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一次巧合,我成了快穿任务者,我妈成了系统」为开头写小说

那我就多吃点,把桌上的菜全捞自己面前。

他好像无事发生,直接干吃一顿白米饭,一脸麻木,味同嚼蜡。

吃完回屋了,背影透着疲惫。

晚上赵公子邀请我看月亮:「珑娘,今天月色真美啊。」

「看不清,我眼力不好。」我瞅了一眼,没啥心情地把下巴放膝盖上。

他消停了一会又说:「我后天就要回单州了。」

「那你慢走。」我走神。

他再停了一会,语气透着欣喜与紧张:「珑娘,其实当穆兄说到,世上有这样一个灵动惊艳、不流于世俗的女子时,我还不信……」

「不会吧,不会是在说我吧。」我笑了,「我都不世俗,那就没有世俗的人了。」

「聪慧的姑娘总是自谦的。」他又称赞一声,悄悄来摸我的手,「珑娘,同我回单州吧,我会以最高等的礼节给穆家下聘……」

「啊?」我迷惑地看向他,「我能理解你看我长得漂亮,想纳我填房的心理,但是你给穆家下什么聘?他把我卖给你了?」

他怔愣:「你不是穆兄的表妹吗?难道你不是穆家人……」

「……哦。」我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点说不出话。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我站起身来,踟躇了一会,而后释然地笑了:「我不是他表妹,我是他从青楼买的……宠姬。」

丢下错愕的赵公子,我径直去了穆兰屋。

屋里点着灯,门拴紧了。

他没这么早睡过,往常总要和我聊聊天的,诗词歌赋,人生理想。

出于职业素养,我从不泄露半点原世界的古诗词,他也不嫌我没墨水,多么基础的问题都会耐心地讲解。

说起往事的时候,身上是萦绕着化不开的忧郁,流露出可感知到的情绪。

童年的悲苦,寄人篱下的屈辱,求学时的焦虑,官场的惊险。

他几乎什么都会告诉我。

除了将来。说起将来,他就会笼上一层孤寂,然后只微笑着看我胡编乱造,发表一点想法。

他给自己规划的未来,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知道,那是通往地狱的直坠深井。

在纵身一跃之前,他得把我扔了,而后再无必要回头。

「谁?」敲了许久的门,屋里才传来低沉的应声。

「你的宠姬。」我叉腰,得意地说。

「珑娘,不要乱讲。」他噎了好一会,「莫叫赵公子听了去……」

「赵公子,赵公子。」我怒了,抬脚踹门,「我是一个人,不是货物!你买就算了,还能倒手卖的吗?」

「不是,你静一静……」

「我现在很冷静,开门!谈谈!」

「入夜了,不方便,你先回去。」他下着逐客令,无感情得像块石头,「有什么明天再说。」

我无可奈何地盯着纹丝不动的门,停下了踹门的脚。

转头从他窗户爬进去了。

清冷的屋里充斥着幽静的檀香气,一声叹息回响。

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的,我蹑手蹑脚走过去,绕出屏风,灯火摇动,显露出穆兰半明半暗的身影来。

他……

他刚从澡盆里爬出来!一件也没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妈的尖叫响彻脑仁。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痛苦地捂着脑子蹲下去。

「珑娘!」穆兰恼怒地呵斥。

我短促地抬头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那里会有一朵绽放的向日葵图像啊!

「吓死我了。」我妈惊魂未定,「幸好我反应快,给你挡住了,太吓人了,梓萱,你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吧……」

是打码啊!为什么要用绽放的向日葵图像打码啊!妈!

「不对,没挡完……」她说着,穆兰的上身也绽放了两朵向日葵。

「救命……」看着那三朵灿烂的花,我难受得就想满地打滚。

穆兰也只让我看了一瞬,仓促地找衣服,拿手挡着。

「别挡了……我看不见……」我悲鸣着捂住脸。

「看不见?你……」穆兰脸色变了又变,而后咬牙切齿地转过身去。

我缓过来一点了,苟延残喘地看着他的背影。

后面他可能觉得没必要挡,就是又翘又窄……

「怎么能不穿衣服,真的不像话。」我妈抱怨着,再次出手。

穆兰变成了一根模糊的火腿肠!剥了肠衣的那种!一整根!

我哭出来了。

他披上肠衣,不是,睡衣,朝我走过来,嘲讽道:「夜里翻人家窗户,还挺委屈。」

衣服是蓝色的,肉色的脸和腿,黑色的头发,组成一根蠕动的马赛克,向我步步紧逼。

我受到极大的精神污染,讷讷地往后爬了两步,抵到床脚。

「喜欢地上?」他半跪到我面前,慢条斯理地把我肩膀按到床沿,声音含笑,「那就别怪我不体贴了。」

为什么脸都要打码啊!

我绷不住地闭上眼。

「你就认命了?你快跑啊!」我妈在那大腿拍断,「你不能等死啊!攻击他的下体!」

攻,攻击了……

「用力啊!这样哪里有用啊!」我妈狂怒,「你不能怕!你凶一点,他是坏人啊!」

穆兰攥住我的手腕压到头顶,气息不稳,压抑着暴虐:「不是看不见吗?」

「呜呜……」我眼也不敢睁,怕把气氛破坏了。

捏住下巴,吻狠狠地落下来了。

来不及防备,舌顶进口齿,蛮横地勾搅,后脑抵着床单深深纠缠,鼻息相闻,冰冷至火热,凶残至温柔。

「嗯……」

幽幽檀香包裹住我,一室旖旎。

妈!你看清楚啊!是他先动的手啊!不是我,我可没动啊!

