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爆裂出击2:反抗吧!咸鱼们》
我曾是大山里人人惧怕的神婆,路过的狗都要挨我两句诅咒。
三年前全村人三叩九拜把我送去读大学,跪求我这辈子都别再回去。
结果转头我被人贩子拐了回来。
欸。
刚刚在那边看到他们,感觉……村民棍子底下的他们,还蛮疼的。
1
「你好,女士,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酒吧里,一个中年大叔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拦住了我的路,就连搭讪都是老掉牙的套路。
我注视着杯子里猩红的酒,头都没抬:「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今日恐有……血光之灾呀。」
下一秒,路过的服务生不知怎么一脚踩空,手里的托盘瞬间飞了出去,正好砸在了我面前男人的后脑勺上。
「Oh,shit!」
听着身后男人的哀嚎,我提起新买的香奈儿走出了酒吧,深藏功与名。
但我没想到他那么执着,走到门口的时候竟然追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保镖。
我暗骂了一声,好像不小心惹到了麻烦。
就在这时,路边驶来一辆出租车。
我直接以体测跑八百的速度跑了上去。
结果,刚上出租车,迎接我的是一块浸满迷药的毛巾。
得,遇到人贩子了。
2
但是幸好我还留了一手,不对,好几手。
由于及时屏住了呼吸,我没几分钟就恢复了意识。
我蜷缩在后排,手和脚都被绑着,一件酸臭的军大衣严严实实地把我从头到脚都盖住了。
在军大衣的遮盖下,我很轻易地从项链里抠出了精妙的报警器。
只需轻轻一摁,它立马就能自动报警,并朝卫星发射实时位置信息。
然而当听到一个熟悉的地名和人名时,我又把报警器放了回去。
笑死,把我卖给我老乡?
真有他们的。
掐指一算离开村子也有三年了,好像也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
想到这里,我心安理得地躺平了。
「老……老大,这,这娘儿们真是傻,自……自己跳上咱们车了。」副驾驶位的彪形大汉转头结结巴巴对驾驶位的人嘿嘿笑道。
被他称为老大的男人啐了一口:「少废话,老三那边怎么样了?让他立即放走他捉到的猎物,到火车站与我们会合。」
彪形大汉一脸纠结。
男人却好像猜到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一脸不耐烦地打断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次只有咱们三个,老三还是个新人,一次性两个猎物我们吃不消。我怎么说你就照做就好了,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是……是。」大汉长得一脸凶相,却对瘦巴巴的男人言听计从。
我在后排默默看戏,顺便职业病给这哥俩看了个相。
这两人也挺有意思,都是命中带煞的命格,就连以后的刑期都一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车站接上老三以后,车里的空间瞬间显得逼仄起来。
我挑眉,如果没闻错的话,这个老三身上有一股火药味,但前面那两兄弟身上可没有。
而且这老三的面相……正直?善良?惩恶扬善?
啧,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似乎是笃定我一个小姑娘翻不了天,又见我安安静静的,也不闹腾,他们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过我,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不像是绑架,更像是去郊游。
反倒是那个老三总偷偷冲我挤眉弄眼。
换了几次车,绕了几次路,最后终于拐进了那座我熟悉的山。
3
村口的老槐树还维持在我走时候的样子,我忍不住动了动手指,不知道我藏在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
车子进了村也没停,继续七拐八拐地往里驶去。
村里的路四通八达,但这老大却对村里的地形很熟悉。
想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和村里做生意了。
车子最后驶进了一家老式四合院。
「黑老大,这次的货色怎么样呀?」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迫不及待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老村长的儿子,二狗。
黑老大咧嘴一笑:「这次的是个高档货,脸蛋身材都不错,还是个雏儿。」
二狗闻言嘿嘿一笑,搓着手走到了车旁,透过玻璃打量着我,眼里透出了猥琐的光。
我勾了勾唇角,盘算着应该送他一个什么样的见面礼比较好。
「小娘儿们还挺骚,竟然对俺笑,嘿嘿……哥哥一会好好疼爱你。」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
成功被他恶心到,盯着他的眼睛,我冷笑着一字一句道:
「嘿,我看你印堂发黑,今日会有血光之灾呀。」
二狗听到那句给他留下噩梦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僵。
「怎么了?」黑老大不解,绕过二狗打开了车门。
身后的二狗看清我脸蛋的一瞬间又笑了起来:
「小娘皮,你以为你胡言乱语点神神鬼鬼的俺就会怕吗?」
当看到车窗里映出的光洁的脸蛋时,我恍然大悟。
也对,当初我离开这村子的时候又黑又瘦,活像个小村姑,这几年我给人算命、卜卦赚了不少钱,吃了不少好东西滋补了回来。
再加上这些年我的命格一直都在变,影响了面相,他认不出来我倒也正常。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这村子里的人重新都记住我的,我会让他们每个人的噩梦里都有我的身影。
「一、二、三……」朱唇轻启,我开始数数。
话音未落,一辆摩托车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速度飞快,径直朝面包车驶了过来。
众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二狗已经被摩托撞飞了。
鲜血从二狗的嘴里喷射而出,像一条瀑布。
越是罪孽深重的人,遭到我的诅咒以后反应就越大,看来我不在的这三年,二狗干的坏事不少。
如果没看错,骑车的人应该是二狗的侄子,狗剩。
他捧着鲜血淋漓的右腿躺在地上哀嚎,看起来痛苦万分。
刚刚的巨大声响引得屋里的人也跑了出来,我扫了一眼,发现都是老熟人。
我唇角微勾,慢悠悠地下了车:
「好久不见,我的大冤种们。」
4
看到他们脸上渐渐浮现的惊恐、畏惧之色,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虽然姐不在,这里却还流传着我的传说。
「你,你是言苓?」一道苍老得似枯树皮的声音响起。
我看向扶着门框摇摇欲坠的老头,头发全白,上半身佝偻得快垂到膝盖,眼皮下垂,几乎盖住了眼珠子。
「姑奶奶在此。倒是你这老头,几年不见,混这么拉了?」我靠坐在车头上,跷起了二郎腿。
差点没认出来,他竟然是老村长。
才过去三年,他却好像苍老了足足十岁。
「你,你不是答应过我们,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吗?」听到我的话,他激动地反问。
我嘿嘿一笑:「本来是的。」
本来没想这么早就回来,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至于他说的「永远」?
