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想死所以舔你

出自专栏《甜心软糖:第一次心动》

我得了那种需要吸收阳气才能活下去的病

上课期间,我浑身乏力几乎抬不起手臂于是我扭头看向我的同桌——

冰山校草傅其闵

为了活着色胆包天我厚着脸皮问他:「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腹肌……

冰山脸侧头看我一秒后又转过去一句话不说像是看了什么离谱的东西

空气寂静了几秒我认命打算哄骗前桌小胖让我摸摸手的时候听到身边冰山的声音

他说:「下课去辅导间。」

声音依旧冷冰我却感到我的身体里烧起了大火

01

我已经成年快两个月了,也就是说,这是我能拥有那种怪能力的第二个月。

今天是十五,晚上的月亮很圆,我却没有心情去欣赏。

自从我成年的那天开始,每个月十五对我来说就成了比姨妈第一天还可怕的日子。

中午吃了我爸给我炖的一大碗牛鞭汤,我现在状态还不错。

我扭头看向我的大学新同桌——

傅其闵脸上并无表情,脸部线条凌厉冰冷。

今天是我和他做同桌的第三十天,我们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其实也不算离谱,在做同桌之前,我们做同班同学快两个月了,却一句话都没说过。

其实我不太喜欢太过安静的人,但前段时间还是腆着脸皮去求班主任让她把傅其闵安排到我身边了。

因为傅其闵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禁欲,像和尚一样无欲无求。

我为什么知道他禁欲?

在我眼中,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除了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以外,还有,他的头顶干干净净。

忘记说了,我的怪能力是能在任何人的头顶看到他的欲望——

他的欲望会显示在他的头顶上,欲望越深,头顶那显像便越清晰,如果欲望不强烈的话,那显像便会像青烟一般模模糊糊。

依稀记得十八岁生日后的第一天,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能看清别人欲望时的欣喜。

虽然窥探别人的欲望是一件不怎么道德的事,但这的确能满足人的猎奇心理,我只觉得有趣,恨不得将所有人的欲望都看个遍,甚至我还很「不厚道」地想过用他们的欲望当作要挟他们的把柄。

但这种喜悦很快就被冲淡了——

因为,有些东西我真的是没眼看……

欲望不强烈倒还好说,最怕的就是周围的人欲望强烈。

比如我的前桌小胖,我真的很想对他大喊:「你头顶的东西吵到我的眼睛了!」

他的头顶都是些吃的喝的,山珍海味堆了他一脑袋。

在我吃饱的时候不经意瞥到还好,但一到饭点,他头顶那些珍馐就像是刻出来的一样,出奇地诱人,我被馋得差点在班主任的课堂上流口水。

还有其他的,比如——

班长的满分试卷几乎天天飘在头顶。

说实话,我一开始是被激励到了,但之后我便觉得累极了。高中就算了,我们现在可是大学生,可以躺平的大学生!牛都有不想耕地的时候,这班长怎么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成绩明明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要追求满分?

一开始的欣喜早已被消磨殆尽,成年后没几天我就察觉到了成年人的苦恼。自那之后,我开始喜欢一个人独处,除了和几个要好的朋友联系之外,我不再参加那种人多的活动,学校的社团活动和那种班级团建我也通通拒绝。

我没跟我爸说起这件事,我怕他把我当疯子。

他也察觉到我那段时间消瘦得厉害,但只以为是大学压力过大,便没有多说,只是一个劲地给我煲汤炖菜,从生理上补充能量。

但我依旧像是被抽掉了魂一样浑浑噩噩。

终于,在我成年的第七天,我的姨姨突然造访我家。

我妈很早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我也从没见过我妈那边的家人,但很奇怪,我第一次见到我姨姨,我就觉得熟悉,像是冥冥之中注定那样,我和她之间像是有绳索相连一样。

还有,让我最震惊的是,姨姨头顶并没有任何显像。

姨姨不给我爸好脸色,却对我嘘寒问暖。

趁我那贤惠的老父亲去帮她切水果的时候,姨姨小声问我:「禾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

