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治愈任务

出自专栏《手撕剧本:工具人她觉醒了》

绑定快穿系统后,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穿进一本霸总文中。

扮演男主的初恋,让他付出全部的真心,再恶毒地将他抛弃。

功成身退后,我正沾沾自喜着,忽然接到系统通知。

「你把霸总虐得太惨,剧情彻底乱套了!」

1

「他现在已经成反派了,你要回去治愈他,让故事重新回到正轨。」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什么玩意?回去?

我到现在都没忘记提分手的时候,蒋昀骁通红的眼睛。

那时他问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我故意嘲讽地冷笑:「癞蛤蟆再改也不过是蟾蜍。」

他的脸色煞白。

而我继续火上浇油:「我室友的男朋友给她买阿玛尼古驰,你带我吃沙县小吃。我想要个 iPhone14,你拖了几个月?现在 Plus 都出来了。」

蒋昀骁的眼睛愈发猩红:「难道在你眼里,只有钱重要吗?」

「反正比你重要,追我的富二代都能绕操场两圈,我再跟你耗,简直是浪费青春,浪费脸蛋。」

当时为了给蒋昀骁下一剂猛药,我甚至当场打给了另一个男人,掐着嗓子跟人撒娇。

「哥哥开保时捷来接我嘛……男朋友?我哪有男朋友,只是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啦。」

蒋昀骁闭上眼睛,挡住一片湿润:「林漪,如果你根本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当初图你对我好,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蒋昀骁的眼里满是受伤。

我推搡着他,让他离我远一点。

「我们已经分手了,别离我那么近,挡了我的新桃花就不好了。」

2

我自认为演技无比精湛,这个任务完成度,系统不给我点亮五星都说不过去。

然而现在,我默默为自己点亮了蜡烛。

系统为了让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遗余力地为我展示着我走之后,蒋昀骁的种种作死行为。

他整日买醉,喝到胃出血,被救护车拉进了医院,错过了本该与原文女主的相遇。

他默默站在我的楼下,一站就是整夜,直到清晨又颓然离去。

他抱着我留下的衣服睡觉,在夜里泣不成声。

他甚至开始自虐自残,将烟蒂按上手臂,用小刀在手腕划下淋漓血痕……

我看得胆战心惊,以前怎么没看出蒋昀骁居然是个情种。

书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同。

系统带我看完蒋昀骁的作死日常,把我重新送回书里的时候,这里的世界,已经过去三年了。

蒋昀骁凭着雷厉风行和并不光彩的手段,已经成了业内谁都要避让三分的霸总。

我本想回到原来的住处从长计议,但刚拉开门,震天响的警报就响了起来。

我想逃,但刚才还无比灵活的门锁居然锁死了,不管我如何用力,都是徒劳。

我趴在门边,心中忐忑。

这绝对是蒋昀骁动的手脚,就等着瓮中捉鳖呢!

我可是目睹了他从正常变得癫狂的全过程……

作为罪魁祸首,他不会玩死我吧?

3

很快,我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锁舌从外被拧动,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即使背光看不清表情,我也能感受到他周身萦绕的冷意。

蒋昀骁默不作声地合上门,一步步朝我走来,脸阴沉得像从地狱走出的罗刹。

「昀,昀骁?」

我本想主动示好,但他突然冲过来将我推倒在沙发上,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眼底跳动着疯狂的火焰。

「你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舍得回来了?」

快要窒息的疼痛里,我拼命拍打着他的手。

「疼,疼……」

「哈哈,你不会以为我还在乎你吧?」

蒋昀骁看着我濒死的挣扎,疯了似的大笑起来。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滴到他手背上的时候,他就像被烫到一样,忽然一愣。

