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渣女开心吗?

开心啊。

我在他情动的时候,叫了商泽明的名字。

我很尴尬,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办的什么事儿?!

而商哲许整个人已经僵住,那冰凉的眸子在我脸上停了大概只有一秒,就抿着唇站起来,系皮带、扣扣子,动作行云流水,还有些勾人。

如果不是我刚刚叫了商泽明的名字,我一定扑上去,但是现在,我只能摸出枕头下的烟,点了一根,轻轻吸两口,别开视线,不看他那张又冷又欲又美的脸。

商哲许什么话也没说,走得也很平静,一点声响也没弄出来。

但我知道,他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我三言两语浇灭不了的地步了。

先让他冷静冷静吧。

一根烟抽完,我也胡乱地套上地上的裙子,打算出去和他好好解释一下。

谁晓得,我在沙发上看到了商哲许的大衣。

他疯了吧?外头这么冷,就穿那么一件衬衣出去了?

一时间心里有些急,套上外套,拿上他的大衣匆匆下楼,边等电梯边打电话。

没人接。

我打了一个又一个,恰好打到第六个的时候,路过了小区花坛,就看见商哲许坐在那儿。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把他凌厉、冷漠的面容照得柔和了些许。

商哲许很漂亮,是极具攻击性的漂亮,说句文绉绉的话,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我拿着大衣走过去,递给他,笑了笑,尽力柔和一些,「衣服都没穿。」

商哲许没接,只抬头看我,我这才发现,他漆黑的眸子被嫉恨、不甘和哀伤淹没了,「韩理悦,你心里,有我吗?」

我听他这么问,不由心里一颤。

商哲许是什么人?

情到浓处都能面不改色抽身离开的人。

他就这么直白地问我心意,宣泄情绪,我一时间说不出是心疼还是心动。

但是我愣神太久了,以至于商哲许已经不再关心我心里有没有他了。

他不疾不徐地站起来,挡住了我头顶的路灯光线,低头看我,那张蛊惑人心的脸半隐在黑暗里,「没有,也没关系。」

我听了一把搂住他,「怎么可能,有的,有的。我有多喜欢你,有多热情,你感受不到吗?」

商哲许微微一僵,轻轻拉开我,我看他有话要说。

他却什么也没问。

当时我不晓得他憋回去的后半句话是——我把你关起来,就好了。

不过总归日后他告诉我了。

外面人爱称我一声「太子女」,我笑着应了。

毕竟我还是对得起这名号的,恃美行凶,为人嚣张跋扈,又爱拈花惹草。

直到有一个人回来,商家二少爷商泽明。

人还没回来几天,这名声就响到了我耳朵里,都说他是个翻版的我,怎么,这太子爷还能有两个不成?

我寻思着既然是商哲许的弟弟,摸约是个好相貌,没由来地起了些心思,京圈儿也就这么大,一下子就被他听了去。

原来我也没打算怎么着,可是这人略有些嚣张、挑衅意味的话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真的很难不下手啊,不然多没面儿。

他说什么来着,哦,对,「成啊,叫小美人来」,啧,德性。

我连忙打电话定了一大捧朱丽叶玫瑰,踩着一双黑色 Dior 小高跟摇摇晃晃地到了短信上发的包厢。推开门全是熟人,我这还没出声,哄笑声就震得我耳膜发痒。

勾了勾耳边的发丝,笑盈盈地看着坐在最里头打眼望着我的人开口,「你的小美人来了呢。」

这话一落,鼓掌声倒是把乐声都盖了去,真给我排面。

走进去把玫瑰递给商泽明,这人白皙修长的手抬起来接过,另一只手顺道将他喝了一半的红酒杯递了过来,我自然礼尚往来,也是接过,就着他喝的地方,一口抿尽,留下一个暧昧的唇印。

