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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高考结束后,我被困在了同一天!叶小白全新长篇奇幻爱情小说知乎独家连载中……高中生少女于小小,竟然被困在了 2008
年奥运会开幕的那天,一次次死去,又在同一天醒来;一次意外,她遇见了同样被困的高冷学霸男。没头脑的少女,与不高兴的男青年,就此展开了一段呆萌的冒险循环之旅。在这里,邻里、亲情、爱情,乃至过往的凶案,都随着一次次循环慢慢地清晰起来……
少女于小小,葬生于家中的离奇爆炸。从此,陷入了这一日的循环当中。
家贫百事哀,为了挽救家里唯一的财产——房子。她使出浑身解数,然而非但没能阻止爆炸,反而屡屡被炸成璀璨的光。
一筹莫展之际,她竟偶遇了一个同在循环中的男生。白烨,他在这一日已有五年之久。
一模一样的鱼形吊坠,相同的遭遇,各自有着一定要留在循环中的理由……两个为了亲情家庭奋斗的高中生就这样被命运强行凑到了一起。
没头脑的少女,与不高兴的男青年,就此展开了一段呆萌的冒险循环之旅。
平行时空的秘密,诡异的一日囚循环,神秘的幕后黑手,十年前的凶杀案……众多谜团,等你一起探索,2008 年 8 月 8 日,欢迎你回来。
第 1 节 救命,我被困在了同一天!
第 2 节 讨厌的他
第 3 节 唯一的可能
第 4 节 梦中的凶案
第 5 节 成为神明
第 6 节 借刀杀人
第 7 节 我失去他了
第 8 节 卑鄙的我
第 9 节 白烨的谎言
第 10 节 白痴王俊逸
第 11 节 没一句真心话的大冒险
第 12 节 不可饶恕的罪行
第 13 节 于巧巧的杀局(上)
第 14 节 于巧巧的杀局(下)
第 15 节 2008 年 8 月 8 号
第 16 节 哈利波逸与魔法石
第 17 节 女孩的秘密
第 18 节 灾难
第 19 节 一百零一个于巧巧
第 20 节 起源(上)
第 21 节 起源(中)
第 22 节 起源(下)
第 23 节 燕翔路少女杀人事件
第 24 节 97 年的最后一秒
第 25 节 循环的第一页
第 26 节 死棋(上)
第 27 节 死棋(下)
第 28 节 无人不冤
第 29 节 有情皆孽
第 30 节 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
第 31 节 请回到1997
第 32 节 尾声,请回到 2008
第 33 节 2008 宇宙:听见你的声音
2008 年夏天,王阿姨守在酒店外,负责望风。
客房里,我给我爸发去短信:「肥羊,去洗澡了。」
我爸收起了手机,腰上别着根钢管,走进了酒店。
我们的「观音跳」,要收网了。
所谓的「观音跳」,你把「观音」替换成「仙人」,便明白了。这是我们的黑话。
对了,我就是那个「女观音」
2
我叫于小小。这个夏天刚考上大学。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要重操旧业。
家里,实在是没钱了。
想凑大学学费,「观音跳」,是来钱最快的。
3
我们会踏上这条老路,都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夏天开始,我家有一笔十五万的高利贷,彻底还不上了。我爸就跑路躲债去了。但没想到,今天早上,被要债的人堵回了家里。
当时我迷迷糊糊睡醒,来到客厅,便看见两个混混,给了我爸一耳光:
「跑啊?再跑?!」
黄毛混混回头瞥了一眼,家里,都是些简单的家具。以及我这个小女生,不安的后退了几步。
我知道,完蛋了,今天,不从我家扒层皮,他们是不会走的。
「小小……」
我爸轻轻叫了一声我,和我对视了一眼,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们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共识。
怎么弄走这两个混混的共识。
「我报警了。」我说。
「欠钱不还,报警有用?再吵弄你!」
「他欠了你们多少?!」
「大人的事你别管,回去!」我爸出声呵斥我。
「到底多少?」
「让你回去你听不见吗?!「
「说啊,还要我帮你还多少?!」其实数字我早就知道了,装作恼怒的样子,倒也不难。
两个要债的,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的骂架。
「不说是吧?你们说!」
「十五万。」黄毛说。
「十五万……」我喃喃:「你就是把我卖了都没有十五万啊……」
我沉默了一会,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菜刀。
「你干什么?」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人没了,钱就不用还了对不对?」
「你冷静点……我操拦住她!」
「啊我操!她咬我——」
我冲上去要砍我爸。被两个混子拼死按住。最后只来得及将菜刀飞出,我爸嗷嗷叫的躲闪过,菜刀插进了沙发靠背。
那两个混混悻悻地走了。家里只剩下一地狼借。
但那张存了大学学费的银行卡,还是被他们从家里搜走了。
我爸抽出了菜刀:「下次还用这招。」