脖子上的桎梏慢慢变轻,我尝试着挣脱这种束缚。

但蒋昀骁却反拧住我的手腕,用一只手控制住,我被迫做出投怀送抱的姿势。

而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则一点点在我脸上的湿润处摩挲着,近乎喃喃自语。

「你还知道回来啊……」

近距离看他小臂上新旧交叠的疤痕,我更觉得心惊肉跳。

但下一秒,蒋昀骁将我打横抱起,走进了卧室。

「你一定累了,睡一觉吧。」

4

看见房间里摆放的东西,我浑身的血液都快回流。

——床上放了一团又粗又长的铁链。

察觉到我的颤抖,蒋昀骁将我搂得更紧。

「乖,听话。」

他轻柔地将我放在床上,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只脚已经被捆住。

我想逃离,蒋昀骁却拉住我的脚踝,猛地将我拽回,快速地给我另一只脚也上了锁。

我使劲推着他的胸膛,「疼!」

但蒋昀骁又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捏着我的下巴,力度仿佛都能把我的骨头掐碎。

「疼?原来你也知道疼?」

「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你不要这样发疯。」

但我忘了,现在的蒋昀骁,早已不是当初会笑着包容我一切的翩翩少年。

「呵,你指得好好说——是骂我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是说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又或者是看到我这个丧家犬的样子就恶心?」

我心虚地后退。

这些话是我当初为了刺激他说的,没想到他记这么久。

「当初说这些伤人的话,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怕你因为沉溺爱情耽误事业,所以……」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爱给自己戴高帽。」蒋昀骁惨笑着,「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抛弃我、侮辱我都是为我好?」

我很想点头,本来就是为你好。

只是,我怕蒋昀骁更加疯癫。

但他见我默不作声,表情越发烦躁。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可笑?」

5

我赶紧摇头。

作为一个合格的快穿人,镇定是基本素质。

再加上我早有心理预期,才没有表现得那么惊慌,但没想到,这又触了蒋昀骁霉头。

我一阵头大。

早知道他有变态的潜质,我当初一定不把他往死里虐。

就这样,蒋昀骁捆着我,悄无声息地在我身边躺了整夜。

我很想问问他,你就没有事情要忙吗?

但每当对上他恨不得将我扒皮削骨的表情,我就悻悻然抿上了唇。

终于,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都快忘了今夕何夕之时……

一阵救命的「嗡嗡」声响了起来。

蒋昀骁不耐烦地拿起手机,对面还没说两句,就被他毫不客气地打断。

「带过来。」

十来分钟后,有人按响了门铃。

我如释重负地喘着气:「有人来了。」

但他头都没抬,从一旁摸过手机:「密码 1104,带进来。」

「你先去忙好吗?」我求他。

「你想跑?」

蒋昀骁的手顺着我的尾椎骨向上,一下一下点着:「如果这里断了,你是不是就再也动不了了?」

这是什么变态啊?

我欲哭无泪,但还惦记着要治愈他的任务,只能忍气吞声,不做反驳。

6

「咚咚。」

门被敲了两声。

「进来。」

开门的男人连门都没敢进,低着头道:「蒋总,人我带来了。」

「你放开老子,别拽着我,我自己能走!」

蒋昀骁不耐烦地揉着眉心:「我找你干吗你知道吧?」

「我都说了,我不答应拆!」

「价格你不满意?」

「就你给那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蒋昀骁玩着我的头发:「你周围的人都满意,怎么就你不满意?」

「你好意思说,你是怎么威逼利诱他们的你心里清楚,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为什么我发到所有平台的指控,都被你花钱删了!」

蒋昀骁动作一顿,「我有什么值得你指控的?」

「你不做人事,楼上阿姨不答应拆,你就找小混混吓唬她闺女。对门大爷独居,你们居然撬锁进他家,逼得他心脏病都犯了!」

蒋昀骁淡淡看他一眼:「还有吗?」

「你就是个王八蛋,你这种人为了钱无恶不作,你怎么不去死!」

后面的人慌乱地捂他的嘴,但男生依旧不遗余力地用各种难听话骂蒋昀骁。

他却显得淡然:「我不为钱为什么?」

蒋昀骁按着我的后颈,问我:「钱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林漪?」

7

我强装镇定地吞了吞口水,试图将蒋昀骁引回正道。

「他不愿意你就不要逼他。」

蒋昀骁闻言,脸上的笑慢慢敛了起来:「你说什么?」

「不要逼他,那当初为什么逼我?」他摩挲着我的脖颈,「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比我这滩烂泥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蒋昀骁直接走下床,掐住男生后颈,迫使他仰头看我。

「林漪,你这么见异思迁,不会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吧?」

我终于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蒋昀骁早就变了,现在的他喜怒无常,骨子里都浸着偏执和暴戾。