呀耶,亏他们敢相信我答应的事。
「说话」是我的姓,「不算数」是我的名。
但我是懂甩锅的,于是我指了指原地石化的三兄弟:
「你问他们呀!问也不问我的意愿,硬是把我拐回来了。」
众人看到三脸懵逼的三兄弟,恼了。
见火不够大,我继续加油:
「他们不长眼把我拐回来,大家一定很生气吧,我看你们印堂发黑,今日恐怕……忍一时胸腺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呀!」
很好,一句话,点燃全村人。
毕竟,首先,他们是真的很憋屈。
当初我走的时候,全村人跪在村口,求我以后别再回来。
结果转头我就被拐回来了,他们不气才怪。
其次,他们是见识过我的诅咒的。
想必这群大老爷们也不想得啥「胸腺囊肿」「乳腺增生」吧。
笑死。
这不,已经开始有人进屋找棍子了。
「看你干的好事!」
二狗爬起来,抹了一把脸,对着黑老大他们愤愤咬牙。
感受到越来越多不怀好意盯着他们的目光,黑老大急了:
「关我什么事!二狗,当初咱们可没说不能拐谁吧?你们讲讲道理行不行!
再说了,她是你们自己买的,怎么能怪我们呢!你们这群不讲理的悍民!」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老大你牛波一,竟然妄图给他们讲道理。
还骂他们悍民。
我笑死,他难道不知道悍民最恨别人骂他们悍民吗?
果然,村民们更生气了。
再加上我诅咒,他们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打完再说。
棍子像雨点一样落下。
拳拳到脸,棍棍到肉。
在场的人都争先恐后地给了他们几下,生怕诅咒应验。
「你们,你们敢打我?小心我鱼死网破,大家一起蹲监狱!别忘了,你们干的坏事可比我们哥仨多得多,我们只是拐卖,你们可是……」
老大被打得破了防,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没等他说完,二狗已经捂住了他的嘴。
看到那些村民脸上的心虚,我捻了捻手指。
看来,我不在的这三年,他们干了不少坏事啊。
怪不得刚进村子的时候,我就发现上空被一层暗红色的雾气笼罩着。
这是……大凶。
但是无所谓,我言苓会出手。
好巧不巧,我大学学的是法学。
左手刑法右手咒,我叫言苓你记住。
没人发现,我胸前黑钻项链里的录音器悄悄录下了刚刚所有的对话。
这个,将是把他们送去踩缝纫机的证据之一。
5
面对黑老大的威胁,人群有了片刻的寂静。
结果下一秒,他们打得更狠了。
「呸!敢威胁俺们?我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俺们的棍子硬!
不给你屎打出来算你拉得干净!」
二狗手里的棍子抡得飞起来。
黑老大仗着吃过几粒城市里的米,经常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
刚刚,在那边看到人贩子,感觉……村民棍子底下的他们,还蛮疼的。
始作俑者•我跷着二郎腿看戏。
啧,狗咬狗。
精彩精彩,如果能有把瓜子嗑嗑就更好了。
结果,余光一扫,咦,我真就在旁边的石桌上看到了一盘瓜子。
还是焦糖味的。
美滋滋~
老大身材瘦巴巴的,打起架来却很猛;老二也不错,一拳一个村民。
刚开始他们还在奋力反抗。
但双拳难敌四手,拳头干不过棍子。
很快,他们就被摁在了地上。
老三……咦,老三呢?
我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我几乎要忍不住为他拍手叫好了,能从这么多人手下溜走,他也是真有两把刷子。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他有没有刷子我不知道,他有枪!!
