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影深深

出自专栏《点绛唇:谁向花前醉》

我本是要继承皇位的公主。

大婚之日,驸马变成了私生子哥哥。

他弑父篡位,逼我出家。

我在寺庙怀上「野种」,他火烧寺庙,把我囚进后宫,任凭皇后凌辱。

他说,只要你服个软。

我偏不。

我要利用他对我残存的爱,一点点毁了他。

1

入宫当天,皇后带人闯进我的寝宫,要把我拉去堕胎。

赵襄闻讯赶来,却不阻止她,只是斜倚在门上,笑:

「随便你,一个无名无分的贱婢而已。」

眼睛却在望着我,笑盈盈的、带着戏谑,仿佛在等我服软求饶。

可我偏不如他意。

在皇后得意的笑声和赵襄的冷眼旁观里,我被太监拖出宫门,拖去刑房。

耳边是大婚那夜,赵襄在我耳边的呢喃许诺。

他说:「宁曦,你可真柔弱,叫我看着心疼,恨不得用水晶罩子把你罩起来,不染一点风雪尘埃。」

2

刑房里阴冷无比,墙上挂满了刑具。

太监取下墙上最粗的一根木棍,阴笑着,冲着我的肚子高高抡起——

只要一下,我腹中骨肉就会化为脓血,流淌到刑房肮脏的地上。

或许我也会一起死掉。

也好,一了百了。

我扭过头去,闭上眼睛。

最终落到肚子上的,却是无比温柔的抚摸。

睁开眼,赵襄跪坐在地上,抱住我的肚子,仰头叹息:

「宁曦,你为什么不能跟我服个软?难道你不在乎这个孩子?」

我反问他:「难道你在乎它?他被打掉,不正如了你的意?」

我低下头,凑近他的耳朵,恶毒地笑:

「反正,他也不是你的孩子。

「他和你一样,不过是个野种。」

3

赵襄是野种。

他的母亲是凉国皇后,在他出生前被敌国将军俘虏。

三年后,他和母亲一起被送回凉国,凉王虽认下了他,却不许他继承王位。

这无疑向全天下宣告——赵襄是野种。

而我父皇,就是令赵襄成为「野种」的那个敌国将军。

父皇本是前朝将领,我十岁那年,他弑君篡位,建立大云朝。

或许是杀孽太重,他一生只得我一个女儿。

偌大江山,最后只能由我继承。

人人都想当我的驸马。

尤其是左相,他极力推销他的小儿子,说他是大云朝冉冉升起的将星。

可我偏不要别人为我做主。

我偷偷出宫择婿,爱上了乔装平民的赵襄。

没想到,大婚当夜,赵襄扯下大红婚服,露出一身闪着寒光的铠甲,他自称是父皇与凉国皇后所生的儿子,年长于我,是父皇长子,理应继承大云朝皇位。

我提起大红嫁衣裙裾,狂奔去质问父皇,却只见父皇七窍流血,早已死在龙榻上。

地上有一盏跌碎的茶盏,一个时辰前,赵襄曾经以女婿的身份,用它给父皇敬了一盏茶。

第二天,赵襄登基称帝。

他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儿子?谁在乎真相,满朝文武皆识时务,他们知道赵襄兵临城下,而我大势已去。

我被封为长公主,送去国寺出家,为父皇「积阴德」。

孩子就是在国寺怀上的。

听闻我怀孕,赵襄气到发疯,他血红着眼睛,掐着我的脖子逼问「野种」的父亲是谁。

我偏不告诉他。

最后他一把火烧了国寺,对外宣传宁曦长公主死于大火。

然后悄悄把我带回了宫。

他更换了后宫所有的宫女太监,没有人知道我是宁曦公主,他们只知道我叫爱奴,怀着赵襄的头生子。

赵襄的,哈哈。

真 TM 讽刺。

4

「野种」到底还是保住了。

赵襄亲自抱我出刑房,又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我肩上,仔细系好带子:「天冷,你有喜的身子,更要注意保暖。」

他拉着我手,往我寝宫方向走,语气温柔,话却如蛇蝎:

「我和皇后约定好,她若怀孕,我立刻堕了你的胎。」

他停下脚步,俯身在我耳边轻轻笑:

「可惜啊,她怀不上的。」

我的手里被塞了一包东西,是避子药,内有一味冰麝草,断人子嗣,毒辣至极。

赵襄冲我眨一下眼睛,粲然一笑,像个恶作剧的孩子:「可别被她发现哦,否则朕也救不了你。」

这个疯子。

他就是要让我十面埋伏、步步惊心。如此一来,才会把他当做唯一依靠,渴望他的施舍,期盼他的垂怜。

最终像条狗一样,在他手下摇尾乞怜地讨生活。

5

我被赵襄赐给皇后做奴婢,而皇后则大摇大摆地搬进了我的寝宫。

我从十岁起就住惯的华阳殿,被她恶紫夺朱,鸠占鹊巢。

她倚在我的梨花炕上,颐指气使,大言不惭:

