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情深刺骨,我将你归于人海》
「你的白月光回来了,我让位。」
我喜极而泣,我的金主爸爸终于回来了!!!
替身三年,稳赚千万。
做替身我是专业的。
1.
「初初,我们到此为止吧。」
程艾阳沉着声,眼里一抹化不开的愁云。
他坐在我的对面,把那份合约终止协议推到我面前。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陪伴了三年的男人。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是她回来了吗?」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沉默了几秒,「是。」
三年的陪伴终究敌不过白月光的一个转身。
我干涩的眼眶流出眼泪,晕开了他的凌厉绝情的签名。
一滴,「这五百万算是这三年的补偿。」
两滴,「车库里的豪车你可以选一辆开走。」
三滴,「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
「我不要这些,艾阳我想留在你身边可不可以。」
我拽紧他的胳膊。
他捏了捏眉心,扒开我的手。
「我们当初说好的,别纠缠了初初。」
他顿了顿,冷冰冰地把笔递到我手里。
「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你只是一个替身。」
我痛哭。
「艾阳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我就要留在你身边,别赶我走。」
我把口红、假睫毛、粉底液蹭到他纯手工定制的西装上。
这对于程艾阳这样一个吹毛求疵的洁癖来说简直要命。
程艾阳的眉头仿佛能夹死苍蝇。
「放手,别逼我把你扔出去。」
我胡搅蛮缠,他终于厌烦了我。
他和管家两个人按着我的手硬逼着我签了协议,为我们的关系画上句点。
我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既然你的白月光回来了,那我也该退出了。」
我故作坚强地展露出苦涩的笑容。
程艾阳似是良心发现,他身体前倾,抬手想为我擦掉眼泪却被我躲过。
「程先生我们好聚好散吧,以后也别再联系了,何小姐会误会的。」
提到了他的白月光,程艾阳的手停在空中捏紧。
「收拾东西吧。」
「不用了,都扔了吧。」
我决绝地转过身,径直走向门口。
刚才的悲伤荡然无存,我的嘴角疯狂上扬。
有那么老些钱,我当然要丢掉那些糟心东西去买新的了。
二手男人,二手货都进垃圾桶吧。
特么的,三滴眼泪让男人花了上千万。
这买卖真值,不枉我当泼妇丢面子,把腿都掐青了。
忽然程艾阳叫住了我。
干吗?他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初初,你的风油精。」他疑惑打量着我。
糟糕,那会儿进来我怕哭不出来特意在太阳穴抹了一点,装兜里掉出来了。
我镇定自若。
「不,是你的风油精。」
「你的脖子被蚊子咬包了,涂一涂吧。」
程艾阳摸了摸脖子,眼神飘忽。
大哥别遮了,我知道是那是你们爱的证明,也太迫不及待了。
走出大门,我直接删除拉黑一条龙。
我哭了。
我装的。
冤大头,永远不再见啦。
坐在法拉利的驾驶位上我拨通了署名「H」的号码。
「何小姐,办妥了。」
2.
咖啡厅。
何楚清翻看着我录下的「分手视频」。
做我们这一行就是得满足客户的需求。
在和程艾阳演那出分手大戏的时候我都得调整好摄像头的角度,保证现场还原度。
力求真实。
她是程艾阳的白月光,更是我的金主爸爸。
何楚清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确定这样能和艾阳断干净?」
「何小姐请你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语气有多强硬,我的心就有多虚。
我这么在程艾阳的雷区来回蹦跶了,而且他也不喜欢我,应该是对我厌恶透顶了。
我叫宁霁初,是一名专业替身。
三年前,何楚清找到我,承诺给我一千万让我做替身。
但我万万没想到是她给她的男朋友找替身代替自己。
有点意思。
我当时想这女的心可真大,给自己找情敌。
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心大,是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有绝对的把控力和自信。
这女人是个疯子,很不好惹的那种。
何楚清三年前突然选择出国深造,进军医药领域,把所有人打个措手不及。
而程艾阳是程家新一代的掌舵者,无法丢弃家族陪伴何楚清去逐梦。
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骄傲,意见不合,何楚清主动提出分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把我送到了程艾阳床上——
聊天。
尼玛,纯聊天。
全靠我东拉西扯找话题,差点干瞪眼,尴了个大尬。
酒精迷醉,他恍惚地摸着我的脸喊着白月光的名字「楚楚」。
我知道这单生意稳了。
何楚清说与其等着三年以后他另觅新欢,得到一个不好惹的情敌。
不如主动出击,掌握时局。
我更像是安排在程艾阳身边监视他一举一动的棋子。
我们之间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一句话何楚清都了如指掌。
程艾阳对我不错,尽量满足我的需求。
不过我深知我不过是一个替身,要是认真就输了。
三年我们的关系止步于亲吻。
我更多的是穿上白月光的衣服陪着他,供他睹人思人。
因为程艾阳不行。
何楚清给了我一种特殊的药物,喝了就能抑制欲望。
一点都不心慈手软,真毒。
程艾阳三年没碰任何人,他曾经一度丧失男性信心,还是我给哄好的。
我陪程艾阳盖着棉被聊了三年的天。
做替身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情」字,而我恰好没有这个东西。
只要我们之间的关系超过何楚清规定的限度,我就会被扣除报酬的 1%。
那可是钱哎,我的心都在滴血。
所以我兢兢业业,每天装得比狗都累。
整天做 PPT 研究程艾阳的心理,和他斗智斗勇。
用 Word 记录我们做过的事情,每天复盘。
用 Excel 表格分析他的心情变化。
谋划怎么能让他透过我爱何楚清,而又不失分寸。
难啊,狗见了我都得叫声劳模姐。
索性这下解脱了。
3.
