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海棠春:古代女子的十万种精彩》
为了捞我的大冤种老哥,我一路干到宰相。
就当我以为马上可以功成身退,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时。
我哥又被贬了。
这一次,我死死盯着龙椅……
皇上目光灼灼:「龙椅和龙床,你只能爬一个。」
1
自然是爬龙椅!
虽然说这 B 班我是一天也不想干了。
但我都干到宰相了,离天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再努力一点,就可以翻身宰相把歌唱。
正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江山易主,指日可待!
妇女也是半边天,要你变天就变天!
我回家认真思考了一下计划的可行性。
然后就被我爹吊起来——打是没打。
但也没比打好到哪去。
真是父爱如扇,父慈子啸。
参与吊我的与会人员,我爹,我娘,我姐投票表决。
最终以 3:0 的绝对优势通过了爬龙床方案。
淦,原来吊起来是为了不让我投票,好歹毒的心肠!
我宁死不屈,作势要咬舌自尽!
却见我爹已经一个俯冲,欲以头抢地,不多时额头多了丝丝流动血迹。
我娘不知何时,掏出三尺白绫,悬在横梁,还不忘给我一个视死如归的眼神。
我柔弱不能自理的长姐,提起长刀,就要在我面前舍生取义。
外加三人哭天抹泪的循环 BGM。
想我谢家,真是满门忠烈啊!
「你们不要打啦,不要打啦,要打去练功房打。」
「不是,我说你们不要闹了!」
我怒吼,「我爬,我爬还不行吗,不就是龙床吗!」
呜呜呜,再见了,我的女皇梦。
霎那间,世界安静了。
我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摸了把脸上的血迹舔了舔。
「嗯,这个烧肉酱有点咸了。」
我:……
我娘利索地把白绫扯下来,挂在我爹脖子上。
不忘叮嘱,「收好,下次还能用。」
我:……
白绫:合着我是哈达?
我那楚楚动人的长姐,就不一样了。
芊芊玉手一使劲,长刀咔嚓一声,变成了短刀。
长姐正色道:「专业动作,请勿模仿。」
正色不到三秒,笑得狡黠,「嘿嘿真好玩儿!」
吾甚贱,被汝骗,嘎嘎贱,骗三遍!
今日谢家实时数据:
新增家人:0。
新增仇人:4。
什么,你问我那永远年轻,永远说话难听的兄长哪去了?
那厮领了圣旨就收拾了几车行囊,带了超出正常数量的美女小厮,得意地打马走了。
临走时,还跟我比心,我回比了个中指。
大哥你是被贬,不是微服私访,能不能不要那么骄傲。
我要是皇上我也要干你。
「阿鸢,你等着,哥给你盘个祖国结出来。」
婉拒了哈,大家都知道你被贬的轨迹图快成祖国结了,丢死个人了。
2
我,谢鸢,前任宰相,正式从前朝转岗至后宫。
古有卖身葬父,今有卖身救兄。
我没惹你们任何人,为何如此伤害我!
菩萨保佑我的傻逼哥哥别再触怒龙颜,毕竟再往上就只能是皇后了,再再往上就是皇太后了。
这两个职位怎么看,难度系数都很高啊。
我掰着手指惴惴不安的时候,皇上掀了我的盖头。
不得不说皇上脱了朝服穿便装的样子,还,蛮好看的。
也可能是今天的皇上看上去特别温柔,一双眸子好似揉碎了星月,使人看一眼便要沦陷,完全不像上朝时那样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阿鸢。」皇上嘴角微扬,勾出一个极好看的笑。
我虽做到了宰相高位,但嫁人还是头一回啊,还是嫁给自己的上级。
强自按下内心的慌张,我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
烛光暧昧摇曳,我明白,是到了圆房环节,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
皇上握着我的手,躺下将我揽在怀里。
我咽了咽口水,想起下午小翠给我的那些子图册,秉持着干一行爱一行的宗旨,清了清嗓子。
条理清晰,面不改色地分析了春那什么图上的几个姿势的优劣和体验感。
「皇上是喜欢曲意逢迎还是人面桃花?」
我一本正经瑟瑟,犹如在分析边疆形势。
皇上低着头看我,我梗着脖子看他。
「朕的阿鸢,懂得挺多。」
不知道是不是热的,皇上的脸一下变得绯红,整个人看起来——像熟透的蜜桃,很可口的样子。
不是吧不是吧,难不成皇上也没吃过猪肉?