我妈嗓子都骂哑了。

笑死,根本拦不住。

有人在敲门:「穆兄!穆兄你睡了吗?你表妹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发狠地衔住我下唇厮磨:「跟他走,机会只有这一次。」

「不走。」我颤着声,抱紧了他,「我跟着你。」

「都这样了还不能走……我要把你们公司告上去,我举报,我找你们老板闹……」我妈已经筋疲力尽。

穆兰的叹息落在唇上:「珑娘,不要冲动,看着我说。」

「不。」我牢牢关着眼皮,「就这样定了,不用看。」

吻落在眼睑,我一个不防睁开眼,却见他的脸变成了 doge 的模样。

「哈哈哈,」我乐不可支,「还挺可爱。」

「什么?」穆兰怔愣。

「图库里只找到这个狗。」我妈有气无力地说,无奈地撤了码。

穆兰恢复了人脸的模样,双颊薄红,眼瞳水亮,脑后头发被我揉得凌乱,被我带起莫名的笑,又略有愠怒:「你想清楚了。」

我坚定地回答:「我从来就没想过别的。」

「我不是良配。」

「我不需要良配。」

「会死。」

「我不怕死。」我不忘初心,「但是我更想和你一起活下去,天长地久,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

「珑娘,你叫我如何是好……」他喉头微动,眼中涌动起爱意与无尽的忧虑,吟着名字再次靠过来,又硬生生止住。

「你不喜欢我吗?」我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他摇头苦笑:「皇子皆尽身死,朝廷朽木难支,叛军在城外,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就算下地狱,我也要陪着你一起。」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以情感人,「穆兰,你带我走吧,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他凝视了我许久,眸中黑暗翻涌,再也抑制不住地倾身吻住我。

「穆兄!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啊……」

顶着倒霉老同学的斥责,亲了十几分钟。

我妈听起来像老了十几岁:「梓萱,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接受,但是你一定要让他负责啊。」

那肯定负责,我揪着他衣襟:「穆兰,你要对我负责哦。」

他停了。

他撤了。

他一脸犹豫。

什么渣男啊!

「不负责也行……」我慌忙去抓他。

他躲了:「我出去,你休息吧。」

就剩下我和我妈。

大家都很尴尬。

「咳,梓萱,你说的什么话。」我妈先缓过来,「什么叫不负责也行,女人要自重,要爱惜自己,就算是为了工作,也不能那么随便……」

「妈,我知道,这又不是我自己的身体。」我颇有些心虚,「我很爱惜自己的,从不熬夜,早睡早起,不吃泡面,恋爱都不谈。」

「你知道就好啊。」她沧桑地长叹一声,「也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妈听着多难受啊。」

「都是演的……」

「可妈听着难受啊。」

「都说是假的了,跟着人设编的,我是一个很阳光的人,怎么会想不开呢,你放心吧。」

「可妈听着难受啊。」

「……你不听不就完了?」

「你想气死我啊!」

5

没能下地狱。

刚淹死的皇子复活了,架着刀劝说老皇帝退位,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地改革,励精图治,持危扶颠。

三个月就完成了朝廷大换血,他眼光毒辣,下了几个大奸臣,先前遭冷遇的忠臣良将也陆续调回来,八十岁的前前任老丞相都重出江湖了。

大赦天下后,修建运河,厉兵秣马,开展外交,扩充后宫,全面发展竟也游刃有余。

等哪天他把穆兰也撸下来,我就直接躺赢了。

可惜穆兰察觉不对,蛰伏了下来,引而不发。

「要不就算了。」我找了个好天气劝说他,「这个新皇好像挺难对付的,而且他也不算昏君。」

说起新皇,他有些凝重,勾唇讽笑:「可是珑娘,皇族的良知,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很有觉悟啊,所以你的方案是毁灭世界,大家一起玩完吗?

就换了个方式开导他:「我看你挺愁的,要不今天别想事了,陪我出去玩会吧。」

他放下手头的纸:「珑娘想去哪。」

我兴高采烈:「听说新开了一栋茶楼,用的什么精钢灰泥土,建了十几层高,里面有好多新奇的美食,什么红色的酸甜果子炒鸡蛋,半生不熟的牛肉……」

「说到吃的就眼前发亮。」他失笑,「走吧。」

「还有会自己跑的楼板,会自己冲水的茅房呢。」我拉着他边走边说,潜移默化,「听说这些都是新皇重用工匠之后才出现的新东西,这么看他确实挺厉害的……」

穆兰不置可否,只若有所思:「厉害得……妖异一般。」

乘上马车走大道,茶楼那边有点堵,一个捕快穿着绿衣服站在路口疏导交通。

「这个比划手势指挥马车的办法还真有用啊,听说也是新皇亲自提拔的吏员提出的呢,他还真是选贤任能啊。」我见缝插针。

马车放在停马场,步行进楼。

门口排长队,穆兰眉毛一皱,带我站在一边,招呼手下进楼去亮玉佩找后路。

问完灰溜溜地出来了,茶楼小二站门口义愤填膺地喊:「陛下口谕!这里人人平等,什么王公贵族,都得老老实实排队!」

穆兰脸色有点难看,我没忍住笑出来,被他捏捏手以示警告。

我妈也笑了:「他古代人,真的没见识。」

经过持续的视觉冲击,她已经适应了我跟个没见识的古代人天天牵牵抱抱亲亲的现状了。

「诶,穆大人也来吃饭吗?」后面传来一道惊喜的男声,回头看,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走来。