「没没没,你别冲动,会出事的!」

「你怕他出事?」蒋昀骁转头看我,眼底一片狠戾。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不是。」我咽了咽口水。

蒋昀骁冷冷看着我。

我赶紧跌跌撞撞地扑向他:「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你把他放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行吗?」

「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听你的吧?」蒋昀骁越笑越夸张。

但笑着笑着,他又猛然冷下脸,朝后挥了挥手。

「你们都滚。」

……

片刻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蒋昀骁一步步走回我身边:「不是有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主动抬头吻了他。

蒋昀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任由我生疏地亲吻着。

我实在没经验,见他僵得厉害,有些赧然地撒开。

然而就在下一刻,蒋昀骁猛地将我拽进怀里。

身后的铁骤然绷起,紧紧束缚着我的四肢。

8

松开后,我们都喘着粗气。

我主动抱着蒋昀骁,背着早已想好的台词。

「我知道你很在乎我,我也很在乎你,几年前离开,真的是我情非得已。」

蒋昀骁眼底情绪翻涌。

「但我不会再走了,好不好?」

在我期待的目光里,蒋昀骁极慢地摇了摇头。

「林漪,你太会撒谎了。」

嗐!我就知道,反派才没那么容易敞开心扉。

于是我拧了一把大腿,眼眶通红地哽咽起来。

我告诉他,其实我一直都很爱他。

但是几年前,我碰到了一个算命的大师,大师告诉我,我八字不好,如果这两年留在蒋昀骁身边,会阻碍了他的大好前程。

「我不能那么自私,只好演戏逼你走,你能理解我吗?」

我又一次期待地看向蒋昀骁。

这回,他的眼里多了一丝迟疑。

于是我赶紧趁热打铁:「昀骁,这些铁索太沉了,我都没法抱你了,你帮我解开好吗?」

蒋昀骁深深地看了我一会儿,默不作声地走开。

「果然不相信我的鬼话。」我喃喃着。

但过了一会儿,他居然拿着钥匙回来,替我解开了铁索。

「过来。」他拍了拍膝盖,示意我坐过去。

我一边活动着酸疼的手臂,一边笑眯眯地照做。

「哥哥真好……」

然而就在这时,「咔哒」一声。

——我难以置信地举起左手,上面已经多了个手铐。

9

很明显,蒋昀骁并没有完全信任我。

甚至晚上睡觉时,他都把我跟他锁在一块儿。

我知道他吃软不吃硬,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多少有些犯怵。

当晚,我就从噩梦中惊醒了,一睁眼,又对进他幽深的黑眸里。

我吓得条件反射地退后,蒋昀骁的眼神更加晦暗。

「怕我?」

拜托,你这个样子谁不怕?

但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立马重新钻进他怀里。

「呜呜呜,昀骁,我刚才做噩梦了,梦见我们分开了。」

他晃了晃手铐,连带着我的胳膊跟着一起晃。

昏暗的夜灯下,他笑得有些恶劣,也有些自嘲。

「如果你不是撒谎的话——那这个噩梦不会成真,除非你把我的手砍掉。」

我怔了一瞬,手忙脚乱地在他唇前竖起一根手指:「呸呸呸,我才不会呢,不要瞎说!」

他将我的手包进掌心:「那就睡吧。」

我乖乖地闭上眼睛。

几秒后,我忽然想看看他的睡颜。

然而睁开眼,又再一次撞进他昏暗不明的视线里。

「不要动歪脑筋哦。」蒋昀骁摩挲着我的耳朵,「我可不想被迫拥有一个……不太完整的你。」

……

什么变态啊。

我只是伤过他的心,他这是想要我的命。

10

自从释放出再也不会离开的信号后,我似乎彻底成了蒋昀骁的笼中鸟。

大多数时候,他都会用手铐,将我寸步不离地锁在身边。

除非某些必要场合,他才会将手铐解开。

然后当着我的面,将钥匙放在心口的位置……

有一说一,我并没有很排斥,因为我的终极目标就是完成任务。

只是偶尔,我也会期待着能有机会摘掉面具,短暂地喘口气。

——然而很明显,蒋昀骁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

他对外宣称我是他的新助理,将我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

也正因如此,我才见识了这个男人更多的黑暗面。

在公司里,蒋昀骁有一间满是锁链的会议室。

说是会议室,其实是他专门用来处理各种腌臜事的。

外人可能永远想不到,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大公司,内里也许正在发生着极其血腥可怕的事情。