村民们打够了,散开以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老三。
老三对我们村的地形很了解,从二狗家逃走以后他竟然径直上了山。
而山顶上,只有一座神婆庙。
哦,也就是我的庙。
等我姗姗来迟回到神婆庙时,就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
老三举着一把手枪,枪口对准了庙里的黑豹。
黑豹也不示弱,它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发亮的尖牙,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
「不是,哥们,你说你擅自闯进我的庙就算了,你拿枪指着我家小猫做什么?」
我无语。
听到我的话,男人深吸了口气:
「妹子,你睁开眼睛看看,那他妈是一只黑豹,一只半人高的大黑豹!」
嘁,乡巴佬,不对城巴佬。
不就是只黑豹吗,大惊小怪。
我轻笑一声:「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猫』是它的名字,而它是我家的宠物。」
「别太荒谬,豹子怎么会当人的宠物?」
男人一脸「怎么可能,你在逗我,我不信」的表情。
「你是觉得我驾驭不住它?拜托,我可是神婆!」
犹豫片刻,他放下了枪。
小猫很通人性,见面前的人放下枪,它也放松下来。
我热情地对小猫招了招手:「乖崽小猫过来,给姐姐抱抱。」
然而它却装作看不见我,鼻腔里发出一声气音,扭头就朝里屋走去。
擦,刚刚这 13 装得有多飞起,现在就有多尴尬。
3 年了,这家伙还没消气。
「咳,好久没回来,有点生疏了,以前我们关系很好的。我跟你讲,它还学过狗叫逗我开心呢!」我强行解释。
下一秒,里屋发出一声低吼,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我:……
小猫的心,比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都冷。
「噗呲!不好意思,没憋住。」
男人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
他是那种比较硬朗的长相,浓眉大眼,小麦色皮肤,笑起来却痞痞的。
不像警察,倒像个黑道大哥。
6
是的没错,老三,也叫林杨,是个卧底警察。
他告诉我,黑老大是最近他们队正在调查的人口拐卖案的主犯之一。
他的同伙众多,拐卖手法也五花八门,其中最常用的一种就是:
挑选出几个长相不错的人,让他们去酒吧,然后寻找合适的「猎物」,向她搭讪。
女性,尤其是单身女性,是他们的首选。
他们会想办法灌醉对方,然后佯装成她的朋友送她回家。
然而,那些停在酒吧外面的出租车里,是早已经准备好迷药的同伙。
他们的团队配合很默契,也很谨慎。
即使在路上也是,他们会多次换车、换人、绕路。
其作案手法之严密让警方束手无策。
幸而,前几天,被派去黑老大身边做卧底的林杨,成功获得了他的信任。
再加上他那张痞帅痞帅的脸,最是受女孩喜欢了。
于是黑老大把他派去了酒吧,抓「猎物」。
其中有一个乌龙:
其实警方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个女警假装「猎物」,林杨甚至已经成功和她接上头了。
却没想,中间杀出一个我。
讲真的,有被无语到。
但凡我能给自己算命,也不至于傻呵呵地自己跑上贼车。
林杨要抓捕罪犯,而我和村民有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和林杨一拍即合,当即决定联系警方,里应外合联合包抄。
却没想……
「他妈的,一定是网不好,一定是。」
林杨站到山顶一处空旷的大石头上,一脸「地铁老人」的表情看着手机屏幕。
我指了指左上角的信号图案:「这明明是信号满格。」
愣神片刻,他自言自语道:
「那不应该啊!队长收到我的消息一向都是秒回,难道他没看到?」
于是,他又给通讯员和其他负责这项案子的同事发消息。
结果无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
他不信邪,开始拨打局里的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我们都愣在原地。
被拉黑了?
我拿过他的手机,拨打了我的电话。
下一秒,悦耳的 DJ 版手机铃声响彻整个山顶。
「我要向前飞,我是等爱的玫瑰……」
想了想,我用我的手机拨打了他们局的电话。
片刻,那端清晰地传来了接线员的声音: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对林杨使了个眼色,让他少安毋躁,然后试探道:
「我想问一下,林杨是不是你们局的?」
没等对面回话,我紧急补充:
「必须实话实说,否则摔大跟头!」
结果,对方丢下一句「对不起……砰!我不认识!」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林杨抢过我的手机,骂骂咧咧拨了回去。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他咬牙骂了一句:
「这群狗日的!」
他明白,自己这是被抛弃了。
他猜,黑老大和村民的背后,一定有人,而且是权势很大的人。
他还告诉我,这种办案中途突然终止的事,他们局发生过不止一次。
而且,每次都与人口拐卖案有关。
突然,林杨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公用电话号码:
「小林,是我。」
「队长?我就知道,局里不会不管这事的,对不对?」林杨又惊又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方叹了口气:「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比谁都了解你,为了办案命都能不要,但这次你听哥一句劝,回来吧。」
「不,我要留在这里,我是警察,我走了谁来救她们!」林杨一拳捶在石头上。
「你小子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村口,老槐树下,我只等你两个小时。」
「要走你走,我不……」
不等林杨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最后,林杨还是没走。
7
晚上,我看着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林杨,忍不住开口了:
「林杨,你是个烙饼的好手,做便衣时一定没被怀疑过。」
他起身,一脸惊讶反问:「妹儿,这你都能知道?」
我说:「连睡觉都不忘时刻翻面,肯定不会糊。」
「……」
他默默躺平了,再没搞过乱七八糟的动静。
好不容易快睡着了,他突然开口了:
「妹儿,我睡不着,你能给哥讲讲你为啥讨厌村里的人吗?」
我直接一个枕头飞过去:
「再踏马烦老娘,你就滚去堂屋睡。」
听到我发火,他立马安静下来。
堂屋没门,晚上冷不说,还有可能会进老鼠。
他吧,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甚至能听到堂屋里小猫酣睡时的打呼声。
但我想到他问我的问题,却睡不着了。
为什么讨厌那些村民?