看着银行卡到账的尾款,我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什么三年,十年我都可以。
「不要再见程艾阳能做到吗?」
何楚清睥睨着我,像是要从我眼里寻找不坦诚,哪怕一丝。
「什么?谁是程艾阳,不认识。」我语气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真有趣,怪不得他这么念着你。」
何楚清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心里发毛。
谁?她在说什么?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陌生号码。
「初初怎么不接我电话?」熟悉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了。
程艾阳你个老六给我打什么电话,别搞我啊。
何楚清的眼神好像在说,这就叫断干净了?
「干吗?」
「家门钥匙还回来。」
我:……
他家门是密码的,有什么钥匙,没事找事存心害我。
我顶着山大的压力,敷衍道:「给你快递回去,我们两不相欠。」
我给你寄一兜子死鱼烂虾恶心死你。
「你亲自……」
他还要说话被我挂断,言多必失。
何楚清满意地点点头。
「三千万,宁小姐愿不愿意再做一单生意。」
4.
多……多少??
我靠,三千万!!
本来想着歇段时间,这歇什么歇,生命在于奋斗。
我揉了揉太阳穴。
「何小姐这段时间我心力交瘁……」
我话还没说完,何楚清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三千五百万。」
区区三千五百个 W,我特喵跪舔!!
让我当死替我都不带喘气的。
「姐,有事儿您吩咐,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有觉悟。」
何楚清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
「熟悉熟悉吧,这是你这次要替身的对象。」
这么大一笔金额应该不是什么易事。
神秘而具有挑战。
我拿起照片,瞳孔地震,一口水喷了出去。
何楚清露出欣慰的笑容,「连这股调皮的劲儿都很像。」
我:……
她是个疯子吧。
居然让我代替……一只猫。
还是这只丑不拉几瘦巴巴的小橘猫。
认真的吗?
怎么还兴跨物种替身呢。
我再三确认,准确无疑。
呼,为了三千五百万拼了。
我看了一个周的猫猫纪录片。
从出生到死亡,从它怎么上厕所到它发情叫几声……我都研究得明明白白。
却没想到在见到他时,我还是翻了车。
5.
见到何弋的第一眼,我着实被惊艳到了。
他静静坐着,脊背清瘦挺拔,分明的下颌线给人一种凌厉的美感。
他对着画布描摹窗外的风景。
明明是晴空万里,却偏偏被他画出了疾风骤雨的压抑感。
「小弋你看我带来了谁?」
何楚清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何弋缓缓转过头,那双满是淡漠的桃花眼在捕捉到我的瞬间迸发出一丝光芒。
有种看到猎物的兴奋感。
我作为替身,扮演何弋钟爱的那只三年前走丢的小猫。
何楚清说我身上有那只小猫的影子,温顺乖巧,伶俐可爱。
怎么办,怎么办?
我该说点什么才能让他对我产生兴趣。
这关系着我能不能顺利拿到三千五百万的入场券。
我脑子里闪过千言万语,结果谁知道我一紧张舌头就打结。
「喵~」
空气都安静了。
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我双手捂嘴,滚烫的脸昭示着我有多么羞耻。
何弋愣怔了一瞬间,嘴角荡起微笑。
那笑容像寒冬明媚的阳光,透着暖意却又暖不到心底。
何楚清的声音有种抑制不住的激动。
「小弋笑了,他笑一次,给你加五十万。」
我:!!!
还有这种好事。
准备好破产吧!
既然少爷喜欢听猫叫,那我就来多来几嗓子。
什么羞耻通通去见鬼。
「喵~」
「喵~」
刚要继续第四声,何弋打断了我。
「过来。」他的声音低沉冷冽。
刚才的笑容荡然无存,只剩冷漠。
我忐忑地踱步过去。
在刚离他一步之远时,被他鼻梁侧的一颗小痣吸引。
他的鼻梁高挺,一颗小痣更显得独特。
我看呆了,一个回神就已经被他拉到了怀里。
他的目光炙热。心脏狂跳的声音被轻关上的门隔绝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封闭空间内。
6.
何弋的灼灼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的脸滚烫得发红,心狂跳不止。
「不、不喜欢吗?」我看着他淡漠的眉眼低语。
他蹙起眉头,声音低沉:
「别叫了,一点也不像。」
「难听……」
我替身的专业性被质疑了。
「不许在外人面前叫。」
我:……
「没有外人啊,那不是你姐吗?」
他把我的手腕捏得更紧,「除了我,谁都不可以。」
我感觉手骨都要被捏碎。
「疼。」
我抽了口冷气。
何弋瞬间松开手,看着我手腕的一圈红痕眸光一震。
慌乱而又轻柔地揉着我的手腕,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但又一下一下,越来越重,眼里带着一丝无措的偏执。
「我没事了。」
我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攥紧。
「不,你疼,你很疼。」他的声音发颤。
我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跟哄小孩似的抱住他在他的背上轻拍。
「我真的不痛了,你看这不是很灵活吗?」
我把手举到他的面前晃了几下,被他紧握在手里。
我被吓了一跳,躲了一下,却被握得更紧了。
他的大掌紧紧包裹住我的手,生怕我跑掉似的。
他幽深的眼眸似一潭不见底的深水。
但语气却是那么小心:
「别怕我。」
7.
