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一步一步走向湿婆天。梵风冲击在圣光之上,溅起炫目的流火。
他缓缓抬起脚,然后踢了出去,金属的铠靴轰然撞击湿婆天的胸膛。
嘭!嘭!嘭!
一脚,两脚,三脚……湿婆天的舞姿越来越晦涩,越来越机械。
轰!
湿婆天的灭世之舞被从中截断了!号称开始后就无法阻挡的舞步,第一次还未到高潮便被结束!
曼珠沙华纷纷爆炸,却只是溅射出不多的熔岩。
湿婆天喷出一口鲜血,还未触到路西法的身上便蒸腾成赤色的雾气。
路西法挥舞长剑,利刃闪过夺目的光芒,斩下了湿婆天一只手臂。手鼓落到了地上,湿婆天的节奏彻底消失了。
“啊啊啊啊!”湿婆天凄厉愤怒地咆哮,一条暗金色的眼镜蛇在他的身上盘绕蠕行,他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侏儒。他用尽全力踏了下去。
裂纹由侏儒的身躯蔓延,大地开裂,露出了火焰的颜色。路西法飞上了天空,左手紧握深红色的逆十字架。
湿婆天睁开了第三只眼。
金色的神火喷射而出,路西法举起手中的十字架阻挡,瞬间就化为了灰烬。神火洞穿了路西法的翅膀。
大地的裂缝中窜出火焰,那火焰如毒蛇一般缠上一只又一只恶魔,然后从他们的七窍中钻进去,灼烧他们的大脑与内脏。
路西法以剑指天,巨大的光束降落在他的身上。他目光如炬,一如从天堂跌落地狱时般坚毅。
神火与圣光相向冲击,只须臾间便撞在一起!
宽身的和尚突然出现中间,左手迎向神火,右手迎向圣光。他微微一抓,神火和圣光便熄灭在他手中。
“二位施主留这世间一点余地吧。”
宽身的和尚一拍腰间,金铙和后天袋灵巧地飞入他的双手。
“收!”
2022 年 7 月 3 日,湿婆天与路西法被弥勒菩萨摩诃萨用法宝收服,后分置地球两极。
2022 年 7 月 4 日,原定袭击华夏长征军的恶魔军团因被湿婆天杀光未能完成任务。华夏第一科技研究所全部研究人员安全抵达莫斯科。
13
这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也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施塔西紧紧握住许季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最终长叹一声。
许季拍拍施塔西的肩膀,道:“木总理生前说过一段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人活着,为的就是能在这世界上留下点什么。有的人是为了给子孙留下余荫,有的人是为了留下传千古的名声。我不知道木总理留下了什么,但他应该是无悔于世间的吧。”
施塔西点点头,若有所悟。
“介绍一下。”许季说道,“我旁边这位是华夏第一科技研究所所长,李平恺中将。”
施塔西伸出手和李平恺握了握。
李平恺神色激动不已,也不在乎面前的俄国总统和华夏主席,焦急问道:“你说的那个试验体,在哪?”
施塔西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人两句,转身便带着许季一众走进了隧道。
隧道很狭窄,四周的墙壁都是由特种合金无缝焊接而成。几乎每走两三米就会有一道机械门,到处都是机关。这样防守严密的实验室,就算是神,轻易也进不来。
几人走到隧道尽头,施塔西验证虹膜解锁,然后推开大门。迎面是一个充斥着淡蓝色营养液的巨大玻璃圆筒,戴着氧气面罩的男人漂浮其中,身上连接着无数电子感应器。
研究人员不时调制着什么,手指快速地敲打着键盘,令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
“没错,这就是我们所发现的近乎完美的试验体,前华夏国中士。我们叫他,九号。”
“你觉得对他来说,想留下些什么呢?”施塔西嘴角微微扬起。
“总统先生,这是我们手里所拥有的全部神血了。”
“嗯,你带去莫斯科吧。”观海坐在办公桌前,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那您呢,总统先生?”研究员疑惑地问道。
观海玩着手中的钢笔,好半天才开口:“我听说啊,木阳那个家伙死在北平了。这些事没开始之前,华夏是我们最大的假想敌之一,没想到几年过去了,我却要把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东西送到莫斯科。”
观海露出了笑容,“我要是也去莫斯科,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您是说……”研究员睁大了眼睛。
“我不走了。”观海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儿还有我的人民。”
“总统先生,您是我们的领袖,您没必要这样的。”研究员急切道,“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您亲自处理。”
“不,有必要的。”观海淡淡地说道,“我在总统的位子上坐了 14 年。是米国史上执政时间最久的总统”
“你知道尼采吗?他说人的情况和树相同。它越想开向高处和明亮处,它的根越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处,向深,向恶。”
“上帝死了。”
“我也该死了。”
战斧导弹一枚枚飞向阿普切,又一枚枚在空中爆破。
士兵们把亲人的照片放在唇间,深深地亲吻上面的影像。
脸上雀斑未退的孩子狂吼着扣动了扳机,眼泪在他沾满灰尘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人类是为什么存留在这个世界上呢?”观海不禁想到,“既然都已经有了更强大的神了,为什么还要让人类这种脆弱的物种拥有自己的智能呢?难道只是为了服务于这些残暴的神祇吗?”
难道人类所能做的,就只有被屠戮吗?
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啊,谁要是闯进来,就算是拼着玉石俱焚,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观海从基地中走出来。他望着红色的河水,那曾经是泥沙的颜色。
“你好,朋友。”观海开口。
阿普切歪了歪自己的头,有些迷茫,“你不怕我?”
“怕。”
“哦?那你为什么敢站在我面前?”