在这里,我还见到了上次的「钉子户」男孩。

他被打得奄奄一息,被人拖拽着压到蒋昀骁面前。

蒋昀骁不耐烦地问他:「你是不是想讹钱?」

男孩一口血沫吐他脸上:「呸,别恶心老子!」

蒋昀骁很是不悦地皱起眉。

我胆战心惊,想替男孩求情,又怕哪句话惹到蒋昀骁,害得男孩更惨。

可男孩早已气得癫狂,不顾一切地疯狂大骂。

「蒋昀骁,你根本不是人。还有你们这些走狗,不要拉老子,脏了老子的手!」

「还有你,贱人,看什么看!」

我冷不丁被骂到,有些懵怔。

怎么还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呢?

但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刻,蒋昀骁一脚踢了过去。

11

「谁给你胆子骂她的?」

蒋昀骁嘶吼着,猛地抓起男孩的衣领。

我赶紧上前抱住他:「别冲动,别冲动,他没有骂我。」

「呸,老子骂的就是你们,狼狈为奸,蝇营狗苟!」

我根本拉不住疯癫的蒋昀骁,他轻而易举地将我挥开,狠狠地掐住男孩的脖颈。

「蒋昀骁!」我大声喊他,「你别这样!」

但他根本听不见。

我咬咬牙,心一横,直接冲过去推开他。

「放手,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蒋昀骁的手顿住了,眼里满是我看不懂的失望。

「你怕我?」蒋昀骁呵笑一声,眼神猛然变得冰凉,「你再说你没有看上他?」

我完全跟不上蒋昀骁的脑回路。

他坐回椅子上,夸张地呵笑着。

「去,给我拿一把锤子。」

猜到他想做什么的我,几乎在瞬间血液冰凉。

我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昀骁,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他淡淡地看着我,眼底反射着某种无机质的冰凉。

这种眼神将我扫射得浑身发毛,但我必须紧紧握着他的手。

「你听我说,昀骁,我没有看上他,从始至终我只喜欢过你。」

我哆嗦着吻他:「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害怕暴力,也害怕流血……你别吓我好不好?」

12

我很庆幸自己的眼泪说来就来。

当泪滴砸到蒋昀骁手背上时,他再一次像一座偃旗息鼓的火山,慢慢平静下来。

我看见他紧抿的唇角,还有紧绷着的下颌线条。

许久后,蒋昀骁拿起桌上的电话,跟另一边的人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妥善处理最后的拆迁问题。

「把他送走吧。」

「先送医院。」我抢着道。

蒋昀骁侧目看了我一眼:「又不是豆腐和屁做的,我根本没用力。」。

「不行,得检查检查!」

他没有反驳。

会议室重新空下来后,蒋昀骁起身,用指腹擦去了我眼尾的湿润,语气有些无奈。

「别哭了,我答应你不会这样了。」

我呜咽着扑进他的怀里。

只是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他说的「不会这样了」,只是在我面前,不会>

我气得快要失去理智,但我也意识到,她随时都可能离开。

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不再喜怒不定,因为她会反感。

我尝试着露出脆弱,让她心生愧疚。

但我依旧不可避免的紧张。

我生怕在某一天醒来,她会像几年前那样消失不见。

有时我甚至卑劣的想不择手段的留下她。

但只要目光触及她温柔的明眸,这个念头又销声匿迹。

直到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听到那个所谓的「系统」,我才意识到它彻底消失了。

林漪留下来了?

瞬间巨大的惊喜填满了我的内心。

我送给林漪一本诗集。

她不明所以,我但笑不语。

诗里,聂鲁达形容爱人是贫瘠土地上的最后一朵玫瑰。

而在我看来,林漪来过之后,我的贫瘠之地上才下起一场大雨。

雨停了,玫瑰就长满了这片土地。

林漪,我再也不当坏人了。

你可以爱我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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