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神贴】南韩往事——华人黑帮回忆录

南韩往事——华人黑帮回忆录

云火欧阳乾

很多年前,对于混迹在港澳台以及海内的华人黑帮有一个特殊的称谓,叫做“大圈”,他们成群结队,呼风唤雨,在异域打出了一片中国人的天地,听起来,很是扬眉吐气。但事实上呢?我只想说,只要混迹在这个行当里,那就是身不由己,没有那么多热血澎湃,也没有那么多壮志凌云,有的,只是为了生活的挣扎而已。

是弱肉强食的生活,逼得我们露出了獠牙。

没错,我曾经就是一名“大圈”,在距离我家乡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地方拼杀过,在我抡起匕首、砍刀、棒球棍的时候,没有想过民族荣誉,也没有想过为国争光,我的念头只有一个:吃饱饭,活下去。

有的人会问,在哪不能讨口饭吃,这纯粹是在给自己的暴力行径找借口。但我要说,我绝对不是一个暴力分子,天生就不是,只是命运就像一条深广河流,你既然蹚足其中,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大多数的人生都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所幸,经历了血液和泥浆里的摸爬滚打之后,我活下来了,才有机会回过头去审视那段身不由己刀头舔血的生涯,审视曾经就在我身边,在我的肌肤之侧,真实的就跟假的一样。甚至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简直跟做梦一样,一场大圈梦。

也许,有人会说,我在吹牛逼。

我只是把经历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写下来。

我并不牛逼,真的,我挨过刀,流过泪,也跑过路。

那些日子不会再有了,我只是想纪念一下。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6 17:17

第一章,我

在他乡做刀手

事情要从 2007年的时候说起,那一年因为种种原因,我手头拮据的要命,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俗话说,穷则思变,我就想办法到处去跑,经过一系列不可确定的变数之后,我最终流落到了济南这个既雾霾又堵车的城市。我记得当时从报纸上看到朴槿惠宣布参加韩国总统竞选的消息,但没想过这会跟我的人生产生任何的交集。

到了济南以后,我进入了一家要账公司,主要是帮着客户讨要工程款。公司里有一个干了好几年的老油条,四十多岁,矮壮矮壮的,他是延边人,别人都叫他“老棒子”。因为我是新人,需要有人带,所以经常跟着老棒子一起出去要账。什么事情。我跟着老棒子去一家叫“鸿发”的建筑公司要账,这家公司的老板叫张鸿发,很硬气,我们公司已经派人来要过三次帐了,都无功而返。所以这次特地派了老棒子出面,我只是一个协助。

到了张鸿发的办公室,我们还没自报家门,他就笑了起来,“你们真有意思,我都说没钱了,再来几趟也是没用。”老棒子不卑不亢地说:“张总,你是不急,可人家急啊,那边二十几口子人等着呢,都有老有小的,谁都不容易。”

“不容易我也没办法啊,”张鸿发把手一摊,“我是真没钱,你说怎么办?”

我有些头疼,要账就害怕碰到这种油盐不进的主,你也不能绑架他是吧。上门放火泼油漆什么的,那都是电影上演的,真实的要账还是得在遵纪守法的框框里来。老棒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张总,今天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给钱,要么你捅我一刀。”

估计张鸿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下子愣了。

老棒子把弹簧刀把塞进张鸿发的手里,然后握着他的手就朝自己肚子上捅,吓得张鸿发赶紧挣开一把丢了刀子,“干啥呢这是!”

衣说:“来来朝这捅,把肠子给我豁出来……”最后,张鸿发把账给结了。出了鸿发公司的大门,我们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我说:“棒子哥,真有你的,这要换个人来都搞不定。”

老棒子笑笑,两道笔直的烟柱从鼻孔里冒了出来,“这个世界就这样,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阿乾,我看你身体条件不错,是不是以前……练过?”

我说:“是,练过。”“呵,还文武双全呢。那你为啥来要账公司啊?”“混口饭吃呗。”“哪不能混口饭吃啊。我当年从延边出来,就是想看看外

面的世界,最后发现其实是俩小孩脱裤子,一个吊样。”“呵呵,那你后悔不?”“后悔有啥用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公司这边,现在是

怎么给你开工资?”我说:“底薪八百,要账回来的提成是百分之二。”“那才几个钱啊。”老棒子扔了烟头,用脚细细地碾灭,

“要回来的钱,公司只占三成,这三成里再提给你两个点,还不够人家开大奔的一个月的油钱。”我被说得有些讪讪,“棒子哥,人跟人没法比。”

“我延边那里的朋友,最近联系我,说有门路能去韩国打工,

钱不少赚,”他做了一个点票子的手势,“你有兴趣吗?”我一愣,“出国啊?”“废话,不出国怎么赚钱啊。你看看现在国内这个环境,没点后台没点背景的,赚个钱比他妈吃屎都难!”“可我不会韩语啊,去了没法跟人交流。”“我懂啊,我能跟他们说话,我带着你。再说了,你知道

南韩有多少中国人?那些大一点的居民区里都能成立个党支部了。”我还是有点蒙圈,“出国有那么容易吗,不是还得办什么护照签证的……”“护什么照签什么证啊,”老棒子打断了我的话,“你听

说过有一种叫‘蛇头’的职业吗?”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6 17:34

我的人生轨迹,就在那一个秋天被彻底改变了。没有过多的犹豫,我就上了老棒子的“贼船”,因为他给

我描述的前景太美好了,去韩国打工,那边管吃管住,每个月的工资高高的,都是纯赚的。辛苦个三五年,就能弄个几十万,然后再回来开个小店,做点小买卖,滋润的不行。那样,你没点关系没点背景的,赚钱像吃屎一样困难,花钱像拉稀一样容易。

于是我和老棒子双双辞了工作,来到了山东某个沿海城市,老棒子联系好了蛇头,我们就在码头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住了下来,等到天黑以后,老棒子领着我上了蛇头的船。那是一艘机动船,大约有十几米长,船身上还刷着韩文的标语,不过天太黑,看不真切。蛇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戴着眼镜,没有我想象中的阴险暴戾,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学教授。和老棒子进行了简单的交涉后,他领着我们进入黑乎乎的船舱里,一边走还一边说:“现在办出国劳务去南韩,费用得七八万,坐我这船过去,三千块钱就搞定了。你说有什么不一样。”

“是,是,”老棒子一边给他递烟一边说,“反正到了那边,混的怎么样,全看个人造化。”

我们下了船舱,凑着昏暗的光线,看到里面已经装载了十几个人,都蜷缩着坐在地板上,空气十分浑浊,差得要命。老棒子有些犹豫,低声对蛇头道:“老哥,行不行啊,你这可是严重超载啊。”

“出门在外,就别讲究那么多了。”蛇头有些不悦,“反正你放心,能把你们安全送到地方就行。”容易在海上出事故。可是这样的话,不能在船上说出来,那样可是大不吉。我跟老棒子捡了个地方坐下了,机动船的马达声响起,就这样驶离了中国的土壤。我晕晕乎乎地向外看去,发现很快什么都看不到了,没有海岸,没有码头,没有灯光,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黑暗。

一种别样的萧索萦绕在我的心头,那是一种莫可名状的、远离故土的愁绪。在岸上的时候,这种感觉根本体会不出来,可直到离开了那块生我养我的土地,才觉出这种难受来。老棒子两眼看着窗外,一言不发,看样子他心里有着跟我一样

的感觉。“棒子哥,这船得在海上开多长时间啊。”为了排遣心里的愁绪,我没话找话地说。“大约得十几个小时吧,”老棒子咂咂嘴说,“路程在这

摆着呢。”“还是坐飞机快哈,一个小时就到了。”“你他妈不是废话嘛,”老棒子笑骂道,“你以为咱们是

出国旅游呢。”

跟老棒子闲聊了一会儿,我靠在船舱璧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有多长时间,大约有七八个小时左右,忽然被人叫醒了。当时天色刚蒙蒙亮,船舱里面有一点小小的糊地搞不清状况,问:“怎么回事?”

“你看那边!”蛇头指着窗外,我眯起眼睛使劲看去,发现在迷蒙蒙的海面上,有一条大船,正在朝着我们这边看过来。

“那是谁的船?”我问道。

“韩国的海监船,专门在海上巡逻的。他们要是看到船舱里有这么多人,肯定要上来登船检查,到时候我们可都完了!”蛇头推了我一把,“快,跳到海里去,抓着右边的船舷,千万不要说话!”

偷渡的人有男有女,那时候也不顾得了,大家都纷纷脱了衣服,只穿着内衣裤跳进了海里,用手抓着右侧的船舷,像水蛭一样吸附在冰凉的船身上。那时的天气虽然谈不上寒冷,但毕竟已经进入了秋天,冰凉的海水一波一波的漫上来,冻得我牙关直打颤。我能感觉到,开船的人在不停的转舵,尽量让这一侧的船身避过海监船的视线。

千幸万幸,海监船没有发现我们,从相距十几米远的地方开过去了,我们这些攀附在船舷上的偷渡客们都长呼了一口气。其实,现在想来,我宁肯当时被那艘海监船发现,这样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血腥和泪水。能走,这里已经是韩国海域,他们对偷渡船只的排查相当严格,白天航行的话分分钟被抓。就这样,我们在岛上呆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又重新出发,在第二个黎明的清晨,船终于在一个乱七八糟的码头靠岸了。上了岸,我有些恍惚,感觉这里好像还是在中国,直到看到远处的小卖铺上的韩文招牌,我才切切实实地意识到,我到韩国了。此刻此刻,我的双脚,正踏在异邦的土地上。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6 17:42

@雅妮儿 2015-12-26 17:24:58目测,后面会很精彩!坐等!!欧阳大神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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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不能停,必须精彩。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6 18:27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6 21:56

同在一个船上的偷渡客上了岸后,很快就各自散去,三三

两两的消失在了各个方向。我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多年以后,是衣锦还乡,还是一直暗无天日的活着,或者,有些人根本活不到“多年以后”那个时候。很大程度上,在相见。

老棒子领着我离开了码头,在附近找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住下了。他出去买了一张电话卡和几桶泡面,回来打了一通电话后对我说:“先休息一会儿吧,到了下午会有人过来接我们。”

我什么都没有问,对于老棒子,我是绝对的信任。在国内的时候,他就像大哥一般地照顾着我,现在到了异乡,他更是我唯一值得信赖的人。吃了一大桶泡面后,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睡得很沉很沉,仿佛要把在海上耽误的睡眠全都补回来。

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之后感觉精神好多了。没有等太长时间,一辆黑色现代轿车就过来接了我们。上车之后,司机回头打了一个招呼:“棒子哥,你好。我叫佑赫,马哥让我来接你们的。”

我有些惊讶,“你会说中文?”