“因为今天是 7 月 4 日。”所以,我不能怕。”
观海举起手中的枪。
2022 年 7 月 4 日,米国最后的军事基地沦陷,米国总统观海,死亡。
14
泰兹凯特力波卡把手中的橡木杯狠狠地敲在桌子上,殷红的酒液从中迸溅出来。他微微起身,丑陋的面孔贴近面前的金发男人。
“吉尔伽美什!你是在轻视我的实力吗?”
“您想多了,尊敬的夜神。”吉尔伽美什缓缓道,“您也知道,无论是希腊那群蠢货,还是东方那群道士,都不是好相与的。我相信您的实力,但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泰兹凯特力波卡眯着眼睛打量着吉尔伽美什,沉吟一番,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吉尔伽美什暗自冷笑,心想,这种自大愚蠢的垃圾,也是活该被我当炮灰。
“那么,乌鲁克的英雄王,我们是盟友了。”泰兹凯特力波卡伸出右手。
吉尔伽美什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伸出手与泰兹凯特力波卡相握,“尊敬的夜神,我的第一个建议是,袭击太阳神乌图。”
“尊敬的上神,我祈求一把能承载我力量的兵器。”
镇元子看着跪在地上的魁梧男人,感到一阵无奈。13 天了,不论日夜,这个男人始终跪在五庄观前,只为求一兵器。每次镇元子走到他的面前,就会听到他重复这句话。
镇元子被缠得烦了,就派童子轰他,他跪在那里,双膝好像扎根于泥土之中,无论童子用多大的力气,都纹丝不动。那男人就如一块磐石,任凭波涛汹涌打在身上,意志之坚定就连镇元子都有些感动。
只可惜他不是华夏人。
镇元子成这地仙之祖无数年,从来就没听说有把法宝传于异族的先例。现在还是战时,一旦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你别跪着了,行这莽夫泼皮之事,我也不会破格赠你些什么。”镇元子头疼道。
男人似是没听到镇元子的话,又一次重复道,“尊敬的上神,我祈求一把能承载我力量的兵器。”
“你这无赖,怎么不识好歹!”镇元子恼怒,举起玉尘麈,猛地抽了下去。只是一下,男人的后背就被抽得皮开肉绽。
“尊敬的上神,我祈求一把能承载我力量的兵器。”男人嘴角流下鲜血。
“你叫什么名字?”镇元子问。
男人眼中一片茫然,“我……不记得了。”
“罢了罢了。”镇元子把玉尘麈抛起,抬手抹去,他手掌触碰到的地方,碧玉融成液体,又重新凝聚。一把翠色的短刀赫然成型。
镇元子把刀扔在男人面前,拂袖入观,门砰地关紧。
男人连磕三个响头,道观门前的青砖都沾上了血渍。他拿起玉刀,掂了掂重量,脸上露出笑意。
男人转身,猩红的刺青在他坚实的肌肉上隐隐浮现。
15
红发蛇身的男人在大殿里踱步,焦躁不安,淡蓝色的水气不时在他身边盘旋。
“伟大的皇,我嗅到了伪神的香气,请允许我去铲除他们。”
“共工,坐下。”伏羲开口。
“为什么女娲能去,我不能?!”共工愤愤不平,“就因为我几万年前犯了那点小错?!”
“坐下。”
“这样是不公平的,那些伪神,我能感受到他们体内蓬勃的力量。要是能把他们全部吞噬,我立刻就能更进一步!皇,你不能……”
“坐下!”
伏羲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巨大的能量由他的唇齿间蔓延,瞬间席卷了大殿。共工体内血气一阵翻腾,喉头就是一甜,随即闭上了嘴,坐在了座位上。
“你以为你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伏羲冷冷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记着,人外有人。人间什么样,还轮不到你去管。”
殿下噤若寒蝉,共工低头不语,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阿瑞斯把手中的战矛送入恶魔的胸膛,炸出一片黏稠的血液。他感到很兴奋,杀戮的快感让他痴迷。对于他来说,兵器进入敌人身体的触感就如同吸食毒品。
阿瑞斯发出阵阵狂笑,冲向敌阵中心,那里是军团长所在的位置。
阿斯莫德感到浑身汗毛都奓了起来,他把毒枪插在地上,猛地顺势摆腰,闪开了阿瑞斯的战矛。
阿瑞斯咦了一声,眼睛如饿狼看见血肉般放光。他又一次扬起战矛,右臂狂舞,霎时就是一片虚影。
阿斯莫德的牛头被战矛刺穿,他痛苦地咆哮,另外的羊头嘴中喷出熊熊火焰。
阿瑞斯一躬身,拔地而起,闪开喷吐,手中战矛一甩,便抽爆了阿斯莫德的第二颗头颅。阿斯莫德惊恐地后退,转身振翅而飞。
“杀了你!哈哈哈哈哈!”
阿瑞斯狂笑着追逐,手中战矛不断挑飞一个个恶魔,转瞬之间便在恶魔军团中杀出一条血路。
阿斯莫德避无可避,蛇尾甩出一道风刃,转身拼命。
阿瑞斯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右脚后撤,手中战矛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巨剑刺穿了阿斯莫德的胸膛。阿斯莫德艰难地转头,看见了一个浑身铠甲的男人。
男人一抖重剑,阿斯莫德被当胸斩断,仅剩的头颅上双目圆睁,残留着不甘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阿瑞斯警惕地问道,手中的长矛蓄积力量,泛出隐隐流光。
“战争。”
长鞭从身后缠住了阿瑞斯的右手。阿瑞斯一惊,猛地挣扎,战矛上的光芒竟有要熄灭的预兆!