眼睛却锁在我身上,目光发亮。

美女的烦恼就是这样。

「见过陛下。」穆兰稳声行礼。

「啊,是陛下……」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陛下……」

「千年难遇的明君啊……」

周围响起纷纷议论,陛下挺了挺胸,谦逊地笑着接受目光洗礼。

「陛下!请受草民一拜,您的变法,救了草民全家啊……」

说着说着有人情绪激动,就要跪下,陛下弯下身死死架着他的胳膊,朗声道:「朕说过了,我朝免除跪礼,任何人都不许下跪!」

在民众自发的簇拥中,他理所当然地径直走进了餐馆,带着我们一起。

穆兰无声讽笑了一下。

落座大堂后,皇帝带着满足笑叹:「穆大人,百姓真是跪习惯了,朕说了一万遍人人平等,要深入人心却是一件难事。」

「陛下勤政爱民,百姓自然感恩。」穆兰不疾不徐地喝着茶。

他们聊了两句,皇帝目光就一直往我这转,突然悠悠吟道:「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早听闻穆大人家中有一位绝色表妹,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穆兰捏茶杯的手一紧:「她是微臣的侍妾。」

皇帝咂咂嘴:「是吗,这样的美人做侍妾,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我赶紧接话:「奴家以前是青楼女子,被大人赎出已属万幸,不敢奢想更多。」

「美人千万不要自卑,女子失足都是不得已的,只要诚心改过,回头都不晚。」皇帝似乎更兴奋了。

穆兰垂下眼睑:「珑娘,去催催菜。」

我赶紧站起来走开。

背后的目光若有实质,又听见他在背后吟:「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我差点摔。

是的,皇帝也是快穿人。

不过我是来打工的,他是来玩的。

「梓萱,你小心点啊,躲一躲。」我妈担忧地说,「你们这个客户色眯眯的。」

确实,我也不敢得罪他,他是我们公司的客户。

我们员工守则第一条就是,全心全力为客户营造完美的快穿体验。

更别说他还是,终极 vip 大客户。

他在原世界是个富豪家的公子,沉迷于我们的穿越体验项目。

这次走的是皇图霸业路线,买我们的各项基建说明书、诗词合集、上帝视角、冷兵器对战顾问、N 对 1 专属助力等道具,已经充了 3.5 个亿了。

我就是他的 N 对 1 专属助力之一。

我的任务,也是为了在这位客户就位之前拖一拖,别让穆兰把他的皇朝都给搞没了,那就没得玩了。

很遗憾,即使在这个技术碾压平行世界的时代,公司也是要赚钱的,大发善心去拯救世界是不可能的事。

然后很不巧,这位客户上一个世界的体验提前结束,赶在了穆兰动手之前进入角色,可以亲手收拾他。

「梓萱,我觉得你还是尽量劝劝穆兰吧,让他退了。」躲到厨房门口,我妈悠悠叹道,「虽然他不是好人,但他是你男朋友啊。」

「什么男朋友,都说是演戏的了……」我拿脚蹭地板。

「妈是过来人,妈懂。」她笑,「你们都亲了那么多回了,妈都看着呢,还害羞。」

「亲……就亲……」我哑了一会,「妈,我觉得你还是太年轻了。」

西红柿炒鸡蛋做好了,我躲不下去,只能跟着回座。

穆兰说:「就这一个吗?」

「好好好,这就去。」我转身就走。

「怎么能支使美人做这种杂事,美人快坐下吃饭了。」客户连忙招呼我。

我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走回去。

他又盯着我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还六宫粉黛无颜色!都说是别人的老婆了!你与那曹贼何异!

「陛下自重。」穆兰面无表情地说,语气毫无波澜。

皇帝一点也不客气:「可我看穆大人并不怜香惜玉,不如……」

旁边传来穆兰掰断桌腿的声音。

「你们这个客户,都娶了三百多个老婆了,真的好不要脸啊。」我妈感叹,「你别被他骗了,这种会写诗的文化人最会骗人。」

妈!虽然你不知道他的诗是抄的,但你的经验直觉真的很准啊!