我一下就想哭了,像倒垃圾一样向姨姨宣泄我这几日的痛苦。我说我不想看,有些人的大脑里装的都是垃圾,我好累,我告诉她我甚至想着失明算了。

姨姨很心疼我,告诉我一个秘密——

成年的戚家女人都有这样的怪能力,当然这种秘密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否则世界可能会大乱。

我急迫点头,问:「那姨姨你不觉得烦吗?还是你有什么方法可以克制这种能力?」

姨姨点头。

在我的眼中,她几乎是我的救世主。

她从她的包里拿出一粒黑黢黢的药丸,我下意识皱眉,她却放到我嘴边,让我吃了。

我不肯,她解释:「吃了之后是可以在大部分时间压制住这种能力的。」

我皱眉:「什么叫大部分时间?」

姨姨抿唇:「每个月十五你还是会看见,但一个月只有这么一天。」

姨姨刚说完,我就急切地把那颗药丸吃了。

姨姨被我的速度吓了一跳,但还是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我。

我爸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大叫起来——

因为我真的看不见我爸头顶的欲望了。

他迫切地希望我能健康成长,有一个幸福快乐的人生。

我自然觉得很感动。

但我姨姨的神丹妙药更令我感动。

我爸担心地问我怎么了。

我喜极而泣:「见到姨姨太开心了。」

姨姨笑着摸我的脑袋,我往姨姨的怀里钻。

我爸看着我和姨姨这般亲昵,嘴角的弧度却慢慢往下落——

他可怜我从小就没有母亲,认为我缺失了母爱才这般黏着我姨姨。

如果我知道他当时所想,肯定会上前抱住他。

告诉他,有他我已经很幸福了。

我很爱我爸,就像他那么爱我一样。

我姨并不想吃我爸的水果,跟我说了两句话后就要离开。

我送她出门,临走前,她握着我的手,让我切记,有任何事都第一时间联系她。

我点点头,对姨姨说:「没事的,一个月一天,我可以承受,作为戚家的女儿,是应该有这种魄力的。」

姨姨笑得温柔:「禾禾真乖。」

一回忆我当初傻乐的模样我就恨不得扇自己巴掌。

当时开心得竟没把姨姨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放在心上。

我以为我一年半载都不需要因为这件事再联系姨姨。

但没想到下个月的十五,我就打通了姨姨的电话。

一接通,我就朝她哭:「姨姨……我要死了……呜呜呜。」

02

我没说假话,我真的觉得我要死了。

十五的那天,满街人的头顶都是欲望,我的世界被各式各样的欲望塞满。我因为休息了半个月,又开始犯贱地跃跃欲试,遇见有趣的就多看了几眼。

这种贪玩的结果就是——

我到了学校后,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

书本都翻不开,我以为自己是低血糖了。

却连撕开巧克力的力气都没有,喊了前桌小胖帮我撕开,他一扭头就对着我喊:「你怎么流鼻血了?」

我一愣,摸自己的鼻子,指腹果然湿润。

上课的马原老师也被我这幅病怏怏的模样吓到,叫了个同学带我去医务室。

我没力气,听力有些下降,在桌上趴了好一会儿,最后却是小胖扶着我起来去医务室。

说来奇怪,被小胖扶着的时候,我竟没那么难受了,可依旧没什么力气。

我在医务室的床上躺着,医生给我检查了一会儿,皱起眉毛。

我问他是怎么了。

医生说:「身体状态很差,心跳也很弱。」他问我以前有没有得过大病,还是亲戚得过什么病。

我一愣:「我妈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

医生蹙眉:「什么原因呢?」

我摇头说不知道,我爸从来没跟我说过原因。

医生袍子一挥,说是给我吊个瓶补充一下基本的营养,还嘱咐我回去后一定要去医院看看。

我看着医生那副沉重的表情觉得眼熟——

电视剧宣布主角得癌症的医生都是这种表情。

小胖在一边吓得合不拢嘴,平时总是嫌弃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柔和。

我问他医生是什么意思。

小胖不假思索:「可能是……快死了。」说完才大惊失色地捂住自己的嘴,像是暴露了什么惊天秘密。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手边的枕头砸了出去。