“瘟疫。”
炼金手炮绽放出湛蓝色的火焰,蕴含巨大动能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射入了阿瑞斯的腹腔。神的躯体竟是被生生轰出了巨大的缺口,血液狂飙,内脏落到地上,还在蠕动。
“饥荒。”
戴着白骨面具的瘦高男人骑着惨绿色的战马疾驰而来,手中拖着一把巨大的镰刀。
“绝望青驹……”阿瑞斯喃喃。
镰刀的锋刃挥过,天地都旋转了起来,这是阿瑞斯看到的最后景象。
马蹄踩碎了阿瑞斯的头颅。它打了个响鼻,鼻孔中喷出淡青色的火焰。
“死亡。”
2022 年 9 月 2 日,淫欲魔王阿斯莫德及所带军团全军覆没,希腊战神阿瑞斯陨落。
16
“你这该死的杂种!”波塞冬踏着巨大的海马,一头长发被海风吹得四散。
他鱼尾下甩,海面如沸腾般翻滚,一时间乌云蔽日。狂风骤起,空气的流速高到令人窒息的地步。倾盆大雨不要命地从空中砸向地面,几乎要把港口渔船的甲板击穿。
男人握着手中的碧玉短刀,眼睛紧紧盯着波塞冬。他失去了自己的全部记忆,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不知道眼前的是谁,但男人知道,自己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因为他该死。
这是宿敌的战斗,没有和解,没有妥协。有的只是刀刀见血,和置对方于死地的无限勇毅。
波塞冬举起了三叉戟。一道道水龙卷将海水吸了出来,缠绕依附在暗金色的戟尖,给三叉戟镀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惊雷被三叉戟所吸引,不时下劈。电火钻进水膜,竟是出现了交融闪烁的奇异景象。湛蓝色的寒光将波塞冬的面孔照得狰狞。
波塞冬暴喝一声,半个身子的华丽礼服瞬间被炸得粉碎。他艰难推动着三叉戟,恐怖的能量扭曲了空间,巨大的声响几乎要使男人失聪。
第一击就用了如此杀招,波塞冬显然是把男人当成了平生最大的敌人。
三叉戟旋转着疾飞,将空气挤压出阵阵爆响,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直冲男人!
“啊——!”男人痛苦地咆哮,身上的刺青仿佛燃烧起来,放出暗红色的光芒。他全身的肌肉膨胀起来,魁梧健美的身材给人以视觉上的完美享受。
男人用尽全力将翠玉短刀砍向三叉戟,一蓝一绿撞击在一起,轰然爆炸!
坚实的土地似海浪般涌起波澜,蔓延了整整数百米。蘑菇云升空,海港残破不堪,就连停泊的最大舰船,也粉身碎骨。碎木漂浮在海面,建筑被摧毁殆尽,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幅末日画卷。
男人站在深坑中心,皮肤布满了裂纹,血液流淌着,染红了大地。
“付出你的生命!波塞冬!”
男人拖着短刀,开始奔跑,他的脚掌踏在地面,留下一个个足印。男人越跑越快,大地都随着他的步伐震颤起来。
“斯巴达人永不退缩!没有求和!没有战败!胜利的荣光永远笼罩着我!
“死亡,是我的起点!”
男人一跃而起,短刀插入海马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攀爬而上。海马痛苦地嘶叫,却无法将男人甩下。
“我无所畏惧!无欲无求!”男人狂吼着,踏上了海马的头颅,他俯视着波塞冬,如天神降临!
短刀挥出一道残影,波塞冬急忙阻挡,拿着三叉戟的手臂一斩而飞。
“我,名为奎托斯!”
“现在,我才是战神!”
碧绿的光影刺入波塞冬的心脏,炸出一片血雾。
2023 年 4 月 5 日,斯巴达奎托斯走上复仇之路,海神波塞冬陨落。
17
“伟大的拉,我的父亲,您决定了吗?”泰夫努特恭谨地立在一旁,“这将是不能回头的道路。”
“嗯。”拉淡淡地应道,“我们已经蛰伏了太久,许多人已然忘记了日光的辉煌与焦灼的疼痛。”
“是时候活动一下了。”
泰夫努特点点头,狮瞳缩成一条狭缝,透出嗜血的凶光。
眼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阳光照射在上面,巍峨得不可逼视。
“把阿努比斯找回来吧,我们该和老朋友好好叙叙旧了。”
拉走了进去,一挥手合上了宫门。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大人,这个东西真的靠谱吗?”
“不知道。”吉尔伽美什不耐烦地回答,双目紧盯着屏幕,手指小心翼翼地按着手柄。
无人机空袭计划。
阿努纳齐的神祇虽然等级不高,但胜在和谐。吉尔伽美什没有把握直接冲上去,即使是加上那群阿兹特克的蠢货也是一样。
当吉尔伽美什听说人类这种底层生物竟然能借助外力弑神时,便活了心思。
无人机轻巧地穿行在云间,如幽灵一般时隐时现。这是吉尔伽美什用自己的血液换来的东西之一,是人类的最高科技。“上帝之殇”战役的核武器,就是依靠它投放的。
“启,我感到有些不安。”
“大概是战争的缘故吧,即使我们不参加,也总会感觉到杀戮的气息。”地母之神安慰地说道。
投放!吉尔伽美什狠狠地按下攻击键。金色的锁链活了过来,从无人机上盘旋而下,如箭射出。
细碎的星光点点散落在地上,锁链舒展开来,一端环绕着安的脚踝,另一端顺势上爬。
“这是什么!”天父之神惊怒道。他甩着自己的左腿,尽力要将锁链甩掉。
那锁链如同附骨之疽,每一块金属小节竟然都开始钻入天父的皮肤,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可怕的伤口。
天之锁,作用是“对神的规诫”,被捕获者的神性越高,锁链的硬度也会随之提高,越难挣脱。
吉尔伽美什兴奋地把遥控手柄往地上一摔,忍住笑意道:“朋友们,同僚们,时机到了,进军!”
