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只深海鱼露出水面，后面竟是满满当当，一点空隙都没有。
「发财了，这次发财了。」
船上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小姑娘运气不错啊。」
一个船工看着我，比了个五，「至少得有 500 公斤。」
……
返航的途中，手机信号恢复了。
但是摄影机还是没反应。
我饶有兴致打开直播，想看看看其他人收获怎么样。
但万万没想到，镜头里的叶美惠裹着浴巾，一脸苍白地坐在椅子上浑身打着哆嗦。
等我翻看了回播才知道前因后果。
2 号船等到七点半，叶美惠才一脸病态地出现。
导演见状要她回去休息，但她却摇头道：「要是软软知道我没有去，一定会生气的。她说话……算了，我还是去吧。」
于是，弱不禁风的影后就在众人的搀扶下上了船。
寸步不移地扒着船身，还吐了一路。
渔网放下去还没半个小时，她就喊着不舒服，要回去。
结果在渔船刚刚靠岸还没停稳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从船上掉了下去。
本来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
但叶美惠被救起来后，万甜跟唐醉趁机乱带节奏。
先是在叶美惠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根 39 度 5 的体温计。
证实叶美惠下午发烧，却因为怕我骂她，强忍着不适去完成任务。
然后叶美惠在镜头下，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说她之前来找过我，但我非但不关心她，还坚持要她晚上出海，这才加重了病情。
最后，三个人一起误导观众，让他们认为，我跟江川把轻松的活抢走了，让他们做最难的。
而那个时候，1 号船的直播信号连接不上，根本无从反驳。
「大家不要怪软软，她是导游，有任务在身上……我能理解。」
「是我自己身体太差了，不该在这个时候生病的，咳咳咳……」
弹幕飞快地滚动着。
「5555，心疼死我了！惠惠子快别说了，躺着睡会儿吧。」
「包软软怎么这么讨厌啊，她自己偷懒，还逼着我们惠惠子干活，不要脸！」
「我说直播怎么突然断了，这是做贼心虚吗？」
「她是故意把美惠跟江川拆开的吧，太恶心了。」
「掉海里的怎么不是包软软啊！」
江川坐在我旁边，淡淡地说：「她没生病。」
「你怎么知道？」我有点惊讶。
江川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但是他眼底流露出来的狡黠，莫名让我背脊一凉。
怎么感觉，某人要倒霉了呢。
快到岸的时候，我手机响了。
是经纪人打来的。
我刚说了个「喂」。
对方就劈头盖脸地指责起来。
「包软软你明知道叶美惠生病，还让她坐船出海？」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我跟你说，这次综艺结束以后，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说完了？」
我的冷漠令经纪人震怒：「干什么，跟我甩脸子吗？你突然改人设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当初要不是我看你可怜，签你进公司，你能有今天？」
像这种话，从包软软进公司起，就一天三遍，比吃饭还勤。
对包软软可能有用。
对我？
省省力气吧。
「看您说话这逻辑，直肠通大脑吧。」
「公司靠营销我的巨婴形象赚了多少钱，要我打爆你的狗头，帮你捋一捋吗？」
「我有没有今天跟你个狗东西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妈还是我爹？说两句人话真当自己是灵长类了。」
「甩脸子是给人看的，你是人吗？」
其实还想多说两句的，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不是吧。
还以为这个 PUA 包软软多年的经纪人多么厉害呢。
就这？
12
随着距离的拉近，摄影机的信号也有了。
摄像师连忙把刚刚在船上拍摄到的资料提交上传。
等我们靠岸的时候，属于我们的那部分已经开始在线播放了。
而叶美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扮演着她善良大女主的角色。
「对不起，因为我生病的缘故，提前返航了，没有收获。」
我道：「看医生了吗？」
叶美惠：「看过了，医生说……」
我打断她：「医生是不是说你这病从眉毛往下都得截肢？」
「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有，多的不说，办场葬礼没问题。」
周围人大概没想到，我会在叶美惠抱病的情况下喷她。
