午

这是你的第一次死亡。

这次你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个声音,你恍惚了一瞬,赶紧追问:「你是谁?」

没有回应。

你视线扫过房间,产生了怪异的感受。

比如墙上的海报,是一张科比投篮的瞬间,你明明记得科比是双手持球,画面中却是单手,又比如,桌上的书籍打开,里面满是模糊的字迹,还有大段大段的空白和错别字。

正在你感到不对时,桌上的闹钟响了。

铃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窗户明明是关着的,你却感到万分的凉意。

仿佛有看不见的风从窗户吹进进来。

时间又到了

这次你没有选择出门,等到你稍微冷静下来,时间又过去了 10 分钟。

奇怪的是,这段时间,你的父母并没有回来。

你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也许之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于是你打算下楼散散步。

但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门开了。

你的父母推门而进,你们对视着,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其自然的发生了,你告诉了他们你视力已然恢复,他们做了一顿大餐,在他们热烈的目光中,你却兴致缺缺,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混乱的思绪在你脑海中反复缠绕,让你心力交瘁。

晚上,你翻来覆去没有睡着,待月上中霄,半梦半醒中你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眯开眼,朦胧中看到一个黑影逆着光走过来。

你的喉咙一疼,接着是窒息的痛苦,你挣扎着,蠕动着,意识逐渐陷入了黑暗。

……

你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捂住喉咙,一阵心悸。

心脏猛烈的跳动告诉你你的心情并不平静。

有个声音突然在你脑海中响起:「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你慌张地看向闹钟,此时,显示的时间仍是下午

这是你的第二次死亡。

那种真实的痛苦让你不再怀疑死亡回归的真实性,于是你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首先,你是被谁杀死的?父亲,母亲还是其他人?

其次,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你?

再次,死亡回归和各种诡异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该怎么做?

前几个问题都无从下手,你只好从最后的问题入手,思考应对之策。

你先是在脑海中呼叫了那个声音,发现未果后,你决定听从他的建议,继续假装盲人,按兵不动。

你花了几分钟时间控制好表情,拿起手边的盲杖,准备在你的父母回家前出门。

你小心翼翼缓步走到门口,准备从猫孔里向外探查情况。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秒针转动的声音,咚、咚、咚,一声声敲在你的心脏上。

你屏紧呼吸,死寂的氛围让你心跳不自觉加快。

你的眼睛渐渐贴近猫孔,你甚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

从狭小的孔洞间,你望到两个面容呆板的人,像木头一样站在门口。

正是你的父母。

你继续不动声色,却发现门口的男人突然动了一下,咧开嘴露出了诡异的笑。

紧接着猫孔上猛地出现一只眼睛,与你隔门相对!

你被吓了一跳,心脏仿佛骤停了一下。

一瞬间,你不知哪来的勇气,直身开门!

门口,你的父母,站在那里,无声无息,好像不曾动过。

你用盲杖探路,装作没看到他们。

然而在你看不到的背后,他们僵硬地一寸寸转头,视线直直地盯着你。

你手摸住了楼梯扶手,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可以下楼。

但下一瞬间,你感觉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推力。

你径直摔下楼梯,甚至来不及体验疼痛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时间,下午

你长吐一口气来缓解惊惧,这次你没有停留,决定径直走向门口。

在猫孔里再次发现了那只眼睛后,你心里闪过什么,最终还是开了门。

……

时间,下午

你若有所思地睁开眼,接连两次的死亡让你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视线透过窗户,望向了无垠的黄昏。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那个声音又悠悠地响了起来。

这是你的第三和第四次死亡。

你的父母会阻碍你出门,并与时间无关,这一点已在接连的死亡中得证。

你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你的父母。

随着

好像身体在用疼痛抗拒着回忆。

你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失明多久,因何原因。

你无奈放弃了思考,这背后浓厚的疑云却激发了你的窥探欲,你发誓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既然门走不通,只好另寻他路,比如:窗户。