刚把酒杯放在桌上,就被商泽明一把拉了过去,这人手微微虚扶在我腰间,眼睛里净是调笑,「姐姐是要跟我试试吗?」

我屈起一条腿跪坐起来,掐着他的下巴,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打量他。

他皮肤极白,眼皮微微内敛,眼尾狭长,瞧着深情不已,不过鼻梁和下颚线条太过锋利,漂亮的唇又偏薄了些,便又显得无情至极。

矛盾而完美,年纪不大,平添了几分少年感,完美戳中了我的所有喜好。

「不然你以为姐姐来干吗的?」我贴着他笑了起来。

商泽明长眉扬了起来,掐着我的腰就靠了过来,把暧昧的气氛推到极致。

我承认我没什么定性,但是关于和商泽明在一起这件事情,我却是十分食髓知味。

看到这人的来电,我眼睛就弯了起来,「什么事?」

「就不能是想姐姐了吗?」商泽明低低的笑声透过电流传了过来,搞得我心里一痒。

「能啊,今晚去你家?」

果然那边呼吸声重了一些,声音又奶又欲,「姐姐别闹我。」

「那你倒是有事说事,别骚啊。」

「哥哥回来了,姐姐陪我一起去接吧。」

我听了拿笔签字的手顿了一下,「韩理悦」三个大字画得比平时重了些,「嗯,成啊,来我公司楼下接我。」

没等一会儿商泽明就开着他那最为低调的帕拉梅拉来了,我钻进副驾驶就扣着他修长冰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玩。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蹬了高跟鞋,蜷着腿看着他笑,「这就带我去见家长了呀,这么急?」

商泽明余光扫过来,冰凉的指腹在我眉尾处蹭了蹭,「是呢,怕姐姐跑了。」

这话音刚落,车正好停了下来,我顺势靠了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抵住他挺翘的鼻尖,「怎么会和别人跑了呢?我眼里心里可都是弟弟。」

面前的人听了自然是眸色加深,漆黑一片,本就靠得极近,他手上微微使力,覆了过来,攻池略地,颇为凶狠。

直到车窗被叩响,两重一轻,极有规律,商泽明按下车窗,玉质金相的脸上难得染了一些红,「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说着打开后座的车锁。

外头的商哲许并没有回应商泽明的问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入了后座。

我从商哲许开门开始就透过后视镜细细打量他,好些年没见,还是那副模样,和商泽明像了个十成十,就是整个人像笼在浓雾中似的,神秘诱人,高冷禁欲。

「哥哥好。」我对着镜子,看着这人的眼睛笑,瞧起来是我从没有过的甜腻,差点把自己给齁到。

可惜商哲许还没回我,旁边的弟弟倒是插了话,勾了勾我的下巴就笑,「姐姐这么快就认亲,不是比我还急?」

我听他这么调侃自然是伸手掐着他精瘦的腰肢就闹他,一时间倒也没在意后座的人回不回我,只是喘着气抬起头时,和他那比夜色还浓稠的眸子撞起来的时候怔愣了一下,倒也过得去。

素来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又或者有什么情绪。

等车停在商家大门门口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今天得和他们一家子吃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有点紧张,拉了拉缩上去的短裙裙摆,抬脚踢了一下商泽明,「来你家吃饭你都不说一声?」

他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将我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好像用眼神在我身上游移过一遭似的,搞得我耳尖都有些热,「姐姐今天穿的是不太良家,但是我喜欢就行了。」

我拿包搡到了他身上,不再理他,这人自然搂住我的腰,靠在我耳边轻轻地哄,我推了推他的脑袋,就看到商哲许一个人走在前面,宽肩窄腰,脊背挺直,浑身透着一股冷感,生人勿进便是为他量身打造。

进了门才发现,商家二老并不在。

我先吃完,没什么陪吃的义务,自然就往楼上商泽明房间走,楼梯刚上了一半,就听见兄弟俩的谈话声。

商哲许漫不经心地开口,好像只是在随便问问,关心关心弟弟,「怎么和韩小姐混到一起去了?」

「什么叫混呀?!和姐姐是认真的,要娶回家的那种。」

「是吗?」商哲许这句话很轻,以至于我听了忍不住掉头看了一眼,谁知道他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抬头看了过来,眼睛里好像藏着什么,就要喷薄而出。

「哥哥在看什么?不要和我宝贝姐姐冷脸。」商泽明这句话说得有些淡,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商哲许闻言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说话。