只见,枕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不争气的抛物线,没半米就掉到地上。

小胖几乎要哭了。

我也跟着哭了。

我让小胖回去上课,可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坐在我身边不肯挪位,似是担心他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不肯回去上课。

因为打了点滴,我舒服了些。

中午的时候,我爸急匆匆地从单位赶来找我,和校医聊了一会儿后,我爸眼眶都红了。

我觉得心脏一沉,也跟着他一起哭了。

校医说:「挂完这瓶就赶紧去大医院看看吧。」

我爸点点头,用一种悲痛的眼神看我。

我盯着那正往我体内一点点灌进的药水,问我爸:「我是遗传了我妈的病吗?」

我刚才就猜到了——

戚家的女人可能不止有那种能窥探人欲望的超能力,还有那种传女不传男的不治之症吧。

毕竟能量守恒,有得就一定有失。

我爸听此,脸色都变了,着急说:「你别胡说,你妈没有得病,只是意外而已。」

我不肯信我爸。

已经在心底认定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了,但我还不想死啊,我才成年一个多月,还有大把青春没有挥霍。

电光石火之间,我想起了我的姨姨。

那个漂亮的能救我的女人。

如果戚家的女人都会得不治之症,那为什么我的姨姨还好好的?

我着急让我爸拨通了我姨的电话。

我跟姨姨哭:「姨姨……我要死了……呜呜呜。」虽然情感丰沛,但语气虚弱,就是在弥留之际发出的求救信号。

还不等我说清楚,我姨就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十分着急,说话都不利索了:「禾禾……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男的!」

我一愣,还以为我是听错了:「啊?」

姨姨只是重复:「有没有?」

我被吓得只能被推着走:「我爸。」

姨姨大声说:「不行!」

我将视线移到小胖脸上:「我大学同学。」

姨姨的命令又下来了:「你去牵他的手,快!」

我愣愣的,求生意识让我听话极了,我盯着小胖的脸看,对他说:「你过来一下。」

小胖窄窄的眼睛盈满了泪水,可能以为我是要和他说什么遗言,他快速地跑到我身边。

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肉乎乎的手。

他微微愣住,反应过来后,他反握住我的手。

我们俩对视着,我的眼睛越瞪越大,三秒之后,我对着电话惊喜喊道:「姨,我浑身都是力气了!」

03

我姨让我把所有人支开,她和我的谈话内容只有我们俩能知道。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我又接受了大量的信息,也大致搞清楚了我现在的状况。

像我推测的那样——

姨姨说我窥探别人的欲望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种代价就是会消耗我自身的体力,可这种体力并不是吃吃饭就能补回来了……

其实说体力不大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阳气。

我听此一愣,古代吸取阳气的不都是那种杀人的妖怪吗?

我姨像是知道我的顾虑:「放心啦,不会伤害到他们的,顶多补补身体就好了。」

我吸吸鼻子,我姨突然在另一头问我:「你有男朋友吗?」

我说没有。

她怀疑:「真没有?」

「姨,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虽然我成绩一般,但是我还是很乖的。」

姨姨似乎有些失望,又开始交代我:「这个阳气不能用你爸的,有血缘关系是没用的。还有,坐在你周围的人欲望不能太重,你懂我的意思吧。如果跟那些人待久了,不知不觉间也会消耗体力的。」

我说知道了。

「尤其是你前后左右的人,最好是没有什么欲望的。还有,平时你可能会觉得还好,但一到十五,必须去吸食阳气。」

我脸一红,突然觉得自己是那种妖怪。

姨姨挂电话前,又跟我说了一句:「赶紧找个男朋友。」

我羞得急忙挂了电话。

医生过来给我检查身体,脸色又变得奇怪,对一脸愁容的我爸说:「她现在身体状况还不错。带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爸不肯相信,一再确认我恢复过来后,脸色才好了些。

我爸担心我的身体,一定要让我请一天假回去休息。

我拗不过他,只能答应,虽然我觉得自己正常得要命。回去收拾的时候,我无意间瞥到班级后排的一人——

冰山校草傅其闵。

以前并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的话实在是太少,脸实在是太臭。我最讨厌那种闷罐子,所以眼光也从不为他驻足。

但那刻,我紧盯着他,一眼万年一样,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黏在他身上——

他的头顶居然干干净净!