你家住六楼,相对那些高层来说,并不算太高,加上每一层都有开放的阳台,完全可以借助绳索下去。

仅花了半个小时,你就把被罩、床单等织物拧搓成了结实的长绳,并固定在壁挂上,做了一个简单的速降装置。

时间

和过去相同,你的父母在这个时候下班回家,并开始做饭。

你隔着卧室门对他们喊了一句,今天你不饿,晚上吃饭不用叫你。

在听到了肯定的回复后,你放下心来。

你踩着书桌蹑手蹑脚爬到窗户上,握住绳索,绷紧身体一寸寸下挪。

夕阳昏黄的光打在你身上,在这十几米的高空中,相较于恐惧,你感到更多的是自由。

你好像比自己想象的厉害,几分钟过去,你已经快下降到五楼的高度。

接下来,你只需跳进五楼的阳台,就能从屋内开门,然后下楼了。

五楼是个上晚班的小姐姐,工作时间从晚 6 点到凌晨 2 点,平日你和她聊过多次,知道她的作息时间,此时肯定不会在家,所以你肯定不会被发现,可以放心行动。

你控制好呼吸,准备最后的下降。

但下一刻,你视线的下方,眼角的余光中,一只手臂从阳台上伸出,抓住了绳子。

你感到一阵剧烈的晃动,在跌落的瞬间,你看到一张没有生气的脸。

砰——

随着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你最后的视线被血覆盖,陷入黑暗。

……

时间下午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随着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的拳头奋力锤在了书桌上。

「草!」

这是你的第五次死亡。

也许是已经开始习惯死亡,你的愤怒并未持续多久,你很快冷静下来。

这次的死亡告诉你,窗户出逃的路线行不通。

当然,你会想更多,比如五楼的小姐姐为什么会在在家,联想到之前你父母还未下班就站在门口情景,你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们从没有真正离开过。

你无力地往椅背上一躺,看向那张发黄的海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觉得里面的人似乎……动了一下。

这次的死亡,让你变得十分慎重。

你没有走出卧室,一直呆到

这一夜很平静,你早早醒了过来。

在你穿衣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你的母亲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朵康乃馨,默默地走到你的床头,把花瓶里枯萎的花拔出,换上新鲜的花枝,整个过程中,你没有一次直视过她的方向。

同样,整个过程中,她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你。

她在……监视我?你这么想到,但面上不动声色。

早上

你坐在餐桌上说,出门注意安全。

听到背后传来关门声后,你放下碗筷,准备回卧室,但转过身的那一刻,你的冷汗瞬间打湿了背。

他们像两墩石俑般站在门前,紧紧盯着你。

你不敢发出声音,紧抓手边的盲杖,手心的汗粘糊糊粘在握手上,像在握一条鱼。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你心绪百转。

最终,你还是照往常一样,回卧室拿了钥匙,准备去楼下找陈老头一起听书。

这是你平日常做的事情之一。

小区有个篮球场,但却没几个人玩篮球,于是这地方便成了老头老太下棋、唠嗑、晒太阳的聚集地,与家中相比,显然你更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人的声音,有生气。

你很容易就出了门,你的父母并没有阻拦你,反而为你让开了路。

他们跟在你身后,像两只影子,没有声音。

你越往下走,越是浑身发寒。

破旧昏暗的楼道里,每层每户门前都站着人,他们站在阴影中,用无神的眼睛盯着你。

你像是误入了蝙蝠的洞穴,每下一层,都在接近地狱。

你的背后是无数影子,眼前却没有光。

时间上午

你和陈老头并排坐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手边的收音机发出砂砾摩擦的沙沙声。

郭德纲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

你和陈老头仍在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偶尔也会附和地笑几声。

天上有朵厚重的云挡住太阳,投下一片阴翳,这本是一个普通的上午,阳光和煦,秋风飒爽,周围有人声,你也不会感到寂寞。

只是你嘴角僵硬的弧度暴露了你并不是多么惬意,在你视线内,你的父母和同单元的住户都静静站在树荫下,一动不动,老头老太则坐在马扎上说话唠嗑,并时不时看向你,初秋的温度并不低,甚至还带有酷暑的余温,但你背后却渗透了冷汗。