「下次,这招就没用了。」我蹲在地上收拾着,披头散发,垂头丧气。
我知道,就算再凑到学费,他们还会来的,一分钱都不会给我们剩下。十五万还清之前,我永远都别想上大学。
「爸,我不想失学。」
我爸沉默了很久,
他叹了口气:「再干一票吧。」
4
以前,我爸和一个阿姨联手,骗过几个外地来的客商。专门挑有老婆的,威胁要把「证据」发给他们家人,那些人事后也不敢报警。
所以,成功率很高。
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年纪小,就在楼下放风。有时也跟我爸一起上去,以阿姨女儿的身份,哭着骂那些客商不赔钱就不许走,之类的。
你可以说我们三个不要脸。但 98 年那会,大家都下了岗,不捞偏门,很难活下去。据说,还有父子一起拦路抢劫的。相比起来,仙人跳就温和多了。有家有室的,还出来乱搞,活该被我们骗。
当然,犯罪就是犯罪,我们也没脸说自己盗亦有道。
只是,没想到,一晃十年过去,我们,再上岗了。
「我也去。」我对我爸说。
我爸很不情愿,但确实得有人望风。少一个外人,就能少一个人分钱。
他叹了口气:「先去找王阿姨吧。」
王阿姨,当年我们的合作伙伴,后来找到了稳定工作,收费站上班。这生意也就放下了。
她现在住我家隔壁。
是两个孩子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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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
我们在楼下一个巷子里碰面。这种事情,不好在家里谈。
王阿姨站在巷子口,假装看风景,实际是在看有没有人经过。
她小我爸两岁,保养得很好。想也知道,能当仙人跳女主演的,美貌不俗。她留了个大波浪,是个话不多的美阿姨。
出乎我们意料,我们说了来意,她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
「老于。早上,家里来客人了,对吧?」她听见了动静,猜到发生了什么,但没有说破。
我们尴尬地点了点头。
「干完这次,别再去借了。」她说:「小小是大学生了,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我感激地看了王阿姨一眼。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她本不必趟这趟浑水的。
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她会成为我的后妈。
6
总之,就这样,为了大学学费。一对父女,和隔壁邻居。再一次干起了违法生意。
我们找出了以前用过的小卡片,撒在了酒店客房的门口。
一个小县城,会来住高档酒店的,通常只有外地人,而且有钱。这就是我们筛选客户的方式。简单,但有效。
我爸接了几通电话,装作手底下很多服务人员的样子,问客户想要什么样的。实际阿姨那边,早就记下了手机号,把手机号尾号最后一位,替换成另外 9 个数字,挨个打过去。
那时候,运营商,都爱给夫妻推荐情侣号,号码基本一样,只有最后一位不同。
挨个打过去,如果是男人接,就挂掉。如果是女人接,就假装朋友,问您爱人是不是在清流县出差(我们的县城)。好像刚刚在清流县看到了。叙叙旧什么的。
只要答复是肯定的。这个人,半只脚,就已经在我们的套里了。
很快,肥羊入套了。
下午,烈日当空。那只肥羊的房间,开在二楼。
我戴上口罩,替代王阿姨,进入了酒店。
不是临时起意,一开始我就想好了。没理由,再让王阿姨来承当这个风险。她负责望风就好。
他们当然死活不同意,但拗不过我。
王阿姨给了我一小瓶防狼喷雾,叮嘱我保持联系。我爸没有看我,在那恶狠狠的叹气,竟隐隐有泪光。一场仙人跳,搞得好像生离死别。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爸,就当为了我。」我转过头,说:「多讹点。」
7
坐上电梯的时候,我突然留意到,身后跟了一个男生。背着书包,高高瘦瘦的,也戴着口罩,进电梯后,一言不发。
大夏天,不热么。同行?男性同行?
这个男生突然说话了:「你还好么?」
「什么?」我一愣。
「没什么。」隔着口罩,他似乎笑了笑:「认错人了。」
进了客房后,一切都很顺利。
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连手都没碰,火急火燎的就先去洗澡了。
我靠着阳台边缘,给我爸发去短信:「肥羊,去洗澡了。」
我爸别上钢管,进入了酒店。
我们,要收网了。
不经意间,一抬头,王阿姨竟然正朝这个方向跑来。手机里,很快来了王阿姨的电话:
「跑。」
王阿姨努力让自己不大叫起来。
我张望过去,远处,酒店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警车!一些换上便衣的警察,正从警车下来!
一瞬间我便明白了,被收网的,是我们!
8
从正门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只会和那些警察正面撞上!
还好,口罩始终没摘下,没人看到过我的脸。那个警察假扮的「肥羊」,正在浴室里放水,麻痹我的警惕。
我们还有时间!
