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炸裂出拳：惹我试试就逝世》
小叔的儿子第三次质问我:「你到底让不让我玩你的笔记本电脑?」
我头也不抬，飞快地敲着键盘:「不让。」
他默不作声，下一秒跟个牛犊子一样冲了过来，用力地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了地上的炭盆里。
「不就是台破电脑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拍案而起，笔记本里是我正在修改的博士论文。
1.
我手忙脚乱地把笔记本电脑从炭盆里抢出来。
堂弟扑在小婶怀里「嗷嗷」地哭，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
「妈，她打我，她敢打我!」
小婶愤愤地呵斥着:「宋佳你矫情什么呀，电脑坏了就坏了，大不了我赔，怎么还动上手了呢?」
我看着被炭火烧坏一角的笔记本显示屏，和怎么都启动不了的开机按键。
我的毕业论文，还差几段就能修改完成。
我怒极攻心，猛地回头，冷冷地盯着还在「嗷嗷」干嚎的堂弟。
他「嗝」地一下收了声。
小婶见状，气得鼻孔冒烟，冲着我眼一瞪就想开骂，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居然闭上了嘴。
我倒是纳闷，当年骂遍全村无敌手的小婶，什么时候也会收敛脾气了？
我低头再看一眼基本上归西的笔记本电脑，差点儿又忍不住抽堂弟几下。
小婶依旧诡异地压抑着脾气，拎着堂弟的衣领往外走，嘴里气不过地嘀咕着什么。
房门外的风把她的话吹进了房间。
「凶婆娘，怪不得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2.
堂屋的大桌上，摆放着我那笔记本电脑的遗体。
爷爷紧紧地闭着嘴，脸上神色很是不以为然。
奶奶抱着堂弟不断地喊着心肝宝贝，苍老的双眼不时地对我放过来一记眼刀。
我爸左右为难地看着爷爷奶奶，又看看我，张嘴想说话，被我用眼神坚决地制止。
我妈比较淡定，拢着她的羊绒披肩，开口响亮:
「宋佳，你这笔记本多少钱来着?」
老妈的意思我心领神会。
「一万二。」
小婶一蹦三尺高。
「什么?这么贵?」
她鼻孔张开，一脸不可置信。
「宋佳，你该不会趁机想讹诈吧?」
我冷笑一声，立马拿起手机打开某东，搜索出我的笔记本型号，对上小婶的眼睛。
「正正好一万二，这是我用奖学金买的。」
小婶脸一白，眼珠子一转，咬着唇不说话。
奶奶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一个丫头，买那么贵的电脑，也不知道自己看好了，就知道拿你弟弟撒气。」
我妈按着我，慢条斯理道:「妈，我跟宋理就只有宋佳这一个宝贝女儿，她喜欢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更何况，宋宝宝不光是弄坏了宋佳的笔记本，那笔记本里可还有她的博士论文，这是用钱也买不来的东西。」
奶奶斜着眼瞅着大门外，看也不看我妈一眼。
「你自己只能生出个女儿，怪谁呀?」
「一个女娃，读什么博士？年纪一大把还没有对象，要我说，这个博士毕不了业刚好，相亲也不至于把人吓跑。」
我妈脸色沉了下来，我爸也微微地皱起了眉。
3.
我已经好几年没回老家过年。
今年春节没有原地过年的倡议了，在我爸的要求下，我们一家三口才回了老家。
没想到大年三十，我的笔记本电脑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爷爷奶奶有两个儿子，我爸妈只生了我一个，我小叔小婶生了堂妹宋盼盼之后，又生了堂弟宋宝宝。
从此以后，小叔小婶在爷爷奶奶心目中的地位远远地高于我爸我妈。
宋宝宝的地位自然更是远高于我和堂妹宋盼盼。
用奶奶的话说，宋宝宝是老宋家三代单传最金贵的独苗，谁都得让着他。
我在场的时候除外。
这都仰仗我英明神武的老妈。
她娘家富裕，又是外公外婆的独生女，从来说话都是说一不二。
当初我妈看上我爸，外公外婆是不乐意的。
他们早已打听过，我爷爷奶奶非常看重男孩。
重男轻女的家庭，儿媳妇容易受苦。
我妈大手一挥:「不存在的，我只生一个，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的眼珠子，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孩子。」
我妈说到做到。
我出生那天，守在产房外的我爸给爷爷奶奶打电话报喜。
据说，爷爷奶奶一听说我的性别，当时就挂了电话。
我妈也硬气，出了产假立马做了结扎手术。
一直到我五岁，我妈都没带我回过老家。
我五岁那年腊月，堂妹宋盼盼出生。
奶奶在电话里对我爸哭骂了半个小时，我妈这才带我回了老家过年。
我记忆里，第一次对爷爷奶奶有了印象。
一对严肃的老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看着我漂亮的红色羽绒服，看着我昂贵的雪地靴，看着我好奇的大眼睛。
最后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眼神移开，叹了口气。
「钱都花在一个丫头身上，真是糟践。」
这是奶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4.
