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到一个修仙文变成了一个试图勾引男主的恶毒女配,怎么办?

你想起巨蟒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扑到脸上的潮热的腥气,和突然把你往后一提的那只手。

你大爷的,拼了!

你纵身一跃,踩着各路鬼怪的脑袋飞向高台,佩剑和你的心念相应,一时间剑气如潮如海,朝台上的鬼刀斩落!

男三猛地闪开,押男二的两个鬼将则在剑气中化作两团黑烟,你一把将男二提起来,男二吃惊:「你?」

你假装轻描淡写,一副大佬派头:「偶尔也该轮到我装一次逼嘛。」

你用剑破开那件锁修为的红袍,没等解开男二身上的咒禁,男三一刀劈来,你用剑去接,一股阴森之气传来,你的佩剑差点脱手。男三和鬼刀似乎也没有完全磨合,动作稍显滞重,你抢先出手,使出你记得最清楚的那一招,直击男三的眼睛。佩剑难得和你默契,这一剑极有威力,男三闪身避过,你趁机去夺架上的天魔剑——

纹丝不动。

你:……

男三嗤笑:「不自量力。」

眼看你就要被男三劈成两半,突然手上一沉,有人握住了你握剑的右手,一股极强的灵力传到你手上,佩剑陡然清啸,剑气如虹,迎头和鬼刀撞在了一起!

你肩上一热,转头看见鲜血顺着男二的下巴滴下来。

你吓一跳:「我靠,大哥,你这样强行冲破咒禁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下一秒剑上传来细微声响,随后断成两截。

……屮艸芔茻,这到底还能不能玩了啊!

鬼刀又到,男二将你一推,低声说了句「轮回井」,直接去拔天魔剑,天魔剑仍然毫无动静。鬼刀横斩过来,男二被迫退开,再次去拔剑,几次三番都贴着鬼刀而过,看得人胆战心惊。

鬼将们纷纷涌上高台,你向西边掠去,男三来追,却听一声惊天龙吟,男二将天魔剑一寸一寸拔出了鞘!

群鬼惊动,男三挥刀斩下,天魔剑魔气大涨,台上众鬼都被震开。你冲向那棵参天灵树,树下围着金井栏,中央一口小井,你探头一望,井里浮着一张弓,灵气充盈。你想起这可能是书里男三送给女主做聘礼的那张灵弓,据说也是洪荒时代的遗物,女主后来用它射伤了男三,以此了结两人的孽缘。

你费大力解开井上咒禁,井里却仍然空空,不见黄泉水漫上来。轮回井沟通空间必须要黄泉水,你回头看,男二陷战不能脱身,越来越多的鬼怪涌上高台,眼看就要把他淹没其中。你只好取出那张弓,试着对准井里一拉——

弓弦只是微微一动。

你:???

你用尽全力拉弦,灵弓属雷,你是火灵根,好歹有些压制,弓弦终于勉强向外弯曲了一点。

……神弓大哥,给点面子,要死人了啊!

你把全身灵力都灌注在弓上,弓弦却像有万斤重。强烈的灵力流动吸引了鬼怪,无数空洞洞的眼睛望向你,涌上前来。

你急得满身大汗,飞快回忆一切能派上用场的咒诀。和女主比试的头天晚上你熬夜复习,依稀在书上看见过一个短时间内大幅提升灵力的术法,口诀是什么来着?

弓弦一点点拉开,怨灵们已经到了跟前,成百上千只黑色的手从四面八方探来。你努力回忆拗口的咒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忽然手上一冷,一只黑色的手握住了你的手腕!

怨灵兴奋地嘶叫,其余怨灵仿佛受了鼓舞,一拥而来,你头皮发麻,脱口念出脑子里唯一有印象的咒诀,极强的灵力顿时从你心口淌向全身经脉,弓弦立刻被拉满到极致,一股风雷之气出现在弓弦上,迅速凝聚成一支雷箭,将离你最近的怨灵都震成了飞灰!

你松开弓弦,风雷之声直贯井底,只听一声惊雷,黄浊的水立即漫了上来,瞬间涨到了井口。你高兴得回头大喊:「师弟!」

这一声惊动了所有的怨灵,你再次张弓,对准男三的方向,雷箭破空而去,将沿路的怨灵都烧成灰烬,最后落在高台上,炸开一道霹雳,映得台上雪亮,男三一刀落下,男二手提天魔剑,灵力催动下,天魔剑一寸一寸地亮了起来。

你彻底惊了:……不能用灵力催天魔剑啊大哥!没有主角光环,谁用谁入魔!

然而已经晚了,男二全力催动天魔剑,终于一剑击退男三。你看他朝你掠来,脸色雪白,双手握剑,显然极为勉强。男三说:「气息古怪,有点意思。」说完消失了,下一秒竟已在男二身后。

你又出一箭,将男二推到井边,男三不闪不避,一刀劈来,你躲避不及,刀气割破了你的胸口和脖子,你往井里一仰,颈上的金麒麟飞了出来。

你伸手要抓,男三的刀再次落下,男二把你推进井里,自己却往前一探,抓住了那只小小的金麒麟,就在这瞬间,两个鬼将同时出剑,两柄剑将他刺了个对穿!

热血洒了你一脸,男二反手挥剑,杀了鬼将,你用尽全力挣脱沉重的黄泉水,把他也拉进水里,男三竖刀贯顶落下,雷霆万钧,只听一声清响,好似玉裂,刀气削落了你手臂上的一块皮,你还没来得及叫,就被黄泉水淹没了。

09

你睁眼就看见男二被鬼火映亮的脸。

你眨了眨眼:「我还活着?」

他捉了一团鬼火照明,说:「我等了你一个时辰。起来赶路。」

你:……不是,大哥,你还有人性吗?