我立刻打开电视,调到最大音量。
旋即,敲门声。我爸的声音:
「您好,客房茶叶。」
他也收到了王阿姨的短信,立刻换了个说辞。我打开门,说了声谢谢。
我爸压低了身形,我的身子遮挡着他,关上门。父女二人,就这样,小心翼翼从浴室门外,走回到房间里。
几秒钟后,二楼阳台,一床被子铺了下去。
我抓着被子,蹑手蹑脚地往下爬。被子的另一头,被我爸抓着。
动作要快,一定要快。如果那个「肥羊」出来,看到我们往哪跑,就全都完了!
浴室里,水声逐渐小了下去。
我爸看到我落地,丢下被子,咬了咬牙,从阳台翻下,摔在被子上,发出轻微的闷声。
二楼的客房里,随即传来了无数脚步声和喊声。就差一步,好险!
「他们跑大厅里了!」我胡乱喊了一声,声东击西。有警察从阳台探出头来,到处看了看。我们三个贴着墙根,抱紧那床被子,大气不敢出。
良久,一直到小心翼翼地确认,阳台上暂时没人了。我们才慌忙从酒店绕出去。
9
我们在一个巷子里停下了。气喘吁吁,狼狈不已。
阿姨点起了一根烟,意识到我还在。又掐灭了。
「应该是让人给点了。」她平静地说,好像在评价别人的事情。「老于,你得罪人了。」
我苦笑,这些年,我家,得罪的人可真是不少。
「找出来我弄死他。」
王阿姨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孩子还在这呢。」
我倒是无所谓了。说实话,日子都过成这个球样了,我还能考上大学,我都觉得是教育界奇迹。
「这个来钱的办法,不行了。」王阿姨想了想,说:「老于,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是,卖楼的事……」
王阿姨没有说下去。沉默了一会,只低声说了句:「要不别等她了吧……日子,总是要过的。」
我摸了摸,我脖子上的项坠。一条温润的小鱼。
王阿姨说的,是我妈。97 年,香港回归,我妈却离奇失踪。唯一留下的,只有这个鱼形项坠。
这些年我家里的钱,举的债,都用在了寻人上。
我和我爸都没有说话。
10
夏夜,楼下的烧烤摊。陈叔做东,请整栋楼的大人们吃饭。
酒过三巡,又聊起了卖楼的事情。
08 年,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有钱人,看上了这栋楼。想买下来,改建酒店。开了一个极高的价格。
陈叔女儿要读高中了,早就想卖了楼,分到钱,好带女儿搬到市里去。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唯独我爸不同意,咬死了不肯卖。
这楼,少一户,就卖不成。
又是一通车轱辘话,我爸油盐不进,就是不松口。王阿姨本来也想劝劝我爸,卖了楼,大家都有好处。没想到,陈叔说急眼了,把酒杯一放。
「老于。」陈叔说:「你和王姐干的事,不想让王姐两个儿子知道吧?」
一瞬间我明白过来,下午,是谁向警察点了我们。
饭桌上,一片沉默。
王阿姨没有说话,她拿起了一瓶啤酒。迤逦的走到陈叔面前。好像要给陈叔倒酒。
啤酒瓶,在陈叔的脑壳上爆开。
乱了,全都乱了。
王阿姨扎了一个漂亮的头发,来到我边上:「小小,回家去。」我犹豫了一下,但她看我的眼神,不容我拒绝。
离开那里的时候,大人们已经掐作一团了。陈叔和我爸在地上,互相夺命剪刀脚。王阿姨被陈叔老婆薅着头发,狼狈地还击。
一片狼借。
11
我坐在家里,打开了电视。调到了最大音量。掩盖了楼下的动静。
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坠。
只有我知道,我多么恨我妈。恨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把我们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恨她为什么还不回来。这样,我和我爸就不用死守着这栋楼不放。成为所有人的讨厌鬼。
电视里,出现了遥远的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开始了倒计时。
「5,4,3,2……」
这个时候,我突然泪眼朦胧地发现,我家的墙面,慢慢的鼓了起来。
像一只在呼吸的怪兽。
几秒钟后,轰然一声巨响!火光冲破了墙面,朝我席卷而来!
我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爆炸!
12
我……被炸死了吗?
眩晕渐渐褪去。
我慢慢睁开眼睛。
清晨的日光,洒在地上。蝉鸣,鸟叫。
我愣愣地走下床,来到客厅,清脆的耳光声。
两个混子,一个按着我爸的脑袋。一个黄毛,打了我爸一记耳光:
「跑啊?再跑!?」
我懵了。
我爸看到我出来了,叫了我一声。看着我的眼神,努力想和我达成共识。
但我完全呆在了那。
「什么情况这是?!」
13
那两个混子,没有纠缠太久,撂下一句:「记住了,我们知道你女儿在哪!」打砸了一些东西,搜走了大学学费的银行卡,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和我爸收拾着狼借的家里,我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我爸叹了口气:「再干一票吧。」
14
我觉得,我很有可能活在梦里。
烈日,酒店,便衣。二楼阳台,一床被子,一个女人,蹑手捏脚地往下爬。
唯一的区别,今天往下爬的是王阿姨。那也只是因为我光顾着发懵,忘了提出替她!