我慢悠悠地走上二楼,推开左手第二间,商泽明的房间,半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门落锁的声音响起,我也没有回头,重量压在身上,热源传来。

「姐姐,一起洗澡吗?」商泽明靠在我耳边轻声道。

「滚啊,我自己去。」我费力地推开他,逃跑似的跌跌撞撞爬进浴室,就听见这人躺在床上放肆的餍足的笑声。

洗完澡出来,穿上商泽明给我准备好的衣服,心里满意他的贴心。

这人手扶着我的腰,有些碍手碍脚,「我帮姐姐穿,我送姐姐走。」

「不用,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床收拾了,我开你车走。」我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伸手拿了一把他的车钥匙,拎起包就要走。

「姐姐怎么就不认账了?」商泽明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是故作委屈的水光,年纪小就是好,极具欺骗性,明明是他不当人,还赖到我头上,我气笑地睨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他,转身就走。

打开门顺手又给里面那个衣服还没穿的狗崽子把门关上。

抬头就看到商哲许面目冷淡地倚在栏杆处,还抽了烟,出国真他妈什么坏的都学起来了。

「哥哥我走了,赶飞机。」我拿着钥匙的手跟他摇了摇。

商哲许这才吝啬地把眼皮子抬起来,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下巴微微收了收,大概是回应我的招呼。

真冷淡!

我也不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径直朝楼下走,却莫名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宛如实质,紧紧盯着我,冰凉又带着一丝疯狂,便下意识地回头,却只是撞进了商哲许平淡而又毫无感情的眸子里。

我是真的没想到,带着好心情跑出来,机场外面等着的不是商泽明,而是他哥哥。一下子有些愣神,心里像是漾了一下似的,反应过来眯了眯眼睛,「怎么是哥哥来的呀,商泽明呢?」

商哲许直接拉开车门,声音冷淡,毫无起伏,「他有事,上车。」

我撇了撇嘴钻进去,透过后视镜,目光有些放肆地打量他,「今天太麻烦哥哥了,不如我请哥哥吃晚饭吧。」

我真的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商哲许竟然透过后视镜和我对视了一眼,薄唇几不可见地勾了起来,「嗯。」

我只能硬着头皮带他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他不说话,我又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癖好,自然是吃得不太愉快。

吃完饭后,他送我回家。车一停我就赶紧拉开车门,跟商哲许摇了摇手,说了句「哥哥路上小心」便匆匆上楼。

商泽明不知道,我曾经爱过商哲许。

有人花心是天生的,我就是天生的。

但我真的在看到商哲许的时候,有过曾经从未有过的强烈心跳,以至于我有些高兴,这是不是就是我的真爱?

所以我当时真的花了大心思追他的,起早贪黑,学习都没那么努力。

送早点、送水,当然了,各种被拒绝。

大家都传我这海神折戟,可惜还是不能让天神下凡。

怎么可能,海神和天神,当然是最配的。

我越挫越勇,还在他生日的时候学做了蛋糕,蛋糕他好像收了,嘴角还微微勾了一下,叫我心神荡漾。

可惜。

记忆有点模糊了,那天应该也是下着雨的,他站在雨幕里垂着眼皮子看我,整个人湿淋淋的,却冷感渐退,「我要出国。」

他眼睛很漂亮,黑黑的满是情绪,但我莫名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应该是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吧。

为什么呀?他就不能看看我吗?蛋糕明明都吃了,还笑了。

美国嘛,我现在就能去啊。

不过这句话我没说出来,我把伞塞进他手里,「行,我换下一个,打扰了哦。」

想到这就忍不住笑了,当时真是年纪轻又矫情。

我收了心思脱了衣服就往浴室走。冲完凉出来,边擦头发边喝水,脑子跟接了线似的,想起来还得问问商泽明这狗崽子去哪儿了。

电话刚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听着背景还挺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守着电话呢,「怎么不来接我?」