做替身就要有做替身的职业操守。
毕竟是行走的三千五百万,我得好好捧着。
每天陪着何弋算是我的工作之一。
也是最重要的事,毕竟我是只黏人的「猫」。
我会跟在何弋的屁股后面,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但事情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何弋,我给你当模特吧。」
「阿弋,我陪你晒太阳吧。」
「何弋哥哥,我给你系领带吧。」
「……」
嗲声嗲气我都快吐了,何弋还是不为所动。
他的眼里总有我看不清的情绪。
开心、克制、厌恶……
不论我说什么。他都回一句:「不用」。
除了第一天见我的时候他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外,其他时间对我都不咸不淡。
挫败感让我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我怀疑他根本不需要我这个替身。
「宁小姐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听管家说小弋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这说明你并不能给他带来情绪价值,那我认为我们的生意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何楚清敲了敲桌子。
我一下子有了危机感。
可何弋跟块石头似的,软硬不吃。
但我压下了自己的慌乱,云淡风轻道:「你不是何弋,怎么能知道我不能让他开心呢。」
何楚清质疑地看着我,我硬着头皮叫住何弋。
8.
何弋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硬生生比我高了一个头。
我犹豫了一秒钟,偷摸去牵他的手。
我踮起脚尖凑过去。
一个踉跄,连我都没反应过来时,何弋眼疾手快地抱住我。
他眼里的担忧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顺势抱住他,紧紧捏住他的衣服。
何弋的眸色深沉,黑洞一般像是要把我吸进去。
他揽着我的腰的手越来越紧
我红着脸轻声问:「何弋喜欢吗?」
我在赌。
赌他不理会我都是装的。
因为他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会偷偷看我,会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他会偷偷为我作画,他笔下的我是那样圣洁美丽。
而且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在乎我。
他刚说出「不」字就被我打断。
我对上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可我喜欢,何弋。」
要是程艾阳站在这里一定会震惊,这句话和三年前我对他表白时一模一样,连神态都那么相像。
我就是靠着这炙热而又虔诚的眼神骗过了一个又一个人。
何弋之前的话哽在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眉头轻蹙,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
我攥紧他的衣角有些心虚。
「想好了?喜欢上我,你就逃不掉了。」
何弋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性感,语气由严肃转为欣喜和狂热。
我心中一震,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但一想到那三千五百万我疑虑全无,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我羞涩地点点头。
对着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我很难不心动。
但我知道这都是假的。
何弋勾起唇角,露出孩子般灿烂的微笑。
他是我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人,直至几年之后我还是会经常梦到这一幕。
在我还在愣怔时,何弋直接把我打横公主抱起。
「你干吗呀,放我下来。」
我扑腾着,这点劲对何弋来说不值一提。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眉眼柔和,用额头蹭了蹭我的额头。
「初初,亲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了。」
何弋蛊惑的声音撩得我耳朵发烫,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我转过头,何楚清似狐狸一般笑着,我突然有种被坑了的错觉。
要是我早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我就算穷死上街要饭,我也要远离何弋。
9.
自从我给何弋表白之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和之前冷漠无情的形象判若两人。
对我就一个字「宠」,使劲儿宠。
大牌高奢的新品不用我要,就会堆满我的衣帽间。
他甚至要把楼下的房间打通给我放衣服、包包、鞋子。
他会陪我逛街,只要我眼神在某个东西上多停留几秒,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给我买下。
我手划破个小口子,他都能担心半天。
在每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都把我紧紧拥在怀里。
那种心安的感觉让我依恋。
为了照顾我刁钻的胃口,家里请了好几个厨师做符合我口味的菜。
连吃饭他都恨不得抱着我去餐厅。
无微不至照顾我的生活。
何弋每次都会捏捏我的脸,说我怎么这么瘦。
可我距离刚来这里胖了整整十斤啊。
程艾阳喜欢纤细的身材,一搂我腰就会知道我胖了。
他总会说:「初初,你的腰好像没之前细了,不像她了。」
何楚清清瘦我只能以她为标准改变自己。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就警铃大作,疯狂减肥。
隔段时间我就饿得想啃人。
何弋从背后圈住我,把头轻放在我的肩头。
他戳戳我肚子上的肉,轻笑一声。
我以为他是在嘲笑我,下意识便说:「别笑,我保证明天就减。」
做替身的基操就是满足雇主的需求。
何弋搂紧我,捏捏我的脸,声音温柔宠溺:
「为什么要减,这都是我一点点养出来的,好不容易有点肉了,你要让我的辛苦白费吗?」
听着他的话我突然鼻头有些泛酸。
暗骂程艾阳真狗。
想起这段时间他对我的万般好,真让我有些难以相信。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想让你……爱上我。」
他温柔的眼神似乎看穿了我虚假的「爱」。
我慌乱地把头埋到他的胸前,我无法承受这热烈的情感。
对于从小缺爱的人来说,这份汹涌的爱太不真实了。
而且我知道这只是场金钱交易,总有钱货两清的一天。
10.