此刻我在他们眼里，应该是彻底凉凉了。
叶美惠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万甜走过来说道：「包软软，美惠姐就是因为你才落水的，你还说这种话。」
「我在跟她说话，你插个什么嘴？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收粪车从你家门前路过你是不是都要拿勺子尝尝咸淡？」
见万甜似乎又要哭了，我扭头，气定神闲地看向弹幕。
插播的内容，只有观众能看见。
在我跟叶美惠说话的时候。
我跟江川在捕鱼船上的拍摄记录已经播放结束了。
时间不长，但内容都是干货。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一会儿，弹幕风向就变了。
「500 公斤海鱼，这是多少钱？」
「按 30 一斤算，包软软这一趟，怒赚三万啊！」
「叶美惠不是说包软软没出海吗？啥情况？？」
「没听江川说叶美惠是装病的吗……」
……
叶美惠见弹幕画风越来越离奇，满眼震惊地看着站在我身后的江川。
「江川，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说我装病……」
江川面无表情地反问：「没有吗？」
叶美惠：「我没有，我不知道包软软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江川掏出录音笔：「要我放给你听吗？」
叶美惠脸色刷得没了血色。
我惊呆了。
这什么情况，江川怎么还随身带录音笔呢？
江川眯了眯眼睛，点开录音。
「你是我妈还是我爹？说两句人话真当自己是灵长类了。」
「甩脸子是给人看的，你是人吗？」
扩音器里居然传出了我的声音。
我差点当场裂开。
这不就是传说中大型社死现场？
我尴尬恨不得用脚趾抠个厕所。
还好江川反应够快，及时更换了录音。
叶美惠：「你帮我带个体温计，要水银的。」
经济人：「要体温计干嘛？你生病了？」
叶美惠：「没有……我有用，你别管了。」
叶美惠：「还有，再帮我准备条浴巾，不，多准备几条吧……」
江川按了暂停：「还要再听下去吗？」
叶美惠被录音刺激的情绪失控，伸手要来抢，被江川挡住了。
「听说你出海前找房东要了一壶热水，不是用来喝的吧？」
「诬陷包软软的时候，有想过之后会被打脸吗？」
「够了！」叶美惠像疯子一样大喊起来，「江川，明明我们俩才是天生一对，你为什么要处处偏袒包软软，她算什么东西？」
「还有你！」叶美惠瞪着我，「我出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
场面一度失控，叶美惠的经纪人及时赶到，将她拉走。
守在电脑前的观众全部都陷入疯狂。
「所以 39 度 5，是热水温度？？」
「啊这，害我担心半天，结果人家浴巾都提前准备好了……」
「影后果然是影后，人家演的不像，她不像是演的。」
「我瞎了。粉了叶美惠这么多年，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
「唐醉那个垃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万甜这个小贱人，说谎不打草稿，跟唐醉真是绝配！」
「还是江川大大给力，实力护妻的样子太帅了！！」
叶美惠将浴巾披在头上，跟着经纪人一起离开了拍摄现场。
万甜跟唐醉连头都不敢抬，同样灰溜溜地钻进了保姆车。
事情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伴随着叶美惠大批粉丝出走，我的粉丝一夜怒涨三千万。
加上节目播出期间不断被我骂人吸引的网友。
我一跃成为全网粉丝最多的女明星，甚至超过了江影帝……
13
出了叶美惠这档子事，原定第二天游艇出海的计划泡汤。
综艺直播到此结束。
我在房间收拾行李，经纪人陈芳突然推门进来。
「软软，昨天是我不好，没考虑你的感受。」
「我要知道叶美惠是这样的人，我绝对不会说那种话的。」
「这不我特意飞过来，就是为了跟你道歉……还有续签的合同，我也一并带过来了，你看看？」
陈芳谄媚地笑着，拿出合同，递到我面前。
昨天只是听到声音，我就觉得这人很讨厌了。
今天见到本人，直接让我作呕。
记忆深处，包软软一开始并不爱哭。
相反，她很爱笑。
但陈芳为了拿捏住包软软，居然对她进行了长达三年的精神 PUA。
活生生的把一个积极乐观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爱哭鬼。
可以说包软软之所以会被全网黑，全是陈芳一个人的功劳。
我接过合约，当场撕了粉碎。
陈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包软软你干什么？」
「你这个缺德的、挨千刀的，四十里地都没人家要的小贱货！脑子不好使，眼睛也瞎啦？我在撕合同啊，你看不出来？还要你爹亲口告诉你？」