岂止是讨厌,而是恨。
他们亲手杀了我的阿婆
——我最爱的阿婆。
阿婆是上一任神婆。
我十岁那年,因为弟弟想吃肉,被爸妈派去山上抓野鸡。
结果野鸡没见着,我却不小心跌进了捕猎的陷阱。
奄奄一息之际,阿婆救了我。
她说我和她有缘,要把一身本领传给我,让我做下一任神婆。
在我们村,神婆的地位很高,我当然求之不得。
于是,她用两个馒头把我从我那便宜爸妈手里买了下来。
多么可笑,我就值两个馒头。
多么幸运,我被阿婆用两个馒头买下来。
阿婆对我很好。
她说我有慧根,是个好苗子。
但我们都没想到,我的慧根它……是歪的。
按理说,神婆是给当地祈福消灾的。
但我不一样,我只会祁灾:
我念了个求雨咒,结果村里连续三个月大晴天;
我为村民求子嗣旺盛,结果那一年,村里再没女人怀过孕……
阿婆却只是叹了口气,说命该如此。
我当时以为阿婆是说我命该如此,后来才知道,她说的是这个村子命该如此。
村里的人知道这事以后,都觉得我晦气,想要烧死我。
那时候我还小,根本护不住自己,是阿婆拼了老命把我从火场抱出来。
从那之后我再没学过《神婆札记》里的咒语,也没再念过咒。
我只想和阿婆在一起,安安生生地活着。
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阿婆 66 岁生日那天,我偷偷藏在了神像下面,手里端着我亲手给她做的莲子羹和长寿面,准备在她做完祈福仪式后突然蹦出来她一个惊喜。
却没想,没等祈福仪式做完,村民们拿着铁棍闯了进来。
他们朝阿婆要《神婆札记》,阿婆死活不给。
因为这是历任神婆留下来的规矩:
札记只能传给神婆,不能给外人看,否则神会发怒。
最后,他们恼羞成怒,用铁棍活活敲死了阿婆。
而我,目睹了一切。
阿婆满身鲜血地倒在了众神像脚下,正好与我对视。
咽气前,她还在用嘴型我说:「别出来,活下去。」
我拼命捂着嘴巴,生怕哭出声被他们发现。
我要活下去,我要为阿婆报仇。
知道那年荷花池的荷花为什么长得那样漂亮吗?
因为阿婆在里面……
8
昨晚做了一宿噩梦,我的大脑里一团浆糊。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当我打开庙门,看见门口蹲着的白毛少年时,我以为我睡眠不足出现了幻觉。
「我一定是没睡醒,元岚笙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我拍了拍脑门,转身就走。
「喂,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他绕到我跟前,一把抱住了我。
在我耳边轻轻道:「好久不见。」
鼻尖萦绕着冷杉香和淡淡的消毒水味,我的大脑瞬间清醒。
冷杉香加消毒水,是元岚笙身上独有的味道。
我手忙脚乱地推开了他。
他看着我,笑得人畜无害,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来这里」,我有点无措,自从三年前因为高考报志愿问题闹掰之后,我们再没联系过,「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就,想来庙里拜拜,结果发现大门从里锁了,我就猜到是你回来了。」
「嗯,进来说话吧。」
我带他进了院子。
看见他,小猫激动地跑了出来,热情地围着他转圈,疯狂贴贴,就差跳他身上去了。
再一想到这些天它对我不冷不热的样子,我直接眼红病犯了。
md 看到元岚笙比我受宠,比杀了我难受。
元岚笙安抚完小猫之后,抬眼就看见从内屋里出来正准备出门的林杨。
他一脸意味深长:「这位是?」
我打了他肩膀一巴掌:「别瞎想,只是借住。他是游客,来神婆庙祈福的。」
林杨顿了顿,附和道:
「对,是游客。你是她男朋友吗?看起来……很般配。」
元岚笙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我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别闹。」
「是弟弟。」我说。
「哦,那挺好的……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有个弟弟挺好的。」林杨越说越乱。
元岚笙挡在门口,隔断了林杨看我的视线。
他轻挑眉头:「啧,原来只是弟弟啊,那好姐姐,我许久没回来了,你能带我出去转转吗?」
没等我回复,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又继续道:
「只有我们单独两个人哦。」
和林杨打了个招呼,我带着元岚笙出了门。
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安静到我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我率先打破沉默。
「你……不生气了?」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姐姐怎么会做错呢?要错也是弟弟我的错,怎么会生姐姐的气呢?而且,就算姐姐做错,弟弟也会毫无条件地原谅呀。」
「元岚笙,你正常点!」
他句句不离「姐姐」「弟弟」,听得我牙都酸了。
「谁让你说我是弟弟?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姐姐。」他勾了勾唇角,「算了,我不和木头一般见识。」
从来没把我当姐姐?