他呵呵笑道:“我是韩国人,可我的父母都是华侨,我的汉语是他们教的。怎么样,听起来还正宗吧。”

我问他:“你父母是哪里人?”

“山东的。”

我顿时生出一股亲切之感,“那咱们算是老乡了。”语,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随着汽车的行驶,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繁华,显然已经进入了市区。慢慢地,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起来,在街头行走的男男女女都十分的新潮。虽然国内大城市的建筑一点也不比他们的差,但总觉得少了那么点流行的味道。我不由得感叹道:“好繁华的城市啊。”

“那是,”佑赫回话道,“仁川在韩国算是大城市了。”

“原来这里就是仁川啊!”我恍然大悟道,“我记得朝鲜战争中,美军就是在仁川登陆的。”

佑赫哈哈笑了起来,老棒子捅了捅我说:“阿乾,这种话以后不要在外面说,韩国人很忌讳这个。”老棒子这句话,让我思索过很长时间,韩国人为什么会忌

讳这个事情呢?也许是民族的自尊心让他们不愿意正视那段风云历史,靠着美国的援助,才勉强守住了三八线南侧。而如今经济的迅速发展又给他们注入了无穷的自信心,他们急于抛却历史上“藩属国”的形象,重新树立起自己优秀独立的民族品牌,所以才会出现全世界,哦不,“全宇宙都是韩国的思密达”这样的事情。

这让我想起曾经看过的《武林外传》里的一个情节,名妓赛貂蝉的丫鬟小翠后来被古董商看中,颇为得志,在同福客栈里操着一口河南口音对着之前的主人赛貂蝉吆五喝六,老干妈辣椒酱,不辣看我咋打你!”那种小人得志的形象,真是表演得入木三分。其实一个人就跟一个民族一样,被压抑的有多厉害,爆发起来就有多变态。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6 21:58

这些想法,都是后来生发出来的,当时只是觉得新奇,毕竟这是另外一个语文和文化都完全不同的国家啊。轿车经过一片繁华的闹市区,然后拐到了一条比较宽阔的大街上,我忽然惊异地发现,路边上开始出现了中文字样的招牌!

“别那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老棒子锤了我一下,“这里是中华街,也就是韩国的唐人街。”我好奇盯着他,“棒子哥,你来过?”

“我也是第一次来。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有些兴奋,“我们打工的地方,就是在中华街吗?那岂不是能见到很多中国人,说不定还有老乡呢。”

老棒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把脸别到了一边去,“等下你就知道了。”

轿车顺着中华街一路开了过去,我看到道路两旁基本都是中文招牌的餐馆,在一处台阶上,竟然还有一尊孔子的汉白玉雕像,真是弥漫着浓郁的中华风情。我刚从山东偷渡过来,感觉拐了个弯又回去了。二楼,凑着昏黄的光线,我看到房间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坐在里面,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佑赫说:“你们稍等一会儿,小马哥很快就到了。”

这时,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这里不像是职业介绍所,也不像是务工解散地,而是……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拽了拽老棒子的衣角,正要发问,老棒子却低声对我说:“别问,到了这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有钱赚就行了!”事后我才知道,我们根本不是来打工,而是成为了仁川本地华人黑帮召集过来的打手!他们做事风格一向如此,每逢大战就采用“空降兵模式”,从海外调集大量的华人来帮忙,就是所谓的“大圈”,这些大圈仔都是偷渡而来,打了就走,警方想查都查不到,而他们帮派就能置身事外。在一个法制如此健全的社会里,没有证据,你明知道对方是犯罪暴力团伙,却也无可奈何,这真是一种讽刺。

原来老棒子早就知道我们不是来打工的,而是来做大圈仔的。是他,用一个并不美丽的谎言把我引上了这条道路,如今时过境迁,我也谈不上恨他,毕竟在韩国的那段岁月里,他是我最亲的人了。

在房间里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佑赫说的小马哥出现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皮衣,头发前面有一撮挑染成了黄色,沓韩币,面值大约有五六十万左右。接着招呼手下的马仔道:“快点,发家伙!”

几个人抬出来一个箱子,往下一倒,“哗啦”一声,各种各样的暴力工具散了一地,有匕首、钢管、棒球棍、高尔夫球杆……这时天色已经落黑了,昏黄的阳光从窗户缝隙里照进来,打在这些冷冰冰的金属上面,却反射着明晃晃的光。

小马哥抽着烟,把手一挥道,“兄弟们,赶紧挑件趁手的家伙,还有一个半小时,八点准时开战!伤了有抚恤金,死了有安家费,今天都给我往死里打,让这帮韩国佬看看咱们华人的厉害!”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7 10:08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手里握着一截冰冷的钢管,不知道为谁卖命,不知道要打的人是谁,只知道等到七点,

小马哥一声令下,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冲出去。

在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命运这个东西,就像漂在水里的一片花朵,自己能够主宰的,就是等待倏忽而来的随波逐流。

小马哥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不时地看看表,再看看窗外,脸上的表情焦躁不安。屋里的人也大都在沉默地等待着,气氛越来越压抑,像一口大磨盘一样堵在我的心口上。我握菜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要被拉出去跟人拼命,这简直是人生中不能承受之扯淡。但我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自从我上了那辆黑色的现代轿车之后,就已经下不来了。

我看了看老棒子,他的表情倒很镇定。我知道这家伙原来在延边的时候就是个混子,没少跟人干过架,只是这一次,恐怕不是打架那么简单。老棒子扭头看看我,低声道:“阿乾,一会儿冲出去的时候,你就跟在我身后,别害怕,有哥在呢。”

这低低的一声嘱咐暖的我心头发烫,鼻子一热,差点没流下泪来。我笑笑说:“不害怕,棒子哥,你别忘了我也练过。”

老棒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哥怎么把你带出来

的,还怎么把你带回去。”天色几乎完全黑了,街边的路灯都零零星星地亮了起来。小马哥看了看表,又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兴奋地嗓子都破音了,“兄弟们,冲下去,看见外面穿黑西服的都给我砍翻喽!”

“啊!”也不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大家伙一窝蜂的就从楼上冲了下去,呼啦啦的一大片,我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群是在古战场上手持冷兵器冲向敌方阵营的士兵。

这种感觉给了我强烈的心理暗示,当时没冲了几步,心中的杀意就像火苗一般猛的窜了上来。怪不得说人就是人性与兽性的结合体,在合适的时机,隐藏的兽性便会爆发出来,甚至会压抑住人性的光辉。

凑着昏黄的路灯,能看到在中华街后面的拐角处,有一群穿着黑西服的人,大约有三四十个,手里也都拿着家伙,基本上是刀子和棒球棍,这两样东西好像是韩国黑帮干仗的标配。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看到我们,他们也是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双方人马就这样迅速地碰撞在了一起,然后混乱、融合,很快进入了混战。我敢发誓,真实的黑帮群体械斗比任何电影上演的都更真实,更残酷,更血腥,尤其是这种不计代价后果的殴斗,我能听到刀子捅进身体里的“嗤嗤”声,棒球棍砸在肌肉与骨骼上的碰撞声,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西服的人满身是血,手里拿着刀刃都已经弯了的匕首,一边大叫着“阿西吧”一边寻找着自己的对手,这时一个人从他后面冲了过来,朝他脑袋上就是一棒球棒,这家伙转过头去想看看是谁,结果头还没扭到一半就像面条一样倒了下去。下午再更。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7 17:05

当时的场景太混乱了,我的大脑中几乎变得一片空白,只记得人亢奋起来潜力简直是无穷的,因为一个挥舞着钢管的家伙被人从背后捅了三四刀竟然毫无察觉,还在大呼小叫的抡着手里的家伙。通过那一役,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有经验的混子殴斗的时候会选棒球棒,而不是看起来杀伤力更强的刀子和匕首。人在亢奋状态下,挨几刀子根本没事,除非捅在要害处,否则短时间内不会丧失战斗力,但棒球棒不一样,抡在脑袋上基本上就一锤定音。

毕竟,职业黑帮的人打仗并不是以干死对方为目的,而是要快速解除掉对方的战斗力。

我本来是跟在老棒子的后面的,但混战起来就看不到他了,我只能自己顾着自己,抡着钢管左冲右突,其实,因为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规模黑帮械斗,我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厮杀目标,而是尽力逼退那些靠近我的身边的人,很多时候,钢管都是打空的,只能听到从空气中划过的“呼呼”的风声,我甚至开始分不清对方与己方的人,眼睛看到的全是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孔。

刚才还和平静谧的中华街,此刻却变得犹如修罗场一般,

发生的事情一般,早早的就关了门。事后我才知道,这一役谁赢了,将宣告着对于中华街的掌控权,我们的对手,是仁川本地最有势力的黑帮之一“清洞派”。

韩国黑帮大体是这么一个结构:如同日本黑帮一样,已经早早的产业化,即各种株式会社,在暴力的原始积累的基础上,从事着各种合法的商业经营,不得不承认,民主的资本主义国家就是有适合黑帮生存的土壤,这要是放在中国,早被灭八百回了,管你有没有证据,只要上头一下令,解放军武警部队什么的妥妥的围剿起来。东北乔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别管你势力再大,只要领导层一发话,你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

但韩国黑帮与日本黑帮有一个明显的不同,它不像日本黑帮一样,有一个比较统一的组织,在日本国内,最大的黑帮组织是山口组、住吉会、稻川会,其他那些小暴力团体,也就唯他们马首是瞻,所以总体来说日本黑帮内部管理比较严格,有一定的运作秩序。而韩国黑帮就比较混乱,因为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黑帮组织的出现,导致各个地方的黑帮社团各自为王,经常为了各自的利益大打出手,有点像中国的“春秋战国”时代。其实,在仁川这块地盘上,除了华人黑帮与韩国本地黑帮以外,还有越南帮、泰国帮等等外来势力,总看似光鲜靓丽、娘炮时尚的韩国,其表象之下竟然流动着如此之多的暴力血液。