男二仿佛看穿你的想法,说:「我现在搬不动你。」

鬼火被他捏得四散,这时你才看见他的衣服几乎被血染透了,胁下两侧的伤口不时还淌出新血。你被这血腥场面吓得一激灵,直接坐了起来:「这么多血?」

男二淡淡说:「死不了。」

你:兄弟,你这拿的是美强惨剧本啊。

相比之下,你手臂上被削落的那块皮似乎也不算什么了,你忍着全身剧痛和他赶路。

你们遗落在鬼域、人间和魔界的交界地带,两人都身负重伤,贸然上路非常危险,最好找到一个隐蔽处暂时栖身,等灵力稍微恢复。

你觉得自己这次是彻底被掏空了,本来和女主比试受伤后就不该再用灵力,你几次三番强行催动,现在连走路都不太稳。好在男二也走得慢,虽然身上顶着两个窟窿,却还走得四平八稳。

天魔剑被他提在手里,剑尖却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你听到他喘气,想要帮忙拿剑,他反问:「你提得动?」

你看了看他惨白的脸色,觉得这老弟不是一般的能逞强。

又走了一段,你还是忍不住,说:「这剑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也没用,不如扔了,节省力气。」反正拿回去也是给男主送装备。

男二看向你,那表情仿佛你脑子坏掉了,说:「这是天魔剑。」

你:「废话,我当然知道。」

男二不再作声,只顾闷头走路。你在后面嘀咕:「不就是传言说天魔剑是洪荒神兵,内藏精微之道,参悟者成圣成魔嘛……唉,迷信谣言害死人,只剩半条命了还念念不忘修仙,活着逍遥人间不香吗……」

不久你们找到一处荫蔽的石洞,有树有水,堪称完美,除了洞里有一堆死人骨头。山洞内部的岩石被打磨得很光滑,白日里一定干燥凉爽,然而此时入夜,洞里十分冰冷。你把木头拢成一堆篝火,靠在火边取暖,对面的男二倚壁而坐,从随身锦囊里取出几大颗灵丹,在手里捏碎,正要掀开衣衫,忽然看了你一眼。

你识趣地侧过身去,余光瞟见他把药粉撒在了伤口上。那种灵丹效果极好,但痛得要命,然而男二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你悄悄扭过头看,他眉头紧皱,火光照亮脸庞,额头上一层冷汗。

你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要。」回答很干脆。

死傲娇!疼死你。

等你转回身去,男二已经闭眼休息,脸色看上去更苍白了。

你非常疲倦,但没有睡意。洞口用符箓布置了结界预防不测,但山风却能灌进来,山洞很大,风声盘旋不休。你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又往篝火里添柴,却没有丝毫效果。忽然男二睁开眼,说:「够旺了。」

你:「我有点冷。」

他看着你不说话。男二相貌英挺,眉飞入鬓,眼睛尤其清亮,仿佛秋江水面的两点寒星。你们大眼瞪小眼半天,终于他先动了,把披在身上的外衫抛过来,刚好落在你肩上。

那外衫还是温暖的,被血浸透的地方早已半硬,被火一烤,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宠若惊,裹紧衣服,笑说:「多谢师弟!」

他的脸对着洞壁,没有看你。

没过多久,你又流起了鼻血,你知道是内伤发作,赶紧含了一颗灵丹,然而这次却不管用,甚至连喉咙里都泛起了腥气。你不自觉咳嗽起来,男二转过脸,问:「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

男二看了你一阵,伸出手来。你会意地伸手给他诊脉,他皱起眉头:「你用什么咒诀了?」

「我没用什么啊……」

你忽然停住了。

你想起自己当时拉弓念的咒诀,似乎并不是从修炼书上记的那套,而是你在小说里看的,女主为了救男主使出的禁咒——诛仙咒,用自己的魂魄作咒,瞬间催发出极强的灵力。但用完后只能再活一天,就会魂飞魄散。

男二看见你的脸色,语气也微微变了:「你到底用什么咒诀了?」

「我、我好像用了诛仙咒。」

10

你的汗都下来了,男二也变了脸色。你们对视半晌,你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怎么办?」

男二问:「你从哪里学的诛仙咒?」

你:……你能不能抓重点啊!

诛仙咒属于禁术,除了各位长老和执事弟子,普通弟子都只闻其名,并不知道口诀,你的本尊显然也是不会的。按照门派规定,你这种行为属于偷师,按例要废去修为,逐出门墙。但你现在马上就要小命不保,哪还顾得上逐出门墙这种破事?

书里女主用诛仙咒这段情节在后期,那时候她和男主已经得到了一堆天材地宝,男主用上古神器为她吊命,自己跋山涉水上天入地,用了十几个章节,才将女主从鬼门关拉回来。

而你现在——你看向唯一的活人男二。

他说:「这咒没得解。」

你:……很好,不愧是没有主角光环的我。

你们两人相对无言。你的鼻血没有止住,但流得很慢,你觉得头晕,肺里时冷时热,喉咙发痒,捂嘴咳嗽一阵,手心里满是血点。你随手往衣服上一揩,男二把锦囊抛进你怀里,你没有打开,只望着篝火发呆。