陈芳「你你你」了半天，恼羞成怒：「包软软你是不是疯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呵，真逗。
按理说陈芳应该也看了我这次的综艺直播，难道我的喷子人设立的还不够稳？
「你爹说话就这个风格，不习惯？多骂你几句让你习惯习惯？」
「要不是因为你，你爹早就走上人生巅峰了，还轮得到你这个类人猿在你爹面前吆五喝六？」
「这些年你靠着你爹吸了不少血吧！怎么样，当姨妈巾的滋味爽吗？」
「谢天谢地合约终于到期了，再跟你多呆一天，你爹要短命十年！」
「Good dog，可以闪开了吗，挡你爹的道了。」
……
去往机场的路上，我问江川：「你怎么想起来给叶美惠录音的？」
江川看了我一眼，慢吞吞地说：「意外，刚好录上了。」
「那我的录音也是意外？」
「那倒不是。」
「所以，好端端的，你干嘛录我说话？」
「个人爱好，不方便透露。」
我被噎住了。
头一回被噎住，你信嘛？
历经十二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落地。
记者举着长枪短炮，把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我以为是冲江川来的，没想到却都是冲我。
「包软软，你跟公司解约了，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我想了想：「我觉得明星可能不太合适我，以后可能会转行吧。」
我没透露转行做什么，但私底下早就联系好了一家规模挺大的互联网公司，今天通知我面试。
所以，我很赶时间。
出了机场，一辆保姆车停在我面前。
「上来！」江川在车里冲我招手。
司机帮我把行李拎上车，我坐在江川身边，把我即将要面试的地址给他。
江川似乎对我的新工作很有兴趣。
把我送到目的地，还跟我一起下了车。
我有点不好意思：「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就不用陪我上楼了。」
江川目视前方，唇边挂着迷人的笑意：「我不上去，谁给你面试呢？」
「……」
我是做梦也没想到，江川不光是影帝，还是这家上市公司的老板。
我：「你影帝当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开公司呢？」
江川：「正本玩腻了，偶尔打个副本。」
「……」
看完我的简历，江川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包软软，你有男朋友吗？」
「……」
「有没有？如果没有，保底工资五万，年底奖金翻三倍。」
「没有！」我指天发誓，斩钉截铁。
江川缓缓靠近我，然后在我忐忑不安的注视下，语气柔软：「那介不介意有一个？」
「……」
「如果你不介意，以后生日、情人节、儿童节、中秋节、端午节，除了清明节，所有节日都有奖金。」
「不……不介意。」我结结巴巴，耳根火热。
江川一脸满足：「真乖。」
……
半个月后，江川更新动态，发了一张我跟他的合照。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江川同意不把我的脸露出来。
所以照片里，我只露了一个后脑勺。
刚发出一小时不到，微博差点被粉丝干瘫痪了。
「这个后脑勺，很别致啊，像包某软。」
「楼上的，你就差把名字怼我脸上了……」
「传家宝 yyds！！」
就在我和江川官宣恋情的时候，叶美惠被资本抛弃的消息也传出来了。
原本经纪公司准备把叶美惠推向国际舞台。
结果一场综艺，让一群在她身上砸钱的资本家血本无归。
叶美惠人设崩塌后，她所代言的所有产品都赶着跟她解约。
一夜之间，叶美惠便从神坛跌入人间。
紧接着是万甜。
万甜出道以来，一直对外宣称自己的是富二代。
但事实上，万甜家庭背景很普通。
据知情人透露，她给自己镀这层金，完全就是为了钓凯子。
如今凯子没钓到，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唐醉就比较惨了，他被一名练习生实名举报骚扰跟诱骗。
警方介入调查后，发现情况属实，对唐醉进行拘留。
那个实习生事后给我留言。
——包软软，是你教会我，遇到不公平的事，就该奋起反抗，而不是一味地退缩。
……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
我成为旅游 up 主的标志人物，常年霸占各大平台，名人榜 TOP1。
因为怀孕，我没法去户外，只好在家里开个直播，跟粉丝线上互动一下。
「软软你好不地道啊。」
「软软，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们你老公是谁，不然我睡都睡不着。」
「我觉得软软的老公一定是大人物。」
「你放心啦，我们不会告诉你老公，你曾经跟影帝江川组过 CP。」
「话说江川最近也不出来拍戏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忽然，镜头里闪过一道身影。