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我缩在被窝里,好在有何弋陪我。
自从我爸妈在那个雷雨天去世后,我就对雷声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何弋揉揉我的头顶,「别怕,我在呢。」
他沉着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让我安心不少。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心顿跳一下。
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握紧电话向何弋撒娇:
「阿弋我想喝杯热牛奶。」
等何弋走出房间,我接起电话。
「宁小姐,你快过来一趟吧,先生他吵着要找你。」
程艾阳的管家声音有些着急。
一向看不起我的人,此时语气带了些请求,真稀奇。
对面还伴随着「啪嚓、啪嚓」的摔东西声。
「齐管家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何小姐。」
我不知道程艾阳闹的哪一出。
「宁小姐……」
管家话没说完,电话就被程艾阳夺了过去。
「初初你在哪儿?我好想你,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一听就是喝醉了。
有病。
在我要挂电话的时候,程艾阳接着道:「初初你不想要那条戒指项链了吗?」
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那项链是我爸妈的遗物,之前突然找不到了,我唯一的念想被我弄丢了。
我懊悔伤心了一个多月。
原来是被程艾阳藏起来了。
这个小人。
我匆忙穿好衣服,何弋不知道端着牛奶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
何弋走过来把温热的牛奶递到我手里,问我去哪里。
我胡诌了个理由,说我好朋友托我去家里找个东西。
「你一个人一定会害怕的,我陪你一起去吧。」
何弋要拿衣服的手被我握住。
「不、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执意一个人走,毕竟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和程艾阳尴尬的关系。
何弋亲了我一下,「那初初注意安全。」
我走到了门口,何弋淡淡道:「初初,别骗我。」
轻如羽毛般的声音落在我心上重若千斤。
我脊背僵直,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11.
到了程艾阳家的时候我出了一身冷汗。
一路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也隔绝不了隆隆的雷声。
我走到程艾阳的身边。
他面前放了一堆空酒瓶子,周身泛着酒气,面色酡红。
在我印象里他不是一个喜欢酗酒的人。
我踢了踢他的腿:「程艾阳我东西呢?」
程艾阳看着我久久没说话,这人莫不是傻了。
「初初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
他无辜懵懂地瞅着我,好像当初让我滚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我面前练剑呢。
「我们没关系了。」
我真没想到会在程艾阳脸上看到这么受伤的表情。
我问他索要着项链。
「给你,你能不能不要走。」
我:???
「好。」
我随意应付他。
他从脖子上取下项链。
我:……
迷惑行为大赏,我妈留给我的遗物被他挂在脖子上干吗。
接过项链我扭头就走,却被程艾阳扯住胳膊跌坐在他怀里。
「初初,我好想你。」
「我是谁?」我挣扎着问道。
「你是初初,是霁初。」
我脑子「嗡」的一声。
好家伙,程艾阳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他力气很大像头失去理智的凶兽。
「初初你胖了。」
我的腰间多了只咸猪手。
我:……
狗东西!!!
「程艾阳你放开我!!」
我掐他,踩他,他都不为所动。
「这才是真实的你。」
程艾阳虚头巴脑地说道。
他一个转身用力,我被他圈在沙发靠背上。
我慌了,他要干吗。
「程艾阳你别冲动。」
我已经退无可退。
「不要……」我厌恶地歪过头。
在他仅离我不到两厘米时,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
「程艾阳你在做什么?」
何楚清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
12.
芭比 Q 了,误会大了。
程艾阳慌张地退到一边,「楚楚,你听我解释……」
我慌忙起身走到何楚清面前努力为自己开脱。
我已经在脑子里回想了我看过的所有狗血电视剧。
白月光吊打替身,白月光误会替身要上位……
大概率我是不会完好无损地走出这道门了。
「何小姐……」
话一出口就被打断。
何楚清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道:「出去吧,别让阿弋等急了。」
我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我兴奋地逃离漩涡,却忽略了她后面的话。
雨还下个不停。
大雨中伫立着一个高大笔挺的人。
何弋……他怎么来了。
他面色发沉,我忽然有些害怕。
「过来。」
我心虚地踱步过去,被他用大衣圈在怀里。
我讨好似的抱紧他。
「阿弋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何弋没接我的话,只是皱紧眉头。
「手怎么这么冰?」
他牵住我的手,声音比这雷雨天还沉闷。
「他碰你了?」
我呆滞一瞬,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他周身散发着可怖的戾气。
既然这样,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给他顺毛:「他把我的手都捏疼了,你看。」
我举起有红痕的手,他轻柔地放在嘴边吹了吹。
随后腕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何弋狠狠咬了我一下。
「初初,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别骗我了,小骗子,怎么还明知故犯。」
他在我耳边低语:「是不是只有把你关起来,你才会听话留在我身边。」
我后背有些发凉,他……什么意思。
我大脑飞速运转,故作生气地推开他。
雨刚淋到我的身上,何弋就要拉我,但架不住我执拗,他只能把伞全部打向我,自己淋雨。
「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把我最珍贵的东西给你,这我也有错吗?」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把项链上的戒指摘下扔到地下。
何弋慌了,他把伞递到我手里,自己在雨里寻找。
我的心都在滴血,他可一定要找到啊。
何弋被淋成了落汤鸡,他一脸兴奋地把戒指递给我让我给他戴上。
黑夜里他眼睛亮得发光。
「对不起初初,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给台阶就下,是我一贯的做法。
戒指很合适。
「要是弄丢了,你就失去我了。」
我爸妈的遗物啊,我还没焐热呢。
何弋紧紧抱住我。
「这辈子我都不会弄丢。」
13.