五岁那年的春节，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撕逼大战。
年夜饭，我迈着小短腿正想爬上椅子吃饭，就听见我奶奶「啪」的一声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下。
「懂不懂规矩?小丫头片子，谁准你上桌吃饭的?」
我在爸妈、外公外婆的呵护下娇生惯养到了五岁，从没被这样呵斥过，当时我便想哭。
我妈立刻站起来把我抱在怀里。
「妈，桌上还有好几个空位，为什么不让孩子坐?」
奶奶看我的眼神跟看一床破棉絮一样。
「因为她是个女娃，赔钱货!咱们这就是这样的规矩。」
接下来奶奶又瞥了我妈一眼，说了一句:「按咱们这的规矩，儿媳妇吃饭也要等公公婆婆吃完才能上桌!」
我妈笑了一声:「妈，您也是女人，您怎么就能上桌吃呢?」
之后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我奶奶句句带骂，我妈寸步不让。
最后的局面是，我妈抱着我昂着头离开了爷爷奶奶家。
我爸追着我妈出门，跟我们一块儿走了。
奶奶坐在家门口哭天抢地，骂我妈没规矩、不孝顺，骂我爸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之后，我妈决定了，过年回不回老家全看她心情。
5.
今年我二十五岁，年后完成博士论文，就可以申请博士毕业答辩。
然而我的博士论文被一个十二岁的熊孩子毁于一旦。
或许是我的眼神过于炙热，宋宝宝原本理直气壮的脸又开始怂了。
奶奶往他身前一站，张嘴就要对我开骂，却被小婶拉了一把。
一向偏袒宋宝宝的奶奶，居然在接收到小婶的眼神之后，也强行地忍下了怒气，闷不吭声地往旁边一坐。
我真的有些诧异了，跟我妈面面相觑。
我爸松了口气:「都是一家人，没关系的……」
我妈轻轻地含笑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低下头消声。
小婶胸口用力地起伏几下，终于大喊了一声:「盼盼!你死哪儿去了，快给我过来!」
厨房灶台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
一个瘦弱单薄的少女从厨房那边走进了堂屋。
我的堂妹，宋盼盼。
明明已经二十岁的年纪，看起来还像十七八岁，大冬天的，只穿一件薄薄的真空棉袄，脸上满是汗水。
小婶用眼睛剜了她一眼:「过来!给你堂姐转一万两千块钱!」
宋盼盼的脸变得苍白无血色。
「妈妈，我哪有这么多钱啊……」
小婶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在南边打工，还能不自己存点儿钱?」
「我……我每个月工资几乎都转给您了……」
小婶一跺脚:「那就给你堂姐打个欠条!以后你来还!」
宋盼盼低头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抬头看我。
「佳佳姐，我给你写个欠条吧。」
我实在看不下去，眼睛闭了闭。
「盼盼，你不要还，你不欠我钱，要还，就该宋宝宝来还。」
我睁眼，牢牢地盯住在奶奶身边笑得无所畏惧的堂弟。
6.
宋宝宝脸色剧变，张皇四望，一个猛子扎进奶奶怀里。
「我没钱，我还是个孩子!」
我眼睛一眯，卷起袖子，缓缓地上前一步。
爷爷奶奶颤颤巍巍地挡在宋宝宝面前。
此情此景，我倒像是来打家劫舍的。
一个身影「嗖」地一下冲到我面前，张开双手挡住了我。
「佳佳姐，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欺负我弟弟。」
竟是堂妹宋盼盼。
我不由得后退半步，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宋盼盼。
她脸蛋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之光。
而且还是针对我的。
我抬起手指着自己鼻尖:「我，欺负你弟弟?」
宋盼盼义愤填膺地点头。
我再指指我的电脑遗骸:「你弟弟先动的手。」
宋盼盼眼神瑟缩了片刻，又坚定地瞪着我。
「他还小不懂事，佳佳姐，你比他大这么多，干啥要跟个孩子较真?」
我看看十二岁已经壮得像头牛犊子一样的宋宝宝，再看看弱鸡身板比宋宝宝还矮几公分的宋盼盼，终于叹了口气。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别人命运。
「盼盼，你可想好了，这笔钱你来替他还?」
宋盼盼咬着唇，依然重重地点头。
「我来还!你别再欺负他了。」
宋宝宝从爷爷奶奶身后探出头，得意洋洋地对我竖了个中指。
这时，门外有车停下。
我小叔宋义跟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走进了堂屋。
小叔看见我就眉开眼笑:「佳佳，几年不见，越长越漂亮。」
我礼貌地一笑，却感觉到一道露骨的打量我的视线。
跟着二叔进来的那个男人，正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看，一边嘴角上扬，带着挑选货物一般地挑挑拣拣。
7.