那场仗打了有十几分钟,我从最初的兴奋与恐惧慢慢变成了麻木,身上沾染了很多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忽然一撮黄毛从我眼前一闪,我猛地意识到,那是我们这一帮里领头的“小马哥”,他被几个穿黑西服的逼到了墙角,蹲在地上抱住了头,挡着雨点似攻击。他蹲的太低,身体几乎蜷缩成了一个团,像是被打怂了,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救了他的命,几个拿刀子的不方便弯下腰去捅,便在他身上一顿乱砍,却没有造成任何的致命伤。匕首虽说是实打实的“凶器”,但最好的使用方式只能是捅,如果用来砍的话,效果比菜刀好不了多少。

我当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也许是因为都是中国人,天然的有着一种“血浓于水”的感情,我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抡起手里的钢管,朝着那几个人的后脑扫了过去。当时那种情景下的打架,真是以命相搏,哪里要害就朝哪里下手。

我钢管抡的势大力沉,几个人应声而倒,要说人类的头骨果然坚硬,震得我也是虎口发麻。有两个家伙也不在那里围攻小马了,转身对我展开了反击,一个手拿高尔夫球杆,一个手拿刀子。高尔夫球杆那家伙刚冲上来,就被我一钢管砸颈椎都被打断了。而这时,要命的一幕出现了,拿刀子的那家伙贴近了我的身体,嘴里叫骂着听不懂的韩语,胳膊猛地挥了一下。

我顿时感觉到,右侧肋部被击打了,不疼,就是有些热有些胀,而且身体突然就没了力气。我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一手握着钢管,一手紧紧地捂着被“打”那个位置,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像倾倒的暖水瓶一样正在缓缓涌出。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感觉离“死亡”这个词是这么的近。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8 10:15

那家伙还要上来捅我,小马大吼一声,从后面抱住了他,将他甩到了一边去,接着从地上拎起一根棒球杆,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他立刻哀嚎一声,丢了刀子,捂着脸倒了下去。小马跑过来拉我,“兄弟,你没事吧?”

我半蹲在地上,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同时,心底上涌出来一股绝望的情绪。这种绝望不是因为我自己的伤势,而是在场面上,对方的人完全占据了上风。他们人数本来就多,打起来也更有组织,我们这边是临时集结,打的时候还有中途逃跑的,但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别说跑了,连站起来都觉得费劲。我们这边的人将被对方全部砍倒,我看到小马脸上同样

流露出了一种绝望的表情。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

了,也不错,我自嘲地想着,中华街,也算是死在异乡

故土了。

忽然之间,小马两眼放光,大喊道:“娜美姐!娜美姐!我在这里!”

我顺着小马叫喊的方向看过去,昏暗的街道一头,突然出现了一队天降奇兵,人数不多,只有六七个人,但出手绝对凶悍,领头是一个女的,她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一件短款风衣,手里拿着一把木刀!对,你没看错,我也没有写错,就是一把木刀,韩国剑道馆里训练常用的那种木刀,那把木刀在她手里发挥出了惊人的威力,专攻别人的首级,一路砍下来简直势如破竹。幸好,那只是一把木刀,要是真刀的话,肯定要滚落一地的脑袋……

这支从斜刺里猛然杀出的有生力量,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刚刚高昂上去的士气立刻熄了火,而我方人员士气大振,开始配合娜美他们奋力反击。在这种前后夹攻的强悍攻势下,对方很快一败涂地。

这哪里是什么黑帮械斗啊卧槽,这简直就是一场小规模的冷兵器战争!

透了,身子骨软绵绵的,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老棒子这时候跑了过来,看到我这个样子几乎是跳了起来,“我操他妈!阿乾,你这是怎么了我操!”

老棒子也浑身是血,不过看得出来,他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自己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老炮就是老炮,不得不服。我想安慰他几句的,却只徒劳地张了张嘴,没说出半个字来。

“怎么回事?”拿着木刀的那女人走了过来,眼神冷酷地跟屠夫似的。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8 16:33

“娜……娜美姐……”出乎我意料的,小马哥竟然“哇”一声哭了起来,“这个兄弟为了救我,被捅了好几刀……”

我心说我操,我只被捅了一刀好吧,哪里有好几刀?

“哭什么啊,他还没死呢!”老棒子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往我肚子上塞一边朝着他们吼道,“快点送人去医院啊!去医院!”

“对,对,上医院!”小马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带着满脸的眼泪鼻涕就过来搀扶我,娜美则冷酷的一挥木刀制止了他的举动,“等等。”青筋暴跳,“架打完了,你们见死不救了是吧!就你们给的那几个破钱,连回去的路费都不够!亏得我带兄弟过来替你们卖命,都是中国人,竟然还玩卸磨杀驴那一套!”

娜美平静地瞥了他一眼,说:“去医院太远了,他这个情况肯定撑不过去。小马,带他去安医生那里。”“可是,行吗……”小马有些犹豫。“没问题。”娜美说,“他要没这个技术,今天我就砍了他。”几个人抬着我,迅速地向中华街邻近的一个街道跑去,我的意识像掺了水一样稀薄,开始时断时续,老棒子在我耳边不停地喊着,“阿乾,睁开眼,你他妈别睡着啊!你忘了吗,我们还没拿着钱回去花天酒地呢!女人,你他妈不是喜欢女人吗,哥给你找十个……”应该没过多长时间,就到了地方,我这时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了,只听到老棒子大喊道,“阿西吧!这他妈的这是整形诊所啊!”“整形诊所也能做外科手术!你闪开!”小马哥托着我就冲进了诊所里面,扯着带哭腔的嗓子喊了起来,“安医生,安医生,快出来救人啊!”

上,衣服被剥掉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两根手指直接伸到了刀口里探伤,在伤口左右转了一圈,又开始往肚子里伸,手指全进去也没探到底,于是一个冰冷又略为沉稳的声音说:“进腹腔了,准备手术吧。”

这时不用麻醉,我就已经晕了过去。事后我才知道,捅我的刀进腹腔后,从结肠与回肠之间穿过,一直穿到腹部后侧那位置。最后给我造成的结果是大网膜破裂,结肠、回肠破损,腹部积血三百多毫升,再晚来五分钟就没命了。娜美没有让小马送我上医院,判断是

正确的。

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像野狗一样厮杀,死在这里,连祖宗都不会遇见。再重复一次,混迹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不论看似潇洒或者冷酷,其实都背负着太多的故事。比如救我一条命的这个整形医生,他的名字叫安,是个有些颓废酗酒的家伙,但我在南韩混大圈的岁月里,逐渐知道了他身上隐藏着的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秘密。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8 19:59

@和谐鸟儿 2015-12-28 18:20:52又更了又更了!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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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8 20:38

@51TONY 2015-12-28 20:22:36

賺夠錢就回國過日子。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很多人都这样想,但有的时候,身不由己。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9 11:19

第二章,欢迎加入大圈帮我是隔天醒过来的。

我感觉到好渴,渴得好像刚从沙漠里走出来一样,浑身的水分都被风干了。我动了动,想下去找水喝,却不小心牵动了肚子上的伤口,疼得我“哎呦”一声。

一个护士模样的姑娘推开门,急忙扶着我躺了下来,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什么什么啊拉嗦?我猜大体意思就是说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乱动你知道吧?

我说:“我好渴,你们这有没有人会说中文?”她愣了一下,“哦,你是中国人啊?”我也愣了一下,“你也是中国人?”她笑了,“对啊,我是福(湖)南人。”我暗中感慨,果然是乡音难改啊。她把水递给我,我咕咚咚喝了一杯子,第一次明白了“久

旱逢甘霖”是什么滋味。喝完后,我把杯子递给她,说还要。她却摇了摇头,说我做的是腹部手术,因为打麻醉药的原因,胃肠功能会暂时失去活动能力,吃下东西后会潴留在腹

些超量了。

在医院里,护士的话就是真理,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诊所。我只能把杯子放下,问:“你认识小马吗?”

“当然认识,只要是中华街的,谁不知道小马哥啊?”

“我就是他送过来的。”“这么说,你也是因为打架进

来的喽?”

我轻咳一声,避开了这个话题,问:“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小马?”

“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先别想其他的了。”她帮我把被子掩好,又关切地摸了摸额头的温度,在关门的时候回头莞尔一笑,“有什么情况随时喊我就行,我叫郑允儿。”

郑允儿,我不知道这是她的韩国名字还是她的中国名字,但那个最后的笑容太甜美了,眉目之间,脉脉传情,让我有一种能在他乡泡姑娘的冲动。但很快的,我就冷静了下来,因为我深知人生常有三大错觉:手机震动,有人敲门,她喜欢我。

郑允儿刚出去,老棒子就回来了,他拎了一个塑料袋,里面全是些吃的东西。看到我醒了过来,他很高兴,一下子就想扑过来的样子,我急忙道:“棒子哥,别,伤口疼。”他

一道长长的纱布,不由问道:“棒子哥,你也挂彩了?”

“被砍了一刀,幸亏我闪的急,要不然眼睛遭殃了。”

“卧槽,”我说,“你这是毁容了啊,以后还怎么泡妞。”

“哈哈,你棒子哥又不是靠脸吃饭的,蒙着脸都能泡妞。”他笑了笑说,“昨天安医生给我做了处理了,说四五天就能拆线,回头连疤都不会留下。要不怎么说呢,人家这韩国的整形技术就是高,就这小诊所就看出来了。”

“安医生?”

“就昨天给你做手术的那个,人家可真是救了你一命啊。你不知道,你被送过来的时候都已经休克了,那血流的。肚子上的刀口像小孩子的嘴那样往外翻着,卧槽连肠子都流出来了,人家又用手给你塞了回去……”

我打断他道:“棒子哥,别说了。”那画面我连想都不愿意想。

“靠,臭小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把我给吓得,还以为你救不回来了呢,没想到才隔一天你就醒了。麻药的劲过去了吧,怎么样,疼不疼?”

“疼,能不疼吗,霍霍的。”

“来,抽根烟,止止疼,”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包烟来拆开,“尝尝这韩国烟怎么样。”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9 11:22

顺便说一句,韩国烟抽起来就跟喝清酒似的,叫什么“真露”的那个,又没劲又难喝,他妈还头疼。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29 16:23

老棒子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包烟来拆开,““来,抽根烟,止止疼,尝尝这韩国烟怎么样。”

我注意到他的两个眼圈乌黑乌黑的,很明显是晚上没睡,陪了我整整一个通宵。人在异乡,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情感变得十分脆弱,我鼻子一酸,眼圈就泛红了,“棒子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靠,你说这干嘛!老子把你带出来的,要是带不回去,那才是真对不起呢!”老棒子把烟抽着,放在了我嘴里。为了抑制住流泪的冲动,我使劲抽了一口。

“阿乾,你有什么打算?”抽着烟,老棒子问我。

“什么什么打算?”