第二天程艾阳就断了一条胳膊。
何楚清打电话质问何弋,是不是他做的。
何弋没有反驳,淡淡道:「谁让他动了不该动的人,帮我警告他,如果再有下次,不是一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
他冰冷的语气让我打了个寒颤。
按理说程艾阳也算是何弋未来的姐夫,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狠。
他用下巴蹭蹭我的头顶。
「初初帮你报仇了,开心吗?」
我机械地点着头。
「真乖。」
我真切地感受到这个男人好像有一点危险。
周末何弋带我回老宅给他母亲过生日。
我明显地感受到了何弋周身的低压,他和他母亲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不过他还是温柔贴心地照顾我,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绪。
何夫人的生日宴办得很简单,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家庭聚餐。
隔老远我就看到了程艾阳,他怎么也来了。
他看着我和何弋牵着的手,眼睛都要喷火,手里的杯子硬生生被捏碎。
血顺着杯壁流下,而我只心疼那名贵的杯子。
在何楚清关心他时,他找借口岔开话题。
何弋拉着我的手走到何夫人面前。
何夫人在看到我的瞬间,上扬的嘴角立马绷直。
她很不喜欢我。
我下意识挣脱何弋的手,反倒被他握紧。
「别怕。」
何弋拉着我的手坐下,认真给我夹着我喜欢吃的菜,对何夫人置之不理。
我礼貌地给何夫人送上了句生日祝福。
但何夫人不领情,反而嘲讽道:「小弋你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领啊。」
说完,桌子上都没有了声音。
何楚清声音急切:「妈!」
何弋把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桌子震了震,差点被掀翻。
「这是我未来的妻子,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来这里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何弋阴沉着脸,看向何夫人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
我猛地看向他,妻子?
我的心被触动,横贯在我们之间的金钱关系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一桌子的人都被他的发言震惊到。
程艾阳的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何夫人被气得发抖,「我不同意。」
她指着我:「你尽早给我死了这条心,何家的门你别想进。」
何弋把我护在身后。
「我这是通知你,这何家我本也不稀罕,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
他温柔地擦了擦我的唇角。
「走吧,去给你买你爱吃的小蛋糕。」
说完何弋就要拉着我走,我站定。
我对着何夫人搂住何弋的胳膊笑得灿烂。
「何夫人眼睛好像不太好啊,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我是阿弋的女朋友,未来的何太太,还好我们家阿弋慧眼识珠,没被你带歪。」
我挑衅似的踮脚亲了一下何弋的脸,「阿弋真棒。」
何弋开心得像只大狗狗。
何夫人气得半死,她最看好的儿子当众忤逆她,连带着我不把她放在眼里。
大概会觉得我是最恶毒、心机最深沉的女人了。
我不在乎,谁让我不开心,我就让谁不痛快。
我站在门口等何弋的车,这时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14.
程艾阳气势汹汹走来。
「初初。」
我刚要跑便被他拉住。
「你要是想被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就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被他带到拐角处。
他眼睛发红,死死盯着我,语气发冲:
「你居然和何弋在一起了?!」
我甩开他的手。
「是又怎么样。」
他表情扭曲。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怎么……」
我打断他的话:「那是之前,怎么,你是死了我为你立了块贞节牌坊再不能喜欢别人是吧,而且你的白月光也回来了,别再和我这个替身纠缠不清。」
我转身就走,程艾阳从背后抱住了我。
「初初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替身,我是爱你的,你不能和何弋在一起,何弋他……」
程艾阳正说着,突然噤了声。
一阵拳风从我耳边擦过,直直对准程艾阳故作深情的脸。
我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扯入怀里。
「他又来骚扰你了。」
何弋板着张脸,他把程艾阳挥舞过来的拳头扭住。
程艾阳疼得脸色都变了。
「程艾阳你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他声音冷得让人害怕。
「何弋你……放开。」
直到程艾阳面无血色,我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放过程艾阳。
他低语:「吓着了?」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何弋的表情立马不对劲,看程艾阳跟看死人一样。
不制止他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我没事了,我们走吧,有点冷。」
我和何弋从程艾阳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急切道:「初初你会后悔的。」
我脚步顿了一下,何弋看着我似是也等待我的回应。
我硬着头皮一字一句道:「我不会。」
15.
何弋把我抵在门板上,富有侵略性的眼神看得我浑身发热。
我弱弱问道:「不是,不是要去吃小蛋糕吗?」
他轻笑一声,大掌在我腰际摩挲,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嗓音让我耳朵发痒。
「没错,我现在就准备吃小蛋糕了。小蛋糕给不给吃?」
他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我:!!!