我顾不及想太多,脱口而出。
「兄长多次犯浑,口不择言,有损天威,臣妾自当将功赎罪。」
皇上靠近我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顿时由红转青再转黑。
完了,我不会上岗即下岗吧!
我明显感觉皇上的手顿了一下。
「你就为这个才这么卖力?」
啊,我,这……
就这?就这?
什么意思?
是觉得我准备得不够充分?
「皇上,你要是有别的特殊的喜好,臣妾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我这句话还没说出来,皇上就松开手,背对着我睡了。
好险,他要转得再晚一点,就会看见我猴屁股一样的脸蛋。
小翠害我!
3
小翠还是爱我的。
这几日给我搞来了好几份材料,诸如《妖妃的自我修养》和《皇上他为何那样》。
虽然现下后宫没有可参考的妖妃,但我们从历史宠妃中找到规律。
得出皇上一般都喜欢柔弱无骨,袅袅亭亭的女子的结论。
总之一句话。
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
做朝廷打工人呢,最重要就是哄得皇上开心。
说干咱就干。
我穿上最娇艳的裙子,画着最茶里茶气的妆容,直奔御花园去。
皇上果然在赏花,我让小翠几个赶紧把秋千架上。
一会等皇上走过来的时候,我就要摇着扇子荡秋千。
看我不荡到他心里去。
我简直是争宠悍匪,嘿嘿嘿,我在心里发出得意的笑声。
一切准备就绪,我提着裙摆,慢悠悠地坐在秋千上。
正要吟诗一首。
却见皇上面带莫名笑意,昂首阔步朝另一边走去了。
「喂,皇……皇上啊……」我听见自己发出挣扎的声音。
罢了,打工人就是要紧紧跟随老板的步伐。
我跟着皇上腾挪闪转,不一会就进了林子里。
为了占据高地更好地观察皇上行踪,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树。
呼~真是一览无余~这边风景独好~
真让人想高歌一曲,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呀好风光~
可是皇上呢?
娘的,这一会皇上又不见了,他是长了三条腿吗?
小翠:「皇宫内院,禁止开车!」
正张望着,树下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找什么呢?」
「找夫君呢?」
「姑娘要找什么样的夫君。」
「风流倜傥,举世无双。」
我还在偌大的园子里望夫,树下的人发出一声轻笑。
「你看我行吗?」
兄弟你二臂啊,快别跟我说话了行吗。
我可不想被有心人看到,告我一个秽乱后宫罪不容诛啊。
我刚想说你快洗洗睡吧,我可是天子的女人,结果一个不小心崴了脚,从树上翻身掉下。
直直掉入了一个宽厚的臂膀。
对上皇上一双奕奕眼眸。
「阿鸢,为何如此调皮?」
「皇皇皇……皇上!」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他伸手把我大腚接住,呜呜呜。
小翠在旁边露出稳了,白菜要被拱了的猥琐表情。
4
我赶紧搂着皇上的脖子,学着《妖妃的自我修养》里的样子,拿腔拿调,夹里夹气。
「皇上,疼。」
皇上原本关切的神色变成眉头微蹙,想来一定是担心我扭了脚。
我再接再厉,又加重了娇滴滴的夹子音。
「皇上,人家疼疼。」
余光撇到小翠一副自己人别开腔的便秘脸,我险些破功。
但一想到谢玉那厮还在岭南日啖荔枝三百颗,我就心痛。
这怎么可以,这不得热气死,必须立刻让他返京,好叫他知道人间险恶。
于是我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皇上,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因为酸胀蓄满了泪水。
想象中皇上一定会问我为何你的眼里饱含泪水,而我就可以东拉西扯胡说八道一通,然后鬼扯到父母亲思念兄长这事上。
结果皇上不按套路出牌,他自己篡改剧情!