“杀光他们!”
吉尔伽美什拖两柄战刃冲在最前方。砍翻一个又一个护卫。他用力抛出修尔夏加那,带着气旋的战刃竟在殿门轰出了一块缺口。
“出来啊!你们这群胆小鬼!卑劣的杂碎!”吉尔伽美什咆哮,“没有了天父,你们就连头都不敢露了吗?!”
主宰者波罗诺明纳列驼着背走上前去,安抚地冲吉尔伽美什笑笑,然后将手掌放在了殿门之上。灰黑色从他手心所对的地方蔓延,染黑了整个殿门。他握紧拳头,只留一根食指,轻轻一点。殿门赫然化为一片灰色粉末!
主宰者摇了摇头,踏入了宫殿。还未等开口,颈部突然一凉,只觉得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竟是瞬间被斩下了首级。
“吉尔伽美什,我早该猜到是你。这些就是你找来的帮手?太弱了。”恩利尔擎着巨斧缓缓摇头,“你不该来的,你将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吉尔伽美什一句话不说,眼睛死死盯着恩利尔,斩山剑直接劈了上去。恩利尔抬斧格挡,却被砸得连连后退。
乌图冷笑上前,掌心冲外喷射。吉尔伽美什侧移,避开了烈焰,回手就是一剑,从腕部切断了他的双手。
基恩的水弹打到吉尔伽美什的后背,炸起一片水花,吉尔伽美什气血翻滚,猛吐了一口鲜血。
他咬牙,战刃挥得使人眼花缭乱。
恩利尔被吉尔伽美什的凌厉攻击逼得后撤,再后撤。直到后背撞在墙壁上。他心中划过不祥的预感,瞪大了双眼。双刃发出破空的厉啸,卡着他的肩关节,把他钉在墙上。恩利尔痛苦地嚎叫,满脸惊恐。
“为什么杀恩奇都?”吉尔伽美什一拳打在恩利尔的肚子上。恩利尔感到自己的内脏都要碎了。
“为什么!”拳头狠狠地撞击恩利尔的肋下,吉尔伽美什能清晰地听到骨折的声音。
“告诉我!”
“告诉我!”
烈焰灼烧着吉尔伽美什的后背,在他的体表吞吐火舌。
杜穆基撒下一片种子,植物藤蔓刺穿了吉尔伽美什的膝盖。
“告诉我!”
一拳又一拳,恩利尔全身不自然地扭曲,生生被重拳打死。
吉尔伽美什怒吼,声音里透着复仇的快感与无尽孤独。
“我要你们全都死。”他缓缓说道。
刺入骨髓的藤蔓被强拽了出来,他一步一步走到惊呆了的杜穆基面前,手起刀落。
火焰,冰刺,弓箭。
无数攻击打在吉尔伽美什的身上,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巨网缠住了他的动作,钢索限制了他的行为。他知道,大限已到。
“逆民,跪下!解开天父之神的天之锁,我给你自由。”
“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放肆地嘲笑,“我就算是跪给野狗,也不会跪给你们这群杂碎!”
“打碎他的膝盖。”安冷冷地道,声音有着彻骨的寒,“上刑。”
“你……个……杂……碎……”
膝盖粉碎的吉尔伽美什靠着肌肉勉强站在那里,瞳孔渐渐涣散。阳光从他身后射过来,留下拉长的影子。
“boom!”他说。
火光吞噬了宫殿。
2023 年 6 月 2 日,英雄王吉尔伽美什鏖战苏美尔众神,后引爆埋藏的超大当量核武器。神宫倾毁,参与战斗的神祇无一幸免。
18
“雅典娜,我们真的要这样吗?这么做的话,可就再也没有余地了。”宙斯语气沉重。
“父神,我们已经没有余地了。”雅典娜面无表情,“哈迪斯死了,波塞冬也死了,就连克洛诺斯都陨落在对方手中。我们遗存的战斗力,已经无法继续支撑这场战争了。”
宙斯叹了口气,他甚至开始后悔加入这场战争。太惨烈了,惨烈到奥林匹斯付出了难以承受的代价,惨烈到就算是神,也被断绝了退路。
黑色的白杨树被阴冷的风吹得哗哗作响,珀耳塞福涅坐在鬼藤雕刻的摇椅上弹着竖琴。低沉婉转的琴声悠悠四溢,那是曾奏给刻耳柏洛斯的安魂曲。
而如今,仅剩一条碗口粗的铁链。门前的巨犬,换成了满面络腮的男人。
“父亲,您来了。”珀耳塞福涅冷冷地道,“您还想带走些什么?我的孩子?”
宙斯尴尬笑笑,道:“我想要进地狱一次,开启塔尔塔洛斯。”
“你疯了!”珀耳塞福涅瞪大了眼睛,“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没错,我知道。他们可能将再也无法收押。”宙斯道,“可我必须这样。我已经失去得太多了,我的女儿。我不能再失去更多。”
“您原来还当我是您的女儿,我还以为科库特斯之后,您就不再认我了。”珀耳塞福涅讥讽道,“您是伟大的天父,我在您的面前又算什么呢?冥后?冥王都已经死了啊!我还能挡住您前进的步伐吗?”
“珀耳塞福涅,你当初穿着长袍收割麦子……”
“闭嘴!”珀耳塞福涅厉声道,如同凶狠的狮子,“你不配!”