“就是说,这票咱们已经做完了,后续的钱我也已经帮你领了,咱俩手里的加起来,有个小几万。等你伤好了,出院以后,有什么打算?”

“棒子哥,咱不回国吗?”

么。直到一根烟抽完了,他才摁灭烟头说:“小马说,他过几天会过来,有些事情想跟我们商量一下。”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惊了一下,“棒子哥,你不是不想回去了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先不想这些事儿,等回头小马来了再说吧。你现在也别多想,主要就是安心养伤。”

老棒子又陪了我一个白天,看我没什么大事了,晚上的时候他找地方睡觉去了。我自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回想着他白天说的那些话,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八九点钟的时候,郑允儿进来给我换药,换完药以后要走的时候,我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手。

“怎么了?”她回过身子,低下头问我。长长的头发垂了

下来,扫在了我的脸颊上,痒痒的。“允儿,你想过回国吗?”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反而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最喜欢看哪一部电影吗?”“哪一部?”“《风斗士》。”“我也看过这部电影的,不过没觉得哪里好啊。”

“我喜欢它,是因为里面的一句台词。”

“哪一句?”

“电影里的主角崔裴达去挑战空手道高手的时候,高手问他:‘如果你死了,怎么处置你的尸体?’你还记得崔裴达是怎么回答的吗?”

我摇了摇头,时间过去很久,没什么印象了。

“崔裴达说:随便扔在蓝天下的什么地方。”作者:云

火欧阳乾日期:2015-12-30 10:46

在南韩,有许多背井离乡的中国人,他们操着中国的口音,保持着中国的生活习惯,却不愿意回国,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过上一辈子,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万一哪天在这里死了,没有祖坟,没有牌位,没有亲人,就像扬在风里的一把沙,说没就没了,留不下一点痕迹,想想就让人觉得害怕。也许只有我是这么想的,也许,出来混的人,早已把这些置之度外。

我在诊所里躺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感觉体力慢慢地恢复了,在这一个星期里,都是老棒子在照顾我,无微不至的,看样子我要是真的在这里被捅死了,他会懊恼一辈子的。

诊所里的安医生每天上午过来检查伤口愈合情况。主要就是看看刀口有没有感染。他基本上不跟我说话,眼神冷淡的可以,这家伙清清瘦瘦的,下巴上扎着稀稀疏疏的胡茬子,我敢肯定,那天晚上直接伸到我肚子里探伤的手就是他的。

这间诊所并不大,主要就是安医生和郑允儿两个人在忙活,接的也都是一些小活,比如纹个唇线,拉个双眼皮啥的,我这样的就算是大工程了。韩国整形业真心发达,就这样的小诊所,每天都有顾客上门。后来我在韩国呆的时间长了,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整形,大家都以为韩国是一个精细的民族,其实不是,韩国原住民无论男女,都长着一张宋康昊似的扁平大脸,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这是他们血统里最典型的特征。在这样的国家里,整形业不发达才怪。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国内有些人就是喜欢韩国影星,崇拜东方神起,superjunior什么的,见了他们比见了亲爹都亲,根本不相信他们都是整过容的。这也没办法,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脑残。那天安医生给我换药的时候,我实在憋得慌了,就跟他搭了个腔,“安医生,你也是中国人吧?”

“算是吧。”他头也不抬的回我。

“算是,是什么意思?”我追问道。

“我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但没有在中国生活过。”

“这么说,你是华侨了?那也算是炎黄子孙呐。我听见你那天说英语了,特流利,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没趣的。其实每个人的过往探究起来,都有一段隐秘的传奇,就像后来我回国之后,在住的小区里经常见的一位拾破烂的阿姨,她有五十多岁了,跟一般的捡破烂的人不同,走路目不斜视,铿锵有力,收东西的时候说一不二,从来不跟人讨价还价,爱卖不卖。小区里有一次业主跟物业上的保安打架,啤酒瓶子跟砖头乱飞,连铁锹都用上了,差一点出人命,阿姨还是推着她那辆三轮车出来收破烂,从打群架的人堆里穿行而过,跟没事的人似的!后来我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是本市最大的黑社会头目“鲍三”的女人,鲍三被枪决以后,就有仇家不停的上门找事,阿姨忍无可忍,拎着菜刀把一个闹得最凶的仇家给砍翻了,还顺便挑了他的两根脚筋,挑断之后拿打火机烤了烤,导致送到医院之后根本无法缝合,这人落了一个终生残疾。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仇家上门来闹事,不过阿姨随后也进去了,关了十几年,出来以后就以收破烂卫生。

所以说,不要小看身边的每一个人,有些人,就喜欢把牛逼深深藏在心底。我很庆幸之前卖破烂的时候从来没跟阿姨讲过价。

言归正传,如果说第一次改变我人生轨迹的是我听信了老棒子的话,跟着他一起上了偷渡南韩的这趟“贼船”,那么圈帮的这滩沼泽里越陷越深。

安医生刚处理完我的伤口,老棒子就领着小马来看我了,后面还跟着那个女杀神娜美。这妮子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看谁都是冷冰冰的,就是特别装逼特别拽那种,我总觉得她有点中二病。

“嘿,安,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听说你晚上又喝大了,没有出去找小姐吧,哈哈哈,你要知道那些漂亮妞儿全是整容整出来的,连胸跟屁股都是假的,完全不能信。你使劲捏捏,他妈的还能摸到里面的硅胶呢……”小马极其熟络地跟安打着招呼,一开始真没看出来,这家伙那么碎嘴。

面对小马的热情招呼,安却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应付了过去,他和娜美的眼神交错而过,我发觉这两个拽逼之间好像不太对付。

小马的头上也缠着纱布,那天械斗的时候他也被砍了好几刀,所幸这家伙皮糙肉厚,歇了两天看上去一点事没有。他看着我肚子上刚处理完的伤口,咧了咧嘴问:“安,我这朋友的伤没事吧?”

“没什么事,刀口没有感染,正在愈合。”安看了他们一眼,“我先出去了,你们谈吧。”喊道。安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关上了门。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小马和娜美,不知道这两个人想找我谈什么。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想跟我谈的事情,一定先和老棒子说过了,并且达成了某种一致。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30 10:54

@一万光年之爱 2015-12-30 06:58:39怎么不更了已经收藏

每天都更的,兄弟,不过我是现写现发,情感所致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31 10:59

小马的样子,是想给我谈什么事情,我可以确定的是,他

们想跟我谈的事情,一定先和老棒子说过了,并且达成了某种一致。

“阿乾,好兄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那天晚上我的命就没了。你这一刀,是替我挨的。”小马坐在我床边,说话的语气还挺真诚。

我说:“都是中国人,应该的。”“我小马是知恩图报的人,以后,我就把你当兄弟看。”团里的第二把交椅。整个京畿道,只要是出来混的,不管是

中国人还是韩国人,你提娜美姐的大名,没有不知道的。”

我讪讪地打了个招呼:“娜美姐。”

娜美脸上还是毫无笑意,只是略略跟我点了点头。

小马说:“阿乾,你的情况,棒子哥都给我说了。我就直说了吧,现在国内这个情况,我也很了解,你别看我是二代华侨,从来没去过中国,但情况我都知道啊,新闻联播我也偶尔看看的,学习普通话嘛。我知道,现在国内大环境不景气啊,政策上也不行,想赚点钱比干什么都难。中华街上有不少是从中国跑来的,就在这不回去了。为什么?他们在国内一没关系,二没背景,回去吃屎?你知道就现在中华街边上卖炸酱面的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小马真是碎嘴,我头都快炸了,幸好娜美从后面踢了他一脚,“说重点。”

“哦,哦,重点。”小马揉了揉屁股,用挺真诚的表情看着我,“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回国了,留下来,加入我们社团,咱们一起做些事情。”

要我加入黑社会?我看向了老棒子,他没说话,只是对着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人,朝鲜族,就算再怎么样,这里也能算是个第二故乡。可是我呢?我就要这么背井离乡一辈子?我还惦记着陈小勉呢,我的初恋女朋友,搞不好一辈子都

见不着她了。我犹豫着说:“马哥,你看我只是……”“你是好兄弟,我知道!”小马摁了摁我的肩膀,“以后

在这里,你就是我小马的人,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有我穿的,就有你穿的。提我小马的名字,你就是在仁川横着走,也没人敢欺负你!”

我欲哭无泪,这还没答应呢,他就开始替我展望前景了。我说:“马哥,是这样,这件事情太大了,我来的时候没想过,你给我两天考虑时间好不好?”

小马还想说什么,娜美替他接上了话,“也行,这是件大事,你就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再答复我们。”娜美和小马都走了以后,我问老棒子:“棒子哥,你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老棒子坐在我床边,叹了一口气说:“兄弟,哥给你说句实话,这是咱们能出人头地,混出个人模狗样来的最好机会了。”座人口仅次于首尔和釜山的韩国第三大城市,其内部势力远远要比看上去的复杂,不仅有最新兴起的越南帮与菲律宾黑帮,还有比较老牌的华人黑帮与三合会,甚至二战之时渗透进来的日本黑帮也在活跃中。在外来帮派的打压和竞争下,本地帮派倒有些边缘化了,一直不温不火,直到最近兴起的“清洞派”,才让本地黑帮有了点起色。跟许多帮派一样,“清洞派”也披着合法经营的外衣,组建了三四个比较大型的株式会社,其头目是被江湖中人称为“白原虎”的金大奉。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31 12:07

@xmcysoft 2015-12-31 11:41:54

楼主你去过韩国吗?我们韩国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要妄图诽谤我们!!!