他没有欲望。

他是我的天选之子,是我将来最好的朋友。

为了活着,我可以忍受沉闷接受安静。

也许是我盯他盯了太久,本来一直低着头的他居然抬眼朝我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我几乎屏住呼吸。

太帅了,但也太冷了。

我像是被他的眼神冻住了,虽然本能地觉得不怎么舒服,但为了未来我的身体健康,我还是觉得需要虚与委蛇一下。

于是我对他笑了一下。

然后……他的眼神更冷了,很熟练地用眼刀剜我。

我依旧笑。

因为他就算凶我,他也很帅啊。

我还没收起笑容,就听到小胖尖锐的声音:「戚禾!你又流鼻血了!」

我一愣,伸手去摸自己的鼻子,很熟悉的触感。

但我一点都不慌张,因为我知道,这次流鼻血不是因为虚弱……而是被傅其闵帅得流鼻血了。

04

我们专业是有专业教室的,班级的座位也是固定的,于是我我回去后就请求班主任给我换个位置,班主任问我是什么原因,我说我想要向傅其闵好好学习。

说来奇怪,上天怎么会这么偏爱他呢?

傅其闵就是个令人嫉妒的存在——

长得帅,学习成绩也好。

唯一的缺点是没有什么朋友,但在他眼里,这应该不是什么缺点,他似乎天生就该独来独往,像冰块一样,待在极冷的天地。

班主任正愁着我这种咸鱼没有动力学习,她见我突然这么积极,可能是太过开心了,竟也不起疑,直接答应了。只是又提醒了我一句傅其闵脾气不好,让我别惹他,有问题的时候需要好好请教他。

我答应下来。

第二天,我的同桌就成了冰山傅其闵。他似乎对换位置这件事一点意见都没有,或者说,他一点都不关心谁是他的同桌。

我见他并不想跟我说话,便也识相地闭嘴,基本不和他交流,我甚至不敢靠近三八线,因为他的桌面整整齐齐,我也被迫保持整洁,把我桌上爱豆帅哥的贴纸都收拾到抽屉了。

这么想想,我为了活着做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但小胖似乎也失去了很多——

冰山话太少,我无聊的时候只能和小胖说话。偏偏我们还不敢太大声,因为冰山喜静……

于是小胖只能吸着气和我说话,觉得累之后转过身,又会被我拍着肩膀让他转过来。

……

时间回到现在。

我和傅其闵做了三十天的同桌,我们讲过的话不超过十句,甚至都是简单的「让我进去」「谢谢」。

还有我在课上睡过去醒来后的一句「下课了?」

但他大多时候是不回答我的,偶尔心情不错了,会回我一个字「嗯」字。

我忍着他的这般冰冷,知道世界上有许多不一样的个体,能有我这样奇怪的有怪能力的人,就会有他那样的冰山。他都无欲无求了,怎么能要求他话多呢?我深谙这样的道理。

今天是十五。

昨晚我猛补了一碗牛鞭汤,今早也刻意避开人群走,现在状态倒是不错,还能笑呵呵地调侃小胖别整天都想着吃的了。

天知道他头顶的意象有多深。

水煮鱼能有这么好吃?