男二问:「什么时候的事?」

你照实说了。你们枯坐了一阵,你走到靠近洞口的地方坐下,紧紧靠着石壁,望着那具枯骨发呆。直到眼睛生疼,你伸手要揉,忽然听男二说:「过来坐。」

你意外:「你还没睡啊。」

男二看着你,你慢慢走回原位,他说:「来。」

你挨着他坐下:「我还有多久能活?」

男二却说:「冷不冷?」

你摇了摇头。忽然他递来一个东西,你低头看了半天那个沾满血迹的东西,认出是自己的金麒麟。你随手接过,看了看,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你哭得昏天黑地,直哭了一两个钟头,衣衫都被泪水湿透了。

你精疲力竭,终于安静下来,把头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这时身边的人一动,你的脸就挨到了他的衣服。

你枕在他肩头,他没有动。你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11

你感到有人拿起你的手腕,甚至摸到了你的脖子,你惊醒过来,正对上男二的脸。

「你干什么!」

男二说:「我看你怎么还没死。」

你:「……你能说点阳间话吗?」

你坐起来,男二说:「你再把诛仙咒的口诀说一遍。」

你莫名其妙,但还是照他说的做了。男二有一阵没说话。你紧张地问怎么了,他才说:「你死不了。」

你不敢置信:「为什么?」

「最后两句背错了。」

「可当时真的有灵力……」

「诛仙咒前几句都是汇聚周身灵力,在经脉里逆行,本就可以使灵力短时间大增,最后两句才是炼魂献魄。」

「那我为什么吐血?」

「咒术未成,当然反噬。你上课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

「所以我能活了?」

「诛仙咒逆行灵力,对经脉损伤极大,日后修行——」

你激动得一把抱住男二:「学渣的胜利!」

男二无情地把你推开:「师姐自重。」

按人世的时间算,你睡了整整两天。重获新生的你看什么都赏心悦目,甚至对男二都嘘寒问暖。男二很不领情,但他伤得实在不轻,后来还是少不得你帮忙。

男二头痛得厉害,你摸到他经脉里有一股煞气,和天魔剑上的气息极为相似。书里说天魔剑奥妙无穷,但非神魔不能持,用灵力强行催动天魔剑只会让魔气入侵,久而久之人会魔化,最后失去神智。

你想:难道原本的剧情线真的不能改变,男二还是会入魔?那我该不会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吧?

男二的视线来回几次,发觉你一直在看他,终于沉不住气:「看我做什么?」

你敷衍说:「看你帅。」

大家闺秀·端庄高贵·男二受到轻薄冒犯,一下子别开脸去。

你落了个清静,思考关窍:如果有一个例外,是不是就说明原本的剧情是可以打破的?我在书里被入魔的男二虐杀,男二不入魔,那不就打破剧情魔咒了吗?

那么问题来了:男二一定会入魔吗?

书里没说。作者原本也没细写男二怎么入魔,只说他受了情伤,因为不肯吐露女主行踪,被「你」扔下神魔之渊,等重回人间,就成了大魔头。而你是不可能把他踢下深渊的,那么这件事看起来就很有转圜的余地。你宽慰完自己,正好起了一阵风,你顺嘴关爱男二:「师弟,冷不冷?」

男二照旧不吱声,你已经习以为常,拨旺了火堆,对空气说了句「晚安」,躺下睡了。

你的灵力因为诛仙咒久久不能恢复,男二的伤势好得更加慢,你们只能耽搁在这里。

这天夜里,男二去山泉沐浴,你半天不见人回来,出洞去找。这天阳气鼎盛,夜色就变成了人间的夜色,月满如轮,天地清朗。你捏着符箓,沿泉下行,穿过树影,眼前忽然一亮,只见一汪极广的深潭,潭中倒映着滚圆的月亮,一个人坐在泉边的大石头上,正是男二。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头发却还没束,正在看月亮。听见动静,他转过头来,乌黑的发,雪白的脸,虽然带着病容,眼睛却极亮,一股锋芒,杀气腾腾。

看见是你,他站起身来,拢起头发:「师姐。」

你踩着上游浅滩里的石头过去,男二已经束好了头发,准备回去。你说:「难得这样好的月亮,坐坐啊。」

男二没有走,望着潭水里的月亮出神。你脱口叫:「男二。」

你:……靠,我怎么直接叫出来了!

男二扭头看来,表情十分复杂:「我排行第七。」

你:……我叫的是「男二」不是「南二」,不要露出这种「你连数都不会数」的鄙视眼神!

然而以你们的关系,「姓氏加排行」这种亲昵的称呼似乎也非常不合适。于是你决定以后都好好叫他的名字。

你东拉西扯,男二,南雁飞,始终是个优秀的话题终结者,气氛尴尬指数飙升。你注意到南雁飞手里一直摩挲着他的玉佩,终于找到一个绝妙话题:「你帮我拿回金麒麟,我还没谢你。」

南雁飞终于看了你一眼:「不必,以德报德。」

你:……小老弟,我只是想委婉地提醒你我将生死置之度外帮你找回玉佩,希望你能重金酬谢一下。

显然南雁飞丝毫没有感受到你的暗示,你失望地准备鸣金收兵,他忽然说:「睹物思人,你的剑和麒麟都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剑折断了,这个对你来说想必重要。」

你:「……啊?」

你明白了:南雁飞一定以为你的金麒麟就像他的玉佩,是父母的唯一遗物,重如性命,所以为了报答你帮他拿回玉佩的恩情,也帮你拿回金麒麟,为此还被捅了两剑。

你:小老弟有恩必报人品不错,不过问题是……这都是我编的啊!

