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张脸。
从异性的角度看,这是一张即使有些跋扈也会被人包容的漂亮脸蛋,再加上素颜霜和肉色口红的装点,谭佳勋在学校的追求者十分可观。
比如说,我。
哪个少年不怀春?只是我的初恋,终结在了谭佳勋的一杯水里。
发现贺跃在针对我后,谭佳勋为了迎合贺跃的喜好,一次体测后,她让我帮她买瓶冰水,我红着脸买来,还贴心地帮她拧开了瓶盖。
谭佳勋笑着接过,抬手泼了我一身。
『小辛巴你什么意思?明知道我来生理期还给我买冰水,你故意的是吧,娘娘腔!你看你哪里像个男生了?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
那时她的脸有多漂亮啊。
哪怕她才泼了我一身冰水,哪怕她与姐妹团肆意嘲笑我不男人,可当我透过被打湿的睫毛看去,那时的谭佳勋也依旧漂亮得像是一朵沾着露水的娇花。
那时那般漂亮的娇花,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难看呢?
「辛姐我错了!是我不要脸,是我哗众取宠,我才是贱人!辛姐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
我躲开谭佳勋沾上鼻涕的手,蹙眉望向瘦猴一帮人:「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么多男生欺负一个女生,你们好意思吗?」
「呃哈哈,嫂子,我们这不是想替你出气嘛……」
瘦猴面露讪讪,拿目光询问贺跃,奈何贺跃此刻的眼中只有我,一脸随我怎么玩的纵容。
「我才不需要这种暴力的『出气』。」我严肃道,地上的谭佳勋先是一呆,接着一脸狂喜,痛哭流涕地起身喊着「谢谢辛姐谢谢辛姐!」
「你不用谢我,我并没有原谅你。」我再次打破她的希望:「我反对暴力,并不代表我就是圣母,你教唆人跟踪我还偷拍我,这让我很不舒服。」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规定,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我注视着谭佳勋僵住的笑脸,语气堪称温柔:「你我都是学生,留下档案,将来会影响考公之类就不用我多科普了吧?」
谭佳勋才站起的腿又软软跪下,脸上的血色彻底褪个干净。
而贺跃依旧站在月光里,微微弯起的眸子里仿佛盛着最深的黑夜。
最后我当然没将谭佳勋送进警察局,而是让她照常来上学。
毕竟比起大人对小孩的宽容,有时还是同龄人更残忍一些不是吗?
在贺跃的明示下,谭佳勋这个女生食物链顶端直接从云端跌落泥底。
也是她恶心事做多的报应,墙倒众人推,几个被她欺负过的女生联合起来向辅导员举报,谭佳勋的姐妹团更是背刺,单独剪出谭佳勋在女厕抽同学耳光的视频传到网上。
坚持不到一星期,谭佳勋就办理了休学手续,听说她回老家的日子也不好。
瘦猴八卦这话的时候我正接受着贺跃的投喂,听见谭佳勋在网上被人肉,似乎还有了抑郁症的前兆,我眉头微微一蹙。
「怎么了?」贺跃帮我擦去嘴边的草莓汁,他动作极其温柔,仿佛在擦拭一个上天为他量身定制的灵魂艺术品。
我柔柔一笑:「吵。」
贺跃又喂给我一颗草莓,这才放下手里的水果盘,然后一脚踹翻一旁瘦猴的椅子。
「哐当!」「哎呦!」
瘦猴这一下摔得连人带椅子,后脑勺撞击地面发出闷响,疼得他脸都变形了。
而疼痛最会给人带来愤怒,瘦猴忍痛爬起身,强忍怒火道:「跃哥你干啥啊?!」
「吵死了。」贺跃却看都不看他一眼,重新端起水果盘:「滚远点。」
瘦猴摔门走的时候脸都气红了。
我目送瘦猴离去,语气颇像个被宠坏的女孩:「他这就生气了?真是小气。」
「管他呢。」贺跃又插来一个草莓,眸里全是宠溺:「啊,张嘴。」
我这次却不接受投喂:「阿跃,最近我听到一些议论。」
「又有谁说你坏话了?」贺跃笑意冷了冷。
「不是。」我摇头,冲贺跃狡黠地眨眼:「挺有趣的议论,有人把你比作商纣王,把我比作……妲己。」
闻言贺跃先是一怔,接着竟大笑起来。
贺跃很少这么肆意地大笑,他给人的感觉一直是疯癫却又克制,恶劣却不欢愉,仿佛他的内心是一滩混沌的无底沼泽,装满了世人无法理解的禁忌感情。
这般真情流露的贺跃,我一时有些看呆了。
「哪有商纣王给妲己喂草莓的,不过是些无聊之人的嫉妒罢了,再说,我又没有国可以误。」
贺跃将草莓塞进我微张的嘴里,又顺势捏住我的鼻子,看我憋红了脸,然后任由我瞪他捶他。
贺跃笑得柔情,眸里全是叫人读不懂的满足与欣慰:「好好,我错了,我是『商纣王』,把一只乖乖小白兔养成了一只坏狐狸。」
我面上娇嗔,心里却像一片冬夜的湖。
贺跃享受在这场「养成恋爱游戏」里,沉溺在将我转变成同类的过程中——而我又何尝不是?