万恶的南韩资本主义社会,到处都是滋润黑帮生长的土壤。你不过是不知道而已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5-12-31 15:51

金大奉搞经营很有一套,短短时间内就控制了仁川北部的大部分地盘,甚至还插手了仁川港的生意。由于是政府经营,仁川港一直是传统意义上的“黑帮禁区”,而金大奉却能够插手其中,足见其人手腕之狠硬。很快,本地的一些零散黑自信心爆棚的金大奉迅速扩大地盘,终于把手伸到了一直有

华人帮派在罩着的中华街。这就直接导致了我肚子上被豁开了一刀的那场恶战。仁川的中华街是传统意义上的华人黑帮领地,自从清朝时期中华街建立以来,在这块地盘上就一直盘踞着由中国人主导的势力帮派,虽然随着历史的变迁,帮派的成员们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不变的只有一点:这里始终是中国人的天下。虽然在中华街里做生意的韩国人要比中国人还多,但没关系,在这里永远是中国人说了算。中华街就像个“国中之国”,虽然游客和商家可以自由

进出,但不经过允许,别的帮派的成员是不能进入中华街的。但新近崛起的金大奉不乐意了,他想改变这一游戏规则,后来听说金大奉喜欢看香港动作片,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精武门》,里面有一句台词最能概括他的心情:是中国人的地方,中国人就可以进来。

哦不,应该改成“是韩国人的地方,韩国人就可以进来”。电影归电影,对于金大奉来说,拿下中华街,他率领的“清洞派”将成为整个仁川当之无愧的第一帮派,再经过几年发展,他本人甚至可以成为和韩国黑道史上骨灰级元老“金泰村”并列的人物。这就像打拳击的都想进入名人堂一样,混就是自身的影响力。

说到这里,我就想到国内一个很让人蛋疼的现象:带三个表、不科学发展观、XXX理论……每次开大会的时候都要把这些鬼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重复一遍,最后还要高举谁谁谁思想的旗帜,坚持谁谁谁主义的道路……跟他妈报菜名似的,一个都不能少。有朋友问过我,这是为什么?我只回答了三个字:影响力。

对,就是影响力,让那些权势和金钱都已经满足不了的欲望极度膨胀的人感觉自己还他妈活着。他看到下面的人还对他顶礼膜拜,开会的时候还屡屡提到他的名字,后来的新人还震慑于他的余威,他就觉得爽。人生已腐朽如此,唯剩此一点兴头。

扯远了,回到中华街,现在掌管中华街的华人帮派的名字很有中国特色,叫“犼”,听说上个华人帮派叫“麒麟”,总之都跟动物分不开。“犼”的话事人姓孟,叫孟焦俊,我总是会联想到焦恩俊。为了不让我有这种联想,下面我只以“孟老大”来称呼他,不提他的名字。

孟老大能坐上话事人的这个位置,绝不是浪得虚名的,靠的就是心思和手段。以我后来跟孟老大的交往可以做出如下日后最低也是个厅级干部。

面对“清洞派”金大奉的挑衅,孟老大没有退缩,他拿出了厅级干部的气度和傲慢,跟金大奉狠狠打了一架,这就是我参加的那一役。据说孟老大平时最喜欢看《三国演义》,从里面研究用兵之道,然后再运用到帮派械斗里面去。那天晚上娜美的神兵天降,就是孟老大的特意安排,用兵法来讲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一个爱看电影,一个好读三国,这场械斗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1 11:13

爱看香港功夫片的金大奉虽然失利,但“清洞派”根基仍在,这一点小挫折只是暂时阻挡了他扩张的步伐。在这种情况下,“犼”急需扩大自己的势力,不能每逢大战就采用“空降兵模式”,从海外调集华人来帮忙,那样成本太高,也太危险,韩国的海监局毕竟不是吃素的。

再说说金大奉,这也是我以后才知道的事情,江湖上称他“白原虎”,这个外号可不是白叫的。金大奉的出身不是很好,他父亲是一个从朝鲜跑过来的“脱北者”,因为不是什么高层人士,并不受韩国待见,勉强在韩国能混口饱饭吃,根本谈不上什么社会地位。金大奉就出生在韩国京畿道一个爹的那股隐忍劲儿。想想也是,一般人能当“脱北者”吗?从朝鲜跑出来可比从中国偷渡到韩国困难多了,抓住没废话,直接就是枪毙,甚至全家都得跟着死。所以“脱北者”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我在韩国呆的久了,也遇到过几个脱北者,听他们说起自己在朝鲜的悲惨遭遇。其实最惨的,并不是那些跨越边境的时候被抓住了的人,而是那些已经逃出来了,又被某国遣返回去的那些人。听他们说,某国刚刚在边境线上把人遣返回去,立刻就会被接收的朝鲜士兵执行枪决,让他们跪在鸭绿江畔,面朝平壤的方向,而且在枪决之前还要问一句:“难道吃饱饭比祖国还重要吗?”

每次听到这句话,我就感到一阵彻骨的悲哀。因为枪毙他们的那些人,掌握他们生死的那些人,他们都能吃饱饭,所以他们才能在剥夺你生命的时候,还能理直气壮的发出质问。

朝鲜人身上的那股隐忍劲儿,或许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逼迫出来的,继承了朝鲜人血统的金大奉 14岁出来混的时候,在一个小酒馆里被当地的一群流氓欺负,拿酒瓶子砸破了头。一连等了三四个小时,据说那几个本地流氓醉醺醺的从酒馆里出来的时候,他头上流的血已经把身上的衣服全浸透了。

一般人失血这么多,早就晕了过去。可金大奉忍住了,他咬着牙,操起匕首朝那帮流氓捅了过去,一连捅翻了五六个人,剩下的两个人看到满身是血、眼睛里迸发着野兽一般光芒的金大奉,直接就给吓瘫了,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是役,金大奉在白原洞一战成名,时人畏惧,皆呼之为“白原虎”。

以金大奉这样的性格,在中华街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会善罢甘休?孟老大带领的华人社团“犼”,面临着这个身上有着朝鲜血统的本地黑帮老大的疯狂反扑。在这种情形下,孟老大需要积蓄力量,积蓄更多的足以抵御“白原虎”撕咬的力量,所以,小马才会劝我加入他们的社团,与他们“共谋大业”。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后来慢慢才知晓的,当时老棒子劝我,就只说了一句话:“阿乾,人这一辈子,如果抓不住几次关键的机会,那就真过去了,到最后一事无成。你说咱们这腔热血,不就是要留着给赏识咱们的人吗?”

我不怪老棒子,真的,我不怪他,他也是一个大半辈子郁郁不得又志存高远的人,我说的那些错综复杂的背景,他当

的鲜血。 ——————————————————————— —

大家不要急,本人保证,此帖绝不会太监,要是此帖太监了,就让我太监!但我是每天写了更新,有时候时间上难免会来不及,再加上目前已经恢复训练,准备打职业比赛,时间上就略紧张。希望大家多多顶贴啊,我会写的更勤快的,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1 16:28

晚上,他们都回去了,我躺在病床上,思绪万千。就在我心神不安的时候,允儿进来换药了。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忽然心里空落落的。两个中国人,却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挨的这么近,显得格外的孤独。

我说:“允儿,小马今天来找过我了,他希望我留下

来。”

“我知道。”允儿一边换着药一边问我,“你答应了?”

“我没说,我需要想想。”我长吁了一口气。

允儿继续换着药,灯光从她的脸颊上打过去,显得特别柔和,特别漂亮,我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胳膊。

“别闹。”她只是抬起头,轻轻嗔怒了一句。

我说:“允儿,你觉得我应该留下来吗?”

允儿忙完了手上的活,坐下来,看着我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来韩国?你在中国生活的不好吗?”

我笑了笑,“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好啊,”允儿也笑笑,“反正闲着也没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大学毕业的,只不过,毕业之后一直没找着工作。”我耸耸肩说,“后来我就去了酒吧,做‘泄愤服务员’,这是说得好听一点,说的难听点就是人体沙袋,让人打啊让人踢啊啥的。后来我碰着一个教练,他看我素质还不错,就把我招到了他的泰拳俱乐部里,供我吃,供我喝,准备培养我当职业拳手。可练了有个把年,俱乐部倒闭了,我又四处流落,还是靠着身上练的这点本事,去了要债公司,专门替别人要债。”允儿的眼神有些意外,“你的经历还有些传奇色彩呢。”

“什么传奇啊,都是生活所迫,混口饭吃罢了。就是在要债公司里,我认识了棒子哥,是他带着我来到的韩国。”我说完了自己的事情,又看着她问:“你呢?”

“我?”允儿笑了笑,她摆了个 POSE问我,“你看我,像不像明星?”

“像,你来韩国是为了当明星的?”舒服。”允儿边收拾着手边的药箱,对我说:“你问我,觉得你应不应该留下来,其实,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你做这个决断。”

我看着这个小姑娘关门的背影,忽然觉得她的成熟与年龄不成比例,仿佛历练过很多事情,才能说出这么冷静的话来。

留下还是回去,这是一个问题。其实当老棒子说“我们这腔热血,不就是要留着给赏识咱们的人”的时候,我就有些动心了。那个年龄,我已不再做年少轻狂的梦,我不想呼风唤雨,但渴望认同,渴望尊重的情愫一直被深深埋在心底。

如果就这么回去了,我除了肚子上的一道大疤和几千块钱外,还能剩下什么?

回去,未必会有作为;留下,也不是一无是处。

我暗暗下了决定。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下决心都是暗

暗的了。

第二天,老棒子来看我的时候,我说:“棒子哥,我愿意跟着你一起留下来。”

老棒子听了这话,很激动,砸了我肩膀一拳,“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你哥一个人跑回去!”来不是为了拼命,是为了赚钱的。等咱赚够了钱,咱就回去。”

“那还用你说,兄弟!这里哪比得上国内好啊,屁大点的地方,要啥没啥,腌个泡菜都他妈能当宝贝。等赚了钱,咱就回去,到时候咱也是‘海归’,要票子有票子,要女人有女人!”

正在说话的当口,安医生进来查房了,老棒子很兴奋,冲着安医生说:“安医生,俺兄弟俩两个以后就留在仁川了,以后还要你多多照顾。”

安医生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是一个医生,我只照顾病号。”

这一句话把老棒子呛的,张着嘴嗫嚅了好几下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我出院那天是在清早,特意让老棒子帮我买了些礼品,感谢一下安医生。他坐在桌子后面,双手抄在白大褂兜里,淡淡地说:“不用谢我,我只是拿钱治病,就是这么简单。你在这的手术费,治疗费,小马都是已经付过钱的。”

我知道安医生的脾气,笑道:“那也得谢谢你,不管拿钱没拿钱,毕竟是你救了我一条命。”

近,碰巧那天我在诊所里没出去。要是你们换个打架的地方,换家诊所,救你命的就是别人了。”

我笑道:“安医生,我只是表示一下感谢而已,咱没必要上升到哲学高度吧。”

听我这么说,他冷冰冰的胡子拉碴的嘴角上终于挂了一丝笑意,伸手把礼品拿了回去,“行,东西我收下了。我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希望以后不会在这里见面了。”

“谢谢。”我朝他点了点头,刚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安医生,帮我向允儿问好啊,谢谢她这段时间来对我的照顾。”

我走出门去,一轮朝阳正从云层里喷薄而出,晨曦的金光透过黎明前的黑暗洒向大地,如同万箭穿心。一辆黑色的现代轿车就停在诊所门口,车里坐着老棒子跟娜美,小马从驾驶位上探出头来,朝我喊道:“阿乾,上车!”