金麒麟是父亲给你的没错,但你把它看得这么重要,只是因为它是金的,而且还没鉴定出来是不是 24K 纯的,掂着好像有点太轻。

看你陷入呆滞,南雁飞问:「不是吗?」

你低下头,心虚地摸鼻子:「是、是的。」……呜呜,谈感情真伤钱。

默然相对中,你渐渐走神,隐约听见有人低声说话,就问:「嗯?」

南雁飞看向你。

你:「师弟,你说什么?」

南雁飞:「我未曾说什么。」

你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别扭,不再追问,见阴云遮月,索性回去。你一路拾柴落在后面,正拨开枝叶,南雁飞忽然回头:「别碰。」

「啊?」

「有蛇。」

你定睛一看,只见拂开的那根枝条上竟伏着一条碧绿的竹叶青蛇!

你大叫一声,那蛇被惊动,脖子一缩一昂,朝你扑来,刚到半空,一道剑气破空而来,青蛇浑身一抖,砸到你脸上。

你吓得差点当场去世,手忙脚乱甩掉死蛇,跳回南雁飞身边,忽然听见低低一声笑。你扭头看去,南雁飞一贯地面无表情,只是也在瞟你。

你又气又笑又无语:「很好笑?」

南雁飞淡淡道:「谁笑了。」

你:「……死傲娇。」

南雁飞:「什么?」

你微微得意:「你猜啊。」

南雁飞:「无聊。」

这天夜里,你添了篝火,正要睡觉,早已休息的南雁飞却突然呕血。你吓了一跳,发现他脉象大乱,魔气乱窜,就要出去找药草。山里长有一种鬼草,可以暂时压制魔气,但属于以毒攻毒,对身体损伤也大。之前南雁飞身体里的魔气还算平稳,就没有采摘。

南雁飞面白如纸,却还说没事,你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都这样就别装逼了。」

南雁飞让你带天魔剑出去。你拒绝了,南雁飞还能大力出奇迹,但你最多只能拖着剑走,根本举不起来。

他看了你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摸出那块玉佩,抛给你。那玉还是暖的,隐约有灵力流动,你第一次拿到的时候就知道是件上等的护体炼器。

你有点惊讶:「真的给我?」

南雁飞只说:「山中多祟。」

你带着符箓和夜明珠出去了。

夜里山路难行,你走了大半日,终于找到那种鬼草。返回途中,意外遇到几只怨灵,你刚摆开架势,怨灵却掠你而过,更不停留。你正奇怪,忽听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你竟在这里!」

一股魔气迎面扑来,击晕了你。

你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铁链五花大绑捆在一间阴暗的监牢里。

监牢里充斥着血腥味,地上和铁架上都凝着血迹,那血迹并不是新染的,倒像是日复一日地沾上又洗刷,最后沁了进去。

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真的玩不动了。

铁门一响,两个人走进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魔气,似乎是魔修。你见其中一人手提长鞭,吓得魂都飞了:这剧情书里可没有啊!

你:「大哥,有话好说!」

魔修冷笑:「一阵子不见,怎么忽然怕起鞭子了?」

你:什么「一阵子不见」,我和你素昧平生啊老兄!

你正思考对策,忽然听见了男主的名字。那魔修说:「你当初说你三个月内必为我取回他的心头血,愿以性命作保。如今时间已到,你待如何?」

你有点蒙逼。

书里的你就是个单纯馋男主身子的恶毒工具人,这里怎么好像还有隐情的?

还没等你理出头绪,眼角余光一亮,另一个魔修长刀出鞘,直接朝你斩下!

完了!

12

「我有机密情报!」

刀在你脖子上方停下了。

不等你从劫后余生里回神,魔修说:「那次你扯谎说你知道魔王残魂的下落,骗去解药不说,还搭进去我手下十七条命,今天又想故技重施?」

解药?

魔修把你蒙逼的沉默当成了另一种意思,其中一个出去又回来,身后多了一个跟班,拖进来一盆烧红的炭。

你震惊了:不是,大哥,你这操作也太鬼畜了吧!看见美人都不怜惜一下的?

但这两个魔修显然道心坚定,并不为美色所迷,说:「你诚心让叔叔难办,那就别怪叔叔无情。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把这些年的新旧账一起清算了吧!」

你:你是谁叔叔,老不要脸!

烧得通红的烙铁伸过来,热气烫得你直往后缩,脱口而出:「我知道天魔剑的下落!」

魔修们停住了。你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天魔——」

你被术法封住了嘴。一股魔气袭来,监牢里凭空多了一个年轻男人,含笑说:「不请自来,告罪。魔尊等不及,遣我来向各位取她要的东西。」

这是一个魅魔。你有点惊讶,在书里魔修时常猎杀魔族来练功,双方水火不容,怎么在这里成队友了?

魔族要的东西就是男主的心头血。书里说男主有上古神族后裔的血脉,虽然微乎其微,但仍然非常牛逼,这也是男主能降服天魔剑的原因。

书里写过一个引起各方争夺的神族宝库,开启宝库必须要神族血脉。然而神族千年前早已覆灭,只有极少数后裔四散在六界,找到一个难如登天。

你想:所以「我」其实是个有事业心的反派,只是为了取男主的心头血才去勾引他?