雅典娜无奈地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开口。
宙斯将要触碰珀耳塞福涅白皙的脸庞的手,被珀耳塞福涅一巴掌拍开。
珀耳塞福涅愤怒地转身,寒声道:“去做你想做的吧,伟大的天父。不要再加深我对您的恨意了。”
她从花圃里折下一枝水仙,大步离开,一路百木枯凋。
“卡戎,载我渡河。”
五条汹涌的河流穿过暗灰色的平原,刺骨的风带来哭泣的声音,隐隐约约,震颤着人们的心灵。
地狱三判官恭谨站在审判台前,早在一小时前,冥河船夫就派一只秃鹫通知了他们宙斯的计划。这计划疯狂得要命,但确实是扭转战局的有效方法。
宙斯走上审判台,伸出右手,夺目的雷霆闪现,吸引了所有目光。
“地狱所有的神祇!塔尔塔洛斯的暴徒们!我是宙斯!”炸雷般的声音席卷了整个地狱!
阿刻戎从苦痛之河浮出,踩着漩涡跳到了河岸,双目透射出嗜血的红光。
恩浦萨的羊蹄猛地踏地,燃烧的头发火焰直冲天际,青铜左足发出了指甲抓挠的刺耳声音。
墨里诺厄从虚空中显现身形,透明的身躯闪烁不停,锋利的尖爪从她的手指冒出。
墨诺特斯的手微微颤抖,鞭子把牛背抽得皮开肉绽,牛痛苦地哞叫。墨诺特斯一把扯掉了牛的喉咙,嘴角满是狰狞的笑意。
斯提克斯锤炼兵器的重锤顿住了,手臂僵在空中。
“我将赐你们以自由!唯一的条件,杀了胆敢蔑视希腊众神的任何人!”
塔尔塔洛斯的门轰然倒塌,拎着巨锤的仇恨泰坦狂笑着走了出来,他咆哮:
“愿意为您效劳!”
19
弥勒菩萨坐在蒲团之上,串珠飞旋,嘴里念念有词,他的面前摆了两盏清茶,似是在等着什么客人。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
“进吧,施主。”弥勒菩萨温和地道。
穿着军装的青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恭敬地俯身,五体投地。
弥勒菩萨睁开了双眼,笑道:“施主不必多礼,请入座,尝尝老衲沏的普洱。”
军装青年爬了起来,盘腿坐在蒲团上,轻轻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只觉得唇齿之间异香萦绕,一股暖流顺着喉咙直到胃里,而后发散到全身。
青年精神一振,不自禁赞道:“好茶!”
弥勒微笑,也端起茶杯,轻饮一口:“不知施主是何来意?”
青年正色,斟酌再三,小心道:“我想求菩萨一点血液。不知菩萨能否遂愿?”
弥勒起身,把窗子打开。寒冷的风夹杂着雪花吹到屋子里。炉子里的火焰被吹得抖动,却仍散发着温暖。
“施主,我的血和你的是一样的,都是普通人的血液。”
青年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你觉得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菩萨缓缓发问。
青年思索了一下,想起老师对他说过的话,不确定道:“大概是为了能在这世界上留下点什么吧。”
弥勒菩萨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两管血液放在桌面,又把自己的念珠放在旁边。
“孩子,是舍弃。不舍弃的话,就无法前进啊。”
炉子里的火焰仍旧熊熊燃烧,雪花飞入,又融化成水珠。菩萨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两盏空杯。
20
孙悟空很纠结。
他的纠缠起了作用,女娲娘娘终于吩咐太上老君修好了他的如意金箍棒。这本来应该是件感恩戴德的事儿,可女娲又顺手把他送回了大雷音寺。
造了杀业的悟空被禁了足。
以悟空顽劣逍遥的性子,整天被关在寺中,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大雷音寺的和尚很无趣,这是悟空的感想。偶尔八戒过来,他就会拽住他的耳朵留他一阵子,聊天打屁,谈谈神仙的八卦,打个扑克,再吩咐他照顾好花果山。
他听说下界的战争很激烈,越来越多的神祇加入,又有更多的神祇消亡,一批又一批。牵扯范围之大,几乎涵盖了世界上的所有神系。
他想起沙师弟,想起小哪吒,想起杨戬那个平时溜得比谁都快,却为了那条笨狗拼命的蠢货。他突然有点惆怅,想找点酒喝。
孙悟空跳到寺顶,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拔下一根毫毛,一只小猴变了出来。他冲小猴吹口仙气,将其变成一只白鹤,又把纸条系在白鹤的腿上,伸手放飞。
白鹤扑扇着翅膀,冲上了云霄。
天空中阴云密布,闪电不时划破黑暗。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掉,雷音寺前的草地,泥土都翻了出来。
悟空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前,数着屋檐滴下的水珠,它们映着世界的景象,迅速地下落,在地面粉碎。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飞往水帘洞的白鹤还没回来。要不是知道自己那毫毛变的白鹤的实力,悟空还真就以为它被什么猛禽捉去吃了。
“悟空。”有人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
悟空转头,忙起身行礼:“师父,您怎么过来了!”
唐玄奘笑笑,端着禅杖站在孙悟空身边,道:“为师想悟净了。”
孙悟空失语,好久才叹了口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师父,容俺老孙劝您一句,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沙师弟如果活着,大概也不想您为他如此。”
“那你呢?”唐玄奘一点儿不顾及师父的身份,坐在孙悟空身边,“你怎么还想这么多?”