我心微沉:「看来,你还是没有原谅我。」
「你果然是木头!」
看着他气冲冲走在前面的背影,我却突然好像透过他看到了三年前。
那时,他也是像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9
元岚笙是个高智商天才,十四岁时他参加一场医学竞赛,被顶尖医科大学的教授发掘,破格收为关门弟子。
他很喜欢医学,尤其是喜欢搞一些奇奇怪怪的医学实验。
认识我以后,他就喜欢拉着我一起做实验。
因为我以前跟着阿婆学过中医,他说我提出的一些观点会给他灵感。
他的想法都很大胆,是让我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从胎盘里提取可以让人类寿命延长的物质。
刚听到时,我怀疑他是不是读文献读傻了。
后来,没想到他真的从兔子的胎盘里发现了那种物质。
但是实验还是失败了,因为里面杂质太多,就算提取出来也已经被污染,失去了效果。
我以为他会就此打住,却没想他又锁定了新出生小动物……的脑脊液。
万物皆有灵,兔子、老鼠的命也是命。
我制止了他,他只是叹口气,说了声「可惜」。
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和他一起做实验的。
那段备战高考的日子,我都是在他的实验里度过的。
他教我数学题,我帮他整理实验数据。
那几年,是阿婆去世以后,我觉得最快乐的时光。
我甚至产生了就这样和他一起泡一辈子实验室的想法。
学医,好像也是个蛮不错的选择。
高考前夕,他问我要不要选医学。
面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我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要。」
可看着他欢天喜地的样子,我还是选择了闭嘴。
后来,我报志愿时选了法学专业。
不出意外的,我们掰了。
他觉得我欺骗了他。
可我却连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
说什么呢?
说我们村的村民杀了我的阿婆?
说我想亲自为阿婆报仇,让那些杀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可他本应是要在医学界大放异彩的天才,我怎么忍心让他和我一起背负这些。
10
村口,大槐树下。
我绕着树转了几圈,然后确定了位置。
「你在做什么?」元岚笙一脸莫名其妙。
我说,挖坑。
他看了看邦硬的地面,又看了看我:
「你没事吧?」
我没有理他,而是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不远处的灌木丛丢了过去:
「乖崽崽,过来帮个忙,回去给你烤鸡~」
我用夹子音,对着灌木丛道。
夹子音,烤鸡,都是它的最爱。
下一秒,里面走出一只黑豹,正是跟了我们一路的小猫。
它依旧高冷得很,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却很想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只要我一出门,它就在我屁股后面跟着。
明明早就不生我的气了,却还在装。
我指了指那片空地:
「喏。」
它睨我一眼走了过来,两只锋利的前爪三下五除二就把地面挖了个洞。
挖了大概有二十厘米,一只小巧的铁盒露了出来。
「对,就是这个。」
我眼前一亮,上前取出了盒子。
元岚笙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我嘿嘿一笑:「你的丑照。」
「……」
「啧,想不到你这么迷恋哥。」元岚笙抢过盒子,一脸臭屁。
我夺过铁盒:「照片给你,盒子给我吧,锈了。」
掂了掂盒子的重量,我朝不远处的溪流里扔去。
其实盒子里还有一个暗槽,里面放的,正是《神婆札记》。
但是,既然村里不会再有下一任神婆了,何必再留着它。
回神婆庙的路上,元岚笙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干什么?」
少年看着我,眼中带着歉意:「阿苓,对不起。」
察觉到少年的不对劲,我当即就想挣脱开他拉着我的手。
却没想,手上一痛,我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时,我在一间简陋的小木屋。
只一眼我就认出,这是当年我和元岚笙待过的实验室。
手腕和脚腕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我心头一惊。
我的四肢都被手铐铐住了,手铐的另一头通过铁链连接着铁架床。
再看到手背上的针孔,我瞬间明白,他对我下了迷药。
我怒骂了一句:「混蛋元岚笙,你要做什么?」
「醒了?」屋外传来他的声音。
下一秒,他端着一碗汤进来了。
我咬牙:「你他妈锁我干什么?!」
他却不理会我,自顾自地坐在了我床头的凳子上。
「午饭没吃一定饿了吧,来,阿苓,喝汤。」他温柔地舀了一勺汤送到我嘴边。
我冷笑一声,扬手,把他手里的碗打翻。
被汤泼了一身的他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乖,别闹。」他轻声哄我。
「谁他妈跟你闹了!」
我真想飞起一脚把鞋踹他兜里。
他拿起桌子上的毛巾,仔细地擦着身上的汤汁。
突然想到什么,我问:「你说,二狗他们进行人口拐卖是不是你在背后捣的鬼?」
他愣了片刻,轻笑一声:「我的阿苓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是不是你导师指使你这么做的?」我问。
他收起了笑,左顾而言它:「你知道吗?我们就快研究出成果了,只要实验成功,人类的平均寿命能延长二十年,二十年你知道吗!」
他越说越激动,瓷白如玉的脸上也染了丝丝红晕。
我冷眼看着他,虽然他以前也经常会因为实验成果开心成这样,可这次,我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喜悦时眼睛里充满的是希望,而现在,我只看到了野心和欲望。
11
「所以,真的是你的导师,K 城医科大荀日升在背后指使的,对吗?」
我又问了一遍。
他看我一副固执地想要得到答案的样子,还是服了软:
「是他。可是阿苓,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又如何?就凭那个毫无家庭背景、从福利院出来的小警察吗,还是凭你一个大山孤女?」
我笑了,被气笑的。
他轻轻捧起我的侧脸,温柔哄道:
「姐姐,你现在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等实验成果发布成功,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我就放了你,然后我们一起去你最喜欢的国家定居、结婚,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孩,那我们就收养一个,你说好不好?」
「不好!」
「不好。」
林杨和我的声音一起响起。
「砰!」
门从外被踹开,林杨像一支离弦的箭,瞬间闪到云岚笙身后。
云岚笙甚至都没来得及转身,就已经被林杨一个过肩摔摁在了地上。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云岚笙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轻嗤一声:「早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
早在见到云岚笙的第一眼,我就有所怀疑了。
本来他来的时机就很蹊跷,我一问他还支支吾吾,眼神闪躲,他难道不知道,每次他说谎眼睛都会习惯性乱瞟吗?