15
又是那一番落荒而逃。全都和昨天一模一样!!
我们三个躲在小巷子里,气喘吁吁。王阿姨想要给自己点一支烟,意识到我还在,掐灭了。
我从王阿姨的手里,接过了那只烟。
他们惊诧地看着我。
我颤抖着,干吸了一口。到现在,我已经彻底凌乱了。我……我这是做了一个梦么,一个预知了所有事情的……梦?
「爸,我们的房子,上了保险么?」我两指夹烟,颤抖不已。
「没有……」
「那可真是……出大事了。」
16
我家不能炸!
夏夜里,我蹲在楼下,守着煤气罐,电磁炉,二锅头……
从我家里搬出来的,我家全部易燃易爆物,都在这了。
烧烤摊,大人们早已打了起来。不知谁家的电视里,传来了奥运会开幕倒计时。
「5,4,3,2……」
我捂着耳朵跑远了,却听见头上,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我愣愣地抬起头,爆炸的源头,仍然是我的家。墙体迸裂。一张床,屁股冒烟,朝我坠落而来。
我捡起一个锅盖,挡在我面前。
在我有限的视野里,那张床在我头顶不断不断不断放大。
我轻轻骂了一声:「干!」
17
我睁开眼睛,颤抖地走出客厅。
两个要债的,正在打我爸。
「这梦没完了是吗?」我颤抖着问。
「什么?」
「为什么我每次都死得这么惨啊?!!」
「你在拱虾米啊?!!」
18
从此以后,我的日子,变成了一个死循环。
不管我死没死,不管我跑到哪……只要时间来到晚上八点,我家就会准点发生爆炸。一睁开眼睛,就是要债的在客厅打我爸!
我也终于明白,我很可能,要被永远困在这一天里了!
19
夏夜里,我骑着一辆自行车,飞驰在国道上。
我只想逃出去。从这该死的一天里出去!
在我身后,升腾起了一簇簇烟花,在空中绽放打开。那是庆祝奥运的烟花,快到八点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眯起眼睛,前方刺眼的光,照亮了我。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一辆大货车的远光灯。
我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跌落在地上的时候,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无数的剧痛,在身体各个角落沸腾。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
迷迷糊糊之间,我隐约看到。一个男生,停在了我面前。
朴素干净的短袖,戴着一个医用口罩,背着一个书包。
手腕上,戴着一个红绳手环。
他打开书包,拿出了一个塑料小盒,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针管,弹了两下管壁,俯下身子,在我的手臂上,注入了一些什么东西。
我好像见过他。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他低下了头,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是我的幻觉吗?
20
要债的在客厅打我爸。
我疲惫地看着天花板。
那辆卡车,似乎,把我心里的一根弦也给撞断了。
我累了。
同一天就同一天吧。
来都来了,这么过吧。
22
永无止尽的夏日里,我成了一个旁观者。
看着要债的上门,看着仙人跳未遂,看着大人们互殴,看着我家爆炸。
我的生活,变成了一部被迫反复观看,味同嚼蜡的老片。
还踏马的,是部烂片。
23
那个傍晚,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县城里。
后来,我在一座废弃的游乐园前面,停下了。
自从 98 年下岗之后,这游乐园就一直废弃在这,腐朽破败。外面被围上了一圈铁栅栏,唯一的出入口,是一个城堡外形的通道。
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我想进去看看。
那甚至……不像是我的记忆,我好像很多年以前,曾经在里面,遇见过一个人。
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24
我穿行在通道里。
幽深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我后悔死了。早知道,带把手电来也行呀。
脚踩到了什么腐烂的东西,发出了糜烂的声响。
我终于受不了了,随便找了个方向,闷头就跑。
「嘭!」一声。
我迎面撞上了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随后我反应过来,惊叫着连连往后爬。
那好像是……一具肉体!
那是人?还是尸体?
25
光亮照来。
那个被我撞到的「它」,打开了手电筒。
我看清楚了,是一个男生。
干净朴素的短袖。戴着一副医用口罩。
我之前见过他,出车祸那次。
他没有说话,手电筒照了一下我。
我下意识地捂住眼睛。
手电移开了。
我眯着眼睛,看见他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红绳手环。大概是刚才的撞击,被我撞掉了。
这一次,我看清了。
那个手环上,挂了一个鱼形玉坠。
一条温润的小鱼。就和我脖子上的玉坠,一模一样。
我愣住了。
26
我记得,小时候,总是偷偷打开我妈的首饰盒。那里面,一条项链,一条手环。都有鱼形玉坠。
我妈不告而别后,我一直以为,那个手环,被我妈带走了。
我愣愣地看着那个男生,他重新将手环戴在了手腕上。我不会看错的,他手腕上的这个,真的,很像我妈妈当年带走的那个!