他嘶了一声,皱着眉打量我一会:「阿鸢是否患有喉疾?」
……
我被钢铁直皇帝这么一问,瞬间觉得喉咙卡了夹子,不上不下,竟猛烈咳嗽起来。
看我涨红了脸,皇上把我放在床上,大手一挥,「宣太医。」
……
很好,君要臣病臣不得不病。
太医走时狠狠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同是打工人,相煎何太急?
皇上瞅了眼我肿成猪蹄的脚踝,抚了抚额头,沉声道,
「你要见朕,通传一声即可,你爬那树做甚?」
这题我会!
《皇上为何这样》里有这题,无论皇上问什么,都要想办法往思君上靠,只要答了思念就能拿分。
我酝酿酝酿情绪,将闺中女子的媚态学了个十成十。
「日日思君不见君,臣妾就是太挂念皇上了,一时失了分寸。」
皇上嘴角微微漾起一抹笑意,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不见君?阿鸢不是前日才见过朕?」
害,那不是败北了吗,那属于无效见面。
我挪了挪屁股,低头蹭了蹭皇上的脖子,「即使皇上就在身边,阿鸢也还是忍不住思念。」
毕竟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捞谢玉,责任重大不敢忘形啊。
角落里的阿翠打了个寒颤,可能是没休息好,我暼到她眼角不停抽搐,捂着眼睛无语地出去了。
见我如此情真意切,皇上很满意,笑意盈盈地给我递来一块桃花酥。
我不知哪根筋抽了,咬着桃花酥就凑到皇上面前。
等我意识道此举不妥,羞红着脸往后退时,却被皇上一把揽上前。
四目相对,滋滋来电!
我咬着桃酥说不出话来,却见皇上低头含住了半块。
「很甜。」
……
想不到我已经能无师自通举一反三,胜利在望了家人们!
于是我当机立断顺势就扑在皇上怀里,想到海底捞谢玉同志的工作马上就要取得阶段性胜利,不禁笑出了声。
「见到朕这么开心吗?」
我脱口而出,「是啊,谢玉那厮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糟糕,说秃噜嘴了。
果然,皇上眼中掠过一丝恼怒,连声音变冷了,「为何次次都提你兄长?」
啊,我总不能说因为看不惯他可以日啖荔枝三百颗吧。
不是,皇上你怎么说变就变,是属狗的吗?
「不提了不提了,皇上,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办正事吧。」
皇上觑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就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
睡一个人好难!
我不要脸的吗?
咋的?
谢玉的名字以后就不能提了呗?
5
两次生扑皇上失败,导致我接连几天都发挥失常。
不是把鸳鸯戏水,画成水憋抢食。
就是把荷包上的龙,绣成了没有爪子的大胖蛇。
还把来福的吃食当成点心,给皇上用了。
来福——是我养的狗。
皇上脸色微变:「喂得很好,下次不要喂了。」
我耷拉着脑袋,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一刻,我甚至连谢玉的墓志铭都想好了。
听说那晚,太医院全体同仁骂骂咧咧守了通宵,而我打了一晚上喷嚏。
一边是阴晴不定的皇上,一边是仗义嘴臭的哥哥。
沉寂了几天,我痛定思痛,决定去找我现在的同事取取经。
还没踏进德妃的摩罗殿,远远的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
一进去,好不热闹,马吊声,说笑声,打闹声,阵阵传来。
再看这几案上,瓜果茶点,美味珍馐,琳琅满目。
可恶啊,竟然如此快活,不是应该互相扯头花吗?
更可恶的是,后宫除我以外唯四的妃子都齐聚在这里,聚众打马吊!