魔修花言巧语哄走了魅魔,向你打探天魔剑的下落。你找他们要解药,魔修答应了,你说:「我要能完全解毒的解药。」

魔修脸色一沉:「你存心为难我。」

你:「那我带着秘密进坟墓好了。」

魔修试图威胁,你说:「你们根本不是真心做魔族的鹰犬,否则你们刚才就会拿天魔剑的下落向那魔尊使者邀功,而不是遮遮掩掩。魔族也未必对你们真正放心,谁说他们的探子一定没有打听到天魔剑的下落?何况魔族对天魔剑的气息敏感,找起来应该比你们简单一些吧?」

魔修态度松动,你趁热打铁,让他们去男三那里找剑。魔修透露了药方,答应事成之后给你药引,走之前不忘在你喉咙上一点。你的喉咙火烧一般剧痛,直咳出血来,却无计可施。这时墙上出现一道阴影,那个魅魔再次出现,也在你喉咙上一点,你终于解脱,一阵猛咳。

魅魔说他解救了你差点报废的嗓子,你道谢,魅魔替你擦掉眼泪,手里忽然出现一柄弯刀:「仙子把事办砸了,我们魔尊很生气,叫我来小施惩戒。」

你毛骨悚然,他贴在你鬓边嗅了嗅:「仙子像是火灵根,和我正配。」

救命!这里有个吸血的变态!

魅魔正要对你「小施惩戒」,弯刀落到你胸口,猛地被震开。魅魔的笑容顿时一收,端详你好半天,忽然伸出手。不知道施了什么术法,那只手竟是半透明的,安然从你怀里取出了南雁飞的玉佩。

魅魔露出诡异的笑容:「想不到仙子身上还带了这样不俗的宝物。」

你:「我从门派租的,要还的。」

魅魔把玉佩揣进自己怀里,你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股强势的魔气出现,一个威严的中年女人凭空出现。魅魔说:「魔尊。」

你惊了:魔尊?不是我年龄歧视,可书里的魔尊明明是个绝世美人,还是男主的舔狗啊!原来操心事业老得这么快?

魔尊不由分说抽了你一顿,临走前还在你身上种下魔气,限你一个月内带回男主的心头血,否则她亲自取你的命。

你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13

之后你一直时睡时醒,不分昼夜,直到三个小魔把你解下来,说七天已到,就把你扔到了魔来魔往的大街上。

你躺在地上看魔界那永远红云涌动的夜空,觉得女配的人生实在太艰难了。

魅魔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仙子别急着走,有人想见你。」

你:「快把玉佩还我!」

魅魔笑说:「你和我去,我就还你。」

你跟着魅魔在魔界穿行,一路上如梦如幻,绕过重重把守,最后来到一处幽暗的水牢。这里魔气浓重,你感到不舒服,魅魔把玉佩还给你,玉佩上灵力流动,让你定下心来,你满意地拍了拍宝贝,抬头发现魅魔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忽然冲你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别说,这个魔还挺讲风度,说不定在人间进修过礼仪课。

水牢里的水泛着银蓝的光泽,无数魔在里面惨叫呼号。你们走到最深处,暗得如同黑洞,连水都变成了漆黑颜色。你听见沉重的锁链在地上拖动,你面前好像是一堵墙,一个声音响起来:「过来。」

墙上竟然有人!

你吓一大跳,魅魔把你轻轻一推,你往前走去,差点被地上的锁链绊倒。你走到墙边,墙上果然钉着一个人,你庆幸自己看不清,不然那画面一定很恐怖。那人又让你走近些,你同时感到锁链上冰冷的寒气和滚烫的炎气。那人咳嗽了两声,问:「你受伤了?」

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你蹲下来,女人摸了你的脉,叹息说:「你受了好重的伤。在人间过得不好么?」

你被这心疼的语气惊得一震:我居然和这个魔族小姐姐有纠葛?

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人又说:「我知道你都不记得了,但是能见到你,我很高兴。让我看看你。」

你犹豫地凑近,她无限温柔地摸了摸你的脸:「你变了很多,我都认不出来了。」

你目瞪口呆:……想不到「我」竟是个百合!

魅魔说你身上被魔尊种了魔气,女人冷冷地说:「你就由得她胡来?」

魅魔的语气倒是不卑不亢:「暌违多年,我眼拙,先前并没认出来。」

她让你和她额头相对,你感到她的额头全是冷汗,随即一股霸道的魔气进入你的经脉。你吓了一跳,但那魔气流动得却很温柔,避开了你的灵气,只是把魔尊残留在你经脉里的魔气都吸纳了,经脉里的刺痛也逐渐消失。魔气在空气里燃烧起来,变成淡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女人的脸。

你:哪里来的大美人!我弯了!

施法完毕,水牢里又陷入了黑暗。女人说:「我每天都盼着你回来,又盼你永远不要回来。可谁能想到竟有这样一天……」

魅魔说:「时候差不多了,魔尊。」

你蒙了:怎么又来一个魔尊?

女人和你道别,魅魔带你离开了水牢。你实在想不通,问魔尊叫什么名字,魅魔有点奇怪,但还是告诉了你。

果然!

水牢里关着的才是书里的美人魔尊,而你刚才见到的中年女人,在书里只是一个高级长老。在这里她似乎是篡位成功,把魔尊变成了阶下囚,但天魔之力自己一时难以继承,只能暂时留着魔尊性命。

据说天魔之力随每代魔王的血脉流传,当最后一位魔王的血脉死去,魔界就会陷入无边的混乱,直到下一个能熬过万魔噬身的魔出现,变成新的魔王,天魔之力才能再度传承。

假魔尊想要变成真魔尊,也必须要经历万魔噬身,大约是本事不够,所以才急切想打开神族宝库,从里面捞点好东西提升实力。

魅魔把你送到魔界外围,从怀里取了一柄灵力充沛的洒金折扇给你:「前几天我多有冒犯,仙子恕罪。」

你:「想不到我也有被送装备的一天,感动。」接过折扇,敲了敲魅魔的肩膀,「兄弟,无间道干得不错。」

魅魔微笑:「改日再见。」

你:「不了不了,我们还是不要见了。」

回门派的路上,你一直在思考变得一团乱的剧情。

书里的你是典型的智商下线工具人,为了得到男主不惜和魔修勾结,只不过现在这个剧情比书里发生得早。不过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自己解毒,然后在你的反派身份被人发现以前早早跑路。

你怀疑「你」的死就和这解药有关。你穿越来的那天晚上,「你」躺在卧房的榻上,手里抓着金麒麟,床上倒了一个小瓶子,蓝幽幽的小药丹滚得满床都是,明显就是毒发没来得及吃。你当时在镜子里看见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的自己,吓得差点再次去世。

难道真的要弄来男主的心头血?听起来很恐怖,万一死人怎么办?

