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璀璨如她：拽姐征服全世界》
我保研北大，却被曝论文抄袭。
举报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男朋友。
他曾经要求我把保研名额让给他。
一计不成后，竟然联手学院的女教授诬陷我抄袭，想递补我的保研名额。
然而他不知道，我爸是院长啊！
01
「……真真，能把你的保研名额让给我吗？」
保研排名出来后，陆庄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今年，我们专业一共有 8 个保研名额。
我排在第 1，陆庄排在第 9。
他以一名之差错失保研，便打起了我的主意。
「让给你？」我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见他的五官皱在一起，委屈道：
「凭你的能力，考研肯定能考上，但我就不一定了。这是我离读研最近的一次机会。」
我在巨大的震惊中冷静下来，提醒他：「但这机会，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啊。」
陆庄握住我的手：「可如果我考不上，咱俩就得异地了。你舍得吗？」
「……」
陆庄恐怕是忘了，他能排名第 9，还得多亏我的帮助。
在我们学校，比起考试分数，竞赛和论文的加分更加重要。
而我在大学前三年，参加了很多可以加分的竞赛，「挑战杯」「数学建模」「互联网+」大赛……
陆庄每次都积极参与，却从不愿出力。
担心队友对他意见太大，我每次都是一个人干两三个人的活。
就是为了让陆庄也能跟着拿奖，多加几分。
可以说，如果没有我，他连候补保研的资格都没有。
但现在他却全然不提这些，光想凭一张嘴让我牺牲？
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陆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把保研名额让给你，我却没有考上怎么办？」
他试图蒙混过关：「这怎么可能呢……」
「我是说如果。」
「那就再考呗。」他说得很轻巧，「实在考不上，我养你也成。你就在家做个轻松的全职主妇，每天照顾我就行。」
我听得都蒙了：「你拿什么养我？你自己都还是个学生。」
他自信满满：「等我研究生毕业，肯定就能挣大钱了嘛。这之前你先让娘家补贴补贴，供着咱们俩。」
我愣愣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我之前以为陆庄只是贪玩懒惰，但心地善良，待我也好。
可如今看来，那些好，只不过镜花水月。
但凡触及利益，他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我，为他的前途铺路。
我冷了神色：
「既然这么想读研，你怎么不自己考？就算考不上 985，低一个档次的总没问题吧。」
陆庄沉下脸：「所以，你是不愿意让给我了？」
「谁愿意让，你找谁去。」
陆庄眼中闪烁着愤恨，仿佛我欠了他天大的恩惠。
他歇斯底里地控诉我：「赵真真，你太自私了！你只想着你自己，丝毫没有考虑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有错吗？我只是希望我们有更美好的未来，有错吗？」
我胸中血气上涌，克制着走上前。
「陆庄，你没错。」
我温柔抚上他的脸，然后，猛地呼了一巴掌：
「是我眼光出错，选了你这么个渣玩意儿。」
「啪——」一声脆响。
陆庄脸上印出清晰的五指印，猝不及防地往后退：「赵真真，你，你居然打我！」
「这怎么能是打呢？这是我最后一次抚摸你的脸，不过是手重了点。」
我站定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清醒决绝：
「我们分手吧，陆庄，你配不上我。」
陆庄愣住了。
估计他完全没想到，从前在他面前乖顺听话的我，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果决。
清醒了，也就看透了这个男人过去利用我的种种。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给他加分、助他保研的工具而已。
「我配不上你？你一个没胸没臀的书呆子，当初要不是看你能给我搞加分，你以为我看得上你？」
陆庄终于露出真实的嘴脸，目眦欲裂，恶狠狠道：
「好，赵真真，你不愿意让名额是吧？我会让你后悔的。你等着瞧！」
02
我原本以为，陆庄最后那句「你等着瞧」，只是一句强撑面子的狠话而已。
但没想到，他的攻击来得如此迅猛。
之前的综合测评结果只是初评，实际上，还有最后一门实验课的成绩没出。
但这种课，只要交了实验报告，分差不会太大，基本不影响结果。
可就在分手第二天，这门课的成绩出来了。