商泽明的声音听起来是有些低的,但是莫名的好听,还掺了些情绪在里面,不过明显是好情绪,「今天余运过生日呀姐姐,走不开。」

余运过生日,他开心个什么劲儿。

「行吧,你玩,刚下飞机,我睡了。」

「姐姐好好休息。」声音如金玉相击,却又温柔几许。

累是累,但又睡不着,拿出一瓶酒,投影了一部电影,也不高兴关灯,边喝边看,电影结束,酒竟然也被我喝完了。

我有些轻微的酒精过敏,所以酒量不算太好,今天真是莫名其妙呢,一下子喝那么多。

关了电视就想往房间走,偏偏有些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从来不拉客厅窗帘的我,第一次走过去拉了窗帘,半醉之间看到了下面停着的那辆卡宴仍然没有开走,我回头看了一下钟,三个多小时了。

无数的情绪冲到脑子里,快到我什么都没抓住,就已经下楼站在了他面前。看到他凌厉的侧脸藏在黑暗里,嘴边还有红色火星,车边是一地的烟头,偏头看我时,眸光很深还有一丝怔。

我双臂搭在车窗上,把头搁在手臂上,静静地盯着他,靠得很近,「哥哥为什么待这么久?」

商哲许伸手挡住我的脸侧,将烟头扔了出去,薄唇轻抿着,眼睛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偏偏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心脏微微坠落,几乎难以察觉,我站直身子,手指点了点车窗,「哥哥这样会让我误会的,回去吧,路上小心。」

话说完我就转身要走,身后的人速度却特别快地打开门,拉过我将我按在车门上,薄唇覆了上来,挑开我的牙关,像饿狼一样,凶狠掠夺,又有着几不可察的柔情。直到把我的嘴巴都咬破了,他才微微放开我一些,「我回来了。」

和那句「我要出国」倒是相得益彰。

可是我们交集可不深啊,哥哥。

我也早就被你拒绝了呀,哥哥。

告诉我干什么,好像没什么必要吧?

真的是酒喝多了,有些上头了,我伸手捂住他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微微将他推开,站直身子,「弟弟要是知道会气死的,我会心疼的,酒喝得太多了,对不起啊,哥哥可千万别有下次了。」

「我才疼。」商哲许这句话散在风中,模模糊糊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弯起眼睛笑了笑,把人丢在原地,又摇晃着上去,真不知道自己下来干什么的,扶了扶生疼的下唇,忍不住挑起了眉。

他哪有我疼,嘴巴疼。

大概那个时候,心也是疼的吧?很努力地想要把一块冰给融化,捂了很久很久,他一笑,比我做给他的蛋糕还甜,但是最后又是什么也没有。

还好实在是过去太久了,久到记忆和我现在的视线一样模糊。

阳光穿进窗户将我刺醒,我扶着快要裂开的头爬进浴室泡澡,舒缓一下头痛,正舒服着,洗手台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姐姐,我在你家门口。」商泽明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兴奋和温柔。

我听了一愣,「我在洗澡,等等,很快。」说完就立马爬起来冲干净,套个浴袍便去开门。

门口这人捧着一束我当初买给他的朱丽叶玫瑰,打扮得极其精致,整个人瞧着熠熠生辉,眉眼带笑,视线下滑落在我浴袍的领口处,眼神就暗了,「姐姐勾引我?」

我接过玫瑰挑了挑眉,没搭理他的调戏,拿出一次性拖鞋扔在他面前,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人脸上的笑意僵硬了,狭长的眸子里漆黑一片,眼尾微微泛着红,瞧着心情极差。

还不等我问他,他就一手掐过我的腰,一手颇有些用力地按住我的唇。疼痛传来,我才意识到怎么了,心里难得心慌了一下。

商泽明看出我神色不正常,薄唇靠到我的颈侧,「姐姐大清早,为什么要洗澡?」

我推了推他的头,没有推动,「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喝多了,头痛。」

「姐姐的意思是酒后乱性吗?」商泽明挑起我的下巴,笑得傲慢又恶劣,肉眼可见的怒气从眼角、眉梢尽数流出。

我压着被人怀疑的火气掐住他的手腕,「再说一遍,没有!」

谁晓得这话一落,他就将薄唇覆了上来,「没这样?」

我忍不住顿住。

有的。他哥哥亲我。

商泽明漆黑的眸子立刻被无边的风暴淹没,风暴中心是愤怒,是嫉妒和一丝察觉不出的情绪,「姐姐真行。」

像是怕多待一秒都要绷不住似的,这人连拖鞋都没换,甩上门就往外走。

我意识到他可能要去找他哥哥质问,毕竟昨天我也没见过其他人,他就是猜也该猜到。

我连忙打电话给商哲许,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有些烦闷地将手机扔进沙发里就换衣服,匆匆下楼,我开了车就往商家去。