小翠附在我耳旁,蠢蠢欲动:「举报吗,一锅端了?」
我:「你是不是对快乐过敏?」
……
待我说明来意,德妃、贤妃、慧妃、淑妃都用一种「她怕不是个傻子」的眼神打量我。
德妃:「争宠哈哈哈哈哈,好久没看到这么古早这么土的剧情了。」
贤妃:「这年头谁还争宠啊,和姐妹贴贴不香吗?」
德妃:「就是,反正我跟皇上八字是不合的,就在这后宫当个闲适妃子好了,还有好妹妹们作陪。」
我弱弱地问:「这八字,咋看啊,姐姐帮我也看看吧。」
德妃摇头晃脑,一本正经:「你看哈,皇上是外八字,我是内八字,这不是八字不合吗?」
说罢,几个美人笑得花枝乱颤。
好看是好看,就是脑干不太多的样子。
贤妃剥了颗葡萄,亲昵地送到德妃嘴里,还贴心地替德妃擦掉嘴角的汁水。
我看傻了。
小翠姬达响了:「不对劲。」
慧妃淑妃也不遑多让。
慧妃:「男人嘛,不就那么回事,你问问在座的姐妹,哪个被皇上碰过。」
淑妃:「害,心中无男人,马吊自然神,我都以为皇上有隐疾呢,胡了!」
慧妃笑嘻嘻地将银子送到淑妃手里,还不忘暧昧地拉了一把小手。
我看呆了。
小翠姬达又响了:「含姬量超标。」
德妃:「把你那几本妖妃的自我修养都扔了吧,早过时了,绿茶那套都是我们玩剩下的,没用,趁早歇了吧。」
咳,我还以为皇上挺喜欢的呢。
我虚心请教:「各位好姐姐现在都看什么呀。」
四个风情万种的美人齐齐回头,异口同声:「致命妃子。」
我听得脑门汗津津,赶紧告辞,听见美人们摸着牌,又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哎,你们说皇上该不会是那个吧?」
「哪个啊?」
「就那个啊!」
「哦,难怪那次看到皇上和那谁挺那个。」
「哪谁啊?」
「就那谁。」
「哇靠,精彩精彩,真是那个吗,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困了。」
「该不会那谁就是他的白月光吧?」
「这就叫爱之深责之切?」
……
这怎么还加密聊天?
哪谁,哪个,哪什么!
我想着后宫仅有四个美人还对食,噢不,是封建社会姐妹情,郁闷地看了小翠一眼,我也好想要个小姐妹啊。
小翠立马警觉。
回瞪了我一眼。
「干嘛,我已经有小桃了。」
我:??
OK,fine!
6
没有小姐妹的我,只能继续抱皇上大腿。
听说皇上在书房苦读还没用膳,小翠赶紧给我拿来食盒。
临出门前,还给我丢来套太监服。
我诧异:「德妃她们只是说那个,也没特指喜欢太监啊。」
小翠了然,「这皇宫,除了女人,就是太监,还有别的物种吗。」
……你这样的奇行种算不算?
我无法反驳,只能毅然决然走上为爱做零的道路。
走到一半,还下起了瓢泼大雨,等我赶到书房,浑身已经被浇了个落汤鸡。
皇上瞧见我,放下书,招了招手,「快过来。」
我乖巧地过去,皇上一边帮我擦干,一边让公公端来姜汤。
「冷不冷,着没着凉?」
果然,换了一身皮,皇上对我都更关怀备至了。
我低头看着这身小太监服,脑海蓦地想起一句话——
你摸摸我的衣服,看是不是给你做零的料子?
我扁了扁嘴,「不冷,听闻皇上看书看得忘食,我特意给皇上送了点吃的。」
皇上斜睨一眼食盒,脸上闪过一丝犹疑。
「来福的吃食,尝一次就够了。」
「这次绝对不是……啊啾!」
皇上勾唇微微一笑,旋即又绷住了脸:「还说没着凉。」
说话间竟然一掌拍在了我屁股上……
夭寿啊,看来皇上真的很喜欢我这身新皮肤。
心里有道声音响起——
去做零吧。
做不被定义的零。
做皇上专属的零。
去吧。
哎,想不到我的职业道路,竟然是文官—宰相—贵妃—做零。
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如今为爱做零每天扮男装。
我低头倚在皇上怀里,淡淡清香钻入鼻息。
皇上微微用力的手出卖了他的激动。
「皇上,喜欢阿鸢的新衣裳吗?」
皇上的玉扳指轻抚上我的脸颊,带来一阵酥麻。
「喜欢,阿鸢怎么都好看。」
小翠真是个大聪明!
这还不拿下你,嘿嘿!
我的窃喜没有维持很久。
准确来说,只维持到了踏进寝殿的瞬间。
几天前,我没想过自己会为爱做零。
几天后,我忍不住反思自己一生纯良,为什么会被一屋子奇形怪状的器具包围。
贴心的小翠总是那么有执行力,甚至连我们要用到的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小翠是有些奇怪的技能在身上的。
她是不是忘了,追根究底我是个女的,女的啊!