又一个夜晚来临,你终于望见了门派后山的山门。这时魅魔和另一团魔气挡在了你面前。魅魔挂着职业化的公关微笑:「仙子,魔尊特派我在此处等你,送影魔来助你一臂之力。」

影魔是魔族里的高战力代表,据说可以杀人于无形。魅魔旁边的魔气忽然凝成实体,变成一个脸色苍白的瘦高男人,眉毛上凝着两个圆圆的小黑点。

你:「影魔老兄的眼妆真别致。」

魅魔:「那是它的眼睛。」

影魔的四只眼睛冷冷看向你,你展开魅魔送的折扇,正要扇走这尴尬的气氛,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无法从影魔那两点小黑豆似的眼睛上移开。一阵天旋地转后,影魔消失了,你的手背上多了一团瘀青似的阴影。

……你们魔族居然也流行从总部调空降兵来当社畜的监工吗!

14

你运气不错,今晚上只有几个普通弟子守门,没有执事弟子和长老,阵法也没报警,你成功带着影魔蒙混了进去。

你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反派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回到自家山头,大家都对你的生还感到惊奇。你坐在男主先前托人送来的一堆玩意儿里,听师姐说南雁飞找了你很久,回到门派后向师父禀明情况,不顾伤势亲自带人去找。连男主都被惊动了,却一无所获,大家都以为你落入妖魔之口,尸骨无存了。

你问:「南雁飞回来了?他没事吧?」

师姐说没事,还奇怪你怎么忽然关心他。

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影魔还在手上,赶紧放下,却看见手背上干干净净,影魔不见了。

稍后你洗了澡,师姐替你收拾了身上的伤,你躺在自己奢侈的床上,刚要闭上眼睛,一股寒气袭来,你惊醒过来,看见影魔正立在床边,手里举着一柄魔气凝成的刀!

你跳起来准备拼命,影魔说:「起床干活。」

……你们魔族都是让员工 007 的资本家吧!

你:「取心头血这种事要从长计议,不能鲁莽。要趁其不备,一击致命,要……」

影魔:「他在洗澡。」

月上中天,你和影魔走在通往温泉的山路上,你说:「我从来没想过半夜钻男弟子的浴池。」

影魔:「人类就是见识短浅。」

你:「……你怎么知道他在洗澡?」

影魔:「我听见他和人说话。」

你:「你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

影魔:「我有画像。」

你:「兄台真是准备充分。」

影魔得意地哼了一声。

门派里有宵禁时间,这时山上已经空无一人。男主是执事弟子,不在限制之列。你在内心叹气:想不到啊想不到,最后还是要回到勾引男主这条不归路。

影魔问:「这是什么?」指着往山下流的一条温泉细流。

你:「温泉。」

影魔:「为何会冒烟?」伸手一摸,两眼放光,「是热的!」

你:……你还有脸说人类见识短浅?

雾气越来越浓,你掏出折扇,查看了最近的几处泉眼,都没有见到人影。回来看时,影魔正泡在一汪温泉中,两只黑豆小眼舒服得滴溜打转,对你说:「再探。」

惨遭剥削的你只能独自上山,绕到另一侧,小心翼翼找了半天,忽然听见了水声。你万分小心地靠近,终于看见岸边石架上搭着的门派外衫。乳白雾气缭绕不散,你犹豫要不要向男主示警,又担心自己被影魔灭口。

可如果直接跑路,没有解药也只能等死。

等等——

你忽然想到门派藏书阁里的禁书区。据说里面无所不有,你既然已经从魔修那里知道了药方,那么如果有专门讲用毒的书,你按照方子去比对,大概就能找到药引。

禁书区的钥匙只保管在各位长老那里,男主是掌门大弟子,掌门常年闭关,掌门自家的俗事都由他代理,钥匙多半也在他身上。

你伸进男主的衣服里摸索了一阵,果真摸到了一枚冷冰冰的东西。你大喜过望,正要拿走,忽听一声剑吟,剑气铺天盖地卷来!

你哪敢硬接,当即抱头蹲下,做出最标准的投案姿势,大叫:「师兄饶命!」

你感觉到剑锋停在你头顶。一个人说:「是你?」

这声音是——

你小心翼翼地避开剑锋抬头,只见南雁飞站在跟前,一手握剑,一手拢着衣襟,水珠顺着脖子滑进衣领里,面色相当不善。

你露出职业微笑:「师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今天刚当上浴池安全检查员。」

南雁飞:「转过去!」

你赶紧背过身去。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你估计他穿戴好了,这才转回去。南雁飞已经还剑入鞘,冷冰冰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晚上。哎,师弟,你不知道我有多惨,半路被魔族抓走了,幸亏我机智……」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来看看你。师姐他们根本见不着你人影,我来看看你伤好了没有。」