他没有国可以误,但他不知道,人心之重不亚于国。
一个谭佳勋败落了,还有其他自以为安全的霸凌者。
挑拨离间,祸国殃民,我一个个来。
8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我借着贺跃的手,与其他「金字塔」顶端的人玩了两个游戏。
第一个游戏,叫「攀比者」。
顾名思义,就是要人与人攀比,至于攀比的内容,是霸凌。
由我带头,宣扬起了一种不良风气:谁欺负的人多,谁就牛逼,贺跃就和谁是好哥们,相反的,谁欺负的人少,那就是怂货,大家自然瞧不起。
正值心高气傲年纪的少年们,谁愿意承认自己怂,谁又不愿顶着一个「牛逼」的名头?
于是小鱼吃虾米,只是一个学校能欺负的就这么多,总有撞上的时候,到那时把人让给谁?于是大鱼吃小鱼,霸凌小团体的内部矛盾逐步激化。
不过这么做也有弊端,那就是容易牵连无辜。
本没被划入霸凌范围的人也开始被盯上,校医务室里一时多出许多称自己是「不小心摔伤了」的学生。
而我也好几次在厕所、在偏僻角落、在校外的小巷碰见霸凌现场。
面对一群人冲我喊「嫂子!」面对被霸凌者求助的目光,我也只是朝前者微微一笑,朝后者淡淡一瞥,然后转身走开。
没用的,忍气吞声只会变本加厉,不反抗挨欺负就是活该。
除了自己,这世上没有人会主动拯救你。
我转身越走越快,心也越跳越快。
没错,我这么做只是想报复那些欺负过我的人而已,我这么做不是在霸凌,我和那些霸凌者才不一样。
我才没有变成我曾经最憎恶、最痛恨,最恨不得他们去死的人。
我才没有变成新的霸凌者。
一定没有。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软柿子」,因为霸凌的变本加厉,从另一种程度上也倒逼不甘心的一些人去反抗,而当这些微弱的反抗之声汇集在一起,就会变得震耳欲聋。
于是一些被这声音唤醒的家长和老师开始插手,以保护者的姿态从外部瓦解掉许多「金字塔顶端」。
至此,我计划的第一个阶段完成。
而我的第二个游戏,叫「祈祷者」。
这就是一个字面上的小游戏,在任何聚会上都适合玩。
游戏规则很简单,一人扮演「修女」,一人扮演「叛徒」,其余人扮演「信徒」,信徒捂眼祈祷,期间叛徒可随意攻击,在修女宣布睁眼后,由信徒投票猜叛徒是谁。
听上去很像简易版的「狼人杀」,但不同的是,叛徒的攻击方式不限,攻击人数也不限,而叛徒的人选一轮一换,哪怕猜不出来也会换人。
开始大家玩得还很开心,攻击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拍拍你敲敲他,但随着几轮的叛徒都没揪出来,猜疑链形成,成为叛徒的人下手就开始带着私人恩怨,一拳一脚都是用力地报复。
因而这「祈祷者」的游戏只玩了一次,最后以贺跃火起,挨个踹了每人一脚告终。
但一次就足够了,有些不满单个看掀不起什么风浪,但长久积攒下来,就像库房里越屯越多的烟火,差的,就是一丁点火星——
被贺跃一脚踹倒的瘦猴成了那个火星。
瘦猴叛变了。
于是在风平浪静的一天,轰!烟花爆炸了。
瘦猴找了一帮外校混混去堵贺跃,落单的贺跃被揍得不轻,被各种羞辱。
但贺跃不愧是个狠人,他先是抛下一切尊严跪地求饶,任由对方嘲笑辱骂,待对方放松警惕时才拼命逃跑。
贺跃逃跑了,跑去找我,这个他现在唯一信任的人。
而我从没见过那样狼狈的贺跃。
就见贺跃胳膊多处淤血,眼角发紫,脸被打肿堪称毀容,后背还有好几个脚印,鞋子都掉了一只。
「阿跃!」我心疼地扑过去扶住他:「怎么回事?谁打伤的你?」
「走……他们还在追……」
血流进贺跃的眼睛,让他看不清前路,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我一咬牙:「好,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这种时候安全的地方,正常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能报案的警局或者能处理伤口的医院吧。