此时此刻,我好想撬开小翠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黄色废料。
我一个变态都觉得变态!
皇上看起来比我还震惊。
一双荧荧星眸看看我,又看看眼前的一切,最终眼神闪烁无处安放。
但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询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救命!
谁来救救我?
怎么说呢?
今晚的场景,就是盖棺前想起来都能尴尬地把棺材挖个洞的水平 。
气氛胶着。
皇上沉默地看着我。
我沉默地把东西一一搬走。
最后一个象拔蚌一样的东西搬完,皇上拽住我的手。
「阿鸢,如果你喜好这样,朕……」
我内心莫名涌起一股委屈。
全然没有听见皇上的后半句说了什么。
只是面无表情的用手环住皇上的脖子。
「皇上要是喜欢,臣妾就穿着这身衣裳,皇上只管把臣妾当成男子。」
「只是希望皇上温柔些,臣妾毕竟没什么经验,没做过此等事情。」
皇上的表情异常丰富。
先是骇然,继而惶惑,接着犹疑,还夹杂着几分无奈。
装什么装啊,我朝都允许女性入仕,龙阳之好又算什么?
「朕为何要把你当男人,阿鸢,是你喜欢还是……」
香蕉你个不拿拿,怎么还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喜欢!
哦,我懂了。
我朝虽然开放包容,但天子断袖仍属宫闱秘辛。
作为臣子,作为妃子,维护皇家脸面是第一要义。
罢了,我放平心态,徐徐说道。
「这世上本就就很多事情超出寻常范畴,阿鸢都理解,皇上无需有心理负担。」
他长辈的,我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番说辞很有效果,皇上的眸子仅暗了一瞬又亮起,像下了一番很难的决心。
片刻后,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后背,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唇上。
我被亲得七荤八素。
皇上咬着耳朵低声说,「阿鸢要在上面,还是下面,都依你。」
……
要了老命,我脑子还一片混沌。
忽听门外公公匆匆来报:「禀皇上,太后头疼犯了,谁劝都不肯用药,皇上快去看看吧。」
嘴唇被咬得吃痛,皇上才堪堪放开我,换上一副冰山脸,随公公离去了。
我躺在床上,忍不住回味。
啧,这么好的吻技,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小太监。
怎么进行到关键时刻就走了呢。
太后病得真不是时候。
哎,翻来覆去睡不着。
希望睡着的人窜稀。
第二天,德妃贤妃慧妃淑妃小翠小桃都拉稀了。
7
第二天还有一个好消息。
谢玉那厮回京了。
看来美零计真管用,呜呜呜。
得了这个消息,我连忙带着小翠去面圣谢恩。
没想到却被公公拦在门外。
公公和颜悦色,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冰冷。
「皇上与谢大人促膝长谈,吩咐任何人不得搅扰。」
不搅扰就不搅扰,有什么了不起,我转身就走。
却依稀听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白月光和一往情深之事。
我福如心至,尚未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我:「他们是不是在说白月光?」
小翠:「是说白月光,不是说黑莲花。」
我:「上次德妃她们说什么来着?」
小翠:「回主子,她们说皇上是那个,和那谁,那什么了,还有爱之深责之切。」
我:「你觉得是那谁是哪谁?」
小翠朝书房的方向努努嘴,又指了指我身上佩的玉。
好家伙!
我眼前一黑:「我今天的粉裙子好看吗?」
小翠不忍直视:「挺好的,就是有点绿。」
呜呜呜!
是谁绿了我,而我又绿了谁?
难怪谢玉隔三岔五给我来信。
不是显摆自己炫了多少荔枝,就是说自己造了几根羊脊骨。
不管炫耀什么美食,最后总会添上一句,皇上最近如何或是你与皇上最近如何?
我烦不胜烦,从来没回过他,还以为他就是客气狗腿一下。
没想到短短一句问候里,藏着的是他隐秘的爱意。
他是通过我这个妹子打探情郎的消息啊!