我说:“去哪?”

“去哪?哈哈哈……”小马笑起来,“这个点,当然是去吃早饭啦!”

我上了车,小马扭开旋钮,车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八十年

代的粤语歌曲,唱的是黄家驹的《大地》,在异国他乡听到

这首歌,猛然间让我心潮澎湃。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历遍了多

少创伤在那张苍老的面上亦

记载了风霜秋风秋雨的度日

是青春少年时

迫不得已的话别没说再见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

……

小马一边拍打着方向盘,一边摇晃着脑袋跟着节奏哼唱着,可惜他的唱歌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即使是跟着唱也几乎没有一句在调上。现代轿车缓缓开进了中华街,我闻到了肉春卷和炸酱面的味道,这对我和老棒子来说,不只是一顿早饭那么简单,吃完这一顿饭,我俩的双脚将踏进另一个世界。

汽车在中华街的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下了,娜美、小马,老棒子还有我依次进入,踏上狭窄、陡峭的木质楼梯,穿过一个还没有多少客人的麻将馆,来到了三楼的一家中式餐馆。这家餐馆门头不大,上面挂着一块红底黑字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九龙春”三个大字。站在门口,娜美和小马都整了整衣服,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推门而入。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1 21:05

@sttcl 2016-01-01 19:36:35

回国也是醉了,真心是任性的土豪。

空降兵战术,华人黑帮常用的办法,为的就是躲避侦查。

钱对他们来说,不是太大问题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1 22:57

@坐观沧海桑田 2016-01-01 20:35:26楼主写的很好看。就是更新有点慢了,拍成电影肯定不错,

成龙的一部日本黑帮电影叫啥来着?感觉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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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新宿事件》吗?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2 13:19

兄弟们,上午训练,没来得及写,下午四点前一定补上!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2 17:21

站在“九龙春”的门口,娜美和小马都整了整衣服,调整

了一下呼吸,才推门而入。我跟老棒子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这间小小的,其貌不扬的中餐馆,淹没在庞大的中华街里,

显得其貌不扬,但它却是整个仁川市华人黑帮的心脏。凑着并不明亮,甚至有些黯淡的光线,我看到一个人坐在一张中式方桌的后面,正在吃着什么东西。

娜美和小马恭敬地叫道:“老大。”

我眼皮一跳,那就是“犼”的老大孟焦俊。

孟老大抹了抹嘴,招了招手,让我们走了过去。等走得近了,我才看清楚了他的面孔,大约有五十多岁的年纪,鹰钩鼻,薄薄的嘴唇,略微突出的下巴显示出他强烈的权势欲望,并且不怒自威。身材比较魁梧,穿着一件带有红色暗纹的皮衣。他目光扫了我们一眼,淡淡地道:“都来了?先坐。”我们挑了个位置坐下,孟老大又道:“都还没吃饭吧,小马,对后厨说,再上四份炸酱面。”

热气腾腾的炸酱面上来了,我们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吃着,孟老大问:“怎么样,这口味,还吃的惯吧?”

我跟老棒子急忙附声道:“挺好,挺好。”

“那就好。”孟老大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炸酱面,感慨道:“1882年,朝鲜壬午军乱爆发,清朝为了援助,向朝鲜派遣了 3000名士兵和 40多名华商,第二年,清朝领事馆在仁川设立,这些士兵和华商就留了下来,从那时候开始,仁川就出现了炸酱面。后来的华侨又根据韩国人的口味,在面条上放了蔬菜和肉,又在春酱里加了焦糖,确实是又香又好吃,却已经不是当年的炸酱面了。”

“这也算是……与时俱进嘛。”老棒子附和着道。我就是一无名小卒,比不上孟老大呼风唤雨。”老棒子

很是惶恐。

“你不必谦虚,我当年在延边也混过一段时间,就听说过你的名号,算是老炮了。今天在这里相遇,也算是故人重逢吧。”老大不愧是老大,说出来的话既威严非常又十分中听。

老棒子很激动,差点就要当场跪下了:“多谢孟老大赏识!”

孟老大点点头,又看向了我,“你就是阿乾,听说就是你救了我的兄弟小马?

我当时脑袋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就蹦出了一句成语:“那个,举手之劳。”刚说完我就心道完了,这话说的也忒装逼了。

孟老大微微一笑,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以后华人的前途和希望,就靠你们了。”

“那是,老大请放心,只要有我小马在,就有中华街在,有中华街在,咱们华人的根就不会断!”小马把胸脯拍得梆梆响,一脸气势如虹的表情。孟老大笑了笑,没说话。

娜美低声询问道:“老大,一会儿在这里举行入会仪式?”

“恩,吃完饭,你去把唐叫来吧,让她做个见证人。”

年龄四十多岁,容貌平和,甚至可以说有些慈悲相的中年妇女跟着娜美走了进来。小马站起来叫道:“唐妈。”“唐,你来了。”孟老大也站起身来,亲自让出一张椅子

给她坐。看得出来,这个叫唐妈的女人不简单。 ————————————————对不住各位兄弟,今天更得有点少了,最近训练有些忙,

明天该有的量一定补上!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2 22:44

@白文鸥 2016-01-02 18:31:50怎么越来越感觉楼主像是在写电影,不过还是挺精彩的。

话说你怎么直接称呼人家老棒子,没干死你么,哈哈哈哈。不是说棒子最讨厌被叫做棒子么。

平常人叫的棒子,多含鄙视的成份。棒子哥不同,这个叫

起来很亲切。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3 22:40

“唐,你来了。”孟老大也站起身来,亲自让出一张椅子

给她坐。看得出来,这个叫唐妈的女人不简单。唐妈点上一根细长的女式香烟,看了我和老棒子一眼,笑道:“孟大哥,这是要收新人了?”

麻烦你了,唐。”

“说这话就见外了,什么叫‘麻烦’?我既然在社团里混过,那么生就是‘犼’的人,死就是‘犼’的鬼,社团的事,就是我的家事,也是我的分内事。你不让我过来,那才叫见外。”唐妈虽然看起来面容慈悲,一脸善相,但话里还是带着一股江湖气。

“呵呵。”孟老大笑笑。

唐妈摁灭了烟头,站起来,脸色变得严肃认真,她在店里供的关二爷前上了一炷香,我跟老棒子则分别对着关二爷跪下,手里各执一柱香,等着唐妈说话。

唐妈对着关二爷拜了三拜,转头说道:“咱们虽然人在韩国,但根是中国的,血是中国的。入我帮门,以后当以华人为重,不负父老乡亲所托,壮我华人之势,扬我华人之威,决不可干有损华人尊严之事。”

“是。”我跟老棒子齐声答道。

这是仪式的第一关,叫做“明先义”,意思就是先把冠冕堂皇的话摆在前头,讲人生大义,高风亮节,提升整个社团的凝聚力和崇高感。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只要是正儿八经的华人帮会,这一关都是必讲的。像三合会,成立的前身是天地会,在入会前要“拜天为父,拜地为母,天地人和,刚

盟,拜关二爷,要立誓“义气团结,忠诚救国,侠义除奸”,在民国之前入会的话,还要加上一个“反清复明”;台湾的竹联帮,前身是“竹林联盟”,即取竹子“中通外直,宁折不屈”的气节,入会前要先立誓“不离兄弟,不弃同袍,为天下担道义”。总之,入帮会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一般都会上升到国家、民族的高度,有点类似于入党前的宣誓,但我感觉比那个实在多了,那个玩意太虚,嘴里没一句实话。

过了“明先义”这一关后,接下来是“立帮规”,这是很重要的一条,如果说“明先义”相当于企业文化的话,那么“立帮规”就是企业守则,决定着一个帮会的内部管理与发展方向。唐妈一共念了八条帮规,每念一条,就让我和老棒子重复一遍。

“一,入我帮门,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二,中国各省兄弟,以及江湖之客到来,若一时困窘,必要留住一宿两餐,如有诈作不知,以外人看待,死在万刀之下。

三,帮门兄弟虽不尽相识,皆为一家之人,但凡说起投机,而不相认,死在万刀之下。众兄弟,判断曲直,决不得记恨在心,万一误会捉拿,应立即放走,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五,遇有帮内兄弟困难,必要相助,钱银水脚,不拘多少,各尽其力,如有不加顾念,五雷诛灭。

六,如有私自侵吞兄弟钱财杂物,或托带不交者,死在万刀之下。

七,如兄弟寄托妻子儿女,或重要事件,不尽心竭力者,五雷诛灭。

八,入我帮门,不得懊悔叹息,如有此心者,死在万刀之下。”

念完这八条帮规,我跟老棒子分别将手里的香头在小臂上摁灭,烫出一个疤,然后重新点燃,恭恭敬敬地插在关二爷前面的香炉里,跟唐妈之前插在中间的那一根并在一起,正好是三炷香。

第三关是“拜龙头”,也就是拜帮派里最高的老大。我跟老棒子面朝孟老大的方向,各端一个茶碗跪着,且要将茶碗举过头顶。孟老大往茶碗里斟满白酒,我们一饮而尽,这就算完成了。在以前,还要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去再喝,这叫“歃血为盟”,但现在仪式简化了,也算是与时俱进吧。

完成这三项仪式,我跟老棒子就已经算是“犼”的人了。

好好干,看得出来,孟老大很赏识你们。我给你们讲讲规矩,社团里的等级是很明确的,刚入会的叫‘灯笼’和‘四九’,根本是没有资格参加入会仪式的,只有给社团出了力,做出过贡献,升到‘草鞋’或者‘红棍’,才有资格在这里拜龙头,拜关二爷。你们俩平越三级,算是一步登天了。”

老棒子说:“孟老大、唐妈放心,我俩一定尽心为社团出力。”

唐妈点点头,他又看了看我,说:“你叫阿乾,挺说你还练过?那我就期待你成为我们社团里的双花红棍了。

帮会里的这些名头都有讲究,就拿红棍来说,在圈里还有个名头,叫“四二六”,四乘二十六加四等于一百零八,意指水浒传一百零八个好汉,其中武松手执红棍,因而得名。红棍就是社团里的金牌打手,而双花红棍就是指社团里最能打的人。