“嘿,你这和尚,俺老孙可不稀罕你开导!”悟空撇撇嘴。
“悟空,放下吧。你一直以来改变得太多了,你已经快不是你了。”唐玄奘道,“你头上的紧箍已经摘了,我也不再是当初愚痴的和尚,没有人会给你念咒了。我更喜欢当初从五行山下蹦出来拥抱我的泼猴,而不是坐在这看雨的佛。”
悟空眼眸明亮地盯着唐玄奘,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师父,你帮俺问问佛祖,什么时候能放俺出去,俺有点待够了。”
唐僧笑笑,“好。”
惊雷滚滚,孙悟空隐隐听到有什么声音哀鸣。
白鹤艰难挥着残碎的翅膀,躲过一道又一道闪电,发出阵阵唳叫。悟空抬头,才发现自己放出去的白鹤浑身是伤,眼看就要栽下。
悟空急忙往前走了两步,接住白鹤残破的身躯。它悲鸣一声,松开抓着的信,化为一根毫毛飘飞无踪。
悟空拆开信,是八戒的署名,血液代替墨水留下一行字迹。
“大师兄,我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花果山。”
悟空的心脏一颤,拳头攥紧,缓缓对唐玄奘道:“师父,二师弟有难,俺老孙不得不走一趟了,师父只消向佛祖通报一声便是。”
说罢也不等唐玄奘回应,一个跟斗踏上了筋斗云,疾驰而去。
门口的罗汉看悟空离开,起身要追,却见得眼前倏忽出现一个披着袈裟的男子。
他举起禅杖挡在罗汉的面前,“阿弥陀佛,这是我欠悟空的。”
孙悟空踏着筋斗云在天上疯狂地飙行。当初取经的人,沙僧已经陨落,曾和他同生共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再也无法见面。
一定要救下那个呆子。
他把毕生的法力都灌注到脚下的筋斗云中,速度越来越快。然而五根巨大如山直通云霄的柱子拦在了悟空面前,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如来!”悟空怒吼。
“泼猴,回去吧,莫要再破了杀戒。”天空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让俺过去!师弟有难,俺一定要去救他!”
“你这泼猴,既然已经成佛……”
“闭嘴!”悟空暴怒,手里金箍棒舞动起来,猛然打在其中一根柱子上。那柱子晃了晃,竟是有了裂纹。
“咝——”如来抽了口冷气。手掌一翻,压下了五指山。
“啊——!”悟空双手举起,赫然扛住了五指。
“滚!!”悟空浑身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他怒斥,天地都为之震动!
“去他的斗战胜佛,老子叫齐天大圣!”
21
猪八戒挥舞着钉耙,拍翻周边狰狞逼近的亡灵。
这是他被困在花果山的第四天。皮糙肉厚的他,此刻也已经疲惫不堪了。无休止的杀戮、无休止的砍伐,令他的情绪压抑到极致,近乎崩溃。
奥林匹斯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群如狼似虎的打手。他们与以往的不同,实力强劲,刚一到花果山便掀起腥风血雨。
“马元帅,你走吧,这儿的战斗不是你能插手的。俺老猪应付得来。”八戒把九齿钉耙架在胸前,“一直以来猴哥在前面喊打喊杀,大家都忘了俺天蓬元帅的名号了!”
老猴子听罢,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踏前一步,道:“八戒爷爷,您是大王的兄弟,老朽虽然法力低微,不足挂齿,但是为您挡上那么一两刀,老朽也受得起!您可不能把我们从这赶出去,因为……”
“这是我们的家啊!”
马元帅振臂高呼:“孩儿们!让这帮垃圾,知道我们在大王手下都学到了什么本事!”
群猴狂啸,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冲了上去。
斯提克斯怒吼着把一只又一只猴子从自己身上甩下来,又一锤砸成一摊肉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孱弱的猴子却能有如此的坚持。
“啊!该死!你们这群该死的猢狲!”斯提克斯的巨手捏着一只满嘴鲜血的老猴,那猴子一口利齿咬上了斯提克斯的肌肉。
斯提克斯抓住它的两只手,稍稍用力,便撕成两半。
“恩浦萨!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恩浦萨一拳打中了一只小猴,猴脑在他面前爆开,脑浆与鲜血混合成粉白色液体洒了恩浦萨一身。他一脸陶醉地舔了舔沾上脑浆的手指,阴狠地笑道:“仇恨泰坦大人,不要着急嘛,这么美味的食物,我要让它们一点点死。”
斯提克斯厌恶地看了一眼恩浦萨,手中巨锤漫不经心地挥舞,砸飞更多的猴子。
惨叫接连不断地响起,斯提克斯狂笑,嘲讽着猴子们的不识时务。它挥锤转身,突然感觉手腕一僵,竟是被人招架住,不得寸进。
“哦?”斯提克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人,手中巨锤又一次砸了过去。
八戒钉耙一迎,接下了斯提克斯的攻击,冷冷道:“你可以去死了。”
血色的瀑布冲刷着花果山的磐石,将一具具猴子的尸体带到下游,最终送入东海。
花果山已经面目全非,激烈的战斗甚至毁了半个水帘洞。
墨里诺厄将匕首送入八戒的后背,虚化消失。九齿钉耙砸到她刚才浮空的地方。
“嘻嘻,蠢货。”墨里诺厄轻笑,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八戒重新举起钉耙,护在胸前。他如今只剩下了右臂,动作有些失衡。
“你很不错了。”斯提克斯拿着一块巨石,他的重锤被钉耙拆得七零八落,“和我们三个缠斗,竟然还能杀一个。”
八戒冷哼,也不搭话,手中钉耙挥开,带着道道银光杀了上去。
斯提克斯冷笑,将手中巨石从八戒头顶压了下去。八戒抬手承接,双膝就是一软。
“嘻嘻嘻。”墨里诺厄笑着,两支匕首插入八戒的双腿,轻轻一扭,剜下了八戒的膝盖。
“啊啊啊!”八戒痛吼,整个人被巨石压在了下面。
锋利的匕首划破八戒后颈的皮肤,血液涌了出来。
结束了啊……八戒默默地想,轻轻合上双眼。
炫目的金光带着无可匹敌的凌厉气息砸了过来。墨里诺厄大惊失色,瞬间进入虚化。
然后,被一棍爆体!