我登录教务系统一看，只有 58 分。
挂科了。
按照我校的规定，只要挂过科，就会失去保研资格。
可我分明记得，这门实验课我完成得不错，实验报告也是保质保量。
怎么会只有这点分数？
把这事儿告诉室友小米，她也觉得奇怪：
「不对啊，我和倩倩的报告质量感觉不如你的，但我俩都有九十多分。是不是漏交了？」
仔细想了想，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我当即前往任课老师裘丹的办公室，想当面找她问个明白。
办公室的门关着，隐约传出响动，应该是有人。
我敲了敲门。
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些慌乱。
等了很久，门才从里面打开。
但开门的人，居然是陆庄！
「你怎么在这儿？」我皱起眉头。
再往里看，裘丹老师在办公桌后正襟危坐。
衬衣的扣子，不合时宜地错位了一颗。
空气中，还飘浮着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想，难以抑制地冲进我的大脑。
难道，陆庄和裘丹老师……
不不，这怎么可能呢？别说我和陆庄前一天才分手，就光看年龄，裘丹老师也足足比陆庄大了 16 岁！
「你总算是来了。」陆庄的话打断了我的猜想。
他见到我似乎毫不意外，甚至咧嘴笑了起来：「听说你挂科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昨天直接把保研名额让给我，也不用闹到分手。」
我警惕地抬起头：「是你搞的鬼？」
陆庄装无辜：「你可别冤枉人，我哪有这么大权力？」
我懒得再理他，径直走到裘丹老师面前，询问我被挂科的原因。
裘老师似乎本就心情不佳，跟我说话也没好气：
「这门实验课，实验报告成绩占 70％。但你的报告缺斤少两，很多重要内容都没有。我给你打这个分，已经很高了。」
我瞟了眼一旁幸灾乐祸的陆庄，耐心问：「裘老师，那请问，陆庄这门课的成绩是多少呢？」
「他？98 分。」
「这就奇怪了。」我说，「每次我写完实验报告后，陆庄都会借走我的报告看一看。就算不全抄，也一定有借鉴。为什么他能接近满分，我却挂科呢？」
裘老师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
我挺直腰杆：「我怀疑实验报告有漏交的情况。裘老师，我可以看一看自己的报告吗？」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以陆庄对保研的重视程度，这个时候，他应该跳出来搅和此事，绝不会让我修改成绩。
但很奇怪，陆庄只是抱着胳膊靠在门口，嘴角挂着笃定的笑意。
仿佛他早就知道，我这么做毫无用处。
「想看就看吧。」裘老师从一沓实验报告里抽出我的报告，扔到我面前。
果然，我的实验报告频繁缺页漏页，甚至还有两个实验的报告干脆就没有。
我抬起头，正要将情况向裘老师反映。
却见她和陆庄正眉来眼去。
那神情，说不出的妩媚诱惑。
「裘老师……」我轻声喊。
她立马收敛神色，不耐烦地看我：「还有问题？」
我屏息静气道：「裘老师，这不是我的全部报告，中间一部分被别人撕掉了。」
裘老师挑眉：「这门课的实验报告，都是你们一个个交到我手上，我再亲自批改的。你的意思，难道是我给你撕掉的？」
我看了看义正词严的她，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陆庄。
心想这事儿，说不定真是你撕的。
但我面上还是恭敬道：「裘老师，那这份报告中间有没有其他人经手？或者，是其他人潜入您办公室做的？」
裘丹老师的脸色更加难看：
「够了，赵真真。没完成就没完成，别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全专业那么多人，如果有人要搞破坏，为什么单单只有你一个人的报告出了问题？像你这种挂科以后找借口的学生我见多了，与其动这些歪心思，不如好好重修。」
她的态度，摆明了不会帮我深究此事。
我只得咬咬牙，恳求道：「裘老师，您看这样行吗，我再补一套完整的实验报告给您，可以吗？」
裘老师显然不满意：「实验都做完了这么久，那些数据你怎么可能记得？」
「我可以重新做一遍实验。」
「重修的时候，你再做吧。」裘老师一锤定音，「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交报告事后再补，那不就乱套了？」
我还想再开口，但裘老师摆摆手，不愿再和我争辩。
陆庄也上来拉我：「别闹了，人家老师还要工作，赶紧出去。」
「别碰我。」
我甩开了陆庄的手，从容站定，不慌不忙地举起手机：
「我还有证据，可以证明我之前完成了全部报告。」
话音落下，陆庄的脸，瞬间变得青灰。
03
「这是我和室友的微信聊天记录，我曾经拍了全部实验报告发给她，有发送时间为证。」
我点开照片，向裘丹老师展示。
很显然，这份报告字迹端正、内容翔实。