「好难看的屏风,死猪血一样的颜色,一点也不富贵。」

那是我及笄那年,父皇送给我的生辰礼物,用珍贵紫檀木雕成屏风架,父皇亲自绘制绢画《福星高照图》,他说只盼我一生福星常伴,俗气欢喜。

「挂的什么破画,画中人一脸愁云惨雾,看着都晦气。」

那是我母后的画像,母后生我时难产而死,我是没娘的孩子,小时候老是哭醒,父皇抱我坐在他膝头,看他亲手画了这幅仕女图,挂在我床头,以慰我思母之心。

赵襄听得不耐烦:「皇后若不喜欢,换了就是。」

眼珠子又一转,望向我,笑盈盈地带着恶毒的戏谑:「或者,让爱奴把它们全都砸了。」

他在等我服软求饶。

我偏不。

我挽起袖子,拿起棍子,高高抡起,重重砸下。

父皇送我的屏风,成了一地木渣。

父皇手绘的母后画像,成了片片残纸。

还有小时候父皇陪我一起做的泥面人、陶虎头、瓷娃娃……整个华阳殿很快一片狼藉,满地残渣。

最后只剩下条案上的一对梅瓶,我冲着它们举起棍子。

赵襄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认出来了,那是我们大婚当夜,摆在洞房龙凤烛前的一对梅瓶,我和他亲手做的梅瓶。

我们一起挖的土、和的泥,他抱着我,手把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把梅瓶抟出形状,送进窑炉,我们还在梅瓶上亲手写了字,我写的是「永结同心」,他写的是「三生不负」。

记得那一天我的脸脏得像泥猴,他在我鼻子上刮一下,笑着说:

「宁曦的三生已经跟我绑定了,可不许你再爱上别人。」

我蓄足力气,将要挥棍,赵襄仓皇地喊:「你敢!」

他听上去好害怕。

我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他双眼血红。

狠狠砸下去,梅瓶瞬间碎成千片万片。

碎片溅起,划过我的脸,我伸手一抹。

舔舔指尖,腥甜浓郁。

真痛快。

赵襄看着我,怒极反笑:「华阳殿砸成这样,已经不能住人了,拆了重建吧。」

6

赵襄要把华阳殿拆了重建,皇后搬出华阳殿,暂居春禧宫。

我作为皇后的奴婢,也跟着去了春禧宫。

或许是因为前朝事忙,或许是因为被我气到,赵襄不太来春禧宫。

皇后把被冷落的气出到我身上,我成了春禧宫最卑贱的下人,每天挑水、浣衣、擦地,忍受其他宫女的奚落和刁难。

晚上,大着肚子跪在皇后面前,伺候她洗脚。

皇后嗑着瓜子,把脚漫不经心地伸进铜盆里,她猛地踢翻铜盆,尖叫着跳起来,踢打我的脸和肚子:「下流的贱婢,你是不是想烫死我?」

我被踢了满身水花和青紫淤痕,在大宫女凝香的推搡中,踉跄着走出春禧宫,去后花园湖面凿冰。

已是隆冬时节,冰冻三尺,我衣衫单薄,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凿子。

麻木地凿着冰面,直到身后响起抽泣声。

扭过头,一个梳双髻的小宫女正看着我哭。

她是谁,为什么要为我哭?

普天之下,竟然还有一个人会为我哭吗?

她哽咽着扑过来,夺走我手里的凿子,哭着帮我凿冰,一边哭一边说:「公主你受苦了,公主是整个宫里最心善的人,不该受这样的苦。」

她竟然知道我是谁?

她抹一把眼泪,破涕为笑:「清退宫人的时候,我被遗漏了。公主不记得我了,但我永远记得公主的恩惠。」

恩惠啊,我是真不记得了。

从前我是宫里最心善的公主,,无论是宫人还是朝臣,犯了错总爱来求我,希望我可以帮他们说好话,减轻处罚,最后他们总能如愿。

父皇在世时总是笑我:「宁曦,你未来可是要做女帝的,这么心软怎么行?」

我对太多人心软过,可到头来,记得我恩惠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宫女。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受过我什么恩惠?」