商哲许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满桌子纸,电脑的荧光照在他脸上,将他衬得苍白矜贵。

「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扶着门框喘着气,看着正在工作的人。

商哲许丢下手中的笔,微微靠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静音了,抱歉。」

这冷淡的模样,好像昨天晚上亲我的人不是他,啧。

「你来干什么?」

「商泽明知道了,我怕他来找你。」

商哲许听我这么说,摘了脸上的银边眼镜,那斯文败类的气质淡了些,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起来,有一些讽刺的意思,「不用担心他。」

手指下意识地在门框上敲了敲,我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知道,转身就走,身后静得好像没有人存在似的。

转着方向盘的时候我才回过神,啊,商泽明没来找他哥,晃哪儿去了啊?

「喂,刘叔叔,麻烦您帮我查查商泽明开车去哪里了呗,和他吵架了,怕他出事。」给交通局的刘忠良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收到了短信。我油门踩得飞快,直到停在 Tyo 门口。

走进去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商泽明靠在沙发里喝酒,看见我眼皮子掀了起来,眼睛亮了一下,情绪随之又湮灭了。

我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抽走了他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跑什么?害我费心思找。」

失重感传来,这人一下子将我拽进怀里,搂在腿上。他的手有些凉,紧紧地贴着我的后腰,「那个人是谁?」他声音有点咬牙切齿,又有点暗恨。

听出他没怀疑到他哥身上,我自然是不想生事,扶着他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亲他的唇角,「好弟弟,我都累坏了,怎么可能有别人,别闹我好不好?」

商泽明大概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伸手盖住我的眼睛,咬住我的唇,任命似的低声道:「好。」

别这么沮丧啊,我真没出轨,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

我下意识地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意图安抚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商泽明自从那天和我和好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一会儿对我冷淡异常,一会儿又恨不得死在我身上。我最近工作又有些忙,实在是被他搞得有些疲惫。

好久没抽烟了,难得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点燃,叼在嘴边,但并没有吸。

烟灰掉在我的腿上,才把我放空的神思拉回来,刚掸了掸灰,电话就响了。

「韩太子忙不忙啊?来滑雪吗?你家弟弟也在呢。」言辞懒洋洋的调侃声从电话里传过来。

我听了难免有些怔忪,「他喊我的?」

「那倒没有,不过他没什么意见,我就请你来看个热闹。」

我随即将烟掐灭,拿起车钥匙,朝定位的地方开去。

进了滑雪场,就看到商泽明站在乔二小姐乔与桑身边,周围的一圈人都在那哄笑。

我勾唇挑了挑眉靠过去,众人都歇了声,商泽明半抬着眼皮子看我,懒洋洋的模样,勾人得很。

「看我干什么?继续玩啊。」我倚在一旁朝着众人笑,大约是看出我真没生气,也寻思着不算个什么,他们倒又笑闹起来,唯独乔二小姐不是特别自在。

我摸了摸口袋,发现没带烟,心情这才烦躁起来,手肘推了一下身边的言辞,「烟。」

言辞掏出烟顺手递到我唇边,我便就低头靠过去接,他又伸手掩住我的脸侧,挡住风点了个火,「不下去?」

我拿开烟吐了一口烟雾,和直勾勾盯着我的商泽明对视,笑道:「懒得。」

等他们玩得尽兴散了场,我跟着商泽明上了他的车,闭着眼睛休息,没有要和他聊天的兴致,这人真是折腾。

刹车声响起,我解开安全带,准备走,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商泽明,客气地问了句,「要和我一起上去吗?」

他听了微微偏过头看着我,「不了,姐姐早点睡。」

心情不由得郁燥起来,他还要我怎样?