有亲情,但不多。
怎么回事,有点离谱又有点想嗑,还有点……不是滋味。
难怪我每次提起谢玉,皇上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正所谓爱越深,恨就越深。
爱一个人,便是只要提起他的名字便不由自主心弦颤动,因此成为禁忌。
合着这是他们臭情侣的小游戏!
而我成了我哥的替身?
我说我怎么一直在负重前行,原来是他们俩在替我岁月静好。
这该如何是好?
这以后怎么称呼可是个问题。
我是叫谢玉哥哥,还是妹妹,还是你这个贱人狗东西?
我心烦气躁,待到宴席上看到笑吟吟的谢玉时,更是连翻了几个白眼。
还是小翠一直提醒我皇上在看我,让我注意表情管理。
我抬首望去,与皇上的目光相接。
蓦地响起昨晚的画面,脸颊一下烧了起来,红到耳根处。
不小心瞄到对面的谢玉,怒火又一下烧了起来,直冲天灵盖。
他长辈的!
已知我和皇上亲嘴了,未知皇上和谢玉亲没亲。
要是他俩亲过了,那是不是等于我亲了谢玉?
啊!恶心!晦气!
我不干净了!
我努力压制怒火。
发现一旁的德妃贤妃慧妃淑妃也极度不耐。
一个在掏耳朵,一个在吹护甲。
另外两人也把「无聊死了,快放老娘回去快活」写在脸上。
大家心知肚明,今晚的宴席虽说是谢玉的接风宴,但对外宣称是为朝贡的夏陵使臣制宴。
夏陵这个附属国嘛,向来就不被待见。
小家子气就算了,还爱干些阴暗窃取之事,着实上不得台面。
那为首的夏陵使臣,恭敬颔首,手上端着朱漆大盘,一层层掀开,露出里面的精美刺绣。
「这是三十余夏陵匠人花费半年所作的,夏陵传统刺绣八仙来朝。」
「寓意八方安定,万世太平,特献给皇上。」
皇上淡淡看了一眼,笑意不达眼底。
作为前下属,立刻捕捉到了这一微表情里藏着的愠怒。
夏陵使臣竟然恬不知耻将苏绣说成夏陵传统刺绣。
还堂而皇之献给皇上。
德妃的脸上清晰写着:他在放什么狗屁?
淑妃口中的葡萄感觉马上就要变成飞镖射出。
我抿了口茶,将一颗蜜饯扔到夏陵使臣脚下 。
夏陵使臣:???
我缓缓抬眼,语气无波无澜。
「我朝民间有个说法,吃食掉地上不超过 1 分钟可以捡起来吃,但本宫都是骂 10 分钟才捡起来吃,因为本宫的嘴更脏。」
夏陵人:「贵妃这是何意?」
意思是我要输出了,要嘴臭了,要炮轰你了,又蠢又坏的东西!
「贵国的愚蠢总是那么富有创造力,去年将我朝的粽子说成夏陵吃食,今年将我朝的苏绣说成夏陵传统刺绣。」
「好大个脸啊,容得下万水千山,可惜偷来的就是偷来的,这副八仙来朝看得出很努力在绣了,不过这个技术和我们苏绣比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夏陵使臣脸色黑如锅底,「你……」
「也是,夏陵小国,建立不过两百载,要历史没历史,要根基没根基,什么都没有的人,便只能到处偷了。」
贤妃扑哧笑出声,「真是老太太啃西瓜,无齿啊。」
那夏陵使臣气得满脸通红,却反驳不了什么。
慧妃剥了颗葡萄递过去,「偷也就罢了,怎么能偷了还说是自个的呢,这以后该不会连我们女子着的裙装也说是你们设计的吧,总不能要历史没历史,要脸皮没脸皮啊。」
夏陵使臣气得七窍生烟,恼羞成怒。
「皇上,贵国女子牙尖嘴利,为何容忍她们在此处咆哮使臣,女人无才无德,怎么可以骑在我们男人头上?」
他长辈的!