你很快受不了这种注视,你靠在了椅背上,头颅微微扬起,看着云。

也许只有云朵的变幻才能让你放松下来。

你逐渐放松下来,并思索起下一步的计划。

虽然有些不解,但目前看来,只要你不被人发现可以看见,就是安全的。

时间一点点推移,第一缕刺目的光从云缝中投射在你的脸上,你情不自禁地用手遮了遮眼。

这一刻,人群的声音戛然而止。

无数张脸同时转向你。

诡异的寂静里,只有收音机里在沙沙作响。

你心脏开始加剧跳动,好像有一种无言的恐惧,你匆匆向陈老头告别,快步离开了。

直到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你才下心来。

接下来你忐忑地度过了一天,直到睡前都没敢再做些什么。

你以为白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心神的疲惫使你就这么睡了过去。

凌晨

你朦朦胧胧中听到什么悉索的声音,警惕地清醒了过来,并准备起身。

你娴熟地在黑暗中穿起衣服。

空气里好像有股难闻的气味,让你耸了耸鼻子。

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着这声喷嚏响起的还有一声巨响。

「砰!」

黑暗中,你的眼前先是闪过一缕火光,接着是汹涌的气浪,轰隆的声响,你被气浪推飞,撞碎玻璃,飞出窗外。

最后,你看到的是无边夜色里张牙舞爪的火焰。

犹如恶魔。

……

时间下午

你猛地睁开了眼。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声音如约而至。

这是你的第六次死亡。

这次醒来,你似乎有些疲惫。

沐浴着黄昏的光,你沉默了很久,这次的探索虽不尽如人意,但也基本达成了你的目的。

这是你存活时间最长的一次轮回,这次轮回中,你第一次走出单元楼,到达了篮球场,确认了包括父母在内,整个小区所有人的怪异行为,你第一次活过了两天,并得到了更多的细节信息,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你终于相信了那个声音。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确实,只要不被发现自己能够看见,就不会有危险。

接下来只要继续如此,必然能够一点点接近真相,而在此之前你需要做的就是搜集信息。

因此,你需要活得更久,走得更远。

注意每条有用的信息,并把它们串联。如果真相是一幅拼图,那么信息就是无数碎片。

你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福尔摩斯的智慧和推理能力,能做的就只有靠自己的细心和耐性,借助庞大的信息来还原本相。

你开始注意更多平时疏漏的细节,连房间都重新翻了一遍。

虽然没有找到更多新东西,但你确实发现了些奇怪之处,比如墙上的海报,这个被你注意过几次的海报,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在科比身后的看台上,原本端坐的模糊人影竟各有姿态,他们的脸被蒙上一层阴影,看不清神情,他们在做什么?还有书桌上的书籍,里面的文字均被扭曲成怪异的蝌蚪文,并且相较于上次,里面的空白也在逐渐增多,经常一连十几张空页。

你默默记下这些,准备下次轮回继续验证。

……

时间下午

又渡过四次死亡后,你到达了第十一次轮回,刚睁开眼,你便瘫坐地面。

整个人苍白如纸,额上尽是虚汗,你紧咬牙关,才挺了过去。

在几次的轮回中,你发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差,开始还只是有点疲倦,到后两次轮回时已是疼痛难忍,像有竹刺在肉里挑动你的神经。

你甚至开始怀疑死亡回归,是不是真的可以无限次下去。

当然,四次轮回也带给你远比之前多得多的信息,四次轮回中最短的一次是三天,最长的一次足有一周。

除了一处地方外,你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小区,十二栋楼、两处花园均被你走遍,虽然你也试图过离开小区,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成功,四周高耸的围墙和紧锁的铁门如同天堑隔断了你和外界。

你只好把目光重新锁回小区。那处未曾踏足的地方,那处身体恐惧靠近,甚至潜意识也在有意避让的地方。

你明白,如果有答案的话,只可能是那里了。

你说的地方是位于七号楼北面,小区东北角的一处简陋别墅。

那里本是售楼处,楼盘售完后,就被小区宗教人士改成了教堂,只留下几间屋子给物业办公。

你对别墅印象不多,只记得外墙上爬满爬山虎,风起时叶片沙沙作响,冷得厉害。

这个晚上,你没有睡着,恍惚中,你甚至觉得有风从别墅深处吹向你的房间,脖颈处嗖嗖发凉,你不由裹紧了被子。

被窝的温暖给了你些许安全感,你开始闭眼在脑中整理信息。

首先是海报确实在发生改变,如今观众席上只剩寥寥几人,篮球也消失在海报上,其次书籍的空白也越来越多,半本书都没有一个字,而且在你几次出门的时候小区墙壁的颜色也在不断变化,那些蓝色黄色的墙漆正在逐渐褪去,就好像……这个世界正在消失些什么。