「成。」我拎着包就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听说你和商家老二在一起了?」我爸微微蹙眉看着我,神情中有些许不赞同。

我下意识地咬了咬筷子尖,「嗯,难得回来吃饭,爸你可少管些私事。」

谁晓得我爸嗤笑一声,「前段时间跟商煜闵那个老东西吃饭,他还撮合他家大儿子和你来着,你以为我高兴管?」

听到商哲许的时候,我忍不住愣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我爸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不过我妈倒是闲不住把这叫人尴尬的事实戳破了去,「宝贝,商家可都不知道你和他们家老二谈恋爱呢,要妈说,还是快些分了,给他当嫂子多好。」

我低头看了一眼饭碗,寻思着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推开椅子,「您可真时髦,我走了。」说着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就跑,省得李佳致这个疯女人继续给我添堵。

「去 Tyo 1801。」我拨通了商泽明的电话,约他去当初送玫瑰的地方,有些人,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等我到的时候,商泽明已经一个人坐在里面了,无聊地把玩着一个盒子,微弱的蓝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极其莹白,扑面而来的弱质美少年的感觉。

太小了,没个定性。

想到这我就忍不住勾了勾唇,心里软了一点。

「姐姐来了啊,等你好久了。」他头也没抬,长长的眼睫盖住那对勾人的眸子,声音漫不经心。

我走过去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抱歉啊,让你等那么久,从家里赶过来的,也没时间去订玫瑰花给你了。」

商泽明闻言抬头看我,眼睛黑漆漆的,有些晃人,他长手一捞就要将我拖进他怀里,我伸手抵住他肩膀,摇了摇头,「我是来分手的。」

「嗯,我知道。」商泽明手上力道大了些,强硬地把我拽到他腿上扣住,只是声音倒是有些温柔。

我看着他靠过来的那张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撑住他的下巴阻止了他的动作。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行为会引起他剧烈的情绪,像是蝴蝶效应,明明只是扇了扇翅膀,却引起了可怕的风暴。

商泽明一个翻身将我住,那样子分明恨不得将我拆置入腹。

我唇上大概都是血,血腥味弥漫。

他喘着气分开一点,带有少年人的凶狠意气,「你就这么喜欢我哥,嗯?」

什么混账东西?!

我使足力气推开他,半支起身子靠在椅背上,「你在说什么鬼话?」

「难道不是吗?姐姐不就是看我长得像哥哥才和我在一起吗?」商泽明嘴角轻勾,的确是像极了他哥那股子傲慢讽刺的模样。

是,也不是。

我顿了一秒,这人眼尾都泛出红来,显然气急,眸子里净是嫉妒和不甘,「什么都是他,所有人都选他,我就是他的替代品,我试探你这么多天,你最后说要和我分手?韩理悦,你真没有心,我不同意!死,也,不,分。」

他最后四个字说得颇为咬牙切齿,我给他这般发言搞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蹙眉,「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他的替代品,我只是试试,然后发现我们并不合适。」

他被我说得有些愣神,我顺道撑着他的肩膀爬起来,「分手还不需要你同意。」

「哪里不合适?」商泽明拽住我的手腕,非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掉过头看他,「我不喜欢让着别人,可是,我为你一次次退让。」

这话说完,面前的弱质美少年像是丢了魂似的,手上那叫人发疼的力道也没了,我便正好拎起包离开了。

我以为不会再见到商泽明了,谁晓得也就一个星期吧,大清早的,我正踩着小高跟准备出门,就看到他倚在我家门口的墙边,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落拓和颓丧,却莫名可人。

他拉住我的手,声音特别奶,显然是在故作可怜,「姐姐,我错了,回来好不好?」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视线随着我一道滑在我被他牵着的手上面,我摇了摇食指。

他像是不能忍受什么似的,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不要。」这声音是哽咽的,可怜的,叫人心疼的。

我难得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脊背,等他恢复了情绪,便笑着朝他弯了弯眼睛,离开。

决定和你试试,自然也能决定和你分道扬镳,太子爷金口玉言,怎么能有例外呢?