我保持着微笑站起来:「陛下,您先吃着,奴家想去上茅房……」

「呃。」他夹菜的筷子僵住,「去吧。」

「打扰了陛下的兴致,奴家万分抱歉,还请陛下恕罪。」我不急着走,再行一礼,「只是奴家早上吃了韭菜鸡蛋饺,有些闹肚子,一上午拉三趟稀的了,刚才还放了几个……」

欲言又止,羞涩地抿唇微笑,皇帝把筷子放下,脸有点呆滞。

穆兰笑着喝茶,轻咳一声:「快去。」

他还喝得进茶,也是个狠人。

「梓萱,你真应该去市场部。」在马桶上坐了一会,我妈突然说,「这个客户刚刚充了一千万,想把你改造成不会拉屎的美女。」

我笑不出来了:「会死的啊。」

「对,所以现在人事部在跟销售部吵架。」

我有点感动,人事姐姐平时不干人事,关键时候还挺仗义。

「完了,人事部吵不过,你们那个金牌销售的嘴好厉害,还说要离职。」我妈传递着最新战报,「哦,你们领导也来了,她肯定行。」

我坐在马桶上忐忑地等结局:「我任务还没做完呢,不能死啊。」

「好消息,梓萱,你们销售让步了,说只要你别当着客户的面屎尿屁就行。」我妈振奋道。

「那我谢谢她哦。」

背景传来喧哗吵嚷,听见我领导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

「……我们扮演的是人!人活着就要拉屎!这是底线!我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

销售的吼声:「钱都没有,还要人格?客户不给钱,你们吃什么!」

「不能惯着!这次是不能拉屎,下次就是不能吃东西!再下次就要你出汗都是草莓味!现在是请求,以后就成必须了,不是美女都不能给他看见!」

「你以为没有吗?隔壁组都出了不拉屎喝仙露肌无力 40 斤糖尿病哑巴美女了!就你们组破事多,怪不得业绩垫底,这个月房租交得上吗?」

我们领导破防了,我们领导不说话了,我们领导蹲下去哭了。

「我得去帮她,她可是你幼儿园同学的姨的朋友的亲戚。」我妈愤然高喊,「老张!老王!乡亲们,咱们走!」

「妈你干吗?你不能恶意煽动罢工啊。」

「不罢工,妈上班。」背景里闹哄哄地响应,「我们去厕所上班,一人占一个坑,不让拉屎,那就谁也别拉屎。」

我担忧极了:「大家都会丢工作的……」

「那点工资谁稀罕,所以说还得靠咱系统部这些退休了的大爷大妈。」她乐了,「梓萱你放心,妈只要在这一天,就一定让你随心所欲地拉屎。」

「倒也不用随心所欲……」

「珑娘。」回过神来,穆兰在外面叫我。

我注意着妈那边的吵嚷,魂不守舍地打开门出去。

「他都不嫌你臭,真是你亲老公了。」我妈突然感叹。

刚刚还是男朋友,现在就老公了!妈!你专心吵架啊!

穆兰牵着我走出茶楼,上了马车。

街景已然翻天覆地地变化,四处都在重铺路面,新起高楼,路人的脚步轻快,脸上有了对生活的期待。

穆兰静静地望着这一切。

「他做得确实挺好的,过去那样的时代,应该不会重现了。」我补充一句,「虽然我不喜欢他。」

他转过来看我,神色略有所动,招手揽我在怀里,低声道:「委屈你了。」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怎样都不委屈。」我深情告白,「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他沉默了很久。

最后轻轻应了一声:「好。」

「好。」我妈也说,「我回头问问领导,怎么把他弄过来。」

我没问你啊!你领导还搭理你吗!

「梓萱,事情解决了。」她出了口气,「刚大领导来了,各打五十大板,销售那边收回承诺,给客户换成等价值的道具,咱们这边,妈离职。」

这是各打 5 大板和 500 大板啊!

所以她要走了吗?

我突发惆怅。

好多年都没有过和她朝夕相处的机会了,久到都快忘了彼此的习性,只剩下一些愉快或不愉快的记忆点,面目都变得模糊。

这几个月的相处,才让我真实地回忆起,她的唠叨,她的固执,她无处不在的关心。

像是每次节假日结束前即将离家一样,我突然后知后觉地无比眷恋她。

任务结束后,回家见见她吧,带点她爱吃的旺旺大礼包,给她一个拥抱。

妈又说:「我跟他们说了,我要把你这个任务做完再走,咱们有始有终。」

您还是马上走吧!

她还挺愁:「我还得把穆兰给你带过去,你这木鱼脑袋能谈上恋爱也挺不容易的,年纪也不小了,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不行咱们充钱都行。」

不许充钱啊!

我吓得直接坐开了。

穆兰疑惑地看着我。

我讪笑:「我身上挺臭的吧。」

他抿抿唇,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回去,头贴在我脑后嗅了两下:「没有闻到。」

真不臭吗哥。

我缩着脖子,尴尬极了。

「哎,小两口就是这样,一天到晚腻腻歪歪,肉麻得很。」我妈啧了两声,「我跟你爸这种,就是已经过了激情期了,我上班几个月,他跟解放了似的……」

不要人戏不分啊!找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跟她说说。

穆兰存心逗我:「讲讲那个会自己冲水的茅房?」

「嗐,也没什么稀奇的,它有个水箱,然后有个水管……」我想办法把话题绕过去,「待会买点蜜饯吧,我没吃饱呢。」

买了,他非得喂我吃,手指头在我嘴唇上摸来摸去。

「年轻真好,我年轻的时候都没这样过,那时候都保守,拉拉手都吓死了。」我妈羡慕地说,「你别不好意思,你也喂他两个,有来有往,夫妻关系才能好……」

我莫名红透了脸,就感觉她在那骂流氓我还适应点。

穆兰又捏着我的脸轻笑:「以前从不害羞的。」

你懂什么啊!

太恐怖了,我妈还在那:「真甜蜜啊,梓萱真是幸福了,有人疼了。」

不要说这种话恶心的话啊!

穆兰又捏着下巴来亲我,浅啄深吮,低声调笑:「珑娘好甜。」

我妈笑:「哎呀,梓萱你这个表情,脸好红……哎,我不说话了,你就当我不在吧。」

不说话了,但是暗搓搓地笑。

我又爽又难受,胃都在绞。

回去以后,穆兰忙了起来。

他急流勇退,很多人来找他麻烦,什么宫里内应、朝中傀儡、叛军首领,哭着喊着让他给个说法,安排后路。

我欢欣鼓舞,假模假样地试探一下:「真麻烦,要不就算了,干他一顿完事。」

「不必了。」他摇摇头,面露离谱,「前天新皇演武,竟开出几十架带投石筒的铁皮烧油车……时代,变得太快了。」

这又是充了多少个亿啊。

「你不会有危险吧。」我表示担忧,「要不咱们直接辞官归隐,陛下心眼挺小的。」

他揽住我,叹息道:「陛下虽看着年轻气盛,却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他曾对我说过一番话……」

「说什么?」

「他说我的智慧、政治属性都有九十多,所以即使忠诚只有五,他也要用我。」他陷入沉思,「我还未参透这些数字有何深意,却明白我走不了了。」

居然还有 5,哪来的 5,保底 5 吗?