「那那那个,我、我想上个厕所。」我赶紧从他胳膊下溜出去。
跑到厕所我赶紧拨通何楚清的电话。
「姐,你就是我亲姐,之前抑制欲望的药还有没有啊???」
我有预感我会很难度过今天。
何楚清语气间透出几分愉悦:
「那个啊,没有了,我这里倒有助兴的药,你要不要。」
我:……
谁家好人有这种药啊,这不火上浇油吗!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硬着头皮走出去。
事实证明我就应该在卫生间发烂发臭,也好比躺在床上扶着发酸的腰怀疑人生。
何弋凑过来,轻笑低语:
「初初我错了,别生气了,我给你买小蛋糕了。」
狗男人还敢提小蛋糕!!!
自从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后,何弋就变得越来越黏人,恨不得时时刻刻和我待在一起。
我戏谑地喊他粘豆包。
他总会把我抱在怀里一遍遍给我说情话,我的心像泡在蜜罐里一样。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啊。
我渐渐开始幻想和何弋的未来,直到那通电话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16.
这天我偶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对面刚一说话我就听出了是程艾阳,我想挂断电话,他匆忙制止我:
「初初你先别挂,我是为了你着想。初初何弋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和你在一起都是有目的的。」
我轻嗤一声,「他能有什么目的?」
「他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程艾阳你有病吧,没事去挂个神经科看看吧。」
「他真的是个虐待狂,他最爱的那只小猫就是他亲手掐死的,他暴戾偏执,连他父母都怕他,你别被他骗了。」
何楚清不是说那只猫是走丢了吗,怎么会是何弋杀的。
我不信,兀自挂断了电话,但程艾阳的话还是勾起了心中的好奇。
我好像从没听何弋说起过那只猫。
我打算找何弋问清楚,走到楼下我找了一圈没找到何弋在哪里。
反倒是一直上锁的那道门开了。
我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17.
我轻推开门,屋子有些暗,我摸着墙打开灯。
灯光刺眼,景象惊心。
四方的屋子里挂满了照片。
南面墙挂着他与小猫的合照,何弋冰冷的脸透出几分温柔。
北面墙挂着小猫惨死的照片,凄惨血腥。
东面墙挂着我的照片,密密麻麻贴了一整面墙,看着像是偷拍而且时间很早,是一些我自己都没有印象的照片。
看得我心惊肉跳,脊背一阵阵发凉。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并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无声无息介入了我的生活?
突然房子中间盖了一块黑布的玻璃容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缓慢地抬脚走过去,掀开黑布。
我捂住嘴跌坐在地。
玻璃容器里用福尔马林泡着死状凄惨的小猫。
他真的把自己的小猫杀死了。
我看向西面空荡荡的墙,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这面墙他准备用来挂什么照片,我被虐待的惨照吗?
呆滞间我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我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声音停了。
何楚清把何弋叫走了。
我拖着发软的腿连忙跑了出去。
上楼的过程中我听到了他们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18.
何楚清把手里的针管和药剂递给何弋。
她忧心忡忡道:「你确定要给初初注射吗?」
何弋看着药剂笑了一下,点点头。
「她只能爱我。」
我瞬间感觉血液逆流,他要对我下手了吗?
「初初你怎么在这里?」
何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攥紧衣角,故作轻松道:「睡觉起来发现你人不见了,我就去找你了啊,说你是不是一个人去吃好吃的,不带我啊。」
何弋无奈地揉揉我的头,「吃好吃的当然要带我的宝贝了。」
他的手明明那么温暖,触碰我的皮肤却让我感觉遍体生寒。
「初初把针打进你身体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何弋拿着注射器把我圈在怀里,咬着我的耳朵缓缓道。
我吓得不住瑟缩。
「不要,不要!」
我坐起身大口喘气,何弋被我的叫声惊醒,担忧地抱住我。
「初初做噩梦了?」
我害怕地点点头,扯谎说我梦到他不喜欢我了。
他说永远不可能。
我试探地问何弋如果我有一天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他把我搂紧,像是恶魔在我耳畔低语:
「那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只能喜欢我。」
他摸着我的腿骨:「咔,这里被铐起来。」
「初初你想被关起来吗?」
我僵硬地摇摇头。
「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
我紧紧抱住何弋来掩饰自己的颤抖。
疯子,疯子。
我之前能感受到何弋爱我,但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现在我知道了那是一种几近病态的爱,会渗透我的生活隔绝其他一切,生命里只有他的爱。
这样的爱让我感到窒息和害怕。
「程艾阳,你记得当初答应我满足我一个愿望吗?现在到了你兑现的时候了。」
19.