「你是谁?」我愣愣地问他。
他没有说话。下一秒。他关上了手电。
黑暗重新降临。
我听见他不紧不慢地走远了。
「喂!你说话啊!」我喊了几声:「……你你你,你别走呀。」
我坐在那,欲哭无泪。
就算不想和我说话。你至少……先送我出去嘛。
27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颤抖地走了出来。
站在阴森森的城堡外。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是我来时候的门。
而那个男生,是往相反方向走掉的。
也就是说,他去了城堡的背面。
我抬头望去,城堡背面,是游乐园的深处了。
残缺不堪的大摆锤,倾斜倒塌的摩天轮……越看越慎人。
大晚上的,他去那里面做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大哥,你狠,我明天……再来找你。
28
我必须找到他。
「第二天」晚上,我打着手电,和一把防身用的菜刀。小心翼翼的,再次进入了那个通道。
走着走着,突然注意到很怪异的一点:
我来的那段路,被泥泞所覆盖,大概是多年没人来,全是烂兮兮的泥土。
但走过通道的半截,前方的地面,居然又变成了坚实的水泥地面。
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尽头,一扇上了锁的铁门,挡住了去路。
推不开。
奇怪的是,今天晚上他没有出现。
这小子每天都干什么呢?神秘兮兮的。
我狠狠地踢了几脚铁门,当真纹丝不动。像是锁死了。
再来!
29
再一次的夜里。
我眯着眼睛,给自己打着手电,用一根铁丝,捅那扇门的锁眼。
没捅开。
我气鼓鼓地回到了外面,望了眼那一圈铁栅栏。
「索性翻进去呢?」
几秒钟后。
某个叫做于小小的女高中生,躺在地上,抱着摔断的腿嚎得老惨。
再来!!!
30
大铁门前。刺耳的噪声响起。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还是那个女高中生,举着一台手提切割机。
刀片兹哇乱转。
火星四溅,照耀着她满脸的狞笑。
……
门栓被切开了。
吱呀作响。
我推门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住了。
31
一辆轿车从我眼前驶过。
「这是哪?!!」
我抬头仔细打量,这是一个隧道,一个穿山隧道。
我转过头一看,身后哪有什么城堡,分明是隧道里常见的拱门。给施工工人歇脚用的那种。
我彻底懵了,捏了捏自己的脸,不是在做梦。
那为什么……我会一下子,跑到一座山里边?!
32
我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穿山隧道。
一直向前走,没多久,一个小县城,出现在了我眼前。
清流县。
我彻底懵了。真的是见了鬼了。我的小城就是清流县。
可我从不记得,县城周边,有什么穿山隧道。
这个叫做「清流县」的城镇,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33
我提溜着手提切割机,走进了这个「清流县」。
渐渐的。察觉到了一丝毛骨悚然的诡异。
街上行人走动,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街道,也都还是熟悉的街道。
可是,一些原本在左侧的店面,来到了右侧。
一些记忆中早就被拆毁的建筑,竟然依旧矗立在那。
我甚至看到了一座前年烧毁的教堂。现在仍然在那里。亮着灯,完好无损。
我可以确定。
虽然十分相似。但这绝对不是清流县!
至少,不是我长大的清流县。
这到底是哪?
我心底发毛,转头往回狂跑。不管这里是哪,我要回去!
没想到,路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是一个男生。
他被几个染了发的混混,从巷子里踢了出来。
男生跌倒在地上,而那些混混们扑了出来,用力踢着他。
我注意到那男生脸上带着奇怪的笑。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们两个人,都怔住了。
是那个小子!
朴素干净的短袖(当然现在上面都是鞋印),单眼皮。红绳手环,挂着一个鱼形玉坠。
34
他满脸是血,眼看快要被打死了。
「别打了!」
一个混混注意到我,走了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给了我一巴掌。
「关你屁事啊。」
我捂着脸,有些发懵。
或许是习惯了发小们那群傻男生,我还是第一次直面,同龄男生的暴戾。
「你谁啊?还不滚?」
又有一名混混,看我站在那不动,走了过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闭上眼睛。慌乱之中,举起了手里的切割机。按下开关,胡乱挥舞着。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人都退出了一个扇形区域,紧张的看着我。
他此时也正从地上爬起。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丢下切割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调头就跑。
35
好吧我必须承认。虽然从小就参与违法乱纪活动,斗殴这种事,我参与的还是少了。
我就不该丢下那台切割机!
我们被那群混混追了一路,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回头大喊。
「别踏马追啦——」
最终,我们躲到了一个小区里。
我蹲在那大喘气。还没缓过劲来,就看到他的影子,突然遮盖了我。
他用力抓住了我的肩膀,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从未见过那么复杂的神情。像是有无数的话想跟我说。
我还是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皮肤很白,是个清秀的男生。像个小书生。只是脏兮兮的,还流了血。
他颤抖着,双手像是要嵌进我的肉里。
「好疼」。
我轻轻叫了一声。
他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小区外,传来了那些混混的叫骂声。
他们发现我们了!