并且发送时间，是在提交报告之前。
「裘老师，这些足够证明我完成了报告吧？请您给我一个公正的分数。」
我自认为这个要求足够合理，但不知道为什么，裘老师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她抬起头，不安地看了陆庄一眼。
我心中疑惑更甚。
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要看陆庄？
而眼下，陆庄终于憋不住跳了出来，阴阳怪气道：「赵真真，成绩已经提交给教务系统，怎么可能你说改就改？死了这条心吧。」
「有错误，难道不应该更正？」
我挑眉看他：「据我所知，在提交成绩 24 小时内，任课老师都可以在系统内修改。如果超过 24 小时，只要向教务处提交说明报告，也可以修改。」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还多亏了我爸。
我爸是我们学院的院长。
之前我帮他在教务系统内录过好几次成绩，对此有几分了解。
只不过，我一直信奉低调做人，不希望周围的同学知道我爸的身份。
所以一直没有对外说，就连陆庄也不知道我爸是院长。
否则，他打的主意，估计就不是逼我让出名额，而是从我爸那里多要一个名额了。
说回现在。
我看着裘丹老师，礼貌地问：「请问您提交成绩的时间，有没有满 24 小时呢？如果满了，我可以帮您给教务处写说明报告。您看行吗？」
我面上哀求，心中却是笃定。
如今我证据充分，不怕她不改。这件事如果闹到教务处，那就是「教学事故」，裘老师必然担责。
但眼下正是她从副教授申请成为正教授的关键期，她不敢冒险。
裘老师又看了陆庄一眼。
然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对我点了点头：「行了，看来你确实完成了报告。现在还没超过 24 小时，我直接给你改了。」
她打开教务系统，将我的 58 分，改成了 85 分。
不高，但足够了。
我松了口气。
陆庄却一掌拍在了裘老师的键盘上：「你怎么能给她改了？我们不是说好——」
「说什么了？」裘老师厉声打断他。
这对话，明显有猫腻。
陆庄似乎也意识到说错了话，抿着唇不吭声，只余下一双眼恨恨地盯着我。
看架势，不宜久留。
我连忙向裘丹老师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
一路上我都心事重重。
陆庄和裘丹老师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从他俩的反应来看，实验报告出问题，八成是故意而为之。
但陆庄想整我也就算了，裘丹老师又为什么要配合？
我不由得想起刚进办公室时，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咸腥味。
说不定，在我和陆庄没分手时，我脑袋上就长满了青青草原……
我兀自出神。
甚至没注意到，一只手从旁边的办公室伸出，把我拎了进去。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站在院长办公室里了。
04
「真真，好难得啊，你居然主动来看我。」
我爸搓着手，笑得憨态可掬。
他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院长办公室和裘老师的办公室，都在同一层楼。
「我只是路过而已。」
我小心翼翼地朝门外探了探头，幸好走廊没人。
这才关上门对我爸说：
「之前不是说好了么，别随便让我进你办公室，我怕被同学看到。」
我爸有点委屈：「你都读大四了，我都没个正经名分，我也想跟周围人炫耀我有个优秀的女儿。」
我笑了：「要是炫耀出去，周围人可不会看见我优秀，只会看见我有个当院长的爸。」
「这倒也是。」
我爸点点头，话锋一转。
「对了，我看到你们的综合测评排名了，你保研应该没问题，有没有兴趣读爸爸的研究生啊？」
我淡淡道：「我已经联系了北大的一位教授，他承诺只要我顺利拿到保研资格，就会收我。」
「行吧，北大也挺好。」我爸黯了神色，片刻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变得锃亮。
「那你那个小男朋友呢？我看他还差一名保研。今年工学院可以匀出一个保研名额，要不然，我帮他把这个名额拿过来吧！」
我爸邀功一般地看着我，像一只等待夸奖的大型犬。
但我显然满足不了他的期待。
「不用，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实话实话，「他说，我一个没胸没臀的书呆子，要不是看我可以带他加分，压根就看不上我。」
「他居然敢这么说我女儿！」
我爸拍桌而起，怒道：
「亏我还想帮他争取保研名额！这个研我要是让他保上，算我输！」
桌上的茶杯被他拍得晃了晃，差点就掉到地上。
我爸扶住茶杯，不忘叮嘱我：「真真，他要是再敢招惹你，你就跟我说，爸爸帮你教训他！」