南雁飞不为所动:「师姐方才明明叫的『师兄』,是来见大师兄的吧。」

你:……全世界都相信我喜欢男主,洗不白了。

南雁飞又说:「师姐知道自己犯了几条门规?」

你:「?」

南雁飞:「宵禁无故不得外出、宵禁以后没有长老手谕不得随意进入后山、男女弟子夜间不得无故私会……」一气列了七八条出来。

你忽然想起南雁飞也是执事弟子。

执事弟子是什么?老师最器重的班干部。

班干部最擅长干什么?抓同学的小尾巴,给老师告状。

不愧是你啊,南雁飞。

南雁飞要把你送去执事堂领罚,你想到戒律长老的大戒尺,忙说:「师弟,我们是患难之交,你不能这么对我。闹到执事堂去,多给咱们清心峰丢脸。」

南雁飞冷冷地说:「跑来这里见大师兄,倒一点不丢清心峰的脸。」

你:……你和男主互相看不顺眼,不要让我这个路人甲当炮灰啊!

下山路上始终不见影魔踪迹,南雁飞多看你两眼,你浑身冒汗,生怕被瞧出端倪。离那汪温泉越近,你心跳得越快,终于忍不住扯住南雁飞的袖子:「小心。」

南雁飞不悦地看你一眼,甩开袖子走了。白雾散去,温泉里空无一人,只有水面上漂着一层石油似的黑影。

你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影魔被温泉泡化了?

回到前山,你认出不是去执事堂的路,问:「去哪里?」

南雁飞:「藏书阁。先将你今晚所犯之事记在案上,明天一早去执事堂。」

藏书阁?

你心生一计,伸手拉住南雁飞的袖子:「师弟啊,你说我喜欢大师兄,实在是大大冤枉了我。」

南雁飞下意识甩开,然而你这回抓得紧,没让他得逞。他皱眉说:「师姐自重。」

你问:「我的犯罪记录要怎么写啊?」

南雁飞:「自然是前因后果一并交代。」

你:「必须全部交代?」

南雁飞:「不然?」

你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那柄折扇,若有所思:「那我只好这么交代了:大师兄少年才俊,倾倒门中无数师姐妹,我也不能免俗。然而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以前那所谓的倾慕不过是逐众人大潮的跟风,而真正让我朝思暮想的,是另一个人。」

南雁飞冷冷地瞧着你。

你:「这个人呢,和大师兄可谓不分伯仲,不仅姿容无双,更要紧的是修为过人,剑法尤其精妙,正是剑惊鬼神,势吞日月,但凡见过他用剑的人,没有一个不赞叹他风流少年。可惜我从前莽撞和他结怨,从此一叶障目,并不曾真正见识他的风采。」

南雁飞的表情微微变了。

你:「因缘巧合之下,我和他共度生死,才知道世上竟还有这样一个人,生死关头,竟肯不计前嫌舍身救我。见识过了这样的患难之情,我才知道我对大师兄不过是寻常仰慕而已。也是从这天开始,这个人的身影就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和他分开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牵挂他,正应了诗中那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你摇着扇子,转向南雁飞:「师弟,你看我这样交代行不行?」

南雁飞耳根通红,脸上却是一片雪白,手按在剑柄上,显然是在强忍怒火。

你:「哎呀,居然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为什么半夜跑去浴池呢?报告戒律长老,只因为我听说他回来了,心里挂念他的伤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忍不住去见他,恰好撞见他在沐浴,这就让我想起另一句诗,说是少年之容,如玉如……」

南雁飞终于忍无可忍:「白如霜!你……简直不知羞耻!」

你直接被扔进了藏书阁。大门被狠狠摔上,值夜班的弟子们吓一大跳,纷纷抬起头来。见南雁飞面笼寒霜,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其中一个认识你,隔得远远的问:「白师姐,你怎么这个时辰来藏书阁?」

你把折扇插回腰带,美滋滋地卷起袖子:「我来义务劳动,为门派做贡献。」

15

你叫白如霜,是一个女配。你每天准时来藏书阁辛勤工作,为了行动方便换上男装,认真工作的样子迷倒过好几个小师妹。清心峰上下都对你的转变刮目相看,除了你的师弟南雁飞。

藏书阁的藏书浩如烟海,据不准确消息统计,要把所有藏书编号入库,大概需要三百年。

南雁飞一直没有出现,据说在资料室加班,那里属于机密部门,你进不去。工作五天后,辟谷已久的你甚至去和新入门的弟子们挤食堂,一个人把四菜一汤一扫而空。饭后你漱了口,洗了脸,束紧腰带,挎上新佩剑,虎虎生风地走进了入门弟子练剑的校场。

新弟子们被你的大佬气场震住了,只有南雁飞面不改色,淡淡地问:「书都整理好了?」

你掷地有声:「我不干了!」

新弟子们面露惊恐,同时看向南雁飞。南雁飞接过入门弟子手里的木剑:「出剑的姿势不对。」忽然往前一刺,剑出如电,停在你咽喉三寸外。你往后一缩,南雁飞把剑还给那个弟子:「要像这样。」