我拉住他想继续跑。可他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我一个踉跄,看见他朝着那些混混们声音的方向走去。
「你干嘛啊?」我气不打一处来:「想被他们打死吗?」
他回过头,平静地看着我。
「我只有被死了,才能回到今天早上。」
不知是谁家里。传来了奥运会开幕式的倒计时。
「5,4……」
我怔在那里。
他不再看我。转头走向那些挥舞着家伙,叫骂着奔来的混混们。
城市的上空,升腾起了庆祝奥运开幕的烟花。
「3,2……」
「于小小。」他背对着我,说:「你循环过后,来这里见我。」
遥远的另一头。我的家里,爆炸冲破了窗户。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被烟花照亮。
36
清晨,蝉鸣,鸟叫。
「观众朋友们。2008 北京夏季奥运会,将于今晚在北京鸟巢举行开幕仪式……」
我睁开眼睛。要债的在客厅打我爸的耳光。
我呆呆地坐在床头。
呆若木鸡地起床。
呆若木鸡地打鸡蛋。
呆若木鸡地端出早饭。
直到我在餐桌边坐下。
客厅里的男人们终于听见了我的大喊。
「他他他到底什么人啊?!!」
1
在通道里狂奔,和穿山隧道里的车流错身而过。那个「清流县」,又出现在了眼前。
还是那个小区,还是我们这对一男一女。我们,又见面了。
他来得迟了一些。
他来的时候,我正蹲在地上,抱着一袋子包子在啃。小区外面有卖的,我一路小跑过来,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吃了吗?要不要一起来点?」我听见他在我身后的脚步,回头问这样他。
然后我就被一棍子打晕了妈的!
2
我醒来。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椅子上。我很懵逼。
这是一个小储物间,但看不出具体是在哪。桌上还有一些的手术刀,拔牙镊子什么的。像刑具。
那个清秀的男生,搬来一张椅子,在我面前坐下,拿起了一个记事本。
「对不起啊,保险起见。」
我完全懵了,什么情况?我和他,前后见过面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没仇没怨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大哥,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至于不至于?」
他没有说话,拿起了一个本子,在上面悉悉索索写着什么。
我挪动屁股下的椅子,凑到他边上,看到他在本子上记录我们刚才说的话。他正在写那句「至于不至于」。
「你跟我这儿审犯人呢?」
他看到我凑过来,大惊失色,抓起了一把手术刀。
「我我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几分钟后,我被捆在椅子上,椅子被捆在桌子上,桌子被捆在我身上。好吧,这下真是动弹不得了。
他重新坐下,揉了揉额头被汗打湿的刘海,对我说:「我不会为难你,有些事弄明白了,我会放你走。之所以这样对你……我说过了,保险起见。」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平行时空的通道,是你打开的么?」
我想了想,明白过来,平行时空,应该就是在说有两个清流县的事。
「还真的有平行时空这回事啊……」
他啧了一声:「是我在问你。」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那天去游乐园撞见了你,我跟踪过来,才发现的你这里。连平行时空这事,我都是现在才知道的。再说了,我要有这本事,能让你捆成这样?」说着我都有点生气。
他点了点头:「那好,为什么要跟踪我?」
「哈?!明明是你先跟踪我的好嘛!就我出车祸那次。」
他一愣:「你怎么发现的?」
「你直接走过来的啊!我瞎咩?!」
「你那么重的伤,应该重度昏迷了才对……」
「我怎么知道。我命硬不行么!」
「等等,那也就是说……」
他尴尬地顿住,没往下说。我也忽然意识到,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他给我注射完一针药剂之后,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的脸红了一下,想说的话立刻打住了。
他的脸也红了。但随即很快收起表情。咳嗽了一声。
「你当时给我注射的,是什么……」我岔开话题。
「氰化钾。」
「那是……什么?」
「听说过注射死刑么,成分就是这个。」他低着头,在记事本上写字,语调平静地像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事:「你当时的样子很可怜,我想帮你早点解脱。」
他抬起头,见我诧异的盯着他,笑笑:「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变态……我们都是『循环者』。」
「死亡,对我们来说,和吃饭睡觉没什么区别。」他放下笔,「无非是早点死早点回来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已经死过了无数次。
「我能冒昧问一个问题么?」我忍不住,问他。
「昂?」
「你在循环里,多久了?」
「这个啊……」他笑笑:「已经五年了。具体点的话,五年零三十二天。」
我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孤独。一种,极致到底的孤独。
我看过一个故事,一个美国人,被困在荒岛上四年。唯一的朋友,是一颗漂流过来的排球。
后来那个美国人。把排球当朋友,无话不说。又经常把排球当敌人,剑拔弩张。可能只有这样,才能感受自己还活着。
我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要亲我,又为什么要把我当敌人捆起来。
因为我,就是那个飘来的排球。
3
他在记录着我们刚才说的话。我们沉默着。
我其实有点想吐槽,你小子五年还没逃出去,你这混得,还不如我呢。但还是忍住了。
现在被他捆着,他说啥是啥吧。
他继续审问我。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装成一个傻子?」
「啥?我没事装那玩意做什么?」
「可你看起来又憨又傻……」
「哈?!」
他告诉我,他很早就开始跟踪我了。
大概是在半个月之前,他的时空里,突然出现了一股强烈的震动。这是五年来,从未出现过的震感。
他去震动源头查看,发现了那个通道,进而,发现了我的时空。再进而,发现了我这个「循环者」。
就像他之前说的,保险起见,在查清楚我是个什么人之前,他不敢和我有贸然的接触。
那之后,他开始跟踪我。
于是就很快看到了,我为了从这一天里出去,扛家里的煤气罐,骚扰消防员,拿着消防水枪和爆炸火并,在国道上踩自行车找死……
简直像个二傻子。
「哈?!你够种再说一遍?!」我暴怒。
「反常的地方就在这里。」他根本不理我,分析着:「虽然我暴露过一次,但以你表现出来的智商,不可能知道我的具体行踪,更不可能倒推出那个通道的位置。除非,你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装成一个傻子,也只是为了麻痹我。」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理解他个屁!屁的孤岛和排球!他就是个疯子加神经病!活该五年都没出去!