「嗯嗯，知道啦。」
我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正如我爸所说，我靠自己本事拿到的保研名额，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更何况，我还有个袒护我的爸爸，巴不得找机会替我出头。
从院长办公室离开后，我不仅不 emo 了，还决定主动出击，将陆庄的真实面目广而告之。
事不宜迟，我当即在朋友圈发了条状态。
「我和陆庄已于昨日分手，因为他要求我把保研名额让给他，我拒绝了。
「他告诉我，这三年他跟我在一起，只是想蹭我的竞赛加分，换取保研资格。如今我没了利用价值，两个人也不必有瓜葛。
「今后，我与陆庄再无关系，望周知。」
呵，先发制人谁不会呢？
他撕我报告，我就坏他名声。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怕深查。
果不其然，陆庄看到朋友圈，很快就对我进行电话轰炸。
我拒接后，他又给我追发短信：
「赵真真，你好歹毒的心肠，居然在朋友圈败坏我的名声！我告诉你，就算你用这种方式，也没办法再引起我的注意！」
呵，没引起他注意，那他给我打什么电话？
我直接把陆庄的号码拉黑，眼不见为净。
「啧啧，没想到陆庄居然是这种人！还要你把保研名额让给他，这得多大的脸啊！」室友小米看见我发的朋友圈，替我愤愤不平。
倩倩充当预言家：「我一点也不意外，之前真真组队搞竞赛，陆庄硬要加入，结果每次啥也不干，明晃晃就是个吃白食的！」
小米：「那幸亏我们真真早日看清，脱离苦海，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陆庄痛批了一顿。
末了，倩倩凑近我，刻意压低声音道：
「真真，之前我看你和陆庄感情正好，有件事就没告诉你。」
「什么事？」我来了兴致。
话到嘴边，她又有点难为情：「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冲动，反正你和陆庄都已经分手了……」
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放心，我抗打击能力很强。你就别给我铺垫了，直说就行。」
倩倩吞了吞口水，这才开口：「大概半个月前，我在街上看到了陆庄，还有裘丹老师。他们俩……一起进了一家酒店。」
我的表情僵在脸上。
倩倩摸出手机：「当时我怕自己看错，还偷偷拍了照的，你可以自己看。」
我接过手机。
虽然照片上的男人只拍到侧脸，但仅需一眼，我就立刻认出，那必定是陆庄。
再看拍照时间，9 月 16 号晚上 9 点半。
这一天是我们的恋爱三周年纪念日，因此我记得格外清楚。
当天他在一家餐厅给我准备了烛光晚宴，甜蜜蜜吃完晚餐后，他拒绝了我的散步邀请，告诉我，他还想去图书馆上会儿自习。
「那我陪你一起去呀！」我仰着脸看他。
陆庄宠溺地摸摸我的头：「有你在旁边诱惑我，我怎么可能学得进去呢？听话，早点回宿舍休息吧。」
我压根没往别处想，乖乖回去了。
如今看来，陆庄根本没去图书馆，而是去酒店「上自习」了。
还有裘丹副教授悉心辅导，提供一对一的私人陪练。
他这上的不是自习，是私教啊！
这一瞬我才明白，怪不得——
怪不得裘丹办公室里有着淡淡的咸腥味，怪不得裘丹要帮陆庄陷害我！
我死死盯着手中的照片。
照片上，陆庄和裘丹手挽着手，笑得开怀。
很好。
你俩就尽情地笑吧，笑得再大声点。
因为很快，你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05
「师生恋，你管不管？」
我把裘丹和陆庄手挽手去酒店的照片洗出来，扔在了我爸桌上。
「我记得，咱们大学对老师的考核标准，是『师德师风一票否决制』。和学生开房应该算是师德师风问题吧？」
我爸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这是……我们学院的裘丹老师？」
我点点头：「按她的年龄，应该已经结婚了吧？我查过校规，这种情况，足够开除处理了。」
我爸皱了皱眉头：「原则上虽然是这样，但如果不是有人举报，学校一般不会主动处理。」
我又说：「你再看看，那个男的是谁？」
我爸戴着眼镜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
他问我：「是谁？」
「我的前男友啊。」为了加深我爸印象，我还特意补充，「说我是个没胸没臀的书呆子，压根看不上我那个。」
我爸顿时瞳孔地震：「什么？裘丹绿到你头上了？」
「绿我没关系，但抢我保研资格就忍不了了。」我说，「裘丹为了让陆庄递补保研，故意让我挂科，后面我拿出证据才勉强给我改回来。」
「还有这种事？」我爸不由陷入深思，「不过，你说的这两件事，都没有足够的证据。照片没拍到男生的正脸，也不能确定两个人去酒店就是开房。至于改成绩那件事，也可以解释为手误，既然已经更正过来了，学校最多罚罚她年底的绩效。」