你凑近南雁飞:「你不能让我每天工作八个时辰!这是剥削!」

南雁飞:「八个时辰很久吗?你自己说藏书阁是你此生挚爱,我成全你。」

你:「那我就去找戒律长老,在执事堂当众朗读我偷看你洗澡的罪状。」

南雁飞不敢置信:「你一点颜面也不顾?」

你「唰」一声展开折扇:「你不是说我轻浮吗,我要维持人设不倒。」

南雁飞:「你想怎样?」

你:「别罚我干活了,让我在藏书阁值夜一个月。」

南雁飞拒绝:「没有执事堂的腰牌,入夜一概不能留在藏书阁。」

你:「我可以拿你的腰牌啊。自家师姐,别这么见外。」

你去摘他腰上的腰牌,南雁飞闪身避开,弟子们都偷偷看来,南雁飞低声说:「你再乱来,当心我把诛仙咒的事告诉执事堂。」

你立刻缩回手。废修为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要成废人。你和南雁飞大眼瞪小眼,最后你摸出玉佩,塞回他怀里:「算了,只当我从来没求过你。还你!」

南雁飞看见玉佩,微微一愣。你转身出去了。

走到半路,一个新弟子赶上来,气喘吁吁地说:「白师姐,南师兄叫我来传话,让你今夜亥时去藏书阁值夜。」

你高冷地展开扇子,挡住下半张脸:「嗯。有劳。」

笑死,傲娇怪。

亥时刚到,你吹着口哨推开了藏书阁的大门:禁书区,我的生命之光,我的希望之火,我来临幸你了!

然后就看见了坐在桌案边的南雁飞。

你关上门:一定是我开门的姿势不对。

三分钟后,你被迫坐在南雁飞对面,和他一起抄录堆成小山的文书。

……修仙世界这么牛逼,居然连复印机都造不出来,这科技树点得也太歪了吧!

你沉重地叹了口气。

南雁飞头也不抬:「你自己要来值夜的。」

你:「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南雁飞淡淡道:「大师兄不在藏书阁值夜。」

你:……不要以为我和你们一样恋爱脑好吗!

半个时辰后,你把笔一扔,揉着手腕嚷嚷休息。南雁飞微微蹙眉,但还是一言未发,把你的笔架回笔山上,继续写。你索性不干活了,去书架上找了几本地图志和精怪志异大全,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翻到航海图志,你心血来潮开始设计未来的出航线路,中途听见说话,问:「你说什么?」

你抬起头,正好和南雁飞四目相对。他立即收回目光:「我并没有说什么。」若无其事地伸笔在砚里舔了舔墨,又问:「师姐要出海?」

「我连一张帆都买不起。」

「为何要买?」

「难道半路赶回来还吗?」

南雁飞忽然停了笔:「师姐是打算一去不回?」

「我不是要叛逃师门!别多想。」

南雁飞的笔舔饱了墨,在砚台边撇掉,又舔,又撇。你忍不住看他,他却只是看着面前的文书,说:「倒不知师姐爱出远门。从前师姐似乎不大爱出去。」

你不假思索:「从前我们又不熟。」

南雁飞不接话。你感觉到这傲娇怪好像生气了,于是忙接上:「以后我们可以多聊聊嘛。」

「日后再说。」南雁飞手上书写不停,语气温和多了。

藏书阁里没有烛火,全用注入灵力的夜明珠照明。温润的光线照得南雁飞的脸好似暖玉,你目不转睛地看了一阵,想起正事,问:「你体内的魔气现在怎么样了?」

南雁飞似乎没想到你会问这个:「不碍事,师父和长老们都看过了。」

「彻底搞定了?」

「无妨。」

「到底搞没搞定?」

「用咒术压制住了。」

「没办法根除?」

「不要紧。」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不想多谈。你问起天魔剑,才知道掌门已经出关,天魔剑现在由掌门和长老们亲自保管。

你问:「天魔剑咱们留着到底干什么?又不能用,还是个祸患。」除了给男主装逼。

南雁飞瞥你一眼:「神魔之战不记得了?」

你向学霸师弟卑微请教,学霸却扔过厚厚一本全史让你自己看。

原来从远古时代开始,就有万物末日之说。传说末日后神魔消散,诞生新纪元,神魔都不相信,为新纪元的统治权而交战不断,较为弱小的妖和人只能依附苟活。第九次神魔大战时,魔王以自身和九十九位大天魔殉炉,终于铸成天魔剑,一剑斩断了神族的命脉,却也使得天柱倾斜,冥水倒灌,从来不见天日的鬼域也由此和人间相通。

神掌生,魔掌灭,鬼掌虚无。十万鬼王驱黄泉水淹没世界,如果归于虚无,就再也没有所谓生灭轮回。天地众生为了补救,拼尽全力将万鬼逐回鬼域,缩小鬼域的裂口,同时让魔族自逐于永夜之渊,守鬼域之门,保其不启不破。

而神族在消隐前也曾和人类繁衍,更留下宝库一座,以期复生。人类受神族恩惠,得长生之术,从此以先天遗民自居,代神守天地清正。修道之人更将其视为己任,绝不容外道异端为祸世间。

魔族的实力也在时间流逝中不断衰弱,想要脱离永夜之渊日渐艰难。在神魔之战中折断的天魔剑几经辗转,在魔族手中重铸,虽然远逊当年神威,却是魔族仅存的希望。

全史枯燥,你没看多少就扔在一旁,另拣了一册异闻录。这书堪称集厕所地摊读物之大成,神魔虐恋、人鬼哀情层出不穷,活人铸剑、重口猎奇比比皆是。忽然,你看到其中一条,问:「师弟,这上面说鬼的眼睛可以望见过去之事,魔的眼睛可以看清将来,怎么没说神?」

「传闻真假不知,岂能尽信。」

「好的。所以为什么没有神?」

南雁飞似乎不想理会,被你追问得烦了,终于说:「神没有眼睛。」

「哈?」

「不见方能心平,持剑而使义正。」

你不想再继续这个深奥的哲学话题,合上书:「打来打去的多不好,和气生财,众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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