小胖被我损得恼羞了,站起身去上厕所。

出去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肚子在不经意间将傅其闵的桌子顶了一下,傅其闵桌上那水笔便咕噜噜地从桌上滚了下去。

掉到我和傅其闵中间的缝隙。

就在我的右手下方。

秉持着乐于助人的心态,我弯腰下去捡了,却没想到傅其闵也探手下去捡了。

相处一个月,我和他就像两块同极的磁铁,总是保持着二十厘米的距离。

所以这是我第一次触到他的皮肤。

当然是不小心的,我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手背。

那一瞬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被运输到我的体内,比喝了十碗牛鞭汤还给力。

傅其闵也微微一僵,冷着脸看了我一眼后,直起身,快速地把笔捡走了。

过了几秒后我才反应过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直了身体。

心里却在狂喜——

傅其闵比牛鞭汤还给力。

中午放学后,我给我姨打了个电话,我跟她说,我碰了一下傅其闵觉得脉络都畅通了。

姨姨说这是因为每个人不一样,气息也不一样,又得知傅其闵连最基本的欲望都没有后,她连连夸赞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

我知道他特别,是个好人。

但我为了自己能活命,还是在心里盘算着下午要怎么吃他的豆腐。

……

那天下午,我的身体如沐春风,心理却像是在炼狱里一般折磨。

我数了数,我传考卷的时候「不小心」地摸了他的手两次,找他借红笔时又意外地碰到他的手一次。

每次我都觉得自己舒服得像是充了电一样,可还来不及收起自己惬意的表情就撞上他冰冷的嫌恶的眼神,我的欲望之火顷刻熄灭了。

他好像很讨厌这样的触碰。

我急忙跟他道歉,可怜巴巴地红了眼眶。

他看了我一会儿,第一次对我说除了「嗯」以外的话——

他说:「红笔送你了。」

……

那我下个月要怎么故技重施?

月圆之夜终于要过去,下课后,我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看到了傅其闵头顶出现了淡淡的意象。

很浅,几乎看不清楚是什么,青烟一样,但我还是感到震惊——

和尚都有欲望了,我身边的唯一一片净土都被玷污了。

几天后,老师找我,问我跟傅其闵相处得怎么样。

我把他这个人的品格几乎夸上天。

老师又问:「学习呢?他有帮助你吗?你别把握不住机会,多少人想要跟他做同桌,结果被你捷足先登了。」

我心想,真有人想跟他做同桌吗?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还要时时刻刻接受他的冰刃眼神攻击。

我急忙点头:「好,我以后一定多问问题。」

老师欣慰地看着我。

回去之后,我说干就干,拿了一道建筑力学的物理题请教他。

回忆起那尴尬的场景,我觉得我的脸皮还真厚——

我小心翼翼地掠过三八线,对着他的侧脸问:「有空吗,能不能教我一题?」

冰山像是没听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我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空气也跟着安静了好几秒,我又问,甚至还靠近了一点。

「你好,在吗?」

冰山终于扭头看我,像是嫌我烦。

我锁住他的眼睛:「有空吗?可以教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淡淡出声:「等等。」

好一个等等。

让我等了两个小时,在下课铃声响后,我收拾书包正准备回家的时候,他侧头看我,问我:「哪题?」

好家伙。

哪题?我现在并不想做题。

但我还是不敢扫他兴,拿了题目出来给他看。

事实证明,他是完美的。

学习和教授这两件事他都能完美消化。

三分钟后,我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向他连连道谢,他却深谙冰山人设,连点基本的「不客气」都不肯回我,扭过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我当然可以忍了,他是冰山嘛。

时间过得很快,我和冰山校草虽然不怎么讲话,但很明显,我们已经没有那么不熟了,偶尔他也会主动跟我说话。

他有些奇怪,平时不爱跟人说话,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爱理,不知被多少人骂了没教养,可他跟我说话时,却很礼貌,总喜欢先叫我的名字。

「戚禾。」

等我应了他之后,或者看向他的时候,他才会继续说话。当然,有时候他并不说话,只一个眼神就让我知道他的意思。

我思考过他这样做的原因,可能是担心他对我说的话被我当成他自己的碎碎念,因为他几乎不主动跟别人说话。

「戚禾。」

「怎么了?」

他将眼神滑到我的黑笔上,滚到他桌上了。

我急忙抓着那支笔,让它回家了。

当然,他一个礼拜只跟我主动交流一两次吧,大多时候,和冰山的这段友情都是我在主动的——

没办法,谁让他是我的天选之子呢?