围着浴巾的男人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温柔道：「老婆，洗澡水给你放好了。」
直播间的粉丝都疯了。
屏幕上全都是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
江川粉丝：我们终于知道江川干什么去了。
（正文完）
江川番外
我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一只小鸟死了，别的孩子会说：啊真可怜。
可我却说：早死早超生。
每次我说完我的真实想法，身边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但我知道，他们绝对不敢当着我的面叫我怪胎。
因为我是顺云集团的嫡孙。
但凡我在爷爷面前报两个姓氏。
这两家人经营的所有产业，都将面临破产。
六岁那年，爷爷因病去世。
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父亲不同于爷爷，不允许我表现出一丁点瑕疵。
所以，我经常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我想，我的演技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磨炼出来的。
……
不过，我也有演砸的时候。
一次家庭聚会，表兄以为我好欺负，趁大人不注意把我身后的凳子抽走。
见我狼狈地摔倒。
几个堂兄弟围着我大声嘲笑。
父亲的脸立刻就沉了下去。
但别误会。
他不高兴并非因我摔倒。
而是我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失态了。
我当场就给了那人一耳光。
对他说：「你妈没教过你做人，你爹教你。」
那一场事故，因我年纪小，长辈没有计较。
可「童年无忌」是有年龄上限的。
……
上高中的时候，我迷上了打游戏。
倒不是游戏有多好玩，而是在游戏里，我可以肆无忌惮问候对方家祖宗十八代，且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所以经常有人给我留言，让我提供地址，他要坐绿皮火车来砍我。
后来，这件事被我父亲知道了。
他觉得我没教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说，我们家往上数三代，都没见过像我嘴这么毒的人。
他对我很失望。
母亲安慰我说：「你父亲对你期望太高了，所以容不得你有任何差错，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可以把心里想说的，都记录在本子上，别说出口。」
从那时候起，我就有了写日记的习惯。
而我在人前，学会了闭嘴。
……
在我进圈拍戏之前，所有人都不看好，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
但他们却不知道，演技这个东西，是讲究天分的。
我就属于那种老天爷喂饭的天选之子。
我刚出道，就拿奖拿的手软。
很多人都好奇，我的演技到底是跟谁学的。
呵，这群凡夫俗子哪里会知道，老子天赋异禀，打小就会演。
除了演技好之外，我干净的私生活也是粉丝追捧的主要原因。
粉丝说我是禁欲男神。
可他们哪里知道，我不是对女人没兴趣。
而是普通女人，让我产生不了兴趣。
但凡事也有例外。
比方说，包软软。
她是我参加综艺时候认识的。
起初对这个人的印象，只有爱哭、无能，四个字。
但那天她从洗手间出来后，陡然间好像换了一个人。
统共四天的旅程，她喷过嘉宾、骂过网友、教育过导演，还怼过经纪人。
在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她活得这么随心所欲。
但包软软做到了。
以至于我忍不住将她骂人的话，全都写进了日记里。
她的口头禅是「你爹」，一共说过十三次，那是我八岁时就用过的老词儿。
嗯，不愧是爷一眼就看上的女人。
……
现在我跟包软软结婚已经五年了。
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
婚姻幸福，家庭圆满。
虽然她已经退圈多年，但网络上依旧流传着她爱哭的事。
作为丈夫的我，遇到这种事，当然要站出来澄清。
我的软软，平时一点都不爱哭。
除了特殊情况。
比如说现在。
她已经哭了三四回了。
「江川，你真 TM 的不是人！」
我听着她略带颤抖的哭腔，低头亲吻她的眼睛：「乖，叫声禽兽，命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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