奈何我与贺跃都不正常,对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家。
于是我半拖半扛地将贺跃带到老家顶楼的半开放天台,并在那里给贺跃做了简单的包扎。
贺跃伤得不轻,但他看上去却并不惊慌,毕竟徒有武力的人是当不好校霸的,我说过,校园霸凌就是一场家世的较量。
贺跃的家世让他有底气,相信他在这次逃脱后能将那些人连带他们的家长一起整得够呛。
「真不想到,你一个女生的力气会这么大。」贺跃靠在墙边喘着气,他环视一圈荒废的天台:「这就是你父亲家楼上的天台?这儿怎么会有药箱?」
我背对着他合上药箱:「这个啊,这里一直是我的秘密基地,前段时间我在这里给自己处理伤口就把药箱带上来了。」
「一直?」贺跃头脑虽有些昏沉,但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不是……」
「喂,贺跃。」我却站起身,冷不丁打断他:「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一眼瞧见我手中熟悉的折叠军工刀,贺跃瞳孔猛地一颤:「那是,老万的刀?」
「猜对了。」我将折叠刀展开,锋利的刀刃在白日下反射出寒光:「很早之前我就从他那没收了这把刀,毕竟这可是真正能捅死人的刀啊。」
贺跃呆了呆,面露难以置信,眸中悲伤几乎要溢出来:「你还在恨我……因为老万?你就这么爱他?」
我嗤笑一声:「谁会爱上一个霸凌过自己的人啊,我这么做才不是为他报仇。」
我骤然冷了脸:「你,上去!」
我拿刀指着贺跃,逼他站到天台台阶。
贺跃的身子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摇晃,可他却不顾稳住脚下,只是痛苦地凝视着我:「真的,连你也要背叛我了吗?」
「背叛?笑话,我从来就没站到过你那边好吗?」我叱喝:「跪下!」
我站上天台边缘,再也不用掩盖发自内心的厌恶:「贺跃,看着我,看着我这张脸,你喜欢吗?」
「喜欢。」贺跃跪在我面前,他痴痴仰头,青紫的脸上神态近乎虔诚:「但真正让我爱上的,是你的人,是你的灵魂,与容貌无关。」
「收起你那套骗小姑娘的花言巧语吧。」我冷笑一声:「贺跃,叫我的名字。」
贺跃迟疑:「顾……辛?」
「是啊,顾辛,一模一样的名字,你每次脱口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想起另一张面孔吗?」
我死死盯着贺跃的眼睛,看着他瞳孔一点点紧缩。
「一个被你摧残、被你毁掉、被你逼得在一个夜晚,差点站在我现在站得这个位置跳下去结束生命的人。」
「顾、顾辛?」贺跃惊诧地想站起身,却被我用刀重新抵回去,他呼吸凌乱,身体打摆:「你是顾辛的妹妹?」
「不,我就是顾辛,从来就只有一个顾辛!」
我忽然笑了,很灿烂很灿烂的笑:「所以我问你相信因果吗?曾经你让顾辛跪在你面前,肆意摧残着他的人生,现在轮你跪在顾辛面前,由我来决定你的生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
贺跃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他一双眼瞪到吓人,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怎么可能是小辛巴!那条狗!他明明失踪了,他明明是男的!」
我怜悯地看着贺跃,当着他的面,摘下了手腕上的手表。
一阵奇异的电流感后,我看向贺跃,便又感受到了一种更奇异、更畅快的快感。
看见我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贺跃彻底呆滞,仿佛看见深爱之人被当面杀死,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他忽然剧烈颤抖,一手攥住心口,张大嘴却发不出人声,流出两行血泪。