翌日,上午

你拄着盲杖下楼,虽然走过多次楼梯,但看到那些眼睛,你仍不寒而栗。

到别墅需要经过小花园,穿过一条石子路,短短的路程只需 2 分钟就能走完,但你却已经在此踟蹰了 15 分钟。

这种犹豫一半来源于自身的抵触,另一半则是身后的声音。

此前,你已经习惯有人在身后无声息的跟随,如同影子。

但现在你每次落步,都会有同样的脚步声落下,几十道脚步声响成一个,开始还很轻,但随着你前行,声音也越来越大,你甚至听得出他们和你之间的距离也在拉近。

「咚、咚、咚!」

比脚步声更响的是你的心跳,你的呼吸也变得紊乱。

你没敢回头看,心下一横,决定赌一把。

你快步跑了起来,只要能到别墅中,哪怕这次死亡也是值得的。

石子路的尽头是座平桥,下面有个很浅的池塘,只要跨过这座石桥你就能一鼓作气冲进别墅。

别墅的样貌在你眼中越来越清晰,茂密的爬山虎爬满了破旧的外墙,暗红的叶片层层覆盖,只露出几个狭小的窗户,大门敞开,里面一片幽暗,像是能吞噬光的洞穴。

你跑动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身体紧绷,一个腾跃,冲上了石桥,脚步声戛然而止。

你站在石桥上回头,发现人群像一棵棵树僵立着,止步不前。

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隔断了他们与石桥。

果然这里是不同的,他们不敢靠近,你赌赢了,你这么想着,莫名松了口气,转身向别墅走去。

但下一刻,你听到微弱了的水声。

一只手猛地从桥下伸出,握住了你的脚踝,你身体一斜摔下池塘。

你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好像有股力量在按住你,让你难以为继,水顺着你的呼吸道灌进肺泡,你的气管被水填满,接下来你再次感到了窒息的痛苦,很快,你就因缺氧失去力量,放弃了挣扎。

最后你透过水面看到的是摇晃的阳光和一张狰狞的脸。

你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

时间下午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你恐惧地睁大眼睛,太阳穴青筋暴起,大口大口地喘气,却仍缓解不了这种痛苦。

你身体蜷缩成一团,无声嘶吼,喉咙蹦出几个音节,像一只沙哑的卡带。

这是你的第十一次死亡

这次的痛苦比你预想的要持久,铃声响过

从痛苦中挣脱的意识仍有些滞涩,但你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思考。

你首先发现不同的是眼睛,眼前像是起了层薄雾,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近处还好,稍远一点便只能看到简单的轮廓和模糊的色块,世界在你眼前变成了巨幅抽象画。

其次,你发现海报上只剩下空荡的观众席,和场中央半颗焦黑的篮球;桌上的书籍也变成了一张张白纸,你疯狂地翻过书籍,没有半点字迹。

而在你没有看到的背后,床头花瓶中,一片枯萎的花瓣轻轻飘落地面。

你抬头望着窗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满是血丝的眼睛望着夕阳一眨不眨,直到眼中流出泪水。

多番死亡的痛苦早已在你心底积蓄起汹涌的暗流,你长久被压抑的怒火像是火山中滚动的岩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一切,你这么想着,竟然疯狂地笑了出来。

很快,随着窗外两只鸽子飞过,笑声戛然而止。

你像是想通了什么,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背影孤独而决绝。

时间

你的父母准时「下班回家」,你没有呆在房间,反而一反常态,微笑向前迎去,然后在他们不敢置信的表情中将水果刀送入他们的心脏,在血压下,血流像是一道红色的匹练在空中翻飞。

当血液流尽,他们就像两道黑色的影子,随着灰烬一点点消散在风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隐约看到他们在笑。

他们在笑什么?

你带着疑惑,拎着滴血的刀出门,没有多说一句话。

接着你看到更多的匹练,在你越发模糊的视线中,人群变成了一个个奇怪的色块,你只需要对准这些色块的心脏下刀,就能将之消除,血液的颜色也开始变化,开始是红色,接着是蓝色、绿色、黄色……最后你看到一道道彩虹喷薄,挂满了你的眼睛。

真美啊,你这么想到。

而另一面,随着你走过,身后单元楼的墙皮开始寸寸风化脱落,树叶也开始凋零,当你终于来到在别墅门前时,整个小区彻底崩塌成废墟,轰隆一声,烟尘遮蔽了天空。

你一步没有停留。

踏进门的一刻,你朦胧的视线终于彻底陷入黑暗。

但你却觉得这比看得见更为安心,这本就是你习惯的颜色。

不知道走了多久,你眼前出现了一抹光亮。

接着,光亮炸开,整个世界漂白一片,像是胶卷扭转了底色,又像是透白的 X 光底片。

世界只剩黑白两色。

你模糊地认出,这是一处大厅,两边各有八排长椅,正前方是一处讲台,讲台后面的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基督像。

这是别墅内的教堂?

你静静地看着。

眼前白光再次闪过,你看到整个教堂内都坐满了人影,身穿黑袍的神父在念诵《圣经》。

人群静穆沉默,只有神父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

恍惚中,你突然觉得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低沉的悉索声从背后传来,打断了你的回忆,你转身看到无数爬山虎从门口钻进来,扭动着触须四处蔓延,不知为何,你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恐惧,你冲着人群大喊:跑啊,快跑啊!