她嗫嚅:「我叫阿媛,公主和皇上……驸马大婚那天,我布置华阳殿的时候,差点打碎一对梅瓶,总管大人要把我乱棍打死,多亏公主一句话,才保住了我的小命。」

那对梅瓶啊……

它们已经被我亲手打得粉粉碎了。

7

有了阿媛的帮助,我终于在天亮前凿到了一块冰。

把冰放进背篓里,刚站起来,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蹲。

阿媛忙伸手拉我,却被我拉着一起摔倒在冰面上。

我们两个望着对方的狼狈模样,哈哈大笑。

笑够了,阿媛利落地爬起来,背着手,开始在冰面上像燕子一样轻盈地滑来滑去。

「公主,我的家在塞上,一到冬天滴水成冰,护城河冻得邦邦硬,我们就会在冰上比赛冰嬉。等以后我们出了宫,你跟我回我的家乡,我教你滑冰好不好?」

她绕着我转圈,絮絮叨叨地跟我说她的家乡、她的爹爹和阿妈,她擅长骑马的哥哥,和她的小红马。

她畅想着和我出宫后的生活,圆圆的脸因为冷和兴奋而冻得通红,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她想得那么美,好像我真的会有出宫的那天似的。

我不忍心打断她,就坐在冰面上,笑着听她讲,幻想塞上的红马和冰河。

仿佛我真的会有出宫的那一天似的。

8

阿媛没有等到出宫的那天。

她死了。

她死得很凄惨。

那双帮我凿过冰的手被拔去了指甲。

那双为我流过泪的眼睛被剜去眼珠,成了两个漆黑的大洞。

那只为我描述过塞上美景、畅想过未来的舌头,被割去一半。

她的尸体被悬挂在我的屋檐下,大清早,我推开门,抬头就看见那单薄瘦小的尸体在风中如枯叶般打转。

她嘴里的血还没有流干,滴答滴答地落到我仰起的脸上。

9

我赤着头光着脚,狂奔去找赵襄。

我朝着赵襄大喊大叫,像个疯子,又像个鬼。

「我愿意服软,赵襄,只要你杀了皇后,我愿意服软。」

赵襄疲倦地看我一眼:「别闹了,皇后母族有从龙之功,哥哥又是手握兵权的定远侯,我怎么可能杀她?」

我和赵襄的大婚之日,兵临城下替赵襄篡位的,就是定远侯。

皇后母族是凉国将门,正是因为赵襄先笼络住了皇后,许以皇后之位,才得到她父兄的帮助。

我冷笑:「何止有从龙之功,还有屠龙之功,只不过被屠的龙,是我的父皇。」

赵襄怒气冲冲地扫翻满桌奏折:「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下过去?」

我疯狂大笑。

哈哈,多好笑。

他杀了我的父皇,夺了我的江山,把我从最尊贵的公主,变成最卑贱的奴婢和囚徒,却问我为什么不能放下过去。

好像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说:「你杀了她,我就放下过去。」

他移开视线。

他不肯。

「你不肯是不是?我会自己杀了她的。」

我死盯着他,再次重复:「我会自己杀了她的。」

10

阿媛只有十三岁,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

宫里不许私祭,我从御书房里偷出几本书,撕下书页,折成纸钱,在后花园偷偷祭祀阿媛。

凝香突然出现,大喊大叫,说我偷皇家藏书,私祭奴婢,要踢翻火盆踩灭纸钱,把我送去刑房治罪。

我和她扭打起来,被她推落湖中,落进冰窟窿。

我在寒冷刺骨的冰水中挣扎,意识渐渐模糊,耳边一会儿是凝香的狞笑,一会儿是阿媛咯咯如银铃的笑声。

意识的最后,是赵襄跳进湖里把我抱起来时惊慌失措的面孔。

11

我发烧了,烧得一塌糊涂。

我梦到父皇,他面对朝臣时威严的面孔,看着我时却笑得花儿一样,他手里拿一包蜜饯,哄我吃药:「宁曦乖,喝完药吃蜜饯,嘴就不苦了。」

我梦到阿媛,她在冰面上燕子一样轻盈自在地穿梭,冲我笑:「公主快来呀,我教你滑冰。」

我还梦到赵襄,篡位前的赵襄。

我和他走在路上,一个小孩儿嬉笑着跑过去,把一个鞭炮扔到我脚下,鞭炮炸开吓了我一跳,赵襄怒气冲冲地追上去,挥舞拳头,把小孩吓到大哭。

我嗔怪他:「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他凝望着我:「宁曦,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哪怕是个孩子也不行。」

……

睁开眼睛,我正躺在赵襄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我,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贝,生怕一个眨眼就不见了。

我伸手抱住他,大哭:「你为什么不跟我服软,过去总是你跟我服软的。」

我虽心软,却也被父皇宠爱得娇蛮,过去每次吵架,无论谁对谁错,最后总是赵襄认输。

他总是宠溺地刮一下我的鼻子,叹息:「谁让我爱你那么深。」

赵襄长长地叹息一声,把我抱得更紧:「好,我服软,谁让我爱你那么深。」

12

华阳殿没有被拆除,而是被大兴土木重新装修。

我被封琪妃,赐居华阳殿。

搬进华阳殿的那天,皇后气到发疯,带人来华阳殿大吵大闹,却被赵襄不耐烦地打发走:「皇家以繁衍子息为重,朕迟早是要三宫六院的,皇后要学着习惯,与其嫉妒别人,不如自己肚子争气。」