是可忍熟不可忍。
但我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按捺已久的德妃抢了先。
她拍案而起,气势如虹,声音贯穿全殿。
「你牛 X 你伟大,你跟你妈造你爸。」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大殿瞬间安静,针落可闻。
我怀疑德妃这张嘴,来福现在路过都得挨呲。
片刻的震惊后,皇上面容一肃,语气里都是天子的不怒自威。
「我朝女子既可为妻,亦可为官。」
「为妻,为丈夫作后盾。为官,为百姓谋福祉。」
「这是她们的才干,与性别无关。」
「至于被骑到头上,被自己的妻子骑在头上,有何不可?」
这番话说得漂亮又无法反驳。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头顶有一道炽热的视线。
我目不斜视,在心中默念:「兄长妻,不可欺。」
8
那日宴席散了后,德妃贤妃淑妃慧妃双双把家还。
真是秤不离砣,婆不离婆。
我只能拽着心不在焉的小翠独自回去。
没想到走到镜心湖,背后被人猛地一推,我毫无防备失足掉入湖中。
不用想也知道是夏陵使臣的随从干的。
骂不过就来阴的,刚刚怎么没突突死你们。
我在水中扑腾了几个来回,冰冷的湖水不断呛入鼻中。
「救……救命!」
就在我体力不支以为自己要交待在此时,一道身影纵身跃入湖中。
岸边瞬间一片惊恐之声,而我渐渐没了意识。
……
小翠说是皇上救的我,为此太医院全体同仁又熬了几个通宵。
而我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小翠:「主子,你掉入湖中,皇上奋不顾身救你,你说皇上是不是……」
我:「哎,皇上对我哥用情至深,爱屋及乌,一定是怕我出事不好交待。」
小翠眼皮抽搐一下,最终认可了我的说法,「嗯,有理有据。」
……
晚上皇上来看我,还细心地喂我吃药。
「阿鸢可是生气了,朕已经狠狠处罚那几个夏陵人了。」
知道,你让一国使臣扫马厩去了嘛。
「我没有生气。」
「那为何最近对朕十分冷淡。」
我:???
谢玉都回来了,还有我什么事?
就到此为止吧,再插足就不礼貌了呀。
我当然不能这么说。
沉吟片刻,我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阿鸢只是觉得深宫寂寞,皇上日理万机,阿鸢要是有个小姐妹陪伴就好了。」
你看哈,德贤淑慧几个都没事,独独我被推下湖。
这说明什么?
说明结伴出行的重要性。
说明我急需一个好姐妹。
皇上擦去我嘴角的残渍,温柔又郑重。
「阿鸢放心,朕一定替你寻个伴。」
9
皇上说到做到。
不日,安宁公主便进了宫,住在隔壁的芙蓉殿。
公主一双眼睛很漂亮,跟皇上有几分相似,果然是一母所生。
「公主,你为什么戴着面纱啊?」
「我前几日摔了一跤,面容受损,嫂嫂不会介意吧?」
真是个小可怜,即使戴着面纱,声音粗犷也看得出是个美人呢。
「不会不会,你看我给你带了好多新衣裳,快试试。」
我说着就去解公主的衣襟。
公主连连后退。
我步步紧逼。
推搡间,我的手按到了公主胸口。
啊这……公主有点营养不良啊。
公主干笑两声缓解尴尬。
我拉着她的手宽慰道,「没关系,多吃木瓜就好了。」
公主发出略微粗放的笑声。
「真的,我以前就跟你一样,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玲珑有致。」
「你摸摸看,是不是手感很好?」
我拉着公主的手让她一探究竟,她却像触电般甩开我的手。
哎,公主真是放不开耶。
都是女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好一会,公主才回过神来。
「嫂嫂为何叫皇兄召我入宫,有皇兄的陪伴还不够吗?」
我摇摇头:「公主,你还小你不懂。」
公主有些激动,「你不说我怎么懂?」
「而且我……我不小。」
我有些苦涩,「你皇兄心有所属,却不被世俗接受。」
公主十分八卦,「我皇兄心有所属跟世俗有什么关系?」
「哎,这是秘密,公主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你皇兄有他的苦衷。」
公主很疑惑,但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奇怪地看着我。
我懂的,这些事情对她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公主入宫后,我便日日往芙蓉殿跑。
看得出来,公主和我还是挺投缘的。
我把搜罗来的好吃好玩的都送到她面前,她总是温柔地对我笑。
自从有了公主这个小姐妹,皇上就没怎么出现过。
没关系。
他找我哥,我找他妹。
我们也算另一种层面上的双向奔赴了。
以后还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皆大欢喜。
10
这天,我抱着小翠摘来的新鲜花瓣,还有一坛上好桃花酿,想和公主共饮共浴。
听说德妃贤妃经常一起泡澡,想想就很温馨。
没想到公主说什么也不愿意,只肯站在一旁帮我加水递毛巾。
真是的,我又不会嘲笑她的小馒头。
几杯桃花酿下肚,我开始飘飘然。
眼前出现重影,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抓着公主的手就往我身上按。
公主躲闪不过,只是僵着身体看着我。
我凑上前去,趁她不备把她的面纱掀了。
原来公主的伤早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眼前的公主看起来和皇上一模一样。
我胡乱摸着她的脸,「公主,你和皇上长得真像。」
「特别是那张嘴,薄薄的,软软的。」
「你知道吗,你皇兄的嘴可软,可好亲了。」
「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他不喜欢女的。」
「谁说的?」
「德妃说的,嘘,你别说是我说的。」
「公主,你说我要是办了你,你皇兄会不会办了我?」
「你试试。」
说完这句话,我就被抱到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浑身就像散了架。
怎么回事,我是跟公主打了一夜的架吗?