唐妈这么说,让我感到一阵惶恐。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4 12:21

双花红棍,

指的就是指社团里最能打的人。

在来之前,老棒子已经给我讲过这里面的许多规矩与道道。而“双花红棍”这个名头,我是不敢奢望的,我虽然在泰拳俱乐部里练过,还差一点成为了职业拳手,但我那毕竟是擂动辄钢管短刀,招招都朝要害处下手,就这种混战状态下,你就是把散打王请来也白扯。经历过上次的恶战后,我算是明白了,街头跟擂台完全是两个概念,有着截然不同的打斗风格。尤其是那种大规模械斗,个人的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靠的就是人员数量和凶狠程度。

所以唐妈说起双花红棍,我就知道自己力有不逮,还没想好怎么说,小马就嚷嚷了起来,“唐妈,你让阿乾来做双花红棍,我娜美姐干啥去啊。”

对啊,这还有个杀神娜美呢,我心里一惊,又想起了械斗那天晚上她手持木刀斩人如切菜一般的场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要是真刀的话,估计那天晚上得滚落一地的脑袋。这本事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看来这妮子经历过不少恶战。

“好了,别争什么红棍不红棍的了,不管坐什么位置,都是为社团出力。”孟老大说。

“那是,那是,跟着孟老大,我哥俩一定尽心竭力。”老棒子急忙接话道。

孟老大点点头,走过去拍了拍老棒子的肩膀,“延边资深老炮,放心,你水平怎么样我心里有数。这样吧,你先跟着口。”

老棒子的双眼里几乎放出精光来,他脸上的肌肉颤抖着说:“老大放心,我一定不辜负重托,一定全心全意为社团出力!”说完又朝着娜美道:“娜美姐,以后我就跟着您混了,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甭客气,该说说,该骂骂!”娜美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死脸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老棒子成了娜美的手下,我是他的兄弟,自然也成了跟着娜美混的。这让我多少有点不甘心,跟在一个丫头片子屁股后面,怎么说也太影响我大老爷们的光辉形象。可我看老棒子的样子没有一点不甘心,还兴奋的不得了。

小马一把搂住我说:“阿乾,跟着娜美姐混,就等于是跟着我混。以后谁敢欺负你,报我的名号,给你说,我小弟都不带,单枪匹马出去削他……”

孟老大朝他摆摆手,让他过去,小马立刻止住碎嘴,乐颠颠地跑过去,“老大。”

“你去 DL定个卡座,叫上堂口的其他几个兄弟,一是大家都认识认识,二是给新进来的两个兄弟接风洗尘。”

“好嘞。”小马得令,朝我使了个眼色说:“今天晚上,带你见识花花世界。”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4 14:32

@毛钱啥 2016-01-03 17:05:17

这么说老棒子其实是骗了楼主,想问问楼主,老棒子还活着么。

老棒子,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回头会细说……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4 16:53

@有些职介所 2016-01-04 15:57:12忍了几天,没想到也是没有多少内容啊~~一口气就看完了,哎,是自己太贪心了,啊?

确实有点贪心了兄弟,慢慢来,细水长流才有味道。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4 23:10

@hnlijc 2016-01-04 17:08:43主角竟然是我大山东人,支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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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济南的……堵车与雾霾齐飞。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5 10:49

第三章睡你麻痹起来嗨DL是家夜店。在国内的时候,我也去过几次夜店,但从来没见过这种阵

势的,刚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震动人心的鼓点声。奢华超出了我平生所见,门口围了好些穿着奇装异服的红男绿女,着装暴露相貌清纯的女生不停地从我身边经过,偶尔还向我抛个媚眼。

“怎么样,在国外没见过这种规模的夜店吧?”小马得意地说:“开眼了吧,这才叫潮流。”

虽然我对他的态度有些鄙夷,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话。

小马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盒烟,让我跟老棒子先进去,

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一个穿着黑西服的保安,伸手拦住了

我们,叽哩哇啦的说了一串什么,反正我也是一个字也

听不懂。

我问老棒子:“他说什么?”

老棒子说:“他说,让咱俩出示身份证。”

我说:“进这里还需要身份证?在国内都只是过一个安检,从来没查身份证的。”

老棒子叽哩哇啦的跟他交涉起来,两个人谈了几句没有谈拢,那个保安伸手往外推了一下老棒子。老棒子急了,上去就要动手,我一下拽住了他的衣服,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谁知道这开夜店的老板有什么背景。在国内,要开一家这样的夜店,那肯定是手眼通天,黑道白道都玩得转,上面还得有人。万一真是这样的势力,收拾我俩就跟收拾小鸡崽似的。

也是一万张嘴也说不清的。就在双方争执的时候,小马过来了,问:“怎么回事?”“马哥,这家伙拦着不让我俩进,嘴里还挺不客气。”老棒子气鼓鼓地说。

“我操,敢拦我的人?”小马站在我俩前面,跟那个保安交涉着,可说了两句还是没有讲通,小马伸手,一个清脆的耳光就扇了过去。

那家伙挨了一耳光,愣了。我跟老棒子也愣了,没想到小马敢在这里找事。这时一个貌似保安队长模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用生硬的中文说道:“马哥,怎么回事?”

小马拿下巴指了指那个挨了一耳光的保安,“你问他。”保安队长问了几句,伸手就朝那个保安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那家伙讪讪地站到了一边去,不吭声了。保安队长说:“对不住,几位请。这家伙,是个新来的,不太懂事。”

“我说呢,竟然不认识我小马。”小马领着我们往里走去,一边说,“话说回来,没身份证确实是个事,过几天我让唐妈给你们搞一个。”

小马这么嚣张,是有理由的。这家夜店离中华街并不远,

面子。要是招惹了这帮黑道上的人,被打了砸了,起码要歇业十天半个月的,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顺道一提的是,后来我才知道,进韩国的夜店,都是需要身份证的,一是因为方便管理,二是杜绝未成年人进入,并且进去之后会在你手腕上带一个黏贴的纸做手环,在里面消费和喝酒,都会以此作为凭证结账。

一进去 DL里面,我就彻底蒙圈了。其内部真可以用“弘大”来形容,别的不说,光吧台就有三个,并且夜店里分上下两层,上层是一圈 VIP坐席,也就是国内说的“卡座”,坐在里面可以居高临下凭栏远眺,整个 DL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尽收眼底。下层全是站场,没有坐的地方,当然也没有人坐,他们全都在舞池里涌动着。那硕大的舞池光影交错,几乎云集了韩国所有的帅哥美女,都在里面忘情地扭动着,挥洒着傲人的青春与漫漫的长夜。DJ搓碟的手法很有一套,重金属的摇滚音乐充斥耳膜,光听那节奏就想跟着应节而动,让我这种几乎从不下舞池的人都想大喊一句“睡你麻痹起来嗨”!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5 15:17

@chzhqlove 2016-01-05 14:45:53

全无写悲处,竟是无处不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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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是我知音啊。。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5 21:13

小马领着我俩上了二楼,在一个 VIP坐席里,孟老大和娜美已经在坐着喝酒了,还有其他几个生面孔,我不认识,小马与我一一介绍,都是社团里的骨干力量,反正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各个都是争勇斗狠之辈,只有一个人让我挺意外的,他个子高高瘦瘦,戴个眼镜,一脸和气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出来混的,倒像是个知识分子的模样。小马后来告诉我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这家伙叫张勇真,是个华人,庆熙大学经济系毕业的高材生,在社团里坐“白纸扇”的位置。

白纸扇,又叫“四一五”,四乘十五加四等如于六十四,意指易经六十四篇,心明术数之意,而术士多有白纸扇在手,因而得名。白纸扇的职务是负责社团财务,管理数簿。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个以前听过的段子:有一高僧问:“一根鱼竿和一筐鱼,你选哪个?”

一个人回答说:“我要一筐鱼。”这个道理你懂吗?鱼你吃完就没了,鱼竿你可以钓很多鱼,可以用一辈子!”

那个人说:“我要一筐鱼之后把它卖了,可以买几根鱼竿和一副麻将。然后把鱼竿租给别人,收租金,再约到他们一边钓鱼一边打麻将,麻将可以抽水钱……”

高僧:“阿弥陀佛……老子不想和你们这些学经济的说话……”

总之,学经济的对待金钱的概念与普通人不同,钱在他们手里,总是会变着法子增值,一般人根本就弄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搞的,尤其是像我这种连“理财”是什么东西都不懂的人,就更不明白这个行当了。但我奇怪的是,堂堂庆熙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为什么不好好找个工作,却加入了“犼”,混迹于黑道呢?

当我知道这个答案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看似人畜无害的张勇真,也背负着一段惨痛的过去和不堪回首的往事。所谓黑道,其实就是一个泥潭,只有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才会被迫进来。

在 VIP坐席里喝了几杯酒后,孟老大斜瞥了一下下面,说:“你们年轻人已经等不及了吧,别闷着了,下午跳舞吧。”小马唿哨一声,拉起几个人就窜了下去,直奔舞池,看样子美还有几个年长点的坐着,在陪着孟老大继续喝酒。

我被拽进了舞池里,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老棒子已经疯狂地扭了起来,仿佛是舞王附身。在一大帮帅哥靓女和音乐的感召下,我也不自觉地摇摆起来,跟着他们一块跳起。并且 DL的舞池下面的地板是活动的,在很有节奏的晃动着,就算人在上面站着不动,身体也会跟着摇摆,不得不说真是TMD太新潮了。

舞池里面真是人挤人,摩肩擦踵,我能清晰地闻到男男女女身上散发的浓郁的荷尔蒙的味道,挨在我身边的几个姑娘打扮的浓妆艳抹,穿着吊带,眼神迷离,身材火辣的真是忍不住想让人摸上一把。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就有男的贴了过来,把手搭在了她们腰上,很明显,他们之间并不认识,但小姑娘丝毫不以为意,香汗淋漓的身体顺势就贴了过去,紧挨着扭动了起来。

赫胥黎说,人类终将娱乐至死。在南韩,我仿佛看到这句话正在变成现实。我也忽然明白,为什么科技与经济都大大超前的韩国,却害怕贫穷落后的朝鲜。他们已经不能放弃娱乐,不能放弃偶像,不能放弃狂欢,所以他们才会惧怕那冷冰冰的主体思想,惧怕那冷冰冰的人民革命军和视死如归的朝鲜特种部队。中的痛。朝鲜只派出了区区三十名特种士兵,他们越过三八线,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重重防御的非军事区,经过五天艰难的山中跋涉,一直开拔到了韩国首尔的青瓦台,差一点就干掉了时任韩国总统的朴正熙。正是朝鲜这种残酷无情的劲头,让韩国感到发自心底的惧怕。