「那咱们就好好干,安心过日子吧。」我劝慰,「你如果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都陪你熬过。」

他凝视我许久,声音沉重:「珑娘,我想过很久,对我而言,世间百无聊赖,苦楚胜过万千滋味,我就犹如一个徘徊的幽魂,即使没有胜算,也会蝇虫扑火,至死才能安宁。」

眼睑垂下,目光漾开,再望过来的时候如星河般温柔。

「但是珑娘,你在,我就有了去处。」他额头抵上我的,执起我的双手,弯唇轻语,「选个日子,我们成亲吧。」

「好。」我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心生怅然。

等叛军完全解散,我的原定任务就算彻底完成了。

虽然如今穆兰对于客户来说不再是威胁,这个任务已经没什么必要。

我也随时会被召回,离开这个世界。

在那之后怎么办呢,穆兰会怎么样呢,他的家啊,老婆啊,全都没了,万一逼急了疯狂反扑,定是不得善终吧。

「太好了,在这边办个中式婚礼,回去再办个西式婚礼。」我妈一击掌。

「妈,你想太多了。」晚上我在床上翻,越想越觉得穆兰可怜,却也无可奈何,「我听说肉身跨界的技术还在研发呢,八字没一撇,你忘了吧。」

「没事,妈可以等。」她斩钉截铁,「你反正也是一副嫁不出去的样子,你也可以等。」

「你礼貌吗?」我怪叫,转念一想又是好事,「先说好,那我可就一直等了,你可不许再安排我相亲了啊。」

「那万一有更好的呢……」她还犹豫上了。

「不行不行。」我捂着心口,「我对穆兰一心一意,别的我都不能接受了,要是跟别人相亲,我会心碎死掉的。」

「那怎么办呢,妈不忍心看你孤苦伶仃啊……」她发愁地说,「要不你回去之前,先把孩子生了吧,妈这辈子没别的指望,就想看看孙子。」

「你就是为了你自己吧!」

「别说话,梓萱。」她突然语气一凛,「你们那个客户要偷看你了,你快装睡。」

我顿时噤声,毛骨悚然地裹紧被子。

「哦,他把上次那一千万换了 10 次上帝视角,就用来看美女啊。」我妈嘀嘀咕咕,「幸好你是员工,项目群里会通知,要换成这边的女孩子怎么办。」

看了半天,还在看,我如芒在背。

决定行使我妈给我争取到的上厕所的权利,捂着肚子下地了:「哎呦,肚子好痛,要出来了。」

他马上掐了摄像头。

希望人没事。

「他去看穆兰了,太好了。」我妈松了口气,又一拍大腿,「什么太好了!真的是个变态啊!」

我深深地为穆兰担忧。

6

客户得不到我,客户在骚动。

上帝视角又不可控,又贵,他就办宫宴,要求三品及以上官员带家属参加。

官员带家属有三百人,皇帝带家属也有三百人。

拔河的话一定很壮观吧。

但是皇帝那边应该拔不过,武力不行。

什么裹脚致残轮椅出行的淑妃,胸比人重的德妃,十八岁长得像八岁的贤妃,以及那位传说中的喝仙露肌无力 40 斤糖尿病哑巴皇后。

以上都是我同事。

二组真的好拼啊,我惭愧地低下了没有业绩的头,心里泛起焦虑。

穆兰突然拉住我的手,在保守的官员当中显得十分不检点,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吃菜。」他又夹菜喂我,更不检点了。

我才发现皇帝一直在看我。

「啊——」我甜蜜地吞下去了。

「嘴角沾着有。」穆兰伸手揉揉我啥也没有的嘴角。

我嘟起嘴凑过去:「还有吗。」

他亲我一口:「没了。」

皇帝很怪,眼也不转,看得一脸愉悦。

「太肉麻了,我都有点受不了了。」我妈「嘶」了一声,「啊,对了,你们客户刚花 10 块钱开了视觉换脸业务,把穆兰的脸换成他自己的了。」

给我涨价啊!

我没辙,只能去上厕所。

出来被皇帝堵住,把我壁咚在门口。

「小美人,你在躲朕?」他伸手挑我下巴。

我还是有职业素养的,任务里没有的活,不加钱就不做。

我偏头甩开他:「奴家没有。」

「有脾气,我喜欢。」他又说,「别装了,你不就是想吸引朕的注意吗?」

「梓萱,这个带劲,我们那时候的电视都这么演。」我妈莫名兴奋。

「陛下怎能这样说。」我作羞愤状,「奴家已嫁做人妇,一心一意服侍穆大人,陛下不要辱人清白!」

「嫁了还分床睡?」他得意地笑起来,「别以为瞒得过朕。」

我绞尽脑汁狡辩:「只是这几天肠胃不适,怕打扰穆大人休息才分开的……」

「傻孩子,他昨天拿上帝视角看穆兰了,他屋里一点你的东西都没有。」我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斗不过他,妈来教你说。」

皇帝板着脸唬我:「再演,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梓萱,你大声点问他,有钱了不起吗?」我妈清了清嗓子,「你说,我虽然地位低下,但我最痛恨仗势欺人的人,我今天就告诉你,钱买不到尊严,买不到爱情,你能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

会暴露身份的啊!而且你在兴奋什么啊!