我看着皇后笑,她肚子怎么争气,她不知不觉喝了那么多避子汤。

皇后怒气冲冲地离开,我娇弱地欠身相送:「皇后娘娘慢走不送。」

13

封妃后,赵襄对我的独宠完全不加掩饰。

他每天一下朝就来华阳殿,陪我用膳、下棋,亲自过问我的饮食和用药,晚上留宿华阳殿,抱着我充当肉垫,缓解我大肚子的不适。

我小腿抽筋时,他甚至会亲自给我揉腿,从不假手太医和宫女。

好像我怀着的,真的如众人所说,是他的头生子。

多么虚假的幸福。

其实如果他没有篡位,我们的大婚照常举行,到现在,我们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大婚前,我们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男肖母女肖父,男孩就叫知宁,女孩就叫如襄。

皇后嫉妒得要死,天天在春禧宫摔摔打打,大吵大闹。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她的哥哥在边关,远水救不了近火。

而赵襄每天都待在我身边,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来刁难我。

直到那一天,凉国来使,赵襄不得已出宫,去迎接使臣。

皇后终于对我下手了。

14

华阳殿里,我被几个宫女按住手脚,仰面躺在地上。

皇后握着刀逼近我:「你倚仗的无非是肚子里这个贱种,本宫这就给你挖出来,看你以后还怎么狐媚皇上。」

她疯了。

她嫉妒我怀有「龙胎」,深恨自己肚子不争气,特地从宫外找了「神医」来开方诊治,却从神医处得知,自己五脏被避子汤所伤,恐怕今生都难以受孕。

皇后冲着我的肚子举起刀,狞笑:「既然本宫不能生,那你们谁也别想生!」

15

赵襄赶到华阳殿的时候,只看见血流满地。

我握着刀坐在血泊中,皇后倒在我面前,被大卸八块,满身血洞。

赵襄不可思议地朝我走来,伸出手:「宁曦……」

我望着他,浑身战栗:「赵襄,我杀了你的皇后,你杀了我吧。」

他握住我的手,夺过刀。

手起刀落,站在他身后的凝香捂着脖子倒下去,死不瞑目。

16

皇后身亡,朝廷下令,治国丧。

诏书上说,皇后乃是被贴身大宫女凝香所杀,因凝香与人私通被皇后发现,故于慌乱中误杀皇后。酿下大错后,凝香惊慌不已,旋即自杀谢罪。

真相被掩盖了。

没有人知道,皇后是被琪妃所杀的。

而宫女凝香,是被皇上为掩盖琪妃罪行而灭口。

赵襄和我坐在血泊里,他紧紧地抱着我,拍打着我,像哄一个害怕的孩子:「我知道凝香曾经欺负过你,现在我替你报仇了,你开不开心?」

我浑身颤抖:「赵襄,我杀了人。赵襄,我过去连蚂蚁都不忍心杀的。」

我手脚并用地推开他,尖叫:「赵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你还爱我做什么?」

我疯了。

17

谎话终会被戳穿。

那一天,赵襄正在上朝。

突然有人带兵器闯进华阳殿,直闯到我的寝室。

那是一个威武的男人,满脸杀气,他拽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床上拖下来,一直拖去前朝,扔到金銮殿上。

他冲赵襄跪下,口吻却满满威胁:「琪妃才是害死皇后的真凶,请陛下治琪妃死罪,以与它相关的人都疯了。

我慈爱的父亲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曾许诺一生一世的驸马成了篡位暴君。

连我自己,也为复仇葬送了无数无辜的性命。

我曾对赵襄说,我爱的少年郎,死在了篡位的那一刻。

可是他爱的那个少女,何尝不是死在了决意报复他的一瞬间。

像是看透我的心,李准庄重地承诺:「姐姐,我不会变的。」

我笑。

我不信。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同意用自己的骨肉做诱饵,去获得权力。

李准和我一样,早已是个被权力操纵的怪物,只是他不自知罢了。

但我不会说破的。

我只是回答他:「嗯,做个好皇帝,这样的话,无论我流浪到哪里,都能从你的德政中受益。」

37

带上阿媛的骨灰,我离开京城,策马向北去。

北方有塞上,塞上有阿媛许诺过我的红马和冰河,我将在冬天抵达那里,我将学会冰嬉,我将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平凡而快乐地活下去,连带阿媛的那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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