很快到了何弋的生日。
何楚清再三强调让我不要给何弋过生日。
我不清楚他不喜欢生日的缘由,但我知道我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我精心策划了生日的每一个细节,亲手给他做了一个蛋糕,上面画着我们两人的 Q 版小人。
我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热辣性感,我把自己包装成礼物给何弋一个惊喜。
效果出奇地好,何弋很开心,我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
他亲昵地抱着我,满脸开心。
「初初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
我轻抚他的眉眼,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对不起了,或许你以后不会这样想了。
奶油尽数被消灭,就是没拿勺子送进嘴里。
我陪何弋胡闹了一阵,让他彻底放下戒心。
时间差不多了,药效发作了。
何弋躺在床上,眸光涣散,全身瘫软。
程艾阳给的药效果还不错。
他用柔软的眼神看我,声音低哑:「初初……」
我拿出事先收拾好的东西,站在床边看了他一眼。
「阿弋你的爱太过扭曲,我承受不起,我们还是永不再见吧。」
眼眶莫名酸涩。
明明只是金钱关系,不知什么时候我却跨越了那道界线,对他上了心。
何弋重重摔在地上。
他红着眼眶痛苦地拉住我的手,话语间满是无措:
「初初,别、别走。」
泪水划过他的高挺的鼻梁,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受伤的表情。
我的心也酸胀到窒息。
要命还是要爱我还是拎得清的。
我的手被他的指甲划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疼。」
明明没多痛,我的眼泪却不自觉流了出来。
他瞬间放开了我的手,向后缩了缩。
「初初,对……对不起弄疼你了。」
听着他的话我心如刀绞,决绝地转身就走。
程艾阳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帮我逃离何弋,这算是他干的唯一一件像人的事。
20.
「萌萌别跑太远啊。」
我朝着店门外蹦蹦跳跳的小丫头道。
自从我离开何弋后就独自回到了妈妈的老家,谁都没有透露。
我自己开了一家蛋糕店,算是圆了自己之前的梦想。
唯一让我操心的就是萌萌这个傻丫头,古灵精怪,玩心大。
说起来这个孩子完全就是意外。
在我离开何弋的第四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出于私心我接受了这个上天派来的小天使。
去父留子,也算落得自在。
没想到这哪是小天使啊,这是小恶魔。
这才一会不见,又不知道去哪里野了。
最近出了几起拐卖儿童事件,我不免有点担心。
我急忙出去找,问一旁的店家都说没看到孩子,急得我眼眶发热。
「妈妈,宝宝在这里。」
萌萌清脆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
我满心满眼都是萌萌,急忙走过去,却忽视了她身边高大的男人。
萌萌给我眨眨眼,悄悄趴在我的耳边道:「妈妈我身边的这个叔叔可帅可帅了,可温柔可善良了,很适合做你男朋友。」
我:……
我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对一个男人这么高的评价。
这已经是萌萌给我介绍的第 N 个对象了。
小小年纪就惦记着把我嫁出去,热衷于给我牵红线。
萌萌是懂尴尬的,每次都让我闹个大红脸。
我没有想开始一段新感情的想法。
我赶忙为萌萌的童言无忌道歉。
「对不……」
起字还未说完我就愣在了原地。
21.
萌萌热切地拉着男人的手。
「叔叔,我妈妈是不是很漂亮。」
男人穿着长款黑色风衣,身长玉立,看起来比四年前成熟稳重了不少。
唯一不变的是看向我时化不开的深情。
他黝黑的眼眸里倒映着我的影子,他点点头。
「漂亮。」
我脑子一片空白,差点没站稳,还是何弋扶了我一把。
何弋怎么会在这里,我攥紧手,心都要跳出胸膛。
萌萌的小嘴还叭叭个不停:
「那你喜欢我妈妈吗?」
他毫不犹豫:「喜欢。」
我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四年前他热切地对我表白。
「我妈妈说我爸爸的坟头草都比我高了,一定不会死而复生了,所以你能当我爸爸吗?」
萌萌期盼地盯着何弋。
我想捂萌萌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
坑逼队友啊。
何弋盯着我,压着怒气一字一句道:「初初你就是这么给孩子宣传我的?」
我脑袋「嗡」地一下,他知道了。
他要来找我算账了吗?新仇旧怨一起算。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匆匆道:「和你没关系。」
「你认为我信吗?」
我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爱信不信。」
我慌忙地拉着萌萌就要走,没想到这小丫头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萌萌滴溜溜的大眼睛望了我俩一眼,眼疾手快躲过了我的手。
她挤出几滴眼泪,声音软软糯糯:
「候选爸爸,宝宝腿好痛,你能不能抱宝宝走啊,宝宝太重了,妈妈抱不动宝宝。」
我:……
候选爸爸是什么鬼!!
好家伙,刚刚还活蹦乱跳,现在说自己腿疼,我寻思我也不绿茶呀,怎么生了个小龙井呢。
我咬着牙:「萌萌,妈妈可以抱你,咱们和叔叔不熟,叔叔还有事要忙。」
然后萌萌就被何弋单手抱起:「我不忙,也很熟。」
我:……
「候选爸爸,我妈妈是路痴,你拉着她走吧。」
不是萌萌,你这样说显得我很像个白痴啊,卖你妈妈是吧。
我的手被紧紧扣住,根本挣脱不开。
何弋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走吧小路痴。」
我:……
萌萌热情地指路,我越来越慌,这是引狼入室啊。
22.