「陛下可以治我的罪,但我是坚决不服的,奴家虽然出身青楼,却依然坚守世间女子该有的忠贞,还请陛下不要强求。」我大致传达了她的意思。

「哎,没那味了。」她挺失望。

「我知道。」他突然温柔下来,「你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放荡,内心保守,身世坎坷,拥有绝美外貌却没想过用身体换取便利的纯真女孩。」

我大惊失色:「不是,我真不是啊,我都做了半年的侍妾了。」

「却分房睡。」他笑,「我听说你即将嫁给穆兰做正妻,那肯定是你要求在完婚前保持完璧之身,像你这样的女孩真是世间少有了。」

妈!都怪你!这怎么解释!

「怎么跟电视上不一样啊,他怎么不生气啊,他怎么直接就把心里的欣赏说出来了啊。」我妈在那抱怨。

为什么要跟电视一样啊!

她语气一转:「不过他说得对,梓萱就是这样一个纯真干净的女孩,妈妈为你骄傲。」

你骄傲个屁啊!

我没辙了:「陛下,奴家不敢欺君,我们确实分房睡,却是因为穆大人怜惜我,正因如此,我才全心为他折服,誓死忠于他。」

「怎么可能,就算他不行,也不至于……」他怔了一下,神色凝重起来,「难道你真的是穆兰的奸细。」

「啊?」

「我就在想,这个穆兰忠诚几乎没有,却一直老实本分,他的阴招到底在哪里。」他沉思片刻,而后自信地指向我,「他使美人计!让你来色诱朕,这下就完全说得通了。」

说得通什么啊!

「陛下多虑了。」穆兰静静地出现在他身后,「陛下身边群芳毕集,又如何会被一个美人蒙蔽,纵使再险恶的反贼,应当也是想不出用这个法子的。」

皇帝面露尴尬:「这只是一种猜测。」

穆兰恭恭敬敬道:「可微臣确实就是安分守己,并无二心,确实不知陛下的所谓不忠是从何谈起。」

「穆兰,我这人不爱拐弯抹角。」他绕过了提问,只道,「能干的人总是有点小脾气的,我理解,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跟我谈,无非就是钱没给够,或者受委屈了,对吧。」

穆兰没有反驳,看了他一会后笑道:「陛下先把内子还给臣,要谈什么都可以。」

皇帝却抓住了我的手腕:「可女人也是有自由意志的,你应该让她自己选。」

「陛下是否应该先放开她,再说这话。」穆兰阴沉地看着他。

「来了来了。」我妈激动起来。

「自从我被穆大人赎下,就已经暗自发誓,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坚贞地说。

穆兰脸色稍缓,我松了口气,想去拿下皇帝的手,却被他把两只手都攥住了。

「可是美人,爱情不应该是挟恩图报。」皇帝深情地看向我,「我能给你平等尊重的爱,以及无限的荣华富贵。」

「男的结婚之前都这么说,梓萱,你要擦亮眼啊。」我妈略有担忧。

「陛下跟三百多位娘娘,都是平等尊重的爱吗?」我实在憋不住,反问了。

「问得好,梓萱。」我妈鼓舞道,「你让他为你解散后宫,不然就别去。」

「是的。」皇帝居然昂首挺胸地承认了,「她们每一个都是朕最珍重的存在,朕的后宫和谐,必不会让你困于宫斗。」

想都想得到,这人的脸皮全是二组无底线惯出来的!他们把整个行业都毁了!

「陛下,你闹够了吗?」穆兰走上前,目光阴冷,「原想陛下天纵奇才,不过性子稚嫩了些,可如今看来又是如此冥顽不灵,怕也是做不长久。」

皇帝十分火大:「你别在这教我做人。」

「我已经没耐心陪你玩了。」穆兰抬起手。

「等……」

心觉不妙的我没来得及阻止,大内侍卫已一拥而上,把皇帝扣在了地上。

穆兰轻柔地把我牵到身边:「珑娘,别怕。」

「帅啊。」我妈鼓掌,「打起来了。」

她高兴个屁啊!真就看戏呢。

我惴惴不安地环视周围,想着在这重重包围的皇宫里,穆兰要如何才能脱身。

皇帝在地上扭动:「穆兰!你果然想造反!来人啊!」

穆兰接过侍从的刀向他走去,语气依旧平淡:「筹谋很久了,你竟一点都不知道,看来你的智慧只有五。」

「放屁!」皇帝大惊失色,「不可能!你想干吗?你们放开我!明明都是忠诚最高的侍卫,怎么可能……系统你坑我!」

「看来是只知道忠诚,却不知对谁忠诚。」穆兰略有停顿,「我就说,为何突然将我的人尽数调到身边,你这名叫系统的妖异,确实害你不浅。」

他杵着刀蹲到皇帝面前,让他大惊失色,什么也顾不得地怒吼:「系统!系……唔唔!」

穆兰当机立断捂住了他的嘴:「是靠语言使出的?这样还能用吗?」

可以,目前的科技并不能直接读取思想,如果发不出声音指令,还有手势指令可以用。

皇帝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很聪明地没有再动手喊系统。

但是穆兰还是拿绳子把他整个人都缠成了一团,满意地说:「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刀刃抵上他仅露出来的脸颊,他谨慎地思索着:「那是什么样的妖术?若是砍掉头也会重新长出来反倒难缠,先削一片肉来试试好了……」