我冲我爸挤挤眼：「他们俩行事那么嚣张，只要想抓，还怕找不到证据？」
我正准备跟我爸讲述我的「引蛇出洞」之法，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一看，是辅导员张导打来的。
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我示意我爸安静，接通了电话：「张导？」
张导开门见山：「赵真真，你的保研资格被取消了。」
我霎时一惊：「什么意思？」
「我们接到举报，你作为第一作者发表在 SCI 二区的那篇论文，涉嫌抄袭。」
我心下一沉。
论文抄袭，一旦被认定，确实会失去保研资格。
我爸见我一脸严肃，用口型问我怎么了。
我索性点开免提，让我爸和我一起听。
我告诉张导：「那篇论文是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抄袭。」
张导从鼻腔里嗤了一声：
「赵真真，原作者亲自举报你抄袭，你就别狡辩了。」
我眉心一跳，冥冥有种预感涌了上来：
「你说的原作者，是谁？」
张导反问：「你抄袭了谁，你自己不清楚吗？当然是我们学校的副教授，裘丹老师。」
裘丹，又是裘丹！
她当真是心疼陆庄，居然为了他，两次编造谎言污蔑我。
不过很可惜，这一回，她撞到了枪口上。
原本我还琢磨着用什么方法「引蛇出洞」，结果现在倒好，不用「引」了，他们自己迫不及待送上门了。
我见我爸一脸义愤填膺，似乎准备开口和张导理论，连忙示意他别着急。
我试探张导的反应，故意愤然开口：
「她说我抄袭，我就一定抄了吗？我还说她抄我的呢！」
电话那头，张导发出极轻蔑的一笑。
「赵真真，你说你，抄的时候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一个是即将升为教授的老师，一个是本科还没毕业的学生。谁抄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我看了一眼我爸火冒三丈的神情，丝毫不虚，对张导说：
「裘丹老师既然说论文是她写的，那不如让我们当面对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导嗤笑一声：「你这嘴，真是硬得很。行，那就让你当面和裘老师认错吧。」
06
我赶到裘丹的办公室时，张导和裘丹已经坐在沙发上等我。
我让我爸先不要出现，只接通电话让他在那头听着。
和张导的冷嘲热讽不一样，裘丹倒扮起了苦口婆心的好老师角色：
「赵真真，你毕竟是学生。一时被贪心蒙蔽，其实可以理解。
「你抄袭论文的事一旦上报到学院，不光保研资格没了，还会受到处分。按照校规，至少是记过，严重的还可能开除，你不想连学位证都拿不到吧？
「我呢，其实没那么在乎一篇二区的论文，也不忍心让你落到那种境地。可你凭借抄袭拿到的加分，会挤压其他学生的保研机会。
「这样，只要你主动放弃保研资格，我就答应你，不把这件事上报到学院，起码能让你顺利毕业。」
我算是听明白了。
绕来绕去，中心思想就一个：让我放弃保研资格。
她为了陆庄，还真是煞费苦心。
我忍着一口气：「裘老师，论文是我发表的。你说你才是原创，总得有证据吧？」
裘丹神色不变：「证据，我已经交给你们张导了。」
一旁的张导连忙附和道：「没错，裘老师提供了那篇论文所有的原始数据。」
他说着，还拿出笔记本电脑向我展示原始数据文件。
而且，这份文件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些数据是从哪儿来的。
陆庄经常用我的电脑拷贝资料，有无数次可以下手的机会。
「赵真真，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张导一脸看笑话似的看着我。
我摊手：「这算什么证据？这一份原始数据，我也有。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裘老师是抄我的？」
「就算你有，那也是从裘老师这里偷偷拷贝过去的！」
张导明显偏心眼偏到毫无底线，一副要给我落实罪名的嘴脸：
「你一个本科生，没有教授指导，怎么可能在 SCI 二区上发论文？就算不说你的学术能力，光是跑数据要用的机器就大几万，你能负担得起吗？裘老师也是为你好，你主动放弃保研，起码不影响你毕业。」
呵，她究竟是为谁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我揣着手看张导：
「张导，我很好奇，裘老师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这么不分黑白地帮她说话？我记得，你想申博士，好几篇论文都是跟裘老师合作的，不会都是花钱挂名吧？」
张导瞬间脸色铁青，一副被戳中要害的样子。
不等他回应，我又转向一旁的裘丹：
「裘老师，我也很好奇，陆庄是有多大的魅力，才让你宁愿违背师德，编出这种谎言？」