我爸过生日,我和商哲许被单独赶到了一起,便也就去了阳台上吹夜风聊天。

「你弟弟怎么没来?」我抿了一口香槟,寻思着商泽明难道是会因为我们分手连这种场合都要躲的人。

商哲许站在我身侧不远,我明显感觉到他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不过还是开了口,冰玉相击,冷淡而薄情,眼神微微波澜了一下,似乎在克制什么,本就白皙的脸更为剔透,「去德国了。」

我下意识地拿手中的香槟杯脚敲了敲阳台的栏杆,「这样啊。」

身侧的人微微偏过身子,垂着眼皮子看我,神色莫辨,叫人猜不透他。

「你不会真要跟我联姻吧?」我还是把心底的疑惑说出来,毕竟商家二老不知道我和商泽明谈过,这商哲许不是不知道啊。

「不可以吗?」对面的人淡淡开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我惊得微微张嘴。

我站直身子顺手将酒杯就搁在栏杆上,「当然不可以,你疯了吗?商泽明怎么办?」

「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办?」商哲许目光垂落,深沉静谧,克制隐忍,声音很轻,却隐约有崩坏的感觉。

心脏像被抓住似的,缓过神来我又觉得不可思议,他简直太可笑了,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说也是他的「前弟妹」,还是很多年前被他无情拒绝的「前弟妹」。

「你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需要管你吗?」我拿起酒杯瞥了他一眼就走,虽然根本忽视不了这个人突然变冷的气度,又冷又疼。

走进正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跳才逐渐趋于平静。

我妈本来还和那群贵妇聊得开心,见我出来打了个招呼就直直地跑过来,「怎么不和小许聊天了?」

我抓住她的手腕皱眉,「妈!你为什么要撮合我和商哲许啊,这不是胡闹吗?」

「你不是喜欢他吗?喜欢最重要了,不然在这圈子里,你和谁结婚你高兴啊?总不能找个保安吧?」李佳致女士拍掉我的手,笑得极其和蔼。

我顿了顿,平复气息,「那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

谁晓得我却是跟对牛弹琴似的,李佳致女士白了我一眼就摇曳生姿地走了。

可惜这事儿根本就没完,李佳致女士给我安排了一个项目,去和某实验室谈一个科技合作。当三顾茅庐,在门口看到商哲许熟悉的卡宴的时候,我这才气笑。

忍住情绪,我喊了一声,「商哲许!」

卡宴停住,车窗半开,露出商哲许冷淡而精致的眉眼,「什么事?」

「能不能进去谈?」

商哲许扯了扯嘴角,也不算是个笑,「上来吧。」

我跟着他过了一道又一道门禁,坐在了他对面,环视一圈,白色调,科技感十足。

商哲许带上了搁在一旁的银边眼镜,配上一身白大褂,看起来又冷感又禁欲,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说吧。」

我下意识挑了挑眉,压制住一瞬间的心颤,这人还挺招人的。

从包里拿出文件,打开,认认真真地讲了项目细则。

商哲许微微低垂着狭长的眼帘认真听着,等我说完,才淡淡开口,没什么轻蔑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是很不错,可是我们实验室有很多选择。」

其实商场有很多潜规则,只是我不知道商哲许这人吃不吃那一套。

一般来说,旁人说这种话,就可以私下解决了,但现在说这话的是商哲许,我就有些搞不准,这人是什么意思了,毕竟昨天还问我他该怎么办,今天又跟不认识我似的。

犹豫了一瞬,还是试图礼貌地客观地说服他,但是我洋洋洒洒说完,这人却把茶杯轻轻推过来,「喝点水吧,我要做实验了。」很轻很温柔,不太像商哲许,可这幅什么也没听的姿态,倒是有了一些他那份目中无人的冷淡自矜的风格了。

我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抿,余光瞟到商哲许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惊讶地抬头,却发现这人已经埋头满纸数据中了。

我在一旁轻轻踢着腿,这实验室机密得很,商哲许不带我走,我一道门也出不去,偏偏这人却已经开始认真工作起来,把我当成了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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