「唔唔唔唔唔!」皇帝目眦欲裂,垂死挣扎地闷嚎。

「看来不能重新长。」穆兰笑了,刀挪到他的颈间,「这就好办了。」

没有人来救援,客户已经是菜板上的现切牛肉。

「等,等等……」我颤颤巍巍地上去揪住穆兰的衣袖,「你不是答应了我的吗,从此金盆洗手,我们去过安生日子……」

真让他反了,客户怕不是回头就重开,换个剧本反推江山。

但是人上头了,又怎么会听我的,我再怎么说,也是徒劳。

多少努努力,对自己有个交代。

没想到穆兰还真停了,看着我露出意外:「即使这样,珑娘还要保他?」

我只得恳求地捏着他袖子。

他看了我很久,最后无奈地笑了:「不要为别人的事求我。」

唤侍从:「备车。」

一起上了马车,借着皇帝的牌子出了京城,将他打晕了扔草丛里,一路向南。

「我还以为他们会为了你打来打去呢,结果就这样了。」我妈挺不过瘾的,「不过这样也好,穆兰真的很爱你,你们好好过。」

上哪好好过啊。

我心不在焉地看着路旁风景。

「不甘吗?」穆兰问我。

我摇摇头,反问他:「你才是吧。」

「有一点。」他承认了,微笑起来,「珑娘要补偿我。」

「行,怎么补偿?」

「和我一起活下去,天长地久,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

「……好。」

我尽量,我想。

根本做不到。

还在路上,我妈就跟我通报了:「你们客户醒了,气得要命,充了一个亿,要穆兰的命。」

身价真高啊。

不是,充钱连命都能买吗?你们这是什么公司啊。

「现在全公司都在吵架。」她乐观地说,「计算中心里面都在辩论,还没决定干不干呢,领导肯定不会接的,你放心。」

跟穆兰朝夕相对,我也没法回答她,只能听她广播。

先是吵高科技世界是否有资格决定低等世界的人类命运,介于公司就是干这个活的,反方毫无悬念地输了。

然后又是我们作为先发展起来的人类,是否有必要在低等世界塑造正义引领者的形象,这次居然让正方胜了。

「因为实物跨界技术快面世了,你们年轻人都不生孩子了,将来会引入平行世界的人,所以他们觉得还是要给人留一个好点的印象。」我妈兴奋,「到时候让他们先给咱们用。」

再然后又是对于罪行停留在谋划阶段的人,是否能宣告死罪,对于动机极大的恶人,能否预先处置防患于未然等等。

吵了很久,我们到了偏远南方的小县城,住了半个月,还没出结论。

这里天高皇帝远,穆兰觉得很安全,我觉得他想多了,客户天天开上帝视角盯他,对他的定位一清二楚。

「完了,梓萱。」这天她忧心忡忡地告诉我,「客户又充了一个亿,这下没人吵了。」

「他怎么充不完的钱?有那么恨吗?」我趁上厕所的机会问她。

「大家都看着呢,不记仇显得他很没面子,穆兰身边人多,跑得又远,现在就只能建机场开战斗机过来,那样花得更多,还不如充钱给公司解决。」

「他们怎么就接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吗?」我气得肚子疼,「而且穆兰都让我劝成好人了,他们哪来的正当性,老祖宗的礼义廉耻一点都不要了吗?」

「就是,咱们做人一定要有底线的。」我妈赞同道,「你们公司真的坏,都不走公告,下什么秘密任务,让你们任务员以自己的名义去干。」

她给我展示了一个刺客系统,各种暗杀秘籍、药物合成资料呈列其中。

「我不会干的,谁爱做谁做。」我厌恶得一眼也不想看。

「就是,以为谁都跟他们一样见钱眼开,以为花五千万悬赏就有人做了,真是笑死个人。」

「多少?」

「五千万啊。」

「那……那我考虑考虑……」

「梓萱!你不能这样啊!那是你亲老公啊!」

7

我勤奋学习刺杀资料。

什么弓箭的抛物线计算,飞镖受力分析,叶子飞刀最佳树种的嫁接栽培法。

卷啊。

我还在种树呢,有人的飞刀已经满级了。

幸好穆兰对躲飞刀很熟悉,没有给他们赚钱的机会,反手扔出去,同事-2。

转头去学什么毒药的炼制法,又被人先卷到了,在井里下毒。

幸好我提水做实验的时候发现水质不对,给他们解了。

硅胶仿真面具都捏出来了,装成府上的人潜入,被脚印出卖,让我告发。

他们不知道我也是任务员,还想在街上绑架我去要挟穆兰。

差点就让抓着了,因为穆兰派人跟踪我,所以没能得逞。

「你怎么能跟踪我啊。」我回去质问穆兰,心虚地埋头瞪地板。

「这边不比京城,流寇横行,我担心你。」穆兰凝视着我,黑眸深不见底。

我感动地扑进他怀里。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穆兰笑得云淡风轻,背地里却攥紧了拳头。