裘丹像被踩着了尾巴，突然惊起，恶狠狠地威胁我：
「你这个学生，冥顽不灵！既然这样，这事儿就上报学院吧！」
张导也是一副跳脚的样子：
「对，今天就上报！我倒要看看，学院会相信谁！」
的确，当一个副教授和一个普通学生都声称自己是原作者时，所有人都会天然相信，学识更深的副教授说的才是真话。
但可惜，我不是一个普通学生，不会任他们宰割。
我拿起手机，对电话那头说：「爸，可以过来了。」
听到我叫了家长过来，裘丹不由得开始冷嘲热讽：
「叫你爸来没用，这事儿，我们铁定会往学院上报。除非你现在放弃……」
她话没说完，我爸推门进来了。
裘丹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舌头打了个结：「赵，赵院长，您怎么来了？」
我爸愠怒的目光扫视着裘丹和张导：「不是说要把我闺女的事儿上报学院吗？报吧，我听着。」
「您的闺女？」裘丹变得结巴了起来，「……是赵真真？」
我爸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场：「不然呢？」
裘丹和张导对视一眼，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惶恐。
「这……我们之前怎么不知道呢？」张导小心翼翼地赔笑。
我爸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知道还是不知道，有区别吗？反正都是秉公办理。话题扯远了，说回来，刚刚你们讨论到哪儿了？哦，对，我闺女一个本科生，跑数据要用的机器就大几万，能不能负担得起？不好意思，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跑数据的机器还是有十几台的。」
裘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是，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爸冷眉一横：「误会？什么误会？论文究竟是不是自己写的，裘丹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刚刚那么信誓旦旦地说我闺女抄了你的论文，现在怎么又变成误会了？」
裘丹的额头涔涔冒出冷汗，尴尬得说不出话。
我爸冷笑一声：「你打的算盘，我清楚得很。不就是觉得你学历更高，还是个副教授，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这边吗？但是，我闺女的实验是我看着她做出来的，论文也是我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不是谁帽子更高，谁的话就是真的。」
张导见局势有变，立马撇清关系：
「赵院长，您教训得对，之前是我没弄清楚情况，轻易相信了裘老师的话。我应该更全面地了解情况，再来处理问题。」
张导只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我爸懒得跟他多纠缠，只是说：
「你先出去吧。你跟裘丹合作的那几篇论文，学院之后会进行详细调查。如果真的存在花钱挂名的行为，再对你进行处理。」
张导诚惶诚恐地离开了，我爸的目光又转向裘丹：
「至于你，说说吧，为什么要诬陷我闺女？」
「我……」裘丹支支吾吾，犹豫着，纠结着，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别藏了，你和陆庄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我直接把她和陆庄去酒店的照片甩出来，虚张声势，「这只是其中一张照片，如果你再不说，其他的照片，我就直接挂到网上去。」
「不要！」裘丹立刻激动起来，当真以为我手上还有其他证据。
她被逼到夹角，只得一五一十地交代：
「赵院长，我也是被迫无奈啊！我不小心着了这个学生的道，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他，就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我是个大学老师，这种事传出去，不光我的家毁了，工作也没了，国内再也没有任何高校会接收我！」
她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如今高校重视师德师风，一旦因此被开除，其他高校也会将其拒之门外。
只不过，以往通常是男老师和女学生，她和陆庄却是反了过来。
我爸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