八戒挣扎着睁眼,凤翅紫金冠在阳光下绽放着夺目的光芒!
“没有人,可以再动俺老孙身边任何人,一根毫毛!”
22
“战争!”梅丹佐的语气中带着怒意,“是谁给你的权利,擅自杀掉阿瑞斯?”
“没有人,梅丹佐大人。”战争躬身道。
“哼,战争,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梅丹佐教训道,“主既然决定合作,即便是这种低劣的伪神,也不是你可以越界动手的。”
“是,梅丹佐大人。”战争道,“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了。”
“希望如此。”梅丹佐颔首,“接下来是华夏金陵,我会与你们同行。记住,主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罢,梅丹佐羽翼一挥,消失在空中。
战争久久才直起身,上了战马。他一夹马腹,绝尘而去,只留下四道烟尘。
夏日的夜格外地炎热。
罗宁开了一罐啤酒,这是他在一次搜索时存下来的私货。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啤酒已经是很稀罕的东西了,全金陵城大概也找不到几罐。
蝉鸣声在基地回响,微风拂过罗宁的脸颊,他喝了几口啤酒,有些昏昏欲睡。
“宁,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女人温柔地给罗宁披上了衣服,坐下来依偎在他怀里。
“有点儿难过。”罗宁看着漫天的星辰,缓缓道,“雅涵,你说人类真的会有明天吗? 8 年了,我从一个高中生变成现在的士兵,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地过活,就像条丧家犬。今天坐在这儿,明天就可能埋骨沙场,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我怕,怕有一天失去你。”
林雅涵贴着罗宁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可这 8 年,不是一直有我吗?”
她眯着眼笑,“高中时候的你,可是说了,总有一天要变成盖世英雄,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可我不是孙悟空,只是个普通人。”罗宁苦涩道,“我只是个没有任何能力的蝼蚁,随便哪位神祇,都能轻轻松松把我踩死在脚下。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
罗宁还欲再说,却被林雅涵柔软的双唇堵住了嘴。
罗宁紧紧抱住林雅涵,浑身的肌肉都舒展开来,似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我爱你。”林雅涵把嘴凑到罗宁耳边,吐气如兰,“我有了你的孩子。”
“啊!”罗宁轻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埋下头,把耳朵贴在林雅涵的肚子上,惊喜道,“他踢我!”
“哪会那么快就能听到!”林雅涵笑,“别闹啦。”
“雅涵,”罗宁捡起啤酒拉环,“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仍然有这颗还在跳的心。嫁给我!”
“敌袭!”
防空警报骤然响起,整个金陵基地都沸腾了。身穿银甲的圣殿骑士执着长剑,排着军阵,一点点推进过来。
罗宁手一抖,啤酒拉环掉在了地上。
“真是可爱,人类的爱情。”巨大的天使鼓掌,嘲讽地笑道。
罗宁翻身而起,手紧紧抓着突击步枪,他把枪口对准天使,狠狠把扳机扣到了底。
弹夹里的子弹疯狂地喷射出去,后坐力震得罗宁的双手发麻。那天使面前好似有一层薄膜,子弹打在上面,熔化成灼热的铅液。
罗宁绝望了。
“跑啊!”他一把推开林雅涵。
“我……”
“滚,别碍老子的事!”罗宁咆哮着把枪甩到一边,拔出了军刀,迎着天使狂奔过去。
“嘁。”梅丹佐慢慢抬起了手,正握住罗宁的脖子,手指陷入了颈部的肌肉之中。
罗宁能听到自己的颈椎嘎嘣作响,他张大了嘴,却不能吸进肺部哪怕一丝空气,尿液顺着裤腿淌了下来,滴在地上。他能听见自己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么悲痛欲绝。
梅丹佐拖着他,到了刚才二人亲热的地方,从地上捡起那被罗宁当作求婚戒指的啤酒拉环。
“可笑。”梅丹佐手中燃起洁白的圣火,啤酒拉环化为灰烬。他继续前行,手一挥,几条光索缠住了林雅涵的四肢,把她吊在空中。
“可爱的小姑娘,让我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梅丹佐伸出一根手指,点到林雅涵的小腹。
“你……他妈……别……碰……她……!”罗宁从嗓子眼挤出声音,青筋暴突,军刀刺向梅丹佐。
白光闪过,鲜血淋漓飞溅,罗宁的胳膊被齐肘削断。
“可以了。”战争冷冷道,手中的重剑从梅丹佐后背刺入,胸膛贯出。
梅丹佐瞪圆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双手抓住剑刃,声音嘶哑道:“你们这群奴仆,怎么敢背叛主?!”
死亡手中的镰刀燃起了鬼火,他直视着梅丹佐扭曲的脸,残酷地笑。
“奴仆?不,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奴仆。”
他挥镰,斩下了梅丹佐的头颅,天使金色的血液浸染了镰刃,平添了妖异的色彩。
“就算是上帝,也将被我带走!”
2023 年 8 月 13 日,天启四骑士背叛上帝,屠杀圣殿骑士团第二分团,天之书记梅丹佐陨落。
23
“陈尘,准备执行第 27 次参数录入!”