见状,我笑得好开怀:「想不到吧?那个和你卿卿我我,让你喜欢让你爱上,让你为此甚至将发小送进监狱去憎恨你一辈子的人,一直是我啊!曾经的我,现在的我,鲜活的我,都是我啊!」
「不!不!你闭嘴!你闭嘴!!」
贺跃双目充血,终于能够发出声音,但那声音却不似人类,简直像是待宰野兽嘶吼的绝叫。
「贺跃啊贺跃,爱上一个男生是什么感觉?爱上一个你曾经瞧不起,曾经当狗一样肆意践踏的人是什么感觉?」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爱的那个人从来就不存在,她从一开始就被我杀死了,她对你的一切好与爱都是假的!都是装的!」
我咬牙切齿,字字泣血:「贺跃,她恨你!就算她还活着,她也恨你,她恨透了你!和我一样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去死!去死!!」
「啊啊啊啊啊啊!」
贺跃终于暴走,他咆哮着扑上来,夺过我手里的刀然后一把扎进我的胸膛。
噗嗤——
然而当我的血溅到贺跃脸上,他却猛地愣住了。
奇异的电流感流遍我的全身,手表在贺跃夺刀的那一刻就被我重新戴上了,我吐出一口血,笑道:
「亲手杀死你爱的人……是什么感觉?」
绝望至极的感觉。
我从贺跃缩成一点的瞳孔里看到了答案。
但这还没结束。
我两手捏着贺跃的肩膀,转头遥遥望见急吼吼赶来的瘦猴等人,见他们都注意到了这边,我才突然放声尖叫:
「阿跃!贺跃!不要!不要!不要——!」
用尽全力凄声喊完,我渐渐松开贺跃的肩膀,我的眼里再也流不出泪,只能轻声对他笑道:
「如果有罪者的人生都能光明灿烂,那我的呢?」
然后在贺跃下意识伸出的手中,含笑向后仰去。
呼啸的风吹乱我耳畔的碎发,但我并不孤独。
因为我才回家的爸爸,会在楼底稳稳接住我。
9
「所以顾辛最后死了?胸口插着刀,从楼上摔下去摔死了。」
一个小正太一脸严肃道。
我点头。
「而这一幕还正好被瘦猴那群人看见,从他们的视角看,就是贺跃把顾辛推下楼的。」
我又点头。
「不仅如此,顾辛的那个赌鬼爸爸还正好回家,而顾辛从楼上掉下来,刚好把他爸也压死了。」
我继续点头。
「所以这版故事的结局是:顾辛和顾辛的爸爸都死了,主谋贺跃人赃并获,按故意杀人罪被判刑,而监狱里还有一个憎恨他的发小等着,想来他在里面的日子也一定生不如死。」
我超大力点头。
「骗人。」
小正太最后总结道:「一箭三雕,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眨巴眼:「我叫顾辛啊。」
小正太一脸嫌弃:「顾辛,既然你说那是你的自传故事,在自传里你都摔死了,那你现在怎么还活着?」
我摇摇手指,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模样:「我还是留了一手的,你还记得那个许愿短信上说许愿并不是无偿,而是要我付出代价的吗?」
小正太点头:「对,但你当时没说代价是什么。」
我道:「那么现在可以揭晓答案了,许愿并非无偿,而我要付出的代价,是命运。」
「命运?」小正太不解:「什么命运?」
「作为霸凌者的命运。」
我指向自己:「变成『女顾辛』后,我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就是有了新的命运,从『被霸凌者』变成欺负别人的『霸凌者』。
而我付出的代价,就是交出作为『霸凌者』的命运,那之后我还有自己本来作为『被霸凌者』的命运。」
小正太皱眉沉思一会儿:「你这是诡辩,而且这样的话岂不是很赖皮,到头来你相当于什么都没付出,作为『女顾辛』的你摔死后你还能以『男顾辛』的身份活下去,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
「哎呀,总之故事结局好不就行啦。」
我伸手去揉小正太的脑袋:「坏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好人也拥有了光明灿烂的人生——另外你小子别一口一个『你』,给我叫爸爸!」