但一个对残酷无情感到惧怕的国家,却又有着天然适合黑帮生存的土壤,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我在舞池里跳了一会儿,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披散着金黄色长发的姑娘,感觉有些眼熟。她穿着一身连体的亮片短裙装,忘情地在舞池里投入着,金黄色的头发飞扬起来,在闪耀的灯光下像是一阵不动的风。我又仔细看了两眼,才发觉出来,那不是安医生诊所里的郑允儿吗?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5 21:44

@zn338 2016-01-05 21:33:54

哎。。。。没什么好吵的,楼主写也是蛮辛苦的,难得写的又这么精彩。?天涯确实卧虎藏龙,写的好的人有的是啊,希望楼主别像某些人似的,有出版商要出版或者杂志社要签约就停止更新

放心,此贴绝不太监。要是此贴太监了,就让我太监。

看到了郑允儿。

在我住院那段时间里,允儿没少照顾我,我出院的时候走的太匆忙,也没来得及跟她道别,正好今天在这里看到,我要好好感谢一下她,怎么说也得请她喝杯酒吧。

我穿过人群,挤了过去,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允儿”。

郑允儿正在疯狂的扭动着,再加上音乐的声音太大,她根本就没听见我叫她。两个男的正紧贴着她跳着,手不时的在她的腰上和屁股上摸一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都不能相信那个清纯可爱的小护士竟然还有如此放纵的一面。

我又叫了一声,她还是没听见,我就伸手拉了她一把。

而就是这一拉,出了问题。

允儿抬头一看是我,眼神有些意外,她贴在我的耳边大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凑在她耳边,刚想回答她,刚才那两个一直贴着她跳舞的男的不乐意了,伸手过来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得一个踉跄。允儿急忙拉住了那两个男的,大声地说着什么,其中一个梳着三七分,长得还有些帅,就是当下女生最喜欢的那种有点娘炮的家伙不屑地笑了笑,又推了允儿一把,允儿还要上去争辩,那家伙忽然一甩手,冷不丁地扇了允儿一个耳光!

书还是在社会上混,被教的最多的一个信条就是“不能打女人”。女人生在这个世界上,绝不是为了挨男人打的,何况还是于我有救命之恩的允儿。我带了两步助跑,一脚就把三七分那家伙踹倒在了地上。

我们当时处于舞池的边缘,三七分倒地之后站了起来,二话没说,抓起 DJ设备台上的搓碟机就朝我砸了过来,我往旁边一闪,搓碟机“啪”一下砸在了地上,跳舞的人“啊”一声惊叫,全朝旁边闪了过去,舞池里一下就乱了,立刻,音乐停了,灯光也全都亮了起来。

他们一伙的有五六个人,这时全都围了上来,我一把将允儿拉了过来,跟他们对视着。老棒子和小马还有另外两个兄弟也围了上来,问我:“阿乾,怎么回事?”

我指着对面的那个三七分说:“那家伙找事,先推了我,又打了允儿一耳光。”

“操他妈的,上去办他!”老棒子说着就要冲过去揍人家,我一把拉住了他说:“棒子哥,等等,今天孟老大在场,他没说话咱别乱动。”

我向二层的 VIP卡座望去,孟老大跟娜美他们几个人就站在上面,看着一楼发生的一切,表情很镇定,波澜不惊的。夜店里的顾客全都从舞池里出去了,在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们也是震慑于孟老大的威势,不敢上来贸然行事。

那个三七分歪着脑袋,一只手插着兜,看起来相当屌的样子,他拿手指头点了点允儿,又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句话。在我还没学会韩语之前,觉得这帮人说话可真难听,就像嘴里含着一根黄瓜似的。我问老棒子:“他说的啥?”

“他说,允儿是他们的人,让允儿过去,这事就算了了。”“这不可能,”我说,“棒子哥,你给他们翻译,让他们有本事过来抢。”

老棒子还没来得及翻译,那边又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几个人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小马和老棒子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愤怒,要不是孟老大在上面镇着场子,他俩非冲过去跟对方干仗不可。我问道:“棒子哥,他们笑什么?”

“这帮孙子。”老棒子气鼓鼓地说:“他们说,一看咱们就是从中国来的,个个都跟穷鬼似的,让咱们……滚回去。”到最后,老棒子都说不下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场架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了。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允儿,那大家还有坐下来好好商量的余地,但现在,对方公然把这种挑衅上升到了国家与民族的过度,这事已经做绝了,没有后路了。今天站在这里的,不光是我,都是华人。这事就是我说算了,他们也不会算。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6 17:47

多谢各位捧

场,明天一定两更!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7 10:38

对面的小子,骂了一句中国人,算是把事情做绝了。今天我们来这里玩的,几乎都是华人,这事就是我说算了,他们也不会算。

我再度朝二楼看上去,孟老大只是抽着烟,眯着眼睛,饶有所思地看着我们。按说都这时候了,他要做的就是一声令下,让我们集体上去削丫的,但至始至终,他始终没有说话,静观着事情的发展。我忽然间明白了,他是想在这种场合下检验一下社团新人的能力。

能坐到老大这个位置上,城府得有多深呐。

我对小马说:“马哥,今天这事,我惹起来的,我一个人扛,你们都别动手。”

小马说:“说什么屁话,你现在是我的人。要干倒这几个小逼崽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等会孟老大一说话……”

“关键是老大不说话,”我低声道,“马哥,老大不愿意看你出风头,他想看看新人的实力,你明白吧。”

迷糊了。老棒子也领会到了孟老大的意思了,低声问道:“阿乾,你想怎么着?”

“棒子哥,虽然咱俩都是社团新人,但你比我大,我是小辈,今天这事我来办。你给对面说,这里人多,群架打起来麻烦,有敢出来单挑的吗?”

允儿急忙拽了我一下,着急道:“你疯了,你的伤才刚刚好,万一再破了怎么办?”

我笑道:“你哄小孩儿呢,刀口都已经长好了,怎么能再破。允儿,这几个人不是你的朋友吧。”

“什么朋友,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就刚才在一块跳舞的。”允儿特真诚地看着我,说:“真的,别为而我去打架,不值当的。”

“本来是为了你,但现在不是了。”我往后推了推她,往前站了一步。老棒子指指我,朝对面说了一句什么,大体意识就是“单挑”。

对方一听单挑,全都笑了,末了,那个三七分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距我不到五米的距离。他们那伙人看三七分应战了,猛然兴奋起来,一阵叫好的唿哨声。我转头问:“他说什么?”

老棒子叫道:“操他妈的,别管他说什么了!上去干他!”三七分笑了笑,伸出食指朝我勾了勾,极尽挑衅之能事。我也是怒火中烧,一个箭步窜过去刚要挥拳,那家伙忽然起了一腿,又快又准,就朝着我的左肋踢了过来,我急忙回防,将小臂夹紧在侧腹处,生生挨了这一腿。

他一腿踢中,并没停歇,接着又是跳起来左右两个横踢,“啪啪”两下,分别攻击我两边的侧肋。这个是跆拳道里比较典型的技术,叫做“双飞”,就这一下子,我就明白了,为什么那帮人一看他应战了都打着唿哨叫好,因为这家伙是练过的。

从他起腿的这个时机和速度看来,这家伙最起码拥有黑带三段的水准。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7 12:07

四点会再次更新,期间大家把帖顶的更猛烈一些吧。

作者:云火欧阳乾日期:2016-01-07 16:07

从三七分起腿的这个时机和速度看来,这家伙最起码拥有黑带三段的水准。

在对手挥拳的时候,因为动作的关系,打出去的那条手臂的一侧是没有防守的,抓住这个时机进行腿法攻击,是比较快,但力量的穿透性明显没那么强,只是让我用来防御的双臂感到轻微震麻而已。

三七分先占了上风,对面的人又聒噪起来,发出一阵怪叫和唿哨声。老棒子在我身后叫道:“阿乾小心点,这家伙是个练家子!”我没有回头,只是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对付区区跆拳道,还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这时,这家伙一个跃步,直接就起了一记横踢朝我面门扫来,我身子往后一仰,他踢了一个空,接着顺势转身来了一个 360度旋风踢,不得不承认,这一腿踢的又高又飘,跟他妈跳舞似的,煞是好看。我稍微低头一个侧身闪过去,接着拧腰翻胯,一记狠辣的泰式低扫就朝他还没落地的左膝扫了过去。这家伙在空中就一个“哎呦”,直接躺在了地上。

韩国跆拳道,跟朝鲜跆拳道还不一样,朝鲜跆拳道属于ITF,脱身于空手流派,还保留了大量的实战对抗技能,而韩国跆拳道则已经完全运动化,在护具与规则的保护之下,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比脆弱的竞技项目。拿来对付一般人可能还绰绰有余,但对付一个差点走上职业之路的泰拳手来说,显然是太不够用了。

三七分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又瘸着往后退了两步,看样我要是下手再黑一点,能一腿扫断他的膝盖。就这德行了,三七分还想起腿来抽我,可一动弹就疼的呲牙咧嘴,他转身拿了一个喜力啤酒的空酒瓶,“啪”一下敲碎了瓶底,露出了绿森森的玻璃茬子,拎着朝我走来。老棒子急的在后面大叫道:“我草他妈的,阿乾别愣着,快找家伙!”

说话间,那家伙已经走了过来,朝我肚子上就捅,真不害

怕弄死人的。我心里一惊,明白这也是个打架的老手了,

藏着掖着只会害了自个儿。我往后一撤,抓住他拎酒瓶子

的手腕使劲一扭,接着一膝盖顶了上去,“咔吧”一声,

肘关节肯定是脱臼了。他惨叫一声,我没再给他喘息的机

会,一个自上而下的切肘盖在了他的脸上,他踉跄的向后

退去,我立即跟上,双手缠上他的后颈接着进入了内围的

“箍颈撞膝”,朝着他右侧软肋处“砰砰”就是两记沉重

的顶膝,至于肋骨能断几条,那就看造化了。

小子已经完全丧失反抗能力了,我最后朝着他受了重创的膝盖又是一记低扫,这家伙“扑通”一下栽倒在了舞池里的弹簧地板上,想爬都爬不起来了。我朝他啐了一口唾沫,“草你妈,中国人是你爹。”

我这口唾沫刚啐完,对面几个人“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看样子是要灭了我。

不守规矩,今晚上就别让他们出这个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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