但他们好像看不到你,没有理会,你试着用手去推,却发现手掌径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你像是空气里的一个幽灵。

爬山虎很快爬满了教堂,硕大的叶片抖动着,瞬间燃成火苗,汹涌的烈焰吞噬了教堂。

人群这才开始慌乱,争先恐后地向外跑,神父丢掉《圣经》,情侣各自奔逃,你甚至还看到一对夫妻与孩子被人群挤散,孩子在火焰中大声喊着爸爸妈妈,却无人应答,浓烟和动乱中,孩子撕心裂肺的痛哭和咳嗽,泪水与鼻涕同时咳出……最后你看到的是孩子无助的面孔被火焰吞噬。

你感到脸上有些凉,伸手却摸到了泪水。

我在哭?你心情莫名低落:那个孩子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

再一睁眼,你发现已经处于一个新的场景,这里是处小学,许多孩子围着一个小瞎子指指点点,无情嘲笑,有调皮的小男孩上前夺走了小瞎子的盲杖,甚至在小瞎子恐惧地在地面摸索、央求他们时将之绊倒在地,以此激起人群更大的哄笑声。

人群散开,小瞎子就这样在操场上呆了整整一天才被老师发现。

你就这样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只有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你的心情,你在生气吗?

这是我吗?

画面再次转换,这次的场景你令你确认了答案,眼前正是你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卧室。

你看到母亲买了你此前最想要的科比海报,一点点把海报上的细节讲给你听,你却哭着把它撕得粉碎;你看到父亲买了全套的童话书,每天晚上都温声细语地讲给你听,可你只是哭,把书籍扔得满地都是。你看到母亲经常起个大早去给你买新鲜的花,只为了你起床后能闻到短暂的清香,可你从没接受,你肆无忌惮地埋怨着他们,怨恨着他们把你丢在火海中,怨毒的话脱口而出。

他们只是沉默。

再然后,你好像长大了一些,却愈发沉默寡言了,你不再出门,也没有朋友,甚至连父母都不再说话,你害怕人群,恐惧别人异样的眼光,你害怕父母,害怕那个被父母弄丢的教堂,那里本应充满圣光,你却丢了眼睛。你常常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

你长成了大人,但好像更不爱说话了,在外人看来,你时常发呆,经常一发呆就是一天,但只有你自己知道他在自己脑海中构建了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你虽然仍旧看不到,但有个和谐的家庭,和父母也是无话不谈,你会和楼下的小姐姐聊天,也会时常下楼去和老头老太一起唠嗑听书,这个世界是黑暗的,对你却是光明的。久而久之,潜意识中,你甚至开始害怕重新看到光明。

对你而言,光明是那个充满着孤独、嘲笑、肮脏的危险世界。

你给自己重新拟定了身份,封闭了以前的记忆,对你而言痛苦不堪的记忆。

你叹了口气,忍不住闭上眼。

再睁开眼,又是新的场景,你好像来到了一处医院。

病房内,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你看到身穿同样病服的母亲对着你絮絮叨叨着:父亲因为跑长途出了意外,自己日夜操劳也终于累倒,老病旧伤一概复发,眼看也活不过几天。但好在最后时刻,还能借着别人赔付的大笔钱交上手术费,把自己的角膜换给你。

这笔钱术后还能剩下一些,足够你一段时间的花销,后事自己也已全部安排妥当,你不必担心。

你的手术是下午

朦朦胧胧中,你终于睡了过去。

画面到此为止。

黑白色的世界浮现一颗微弱的光点,接着是一片灿烂的光。

你终于从那个世界中逃离。

缠眼的纱布被一圈圈解开,时隔多年,你终于再次看到了这个世界。

只是你的眼睛却止不住地流泪。

出院后,你第一个地方去的就是父母的墓地,因为路程遥远,来回花了很久。

你站在墓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你再次转动钥匙打开家门,已是傍晚时分,黄昏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片昏黄。

家里没有人,显得有些冷清。

你走进卧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墙壁上已经泛黄的科比海报,它被胶带缝缝补补,呈现一种滑稽的姿态;书桌上摆放着一整套童话故事,不少书页都泛着褶皱,看起来像是翻了很多次,但吹去灰尘后封面却依旧崭新,看得出书的主人很宝贵它们,不忍心弄脏。

光线透过窗户上照进来,尘埃在光里起起伏伏。

光前则是枯萎的康乃馨。

你像是想到了什么,拉开抽屉,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收音机。

你坐在椅子上,对着黄昏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咱说相声呀,相声讲究四门功课。」

「对。」

「四门功课,坑、蒙、拐、骗!」

「什么?」

「哦,说、学、逗、唱!」

「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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