谁让他能救我的命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我最恐惧的日子。

又是十五,我一起床状态就不怎么好,喝了我爸给我炖的补阳汤后,勉强恢复了点精气神。

一到学校,大学生的欲望让我几乎筋疲力尽。

我几乎是飘到教室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吸吸傅其闵的阳气来振奋精神。

傅其闵一般都来得很早,我在后门就看到他努力学习的背影了。

正准备走过去给他个热情似火的问好时,我脚步一顿,愣住了——

这才一个月,他头顶的欲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深了?

等等。

他头顶的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我操。

是我啊!

还没反应过来,我突然猛地往前一跌,就像是挨了一粒子弹一样。

我「啪」地一下倒在地上。

我疼得龇牙咧嘴,用尽力气回头看,是一脸惊恐的小胖——

他开玩笑撞了我一下,直接把我撞飞了。

他吓了一跳,大叫起来。

我没力气说话了,闭上眼睛,躺在地上准备等死了。

几秒之后,我感觉到一股力量正源源不断地输入到我的体内,甘霖一般滋润了我干涸的身体。

我睁眼一看,是傅其闵。

他正扶着我的肩膀。

我看着他的脸,发现,很难得的,他的冰山脸终于融化了,露出点常人会有的情绪——

恐惧、担忧和着急。

但是,此刻他头顶的意象就离我更近了。

我从没觉得自己长得这么可怕过,我猛地闭上眼睛,逃避现实。

冰山用冰冰的手摸了摸我的脖子,脉搏应该还在,见我五官紧皱,略着急问我:「怎么样了?」

我哑着嗓子说:「我要回家。」

小胖在旁边大喊:「你都生病了,你还是赶紧去医院吧!」说完又聒噪地叽叽喳喳,重复我上次在医务室校医面色沉重的事。

我在冰山的怀里忍了又忍,终于睁开眼睛,中气十足地喊道:「闭嘴,还不是因为你撞我!」

小胖猛地闭嘴,嘟囔一句:「谁知道你这么弱不禁风啊。」

傅其闵见我能这么斥责小胖,便知道我大概没事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起身,把我重新扔回了地上,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我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几秒,小胖急忙抓我起来。

我腾地一下跳起来,揉了揉自己被小胖撞到的腰背。

小胖鬼鬼祟祟在我耳侧小声说话:「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舔傅其闵。」

我微笑,还不是因为你要我死,而人家能救我?

小胖又告状:「你上个月不是流鼻血吗?老师一开始是让他带你去医务室,结果等半天,人家屁股不挪一下,最后是我看不下去了,才见义勇为地扶你去。他这么对你,你怎么还这么舔他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怪不得我那天在桌上趴了那么久都没有人扶我,原来一开始叫的是傅其闵啊……

小胖见我不回答,又重复着问我:「你为什么这么舔他?」

我烦得不行,随口说出真相:「因为不想死所以舔他。懂?」

小胖翻了个白眼:「神经。」

05

我想活命还得继续舔他。

但他的欲望是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喜欢我?

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我心存疑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思忖半天,我还是直接问出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傅其闵动作一僵,彻底变成冰山。

我早就习惯他的延迟性回答,很有耐心地等了十几秒——

他动了,侧过头看我:「胡说什么?」语气依旧冰冷。

但是他说了四个字。

四个字,太长了吧……

足以证明他的愤怒了。

我怕他冰山变火山,赶紧讪讪笑:「没有吗?没有就算了。」

冰山看了我一眼,转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我思考,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他喜欢我,一种他不喜欢我。

他喜欢我所以欲望是我。

他不喜欢我但欲望是我,是因为想要我死掉?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打算忽略他头顶上的自己的大脸,继续为了自己的生存大业而奋斗。

在我第三次打算「不小心」碰到他手的时候,他突然低声问我,不带「戚禾」两个字,他问:「为什么一直碰我?」

我操……

这小子要么不说话,要么语出惊人。

偏偏前桌小胖听力好得不行,扭头震惊地看着我们两人。

我他妈差点解释不清。

我支支吾吾脸都红透:「你胡说什么啊!我是不小心碰到了!」

傅其闵盯着我说:「上个月三次,今天三次。」

我急:「谁说的!今天哪有三次,我刚才没摸到啊!」

小胖的眼睛大了一倍。

傅其闵更正:「今天两次,未遂一次。」

我看着他冰冷正经的脸,心想,谁刚才怀疑他喜欢我来着的?