「裘丹，当初你进校，是我亲自面试的你。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让某个学生保研，不惜污蔑别人！这不一样是师德败坏吗？！」
我爸刻意加重了「师德败坏」四个字，听得裘丹一阵发颤。
她大概知道这次恐怕不能善了，一咬牙，横下心道：
「是，是我错了！我太害怕事情被捅出去了！赵院长，您看这样行吗？我主动辞职，离开学院。只求您不要公开我和那个学生的事，给我留条生路吧，我还想继续在高校圈子里待着。这样，也能保住学校和学院的声誉。可以吗？」
我爸犹豫了一会儿，询问的目光转向我。
我清楚他犹豫的原因，他是院长，必须要顾忌学院的名誉。如果爆出这种丑闻，学校在绩效考核上肯定对学院有所惩罚。裘丹主动辞职，是将影响最小化的做法。
我倒也不想给我爸增加负担，想了想，开口道：
「我觉得这个法子也还行，但有个前提。」
裘丹立刻问：「什么前提？」
我在我爸的默许下开口道：「陆庄既然能为了保研威胁你，以前应该也没少干缺德事。他还做过什么？说说看。」
裘丹咬住下唇，有些犹豫。
她再次向我爸求证：「赵院长，我说了，你们就不会公开我和学生的事？」
我爸给了肯定的回复：「可以。」
裘丹放心了，这才把陆庄的黑料抖出来：
「他作过弊，那堂考试是我监考。他把内容用最小号字体打印出来，直接抄在卷子上。你们要是查监控，可以查出来。」
好家伙，他连作弊都干过？
不过到这份上，我也没有太过惊讶。
只是感慨，陆庄的演技是有多好，才能一边烂在根里，一边又在我面前装作好好先生。
我爸也忍不住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你找的是个什么破烂玩意儿。」
我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裘丹又交代了那场考试的具体时间和教室，对我们说：
「如果你们要罚他，能不能等我辞职以后再罚？我怕他为了报复，把我们之间的事捅出来。」
我爸也不想给学院增加丑闻，点头道：「可以。」
但没想到，还没等我们对陆庄出手，他又开始作妖了。
07
「快看！行政楼上有个男生要跳楼！」
「跳楼？为什么啊？」
「他说自己被学院的一个女老师玩弄了感情，那个女老师有家庭的。」
「啊哈？一般不都是男老师欺骗女学生吗，他这是什么鬼？」
「对啊，他还要找学校讨一个说法，不然就要跳楼！」
「咦，那不是陆庄吗？我记得前几天他才和赵真真分手来着，怎么转眼又被女老师玩弄了？」
讨论声不绝于耳，附近的学生都聚集在行政楼下，看着高高站在天台的男生。
而那个男生，正是陆庄。
他得知论文抄袭一事没能挤掉我的保研名额，便又想出了新招。
这大概是从前段时间「浙大小仙女」的新闻中得到的灵感。小仙女为了得到保研名额，一哭二闹三跳楼，最后浙大还真妥协了，给她了一个直博名额。
陆庄便如法炮制，登上天台，想逼学校也多给他一个名额。
跳楼一事惊动了校领导，他们赶到天台劝阻陆庄：
「同学，生命只有一次，你不要冲动！你反映的事情，学校一定会彻查的！」
然而，陆庄要的根本不是彻查，而是保研。
他和校领导交涉，如果想息事宁人，就多给他一个保研名额。
校领导犯了难，但还是先稳住陆庄：「这件事我们需要开会讨论，同学你先下来，等有结果了我们第一时间告诉你。」
陆庄威胁道：「如果不给我保研，这事儿就没完！学校也不想这种丑闻闹得全国皆知吧？」
我旁观着这一切，心中隐隐担忧。
有「浙大小仙女」的例子在前，难保学校不会妥协。
但学校不就是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吗？
那我干脆就提前把事情闹大，让学校不能息事宁人。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陆庄得逞。
陆庄还在天台上表演，我在楼下拿起手机一通操作。
我在学校论坛上发了个帖子，名为：「跳楼男学生为了保研勾引女副教授，试图抢走前女友保研名额」。
在帖子里，我详细叙述了陆庄为了保研作出的龌龊事，包括他联合裘丹让我挂科、诬陷我论文抄袭的事。
反正陆庄已经主动把他和裘丹的事爆了出来，如今我再说，也不算违背对裘丹的承诺。
末了，我还附上了图片和视频。
图片是前几天我发的朋友圈，指明陆庄曾经要求我把保研名额让给他。
视频是考试的监控录像，清晰记录下陆庄的作弊过程。
哪怕仅凭作弊这一点，都足以让陆庄失去保研资格。
帖子立刻在论坛引起了轰动，回复楼层迅速盖高——
「我靠，这哥们真豁得出去啊！为了保研献身女副教授，最后还倒打一耙！」
「他怎么好意思说女副教授玩弄了他的感情？明明是他利用别人！」
「呵，还想跳楼效仿『浙大小仙女』保研？这种人要是能保研，我就不相信咱们学校了！提高学生的学历之前，得先提高学生的素质啊！」
「赞同！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学校不光不能保研，还得狠狠处分！不然所有人都去跳个楼，看学校到时候怎么办？！」
我满意地看着论坛里大家的反应，绝大多数人还是三观正，一边倒指责陆庄道德败坏。