小婶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三弟来了，快坐，累了吧?」
那男人这才收回黏在我身上的视线，懒洋洋地回应小婶:「姐，就她啊?」
小婶在他胳膊上轻轻地打了一下:「你先闭嘴。」
接下来小婶的操作惊掉我的下巴。
她把那个男人往我跟前一推。
「宋佳，这是我三弟赵奎，黄金单身汉，现在可是给镇长开车呢！」
赵奎顺势就往我跟前站，笑眯眯地就想来牵我的手。
我往后退了一大步，我爸妈对视一眼，连忙上前挡在赵奎面前。
我妈不太淡定了。
「弟妹，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小婶看我们一家避之唯恐不及的架势，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她微微地扬起下巴，骄傲地拉着赵奎:「大哥大嫂，你们装什么糊涂啊，我这是给宋佳介绍对象呢！」
我瞠目结舌，不祥的预感成为现实。
我爸的菩萨脾气也忍不住小爆发:「弟妹，赵奎今年三十四了吧?我的佳佳才二十五岁!」
小婶眼一瞪:「三十四怎么了?男人四十还一朵花呢！」
她斜着眼睛看我:「宋佳都二十五了还嫁不出去，我是可怜她才把我弟介绍给你们，我跟你们说，我弟弟在镇政府一大堆人给他介绍女朋友呢！」
我哭笑不得，看得出，小婶真心地觉得她在对我定点扶贫。
我清清嗓子:「小婶，不劳您费心，我有男朋友。」
小婶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宋佳，找不到对象别硬撑，我弟弟这样的人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别给脸不要脸。」
8.
我爸气得发抖。
「弟妹，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分。」
奶奶忽然开口:「老大，这就是你不对了，我觉得把宋佳许给赵奎挺合适。」
我爸不敢置信地看着奶奶，活像被敲了一记闷棍。
「妈，您怎么想的？赵奎比佳佳大这么多，而且还差着辈儿呢!」
奶奶一拍桌子，老眼射出精光:「他俩又没血缘关系，什么辈分不辈分的?」
她耷拉着眼皮斜眼看我:「二十五岁的老姑娘，有人肯要就不错了，还在这儿挑三拣四，以为自己是皇帝的女儿不成?」
我双手抱臂，静静地回看她:「奶奶，您以前都拿我当空气，从来不搭理我的，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有没有人要了?」
奶奶鼻子里「哼」了一声，依然不肯正眼瞧我。
「你再嫁不出去，门口街坊邻居都要说闲话，我老宋家丢不起这人!」
我不由得失笑。
我考上名牌大学，考上研究生，爷爷奶奶逢人就说「女娃子读书有什么用，钱都扔水里去了」。
我二十五岁在大城市还是青春正好，在奶奶眼里竟是没人要。
夏虫不可语冰，秀才遇到兵。
我妈冷笑站起身，拉着我就打算要走。
小叔连忙出来打圆场。
「哎呀大嫂，今天可是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您别上火，就当给弟弟一个面子。」
小叔这人长袖善舞，嘴巴确实甜。
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妈也只得勉强地留下。
结果中午吃饭，小婶硬把赵奎安排到我旁边坐着。
9.