我恨得牙痒痒,只能把实际情况告诉了他。那一阵,我看出逃无望,总在县城里散步。昨天傍晚,路过废弃游乐园,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强烈的感觉,觉得里面有个人,在等我见一见。
谁能想到是你呢。早知道是你,我在外面放把火的。
「所以……」他说:「是直觉?」
「可以这么理解吧。」
他明显不肯相信。两人再度陷入沉默。我看见他不知道从哪找出了一本《行为心理学》,不紧不慢地翻了起来,空气里只有「莎莎」的翻书声。
良久,他放下了书。
「这上面说,拔几颗牙就会说实话了。」
卧槽。
「你这什么书啊?!《行为心理学》还是《虐待心理学》啊?!」
他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嘴巴,位置很准确,掐得我不自觉地张开了嘴。
他手里的镊子,缓缓朝我嘴里靠近。我甚至感觉到冰冷的触感,磕碰到我的牙齿。
我哭了起来,发出了含糊的呜呜声。
他一愣。半晌,松开了。
他退开了几步,我一边哭一边吸着鼻涕。
「拔牙是我编的……这上面说的是,撒谎的人,越是在危机里,越是会冷静。」不知道他在念叨什么:「看来你没在撒谎。」
他松了口气:「你是真的傻。」
「哈?!你够种再说一遍?!」
他十分满意,我超级超级委屈加生气。
3
「对不起了。」
他坐在我面前,一直等到我不哭了。才缓缓开口。
「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被他用一块医用纱布,缠上了眼睛。他给我松了绑,用轮椅推着我,出了那个小储物间。
我可以感觉到,脖子上,有一个什么东西,抵着我的大动脉。铁质的,尖锐冰冷。
四周闹哄哄的。之后是车水马龙的声音。
最终,纱布被取下,我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睛,视觉慢慢恢复,发现,已经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小区。
他半蹲在我边上,朝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原来不是刀,只是一把钥匙而已。
「那个地方,不能让你知道。」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委屈你了。」
他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起身,却抓着轮椅迟迟不松手。
「你打晕我之前,就准备好了轮椅……对吧?」我问他。
「嗯,大白天,我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孩到处走,别人看到不报警才怪。」他有些诧异,大概是没想到我能注意到这一点。
「我做什么了,你要这么防着我?」我低着头问,他跟踪过我,应该也知道了我家里的条件。
我说:「你……是觉得我会偷你抢你的么?」
他有些意外。否认了。
我抓着轮椅,心有不甘。这么久了,都是他在问我。可我还有一大堆问题,不知道从哪里找答案。
「那我……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我拐弯抹角的问。
「不用过来。」
我沉默了一会,他也沉默。
「没了?」我问。
「什么没了?」
「我们算是共患难吧?不互相帮助一下什么的么?」 我没办法,只能挑明了问。
「不需要。」他说:「我还有一件事没完成,不能有任何计划外因素。」
他笑笑,也挑明了告诉我:「回去吧,不要再过来了。你就当没见过我。」
「如果你再来,我还得捆你。」
4
好吧。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损失了一袋包子。
他还扒拉我的牙!
我生着闷气,离开了这个王八蛋。
但我没有死心。这小子,呆了五年,而且看他总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应该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恨得牙痒痒。几句话就想打发我,你当我这些年是白混的吗?!
5
傍晚。那个男生走在他的清流县里,走在回家的路上。
南方县城,山多,傍晚时分,空气里总是带着山间的凉意。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想起那女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这女孩,总是给他一种笨笨的感觉。
他经过上次挨打的那个巷子时,一架空轮椅滑了出来。吸引了他的视线。
随即他猛然意识到不对!迅速转过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被一棍子敲晕了!