萌萌开心地指着广场的大屏幕。
「候选爸爸上电视了。」
我看着大屏幕里播放的财经新闻。
何弋在镜头前接受采访。
何弋作为商业新贵,短短两年时间在科技和医药领域强势杀出一条血路,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在被问到公司名字为什么要叫初心,他淡淡一笑。
「因为我妻子的名字里有个初字,她在我心上。」
众人直呼浪漫。
主持人又问,没听说过您已婚啊。
何弋沉思几秒,「我还没追到,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妻子。」
「几年前我由于自身原因,做了让她厌恶的事,致使她离开了我,这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
我看着大屏幕里一脸虔诚的何弋,这不是在怪我,而是在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似乎和四年前不一样了。
萌萌嘟着小嘴,「叔叔你有老婆啊,对不起,萌萌还是去找别人当爸爸吧。」
萌萌挣扎着就要从何弋怀里挣脱,被他抱紧。
「和你妈妈一样是个小没良心的,你妈妈就是我口中的老婆,给我老婆找男人让我戴绿帽子啊。」
我:……
23.
对于何弋,我还是心有余悸,我害怕他把萌萌抢走也被他带回去关起来。
但他似乎并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每天坐在我的蛋糕店里静静地看着我。
似是要把这四年缺失的注视都补回来。
「我想定制一款蛋糕,这个蛋糕对我有特殊的意义。」
何弋拿出四年前我亲手做的蛋糕的图片。
我呆滞一瞬。
「做不了。」
「那我借用一下工具自己来。」
随后他就把一张卡塞到了我手里。
「密码你生日,不限额,随便刷。」
没等我同意他就挽起袖子挤进操作台兀自动手。
我:……
我看着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的蛋糕,曾经的记忆一幕幕浮现。
何弋红眼求我的模样如同过往每一夜做过的梦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的心又一抽一抽发痛。
他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回忆起从前。
那些甜蜜又酸涩的过往,唤起我难以自抑的思念。
「初初你看我的技术还不错吧,我……」
「你走吧,别再纠缠了,我真的害怕你,怕你真的把我关起来,怕那长长的针管刺进身体里,怕自己和小猫一样的下场。」
何弋苦笑一下哽咽道:「初初我怎么舍得把你关起来,或许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可现在不会了。」
「初初我知道我生病了,那种病态的心理让你害怕,这几年我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为了不伤害你,为了让你不害怕我。」
他一一回答我的问题,他说那针药剂并不是伤害我的针,而是一种不伤害身体的新型避孕药。
「我承认我病态自私,我不想任何人分走你对我的爱,孩子也不行。」
萌萌紧紧抱紧我的大腿,怯生生眨巴着眼睛。
他笑了笑,「现在我知道了爱首先是尊重,我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了。」
我说不出话,有些哽咽。
原来我错怪了何弋。
他说小猫并不是他虐杀的,而是自己偷偷跑出去被人虐待致死。
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就这么消亡了。
何弋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心爱之物。
因为自己没有时时刻刻盯着它,如果把它关起来,是不是它就不会死。
如果把它禁锢在身边,是不是就可以快快乐乐长大。
他把小猫的遗体和那些痛心的照片粘贴在墙上警示自己。
所爱之人和物只要关起来,就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天真的少年用自认为正确的方法笨拙地想要守护我。
「我以为把你关起来就是保护你,你就会快乐,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只会爱我一个人了。」
何弋的语气是那么小心,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让我的心钝痛。
「我以前做了太多让你害怕的事了,医生说我的病已经好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教我怎么去爱人。」
我扑到他怀里搂紧他,眼泪濡湿了他的衣服。
不知是想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还是想从他身上汲取这几年错过的温暖。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贴在我的后背,小心却有力。
「阿弋我不会教人,也不喜欢教人……」
何弋眼神透出无措,「初初我不会再……」
我踮脚堵住他的话:
「是因为我在爱情方面也有欠缺,我希望我们一起学着怎么爱人。」
「阿弋,我爱你。这次无关金钱,而是出于私心。」
番外:楚清视角
我弟弟养的那只猫死了,被人残忍虐杀。
本来就是带他来国外养病,这下他的病更重了。
他整日整日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弟弟,我真的害怕他出什么事。
我欠他的实在太多,要不是为了我,我的小弋应该是个阳光热心的大男孩。
十岁那年,小弋过生日,我带着他去买生日蛋糕却被双双绑架。
劫匪似是早就盯上了我们两个,没等我俩呼救便不省人事。
小弋聪明地帮我吸引绑匪的注意力,把生的机会留给我,让我逃出去,把自己置身险境。
他那么小,却那么懂事爱我。
我暗暗发誓我以后一定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弟弟。
我走了一天一夜才获救,我让妈妈去救小弋,而妈妈全身心扑在不着家的父亲身上。
她不但没有第一时间救小弋,反而以此要挟父亲,拖着时间。
以至于小弋获救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满身伤痕。
尤其是手腕勒出的那一道深深的血痕,像是在我心上开了个口子,我至今都难以忘却。
没人知道那两天三夜他经历了什么。
只是他变得沉默寡言,和谁都不再亲近,连同我都淡了许多。
唯一会对那只瘦巴巴的小橘猫展现出温柔。
如今猫也不在了,我害怕他做傻事,便给他找点事情做。
我让他盯着程艾阳和宁霁初。
听他们之间的录音,看他们的录像,有什么越界行为及时提醒我。
我暂时不打算和程艾阳分手,虽然替身这种方式很离谱,但相对保险一些,与其被动选择,不如主动出击。
谋求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