“是!长官!”陈尘应道,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输入参数,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他伸手挑开了几个开关,机器风扇的轰鸣声逐渐增大。
圆柱形玻璃筒散发着荧荧绿光,赤裸健美的身躯漂浮在营养液中,胸膛起伏。
“若冰,把叶甫盖尼博士叫来。第 27 次注入可以开始了。”李平恺扶了扶眼镜道,“这是我们最后的两管神血,希望一切顺利。”
萨沙一丝不苟地擦着机炮炮管,这是上面配给他的新家伙。他哼着小曲,觉得自己就像是古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将军。
没有什么能逃脱我的弹幕!萨沙得意地想,小曲哼得更加婉转动听。这是手里的钢铁巨兽给他的底气,让他不需要惧怕任何敌人。
萨沙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根揉得皱皱巴巴的香烟,打火机咔嗒作响,将香烟点燃,他美美地吸了一口,吞云吐雾。
一道耀目的红光穿梭而过,巨大的“陨石”在低空飞行疾驰,浓烟滚滚拖了数千米之远。火焰点燃空气,掀起狂暴的气流。
轰——!
距离基地几千米外的土地上,“陨石”坠落。冲击波席卷了人造林,树木被拦腰折断。树林中央留下了巨大的坑洞。
大地被撞得震颤,萨沙只觉得脚下不稳,差点摔下塔楼。他手忙脚乱地拿起望远镜,对着“陨石”坑调焦。
九头身的英俊男子踏出了坑洞,金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望向萨沙的塔楼,目光透过望远镜正对萨沙的双眼。他眨了眨眼睛,灿烂地一笑。
萨沙端起巨大的机炮,然后猛地按下警报。这个有着撕毁坦克威力的大家伙此刻却无法给他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一段时间以来安逸的生活让他几乎忘记了曾经的恐怖,而现在,那支配他全部梦魇的恶魔,重新归来了。
萨沙怒吼着扣下扳机,机炮口绽放出朵朵焰火。
“怎么办,老师?”陈尘焦急地问,基地里到处是警报的声音,红色的警灯晃得人眼花缭乱。
“继续。”李平恺沉默了一下,坚定地说道,“不继续的话,我们可能再没有继续的机会了。”
王若冰推动操作杆,针头进入九号的后颈,她按下按钮,神血逐渐注射进去。
“准备注射第二管!”李平恺叫道,“叶甫盖尼博士,试验体生命体征如何?”
“一切正常。”叶甫盖尼冷静道,“开始注射吧。”
钢筒中的神血被挤压注射,全进入了九号的身体,体温计上的示数不断飙升,最后竟变为跳跃的乱码。
四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筒中的男人,他的皮肤隐隐射出红色的光芒,周围的营养液都开始沸腾。
门被撞开,端着枪的哨兵敬了个军礼,道:“报告!叶甫盖尼博士、李中将,莫斯科红场基地传来消息,施塔西总统要求你们立刻去指挥中心与他通话,请跟我来!”
叶甫盖尼和李平恺对视一眼,转身吩咐了几句,跟着哨兵走了出去。
实验室里只剩陈尘和王若冰,圆筒内的动静越来越大,二人也顾不得别的什么,紧盯着实验数据,视线不敢有一丝飘移。
“请实验室内人员全部撤离。”机械的声音响起,陈尘一惊,看向雷达屏,红色的光点已然突破到隧道的一半了。
一瞬间千百个念头划过陈尘的脑海,他咬牙,不等王若冰有反应,便冲了出去,在门外把实验室的门反锁。
王若冰惊呼着抬头,冲到门口,却无论如何打不开机械门,她拍门,她叫嚷,她诅咒,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陈尘却只当听不见。
陈尘深深吸了几口气,冷汗浸透了衣服。
“怎么可能跑得了?那可是神祇!”陈尘沉重地想到,“有用的人才被借口调离,多余的人则被留下。我们已经被抛弃了啊。”
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被众神屠杀,被幸运抛弃,被一切不可阻挡的东西碾压消亡。地球已经不再是家园了。它更像是屠宰场,终结了无数的生命,把无数人生的希望灼烧成灰烬。
你拼尽一切,只想要多延长哪怕一分一秒,在这个地狱里苟活下去。但这永远是地狱,你能做的也只有苟活。
舍弃,无法舍弃的话,就没有办法前进啊!
陈尘眼神清澈通明,他大步流星地前行,皮鞋在金属的地面敲出动听的节奏。他甩脱身上的无菌衣,绿色的军装被气流吹得微微颤动。
满头金发的男子来到陈尘面前,他微笑,灿烂如花,“我叫阿波罗,你叫什么名字?”
陈尘按动金属墙壁,一个红色的按钮翻了出来,他也笑,竟是比阿波罗的笑容更为炫目!
“我叫人类!”
2023 年 10 月 4 日,阿波罗袭击莫斯科第一军事研究所,陨落。
24
“施塔西总统、许主席,有什么事情可不可以一会儿再说?”李平恺问道,“我的学生还在研究所。”
许季起身,拍了拍李平恺的肩膀,沉重道:“他们已经没希望了,还有九号,都完了。”
“怎么会!”李平恺难以置信地问。
“根据你们在路上时我们对研究所状态的监测发现,研究所的防御系统已经全部启动了。你大概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施塔西开口道。
“可是实验室不会损毁啊!”
“你的学生里有哪个拥有远程开启防御系统的密码?”许季反问。
“没有……可是……”
“确实是手动开启的。”许季打断了李平恺,“老李,节哀吧。”
李平恺颓丧地坐进沙发,手指插进头发。陈尘、王若冰,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如今却是说不在就不在了。人类的生命在更高的层次来看,完全是随手抹杀,就连同归于尽这四个字,都如此的疲软不堪。
“老李,”许季开口,“我有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