再加上他还非要单独和我出去,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幸亏姐出门前又留了一手,给林杨透了信。
林杨从云岚笙口袋里摸出钥匙,帮我把手铐都解开了。
「云岚笙,你小子敢锁我就得做好被锁的准备。」
我亲自给他戴上了手铐。
「现在,换你在这老实待着,等我们把她们救出来,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把你送进牢子!」
他却笑了:
「阿苓,你真以为绑了我就没事了吗?教授根本不会因为我而让步,那些村民只听他的,这些条子也得听他的,你能明白吗?」
我呵呵一笑,摘下了脖子里的黑钻项链:
「知道这是什么吗?」
云岚笙看着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这是你送我的项链,但我把它改装了。」
我熟练地从那颗夸张的钻里抠出一个黑色的圆状物体,在上面敲了几下。
下一秒,屋里响起了清晰的对话。
云岚笙面色大变:「阿苓,不要!这段录音你千万不能让教授知道,他会毁掉你的!」
我点头:「那行,我不让他知道。」
他松了口气。
「但我会让全国都知道。」
我扯起林杨出了门,不再理会身后的云岚笙。
我推开了隔壁屋的房门,一进门就看到了各种落满灰尘的仪器。
「啾啾。」
一个柜子后面传来了小猫的叫声,我连忙走了过去。
「小猫,你没事吧?」
我看它蔫蔫的,心疼坏了。
云岚笙那个狗东西到底是给它注射了多少麻醉剂啊。
小猫哼哼唧唧的,窝在笼子里。
我连忙捡起地上扔着的钥匙,给它打开门。
它站起身,低头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然后把大头埋进了我的脖子里。
还一直低声「嘤嘤」叫着,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轻轻拍着它柔软的后背,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三年前,我离开它的时候,它也是这样委屈巴巴地求我不要走。
但我必须走,所以即使知道它会伤心、会生气,我还是忍痛丢下了它。
然而,林杨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瞬间破坏了温馨的画面:
「卧槽,我第一次听豹子叫,咋这么娘们唧唧的!」
我抬手掐了一下他的小腿肚子:「你小子说话小心点,万一把它说生气它不叫了,你叫给我听吗?」
12
实验室就在神婆庙不远处。
出了实验室,我让林杨先带小猫回神婆庙,而我去了村里。
上午和云岚笙出门时,看到村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就感觉很奇怪。
虽然我们村人少,但也不至于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吧。
结果没想到都傍晚了,依旧不见路上有人。
我挨家挨户观察了一遍,发现都大门紧闭,安静如斯。
突然,一声吱吱扭扭的开门声从我身后响起。
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觉察到了。
回头,我看见一扇熟悉的铁门,这是我那便宜爸妈家。
我走上前,发现门推不开。
于是我看向铁门右侧的狗洞,在心里比划着我现在还能不能钻进去。
十岁之前,这狗洞我钻过无数次,可现在,我二十岁。
正当我准备试试时,门锁发生了响动。
我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了门前。
却没想,门后的人一看见我,似乎被吓了一跳,立马又关上了门。
我怕她再锁上,连忙一脚把门踹开了。
铁门「砰」地打在墙上,发出几声巨响。
「别……别打我。」
地上的女人衣服破烂不堪,只堪堪盖住了重点部位。
那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骷髅架子的身体裸露在外,几乎能数得清她有几根排骨,给人的视觉冲击很大。
恐怖片?
「我打你做什么?」
我正准备扶起她,却没想被她身上的臭味一个背刺,差点给我熏吐。
酸臭味混杂着尿骚味,这是几年没洗澡了?
她听见我的声音,猛然抬头。
被她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盯着,我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你是……言苓?」
半晌,她愣愣开口。
我点头,一脸莫名,不记得啥时候见过这样一个女人啊。
「是我啊,是我!你妈!」
「我你妈!」说话就说话,骂人做什么。
「我是何芳!你快救救我,救我出去!」
她死死盯着我,空洞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何芳?
我一脸不可置信,这是我的便宜妈,肥婆何芳?
没等我问问她怎么回事。
下一秒,柴房里走出来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一胖一瘦。
我很轻易地认出,瘦的是我那便宜爸,言二栓;胖的是便宜弟弟,言严。
「谁啊?」
本来他们还在骂骂咧咧,看到我的一瞬间,又变了脸色:
「小娘儿们,新来的?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自己送上门来了?」
言严看着我,一脸淫笑,又转头对他爸眨了眨眼睛:
「爹,你这次买得不错呀!一看就是个火辣的妞,嘿嘿……玩起来一定很不错。」
被他的污言秽语恶心到,我直接一个过肩摔。
「你个二壁发什么癫呢?今天这么嚣张,认了二郎神当主人?