他这样怎么可能喜欢我,他这是要我去死啊!

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小胖像是见到了什么淫贼。

我恼羞成怒,呛他:「你看什么看?再看连你一起摸!」

小胖吓得转回身,蜷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解决完小胖,我扭头看冰山——

他把我的名声搅得一团乱之后竟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低头做自己的事。

我盯着他精致的冰山侧脸看了几秒。

他也扭头看我,又问:「为什么摸我?」

我憋得脸都红了,骚话在嘴边又说不出来,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想出一个离谱又比较靠谱的解释。

我靠近他,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我忍了又忍,对他小声说:「我有肌肤饥渴症。」

傅其闵的冰山脸裂开一点。

他抿抿唇,问:「什么原因?」

我哭丧着脸:「不知道哇,我这种病就是忍不住碰别人……一会儿没碰到,我就全身发痒,提不起力气……」

我在心中品鉴了一番自己的这段话,活脱脱一个淫魔,但也的确符合我平时的所作所为。

冰山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医生了吗?」

「医生说只能慢慢治。我做出这种事,完全是无法控制……」我可怜巴巴地悔过。

冰山没再说什么,又转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我觉得我可能是天才,小脑瓜子一动就完美地渡过了这一浩劫。

只是之后该怎么办呢?

真的要骗小胖让我摸摸手吗?

可是冰山的阳气比小胖足多了,我真的舍不得……

事实证明,我把冰山想得太坏了。

当我消耗了所有力气,趴在桌上奄奄一息,正准备求着小胖让我摸摸手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的、匀称的手。

仿佛发着光。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他的指尖。

源源不断的能量输入我的身体,我舒服得喟叹出声,我直起身来,双手握住傅其闵的手,急忙说:「谢谢你啊谢谢你。」

像是对领导点头哈腰的狗腿子。

傅其闵用了点力气才抽出自己的手。

他的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从中看出了点嫌恶,但我脸皮厚,我继续扯开嘴角尴尬地笑了几声。

傅其闵转过头不再看我,撑着下巴看着课本上的文字。

我看着救命恩人,怎么看怎么顺眼,除了他头顶上我的大脸……

06.

十五已经过去了。

我身体状况尚可,每日跟着小胖嘻嘻哈哈,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几度在鬼门关徘徊的人。

但偶尔,我也会被生活和学习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当我萎靡地趴在桌上叹气的时候,我的眼前就会出现傅其闵可口的手腕和修长的手。

我最开始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他皱着的眉头后才知道他是以为我又犯了「肌肤饥渴症」,他这是在担心我的身体。

出乎我的意料,傅其闵虽然是座冰山,但心肠竟然十分好。

我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指尖,给自己充电。

虽然不是十五,但阳气这种东西是多多益善的,我在平时积累点,精神也会好上许多。

我们这种握手的肌肤关系持续了大约一周之后,我发现了新大陆——

摸别的地方效果更佳。

这别的地方是哪里?

我也说不清楚。

只是我那天不小心碰了一下他露在空气中的后脖颈,那一瞬间,我身体里似乎有暖流淌过,我不可控地发出些古怪的喟叹声,脸也开始发热。

傅其闵像是老虎被摸到了屁股,猛地一抖移开身子,一下离我两米远。

他用十分深沉的眼神看我。

我倒是见怪不怪了,反正傅其闵心地好。

我还保持着刚才吃他豆腐的动作,脸颊上却泛着诡异的红晕,我眼睛几乎发光,哈哈笑了两声之后,我亲昵地跳到他身边,小声对他说:「对不起啦,不小心碰到的。」说完又可怜巴巴地问,「我只是犯病了,你生气了?」

傅其闵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怔了一下,片刻之后,他轻轻摇头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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