「我也会保护你的。」我苍凉地抱紧他。

「就是,这才像一家人嘛。」我妈欣慰地说,「不管有什么样的坎坷,只要夫妻齐心,就能共渡难关。」

齐什么心啊,穆兰又问我,闲聊似的:「最近怎么又对药物感兴趣了?」

「人总是要生病的,求人不如求己。」我胡诌,「多学一门技术总不会有错。」

「那余生就都仰仗珑娘了。」他莞尔微笑。

「好说好说。」

费尽工夫炼出了一颗丹药,我兴冲冲地去拿给穆兰:「来尝尝,这个小糖丸可好吃了,还能壮阳。」

他看了那药许久,笑道:「是鹤顶的红色,看着挺危险的呢。」

「那是山楂红,酸酸甜甜的。」

他依然没有接,眼中翻涌起情绪,忽然倾身把我压在墙上,凑近过来,笑容冰冷:「珑娘对于成婚的日子一拖再拖,是觉得我需要壮阳吗?」

「梓萱,你让他别急,结了婚再那个。」我妈挺不好意思的。

那我有什么办法,咬牙把他推开了:「我娘让我结了婚再那个,你,你先吃。」

他也没强来,只是深深地看着我:「这么想要我吃吗?」

「吃,吃了就好了。」我冷汗都流下来了,「我又不可能害你。」

他凝固了很久,最终无奈地扯动嘴角,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御。

「喂我。」他启唇,慢慢地凑过来,「珑娘喂我,什么都吃。」

塞他嘴里了,他弯起眉眼:「真甜。」

「喜欢就好。」我着急,「你吞啊。」

喉结滚动,吞下去了。

「喜欢,除了珑娘,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事物了。」

他突然告白,眼中却再无一丝光彩,沉寂地望过来,柔和的嗓音带着仅剩的温柔与疲惫。

「珑娘是这样美好的人,好得不像这世间该有的,好得像一个美梦。

「可梦总是要醒的……」

他呢喃着,渐渐闭上了眼。

我声称他在外面中的毒,叫他手下来看过尸体,大家挖坑把他埋了,立了碑上了香作鸟兽散。

「好了,客户看见了,监控和悬赏都撤了。」我妈长舒一口气,「你成功了,梓萱,这么难的假死药丸都让你搓出来了,你当年念书的时候也这么聪明多好……」

「我本来就聪明,我只是不努力。」我骄傲地挺起胸膛,又从地里刨穆兰。

抛出来一身土,拍拍干净又是漂亮的穆兰一个,虽然呼吸全无又冰凉,但是不僵硬,软趴趴的,让人很有为所欲为的冲动。

「哎,怎么这么快……」

我妈在跟谁说话,吵了好一会才回来:「梓萱啊……你干吗!你怎么趁人家动不了亲人家!」

「没有,我只是凑近了,看看他眼睛里有没有土……」我心虚地狡辩,「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说什么了?」

「他们说是你任务完成了,让你回来。」我妈情绪陡然低落。

「我就知道。」我问,「那我任务完成了,五千万给我吗?」

「不给你给谁啊!」我妈瞬间兴奋了,「五千万啊……」

「五千万啊!我得打几百年的工啊!可以买市区大平层带装修了,住一栋租一栋,我再也不用上班了。」我也情绪激动,搓了好一阵手,简直归心似箭。

「买!咱们买,剩下的钱还能吃香的喝辣的……」我妈狂喜之余略有担忧,「那你老公怎么办呢?咱们走了,就没人管他了啊。」

「自己管自己吧,人各有命,我已经尽力了。」我敷衍地挥挥手,「咱现在有钱了,还要什么男人。」

「你是这样想的啊,你怎么能这样想呢?钱是重要,但是哪比得上家里有个热乎乎的男人……」

「我服了你了,那也带不走啊。」我突然警觉,「你是不是想把我困在这,自己花五千万啊,我们母女二十几年,竟是为了金钱分崩离析?」

「算了我不说了,你这孩子真是……」

还是穆兰比较惨,为了防止他纠集人马搞事,他的钱全让我分给他手下做遣散费了,就给他剩个房子。

起码还有房子,还是四合院大别野,很多人连个自己的厕所都没有,希望他知足吧。

想了想还是给他写封遗书,希望能给他一点活下去的动力。

大概就是:一、珑娘拿自己的命作掩护,换你重生的机会,希望你珍惜;二、珑娘亲人朋友都没有,如果你也死了,那就没人记得珑娘了,请你活着;三、珑娘想回家想她妈,请你找到珑娘的家乡,给她妈上炷香。

差不多了,上了三重保险,他要是再寻死觅活,我也没办法。

不看,不闻不问,就不关我事。

有了五千万,谁还要男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狂笑着拴绳,回到了原世界。

睁眼就看见一屋领导同事围着我鼓掌。

「恭喜我们的年度优秀员工,李梓萱,凯旋!」

我从休眠舱里坐起来,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们:「年度优秀……我吗?」

「我们的优秀员工李梓萱,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积极解决客户需求,并维护了公司的正面形象,堪为表率!」

又是一顿鼓掌,给发了块印着五千万的大牌子,看得我晕乎乎的。

「梓萱啊,你还没回来,领导们就夸你半天了。」一个中年妇女从一边钻进人堆,脸上堆满喜气和褶子,「快感谢领导赏识,没有领导哪有你的今天……」

天天在脑子里嗡嗡的熟悉的声音,脸却是大半年没见。

有点恍如隔世,我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妈。」

行政把我拉起来,把我和我妈搂在一起,众人站一排咔咔照相。

「这是上阵母女兵啊。」大领导慷慨激昂道,「正所谓百善孝为先,我一直相信,一个有品格的人,一定是最重视亲情的人,我建议全体员工都向李梓萱学习,抽空回家,给父母尽一尽孝,洗一洗脚……」

「领导说得好啊。」我妈感动得擦眼泪。

还好没让我当场洗脚。

大领导走了,我问我小领导:「钱什么时候打?」

「看你急的,放心,赖不了你的。」她笑眯眯地拍我的手,「走了流程就给你。」

8

尘埃落定,请了一天假,陪我妈离职回家。

「梓萱,你看我头上。」在楼下等公交车的时候,她说,「妈妈白头发多了。」

「妈,一直都挺多的。」

「你都不心疼妈妈吗?」她抹眼泪,「妈妈一直都很心疼你,你在那边受一点苦,妈妈都受不了,你被人欺负,你受伤……我现在想起来,都很难过。」

「别难过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我鼻子有点酸。

「可是你没有对象了。」她哽咽着,「你好不容易找着个对象,就这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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