也不看看你什么猪样,臆想什么有的没的,小心姑奶奶我把你阉了。」
言严被我摔蒙了。
他爹也蒙了:「我没租你啊,你哪来的?打我儿子做什么?」
我冷冷一笑:「我人力资源部,送你们去踩缝纫机的。
「言二栓,言严,我看你们俩印堂发黑,今日恐有……血光之灾啊。」
我话音刚落。
何芳不知从哪抄起一根铁棍就朝言二栓脑袋上挥去。
明明那么瘦,力气却出奇地大。
言二栓直接飞了出去。
躺在地上的言严一看,急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却没想,何芳冷冷一笑,没等他站起身,直接又挥起了棍子……
我看着地上两个满头鲜血的男人,忍不住拍了拍手。
「嘿,死肥猪,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他们抱着头在地上蜷缩着,就好像两只大虾。
听见我的话,言二栓瞬间反应过来:
「言苓!是你!」
我勾唇一笑:「猜对了,奖励你们几个爱吃的大比斗!」
我话还没说完,何芳已经左右开弓开干了。
两个男人早就被那几铁棍抡得丧失了战斗能力,面对疯了一样的何芳,他们连反抗都做不到。
「言二栓!言严!你们两个贱货,为了那些买来的女人打我,还敢把我关进地窖!你们该死……」
目睹这场闹剧的我,啧啧称奇。
我明明记得他们三个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来着。
难道是我回村的打开方式不对?
言二栓和何芳重男轻女,尤其是何芳,明明自己也是女人,却看我格外不顺眼,对我非打即骂。
饭桌上多夹一筷子菜都要打骂我,说我好吃懒做、烂饭桶。
可是明明从我有记忆以来,家务都是我做的,我的饭量也很小,她剩的碗底都够我吃一顿。
每次何芳打我,言二栓都不声不响地坐在一边吸烟,等何芳打累了,再来一句:
「言苓,你懂点事。」
小的时候我只以为是我不够懂事,所以他们都不喜欢我。
后来何芳生了言严,我才知道,原来单纯因为他们脑子有洞。
言严骂他们他们笑,言严打他们他们鼓掌。
这不是纯纯有病吗?
小时候我还羡慕过言严,有爹疼,有娘爱,他好像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会呼吸就能引来爸妈的关心。
但如今看着这壮观的场面,我只觉得……9,因为 6 翻了。
「噗通,噗通……」
突然,紧闭的柴房里传来了微弱的捶门声。
我快步走上前,把挂在门上的锁摘了下来。
门瞬间开了。
只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趴在地上,手死死把着门框。
她的脸上、身上都是血,眼睛却死死盯着我,嘴唇翕动着:
「救,救命……」
我连忙扶起女孩,余光扫到柴房里的一幕,我又被震惊到了。
角落里还蹲着一个女孩,女孩手里死死攥着染了血的木棍,双目无神,看样子已经吓傻了。
两个女孩,被他们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是真的被这对父子恶心到了。
既然都这么喜欢折腾人,那就……互相折磨吧!
「言二栓,言严,恶有恶报,你们自己造的业,终究会在你们身上应验。」我咧嘴一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留下这句恶毒的诅咒,我带着两个女人走了。
走出去没多远,何芳追了上来。
她塞给我一张照片:「孩子,以前是俺不好,俺对不住你。
今天没有你也不能风水轮流转,让俺把他俩揍一顿,让他们尝尝当年俺受的苦。
俺知道俺欠你的还不完了,但是俺告诉你一个秘密,能还一点是一点吧!
你其实不是俺的孩子,你是俺们从人贩子手里买来栓娃娃的。这照片是当初你被拐来穿的衣服的兜里的,你用这个出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去吧!」
我并不意外,点头收下了照片。
阿婆和我说过,我这辈子和父母缘浅,浅到几乎没有。
换种说法就是,他们已经不在世了。
没几天,村子里流传出了一段骇事奇闻,关于言家,关于父子不伦……
反正自那以后,村里的所有男性都渐渐疏远了他们俩。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13
晚上,我把两个女孩带到了山顶的神婆庙。
她们抱在一起哭了好久,反复问我,她们真的逃出来了吗。
我叹了口气:「你们是真的逃出来了,放心吧,我会帮你们,把你们安全送回家。」
我问她们其他人在哪,她们却拼命摇头,不肯开口,似乎畏惧着什么。
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二狗他们一定是威胁过她们。
我叹了口气,也没再逼问。
后半夜,出去调查线索的林杨回来了。
「你们别怕,他是警察。」
怕她们见到男人会害怕,我连忙点明了他的身份。
起初两人还一脸畏惧和恐慌,听完我的话立马充满希望地看向他。
「这次,你们敢说出其他女孩被他们藏在哪了吧?」我说。
为了让她们安心,林杨点头,郑重承诺道:
「你们放心,我林杨,就算是拼了这条烂命也会把你们所有人都救出去!」
那个向我求救的女孩,也就是小葵,咬了咬牙,开口了:
「目前为止,被拐的大概有八十多个人,我们每个被拐进来的人都会被他们关在一个叫二狗的人家的地下室,他会给我们每个人定等级、定价,村里的人只要给够钱就能把我们租回家,时间到了要送回二狗家,循环往复。」
林杨一拳狠狠地打在墙上:「畜生不如!」
小葵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每个月,他们会让我们测是否怀孕,如果怀孕了就要被拉走,被拉去哪我们也不知道,但是,被拉走的没有再拉回来过。」
小葵说完,我瞬间就联想到了云岚笙曾经的实验。
怀孕的女孩们一定是都被他们拉去做人体实验了!