「醒了?」
我揉揉太阳穴,下意识应声,「醒了。」
不对。
这声音!
我战战兢兢,「皇……皇皇皇上!」
怎么回事,公主呢?
皇上神秘一笑,拾起床头的面纱和假发,「怎么样,像不像?」
淦,皇上竟是女装大佬。
皇上,你骗得谢鸢好苦啊!
我难以置信,「安宁公主?」
皇上一脸坦然,「是朕。」
我羞愧万分,「昨天晚上?」
皇上一脸愉悦,「是朕。」
我气血上涌:「皇上为何假扮安宁公主欺骗我?」
皇上一脸无辜:「朕看这后宫,德妃贤妃淑妃慧妃双双交好,实在没人了,又怕你一一人孤单,想陪着你,只能出此下策。」
我更加不解,如果皇上不喜欢女的,也就是说皇上不喜欢我,那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是因为朕……朕喜欢你!」
「胡说,皇上明明有断袖之癖,那日我明明听见你和谢玉说什么白月光之事,而且皇上看见我穿太监服眼睛都直了。」
「胡说,那日朕明明和谢玉说的是你,眼睛看直了是因为阿鸢确实漂亮,朕还以为阿鸢有什么特俗的癖好,甚是烦恼,但只要是阿鸢喜欢的,朕都愿意尝试。」
原来皇上喜欢的是我,可是为什么呢?
我扭捏道,「难不成我小时候救过皇上的命,皇上对我一见钟情?」
皇上笑哼一声,「俗不可耐,难道只有救朕的命才值得喜欢,那朕岂不是最喜欢御前侍卫了?」
「你与谢玉同朝为官,谢玉刚直冲动,你却沉稳老练。」
「作为女子,丝毫不逊于男官。」
「朕欣赏你的聪明和才干,还发现,只要不停地贬谢玉,你好像就会比从前更努力进步。」
笑死,为了捞谢玉我可真是付出太多了。
皇上搂着我,我眨巴着眼睛,期待道,「就这些?」
皇上微眯着眸,陷入回忆状。
「小时候朕还不是太子,在你府上住过一段时间。那时朕腼腆孤僻,时常遭人笑话,你每每经过总会替朕解围,记得吗?」
我摇头:「不记得了。」
我这一生行侠仗义劝解的人太多了,哪记得住?
皇上无语。
须臾又恢复了平常神色。
「无妨,这个记不住,朕会让你记住别的。」
第二天我才知道皇上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记住了。
记住他折腾我一宿,导致我现在还两腿发抖,下不了床。
而谣言转发超 5 个人的德妃,今天因为左脚先迈出宫殿被禁足 3 天。
有些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当晚,我睡得迷迷糊糊,又被皇上弄醒。
皇上:「阿鸢,你看今晚夜色真美。」
我:「什么,我越色越美?」
皇上:……
恍惚间,我好像被翻了个面。
我呢喃,「皇上你不困吗,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皇上埋头苦干,声音喑哑,「是我们幸福的起点。」
???
救,救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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