还有不少学生将帖子搬运到了微博、抖音、快手，陆庄做的事正被越来越多人知晓。
我倒要看看，当全国网友都要求给陆庄处分时，学校要怎么收场？
那一边，校领导好不容易把陆庄劝下天台，承诺学校会马上组织会议，郑重考虑陆庄的要求。
结果转过头，就看见了热火朝天的舆论。
这下，会议的主题直接改了。
从讨论能不能让陆庄保研，改成讨论给陆庄什么处分。
这一波，不平息众怒，难以维护学校的形象啊。
最后，根据陆庄的作弊和诬陷情节，学校给予了他记大过处分。
处分要一年以后才可能消除，但如今已经是大学的最后一年，陆庄怕是只能背着处分一辈子了。
他当然也没有再爬到天台跳一次楼，背着处分不可能保研，就算再演一次戏也毫无意义。
无意义的事，陆庄这种势利眼，是不会去做的。
但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爸是院长，跑到我宿舍楼下围堵声讨我。
「赵真真，你真是好狠的心！你爸是院长这事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当初只要你求他，他一定有办法让我保研，你为什么不主动帮我？」
我再次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了：
「我爸是院长不假，但权力不是拿来滥用的。你自己没有保研的本事，还怪别人？」
陆庄理不直气也壮：
「但你明明有能力帮我的！你帮自己的男朋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样吧，只要你找你爸给我撤销处分，再给我保个研，我就原谅你，同意跟你复合。」
我气得都笑了，点点头，嘲讽地看着他：
「你说得对，我确实有这个能力。
「凭我的能力，肯定能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没问题吧？」
陆庄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从前都是很听话的。」
「变了吗？没有吧。从前我被你拿捏，只是因为我喜欢你。离了我的喜欢，你什么也不是。」
我轻巧地弹了弹手指，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告诉了陆庄一个让他更加懊悔的事实：
「啊对了，说起来，今年工学院可以匀出一个保研名额。我爸还问过我，要不要帮你这个名额争取过来。可惜那时候，你已经和裘丹双宿双飞了，工学院便把这个名额给了物理学院。」
「什么？」陆庄踉跄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这种即将拥有却错失的遗憾，比从未得到，更加折磨人。
陆庄啊，你就陷在自己的懊悔里吧。未来的日子，愿你每每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痛苦无比。
我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徒留陆庄蹲在原地，懊恼地抱着自己的头，久久难以起身。
08
裘丹最后没能辞职，而是被学校开除了。
她和陆庄的事终究还是被陆庄捅了出来，闹得全网皆知。不光和丈夫离了婚，今后再想进高校，怕是也难了。
张导也受了处分。他和裘丹之间的交易记录和聊天记录都被查了出来，显示张导曾经花钱请裘丹帮忙写论文，存在学术不端行为。
陆庄被记了大过，毕业时拿不到学位证，未来找工作也是诸多受限。如今他走在学校，身边都是指指点点的声音，过去的狐朋狗友都离他远去。
整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我爸问我：
「真真，他们都得到了惩罚，你也顺利保研了。现在，觉得开心了一些吗？」
我摇了摇头：
「没有开心或者不开心。这三个人，根本不值得影响我的心情。」
对我来说，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狂读文献，为我的北大研究生生涯做准备。
读研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未来的路或许荆棘遍地，或许繁花盛开，但都需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不定，在前行的路上，我还会遇见属于自己的爱情。
我依然坚信，爱情和前途并不冲突，对的人会站在我的前途里。
我们双向奔赴，共赴前程。
那才是真正值得我期待和坚守的感情。
而在这段感情到来之前。
我会努力发光，等待他，有天迎着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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