这群畜牲,不,说他们是畜牲都侮辱了畜牲。
他们根本不配为人,他们就是一群恶魔!
我咬牙,跑到堂屋,愤恨地推倒了众神像。
他们根本不配拥有神的庇护!
碎片撒了一地。
看着满地碎片,我突然悟了。
原来,当初阿婆说的「命该如此」不是我。
而是神婆村。
我突然觉得讽刺,明明这里叫神婆村,明明这里是先有的神婆,再有的村民。
主人接纳了外来人,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子民,还用自己的能力为他们祈福、消灾。
可突然有一天,外来人竟然开始觊觎这种不属于他们的能力,对主人赶尽杀绝。
也许,是从阿婆发现我的那一刻,亦或者他们打断祈福仪式杀了神婆的那一刻,更甚者,他们生出邪念开始,他们就被神明诅咒了。
我以前也曾恨过我自己,为什么只会祈灾。
我也曾怪过我自己,阿婆的死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是我不会祈福,所以村民才会生出掠夺《神婆札记》的心思。
但是现在,我悟了。
我的能力,是神明赋予的。
神明派我来实现他的诅咒。
……
两个女孩都很虚弱,我让她们在我的床上休息。
而我和林杨睡在了地上。
身边躺着一个大活人,我感觉全身都不自在。
大半夜睡不着,我索性掏出了白天何芳塞给我的照片。
照片里有四个人:
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夫妻,他们搂着怀里的小婴儿,正对着摄像头微笑。
我和男人的五官有七分像,脸型很像旁边的女人。
如果这对夫妻真的是我的亲生父母,那我一定看不出他们的面相。
果然,什么都看不到。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亲生父母是这种情况。
三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西服,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
细看就能看出,他的表情中还带着一丝恭敬。
但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西服男。
在哪见过呢,在哪……
我想起来了!是酒吧。
那个向我搭讪的中年大叔。
可我那时好像误会他了,以为他是个见色起意的老大叔。
我心里一阵感慨,命运真是奇妙。
让我们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相遇,却因为我一念之差让我们没能相认。
我为了躲他被拐回这里,又阴差阳错地得到了这张照片,通过照片认出了他。
命运啊,命运!
14
第二天,我和林杨打算去二狗家,结果小葵她们却非要跟我们一起。
我看了眼破破烂烂几乎踹一脚就能散架的大门,还有她们看向小猫时眼里的惧怕,决定让林杨留在这里陪着她们。
林杨沉默片刻,递给我一把枪。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对我来说完全没必要。
我轻嗤一声:「你这是在质疑我这个神婆的能力,这个山头你去打听打听,谁敢惹……」
我 13 还没吹完,就对上了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好吧,这小子算是把吃软不吃硬•我拿捏住了。
第一次拿枪,我有点兴奋。
再一想到那些人看到这把枪的表情,我更兴奋了。
我兴致冲冲地赶过去,结果,二狗家空无一人。
前天我嗑的那些瓜子皮都还在原地扔着。
「救……救,救,救命。」
一道熟悉的结巴声从我侧后方传来。
我回头一看,呀,老熟人。
「呦,这不是老二吗?一天不见,混这么拉了?」
他被绑在树上,脸上鼻青脸肿的,活像个猪头,衣服上全是土和脚印,狼狈之极。
他身旁是黑老大,伤情比他严重得多,头低垂着,似乎昏迷了。
「祖……祖宗,求您……您宽宏大、大量……」
他那俩字一个结巴的,我听得难受极了。
我踹了他一脚:「我可没有你这种不肖子孙,还有,我很小气,睚眦必报,我是不会放了你们的!」
但我真香了。
偌大的地下室里空无一人,两个鬼影都没有。
我又返回到老二跟前:
「如果你能告诉我二狗他们去了哪,我还是可以考虑放了你们的。」
他沉默片刻:「不,不……」
「不告诉我?」
我丝毫不带犹豫的,扭头就走。
「不在这里!在后山的祠堂!」
他急吼出声。
整整十个字,没有丝毫磕巴。
我脚步一顿:「你小子是懂德芙的。」
当然,我最后也没放了他俩,而是把他俩关进了二狗家的茅厕里。
「好了,这里有吃有喝饿不死你俩,给我老实待着,否则……我看你俩印堂发黑,如果敢背着我偷偷逃跑,出了厕所门直接暴毙而亡!」
见识过我诅咒威力的老二敢怒不敢言,只能点头。
我转身离开,正准备直接杀去祠堂。
却没想,刚出二狗家,我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威武威武」……
往远处一望,我擦,一排警车正在朝这个方向驶来。
我瞬间就想跑。
结果他们不过眨眼间就飞驰到了我跟前。
为首的车上下来一个大肚子警察。
我直接举起双手,把怀里的枪往地上一扔。
「警察叔叔好,首先我是好人,根正苗红的大三学生,结果被人贩子拐来这里;这枪是一个警察非要塞给我的,我不要他非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