小正太红了脸:「我们只是领养的合作关系而已。」
我失笑:「你这小鬼,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别这么聪明,你看你妹妹,听完我的自传都懵了,这才是正常小孩该有的反应好吗!」
听懵的小萝莉眨巴眼,小手指向我手腕上的表,奶声奶气道:「粑粑,许愿短信送给你的手表就是这个吗?上面玻璃都碎碎了。」
我将小萝莉抱进怀里:「小宝真聪明,这就是许愿短信送爸爸的那个手表,因为摔碎了所以现在只是一个普通手表了哦。」
一旁的小正太翻了一个白眼:「你听他骗小孩,这明明是他上周摔碎的,因为抠门才舍不得买新的。」
我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将打哈欠的小萝莉抱回儿童床哄睡。
自从那个赌鬼被砸死后,我拿到了他生前买的保险,将那五万块省吃俭用,在没有霸凌者的环境下顺利完成学业,之后读研读博留学,得到一份喜欢又高薪工作。
我虽没有结婚,但我领养了两个小天使一样的孩子,用我全部的爱去保护他们。
我这样的人生,也算是光明灿烂了吧。
我小心关上门,小正太才拉住我的衣角,闷闷喊我:「爸。」
我享受地「欸~」了声,去捏他的小脸:「叫你爹啥事?」
他盯着我,一双黑眸透彻极了:
「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许愿短信』对吧。」
我一怔。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许愿短信,更没有什么男变女,中间的故事哪怕换了性别也能发生,但最后被推下楼压死赌鬼的那个人却不是顾辛,而是贺……唔!」
我捂住他的小嘴:「你这小鬼还真是乌鸦嘴,一张口就把一个童话故事变成罪案故事了。」
我蹲下身:「我捋捋啊,你的意思是说,被推下来的人根本不是顾辛,而是贺跃,顾辛看准时机将贺跃推下楼,正好砸死他爸,然后再伪装成是贺跃被瘦猴他们逼得跳楼。
于是一箭双雕,贺跃死了,赌鬼爸爸也死了,这才是当年的真相,不过我鉴于这是讲给孩子听的,所以特意美化了一下,改动了许多细节,还加入了『许愿短信』的童话因素。
至于中间的故事么……大部分还是一样,只是不存在『女顾辛』,反正顾辛漂亮又聪明,反正爱不关乎性别,顾辛就是顾辛,一个复仇成功的顾辛——你的猜想是这样吗?」
小正太缓缓点头。
「早熟的小鬼头,你把你爹想得也太黑暗了吧!」我抬手轻轻给他一个「毛栗子」,笑道。
「假如带着『根本就不存在许愿短信,女顾辛就是男顾辛』的这种想法去回顾整个故事,嘶,那就完全是另一版的犯罪故事了……
真的会有被霸凌者忍辱负重,花几年时间让霸凌者爱上自己的吗?真的会有霸凌者傻到双双爱上被霸凌者的吗?
那样的话不是霸凌者疯了,就是被霸凌者疯了,这样的故事才像是个童话吧——别瞎猜啦,『许愿短信』是真的存在,不信你看你的手表。」
小正太依言去看他的智能手表,上面果然显示着有来信一条。
他点开一看,短信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许愿短信」。
「铛铛!我说它存在吧。」我得意道:「真相就是这样,不要再猜什么阴谋论了啊。」
「……这短信明明是你偷偷发给我的。」
小正太有些无语,最终他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放心,我是你儿子,你讲得那版故事我很满意,到法官面前我也不会揭穿你的。」
我好气又好笑,又去掐他的肉脸:「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快许愿吧臭小子,今天是你生日,过期不候啊。」
小正太拍开我的手,嘴角却勾出笑,他又牵起我的手,闭眼道:
「我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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