「佳佳，吃点儿蛋饺。」
一双筷子从赵奎嘴里抽出来，又夹了个蛋饺放进我碗里。
我笑得僵硬，实在是反胃。
「我自己来，谢谢三舅。」
我特意重重地喊了声「三舅」。
赵奎脸色一沉，筷子放下，侧着脸看我。
「怎么，还是瞧不上我?改口喊哥。」
居然已经是命令式的语气。
小婶在旁边不停地撺掇:「就是，宋佳，你喊什么三舅？叫三哥就行!」
我也放下了筷子，这年三十的午饭我一粒米都吃不下。
「不好意思，三舅就是三舅，咱家的规矩还能乱伦不成?」
奶奶眼皮一翻:「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我正色回应:
「第一，我有男朋友。」
「第二，我从来也没同意跟三舅处对象。」
赵奎的脸上乌云密布，双手握拳，一双眼狠狠地盯着我，仿佛到嘴的鸭子飞了一般狂怒。
我懒得理他，站起身回了房间。
我妈跟着我一起离开堂屋。
身后传来奶奶摔碗的声音。
「没规矩的东西，从根儿上就欠教训!」
进了房间，我妈伸手抱住我，微微颤抖。
「佳佳，妈妈又没保护好你。」
我把头靠在我妈肩上。
「妈，别怕，你女儿我能轻易地被人占便宜吗？」
不过，奶奶跟小婶这么积极地想把我跟赵奎凑在一块儿，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恶心我这么简单。
10.
下午，宋盼盼来找我。
我特意带她来到院外的山坡下，试图让她清醒清醒。
「盼盼，我希望你能明白，那笔钱不是你的责任，是你弟弟的责任。」
宋盼盼依然是怯生生的小白兔样，然而一提到宋宝宝，她立马进入防御形态。
「佳佳姐，别的都好说，但你不能委屈我弟。」
我无力抚额:「盼盼，一个人自己做了错事就该自己承担后果，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宋盼盼手捏着棉袄衣角:「可是，他是我弟弟呀，我就应该护着他，不让他被人欺负。」
她抬头看我，抽了抽冻红的鼻头。
「只要我弟弟受了委屈，我就特别心疼，特别受不了。」
我看着她毫不动摇的眼神，心知我已经不可能把她拉出火坑了。
就在这时，山坡上也传来了人声。
我听那尖利的嗓门，像是小婶。
另一个人像是赵奎。
我心里一动，捂着宋盼盼的嘴，示意她别出声，我俩轻轻地蹲了下来。
「姐，那丫头油盐不进，太难搞了!」
这是赵奎。
「嗐，你就稍微地哄哄她呗，只要把她弄到手，以后还不是你说东她不敢说西?」
小婶不以为然。
「你以前不是特别会哄小姑娘吗？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怎么现在连个小丫头都拿捏不住?」
赵奎愤愤地开口:「那些丫头都是老家这边长大的，好糊弄，这个宋佳不一样，你没瞧见她看我的眼神?」
他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她瞧不起我!」
小婶冷笑一声:「任她学历高又怎么了？嫁不出去就是低人一头，你把她弄上床，以后要打要骂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我的眼神逐渐地变得冰冷。
真是龌龊。
赵奎像是想到了开心处，「嘿嘿」地笑起来。
「姐，宋佳外公外婆家真的很有钱?」
小婶得意地回应:「当然了，你看看那死丫头一身的打扮，她那台笔记本电脑就要一万二。」
她胸有成竹地盘算:「等你把宋佳弄到手，以后这些家产，一定要分一半给我家宝宝!」
赵奎笑得停不下来，话音里满是憧憬:「哎呀，一想到那一天，我真是忍不住了，姐，你就放心吧。」
11.
山坡上安静了。
我跟宋盼盼大眼瞪小眼，保持着沉默。
尴尬了片刻，宋盼盼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佳佳姐，我妈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
我扯了扯嘴角。
宋盼盼的眼睛往旁边转了一下，三十那天晚上就已经流窜在外，行踪不明。
警方对赵奎发出了通缉令，镇政府得知消息之后也开除了赵奎。
一个月以后，郑晴川回国了。
我带着他回到村里，拜祭了奶奶，看望了越发沉默寡言的爷爷。
宋盼盼早已回南方继续去打工，我也没有让她给我还那一万两千块钱。
毕竟今后，宋宝宝那昂贵的补习费和生活费，都是宋盼盼来负责。
她为此甘之如饴，仿佛生活有了新的目标。
小叔去县城里找了份骑手工作，终于开始自食其力。
小婶在看守所里还想找我爸借五十万，在我爸的再三逼问之下，她才吞吞吐吐地说赵奎借了高利贷。
我爸听都不想再听这个名字，一想到小婶跟赵奎算计我的事，他就犯恶心。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赵奎这个人，倒是听说，他在外地被高利贷公司的要债团一顿好打，之后他又趁机跑了。
我的笔记本电脑硬盘还是完好的，论文得以保留，我也终于在五月完成了我的博士论文答辩。
人生，开启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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