6
男生的眼睛上缠着纱布,被我用轮椅推着,回到了我的清流县。路上有行人打量我们,但也只是打量几眼而已。
我阴笑着,想:「你教的嘛帅哥,保险起见。」
楼道里,我艰难地扶着他往上走。
爬到一半的时候,迎面撞见了王俊逸,出门丢垃圾。
我手上一个不稳,男生失去支撑,瘫软地倒在地上,像具尸体。
王俊逸看着我,我看着他。王俊逸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我看了看地上的「尸体」。
「你终于走上犯罪这条道路了吗?」王俊逸愣愣地说。
7
王俊逸住我隔壁。是王阿姨的儿子。这么多年来,对我和王阿姨的勾当一无所知,就是个整天傻乐的大男孩。
但,十八年发小情谊,他总是很害怕我。总觉得我以后,不是出现在法制日报上,就是在枪毙名单上。我也不懂,他为什么老是这么怕我。
「小小啊,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啊……」
「别废话了搭把手!敢说出去弄你!」
「好嘞姐!」
8
在我家里。他醒来了。浑身都被捆着,捆在沙发上。他很懵逼。
我削好了一个梨,递到他嘴边。他别过脸:「放开我。」
我啃着梨,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了,叹了口气。
「有什么用呢?下次我换条路走,你还找得到我么。」他反问我。
「你每天都会去医院对吧?」
我啃着梨,这是我开口第一句话。
他一愣,表情满是震惊。
我笑了,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我下午去医院偷轮椅,被保安一路追着跑,还险些被扭送公安局。可他呢?轮椅,拔牙镊子,医用纱布,手术刀,全都短时间内就准备好了……只有每天都出入医院的人,才能轻易备好这些东西。
「你每天都去医院,应该就是为了那件你说的,没完成的事。对吧。」我说。
「你到底想怎样?」
「既然知道你每天会去哪,我就天天来绑你喽,反正谁也别想好。」
他彻底无语。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等等啊……」我急忙去拿记事本和笔,和他学的,那上面已经被我提前写下了好多问题:怎么从这一天出去;你手上那个玉坠哪来的;你认不认识我妈;有没有什么发财的办法……林林总总。
「那第一个问题,要怎么出……」
我正说着,突然发现面前,一个影子,站了起来。我愣地的抬起头,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手上抓着刚才我削梨的刀。
光顾着吃梨,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被顺了过去!
大意了!
9
他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我被五花大绑,捆在沙发上,在我家里。我很懵逼。
「不许再来烦我。」他说。
「我不。」我倔强。
「你不是我对手。」
「那我也天天来,烦死你烦死你。」
他看了看手里的水果刀,想了想,又放下了。在我家翻找了一会,找出了一根缝衣服用的丝绳。
「你知道么?用这个也能拔牙。」
几秒钟后,我牙齿上栓着丝绳……他又在扒拉我的牙!
我尖叫了起来,双脚乱蹬:「错了错了!知道错了!」
「还来么?」
「不来了不来了!真的知道错了!!」
他心满意足地松手,但没想到,我猛地一甩头,咬住了他的手。
「松开!松开!」他惨叫起来。
我就不!我咬死你!我们两个纠缠在一起,拉扯之中。客厅的电视里,奥运会开幕式,开始了倒计时。
「5,4,3,2……」
「你是属狗的吗?!啊!!——」
轰然巨响!
10
我睁开眼睛,客厅里,两个要债的在打我爸。
我狠狠地摔了枕头。再来!
11
他行走在他的清流县里。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听见了棍子猛然敲来的声音!
他立刻闪过身:「我都说了别再来……诶?」
他怔住了,那竟只是个小屁孩,在挥舞一根小树枝。那小屁孩收了我的一百块钱,答应我有人来的时候,恶作剧地打他一下。
我出现他的背后。小屁孩愣愣地吸溜了一下鼻涕。
小屁孩拿着我给的糖果,哇哇大哭地走了出去。我正咬牙切齿,给这个男生身上捆绳子。
12
他醒来。被捆在天台上。没有回我的清流县,附近,随便找的一个单元楼。
「没完了是吗?」
「你才是!回答我几句话就行,有必要这么不乐意么?」
「你越逼我我越不说!」
「那你知道手指也能拔牙么!」
「你恶不恶心啊!」
楼下警笛声大作。那小屁孩报警了,小叛徒!
他一个起身顶开我,想往楼下跑,我上去拉扯他,两人纠缠起来。一个不慎,一起从天台边翻了出去。
这是九楼。
「再来!!」
14
他行走在他的清流县里,衣服全都换了,黑短袖黑裤子,每一步都走在看得见行人的道路上。
一打眼,我提着一根棍子,拨开行人,众目睽睽,迤逦地朝他走来……
「我说,我说还不行么!?大姐!」他彻底崩溃了。
15
奶茶店,一个小包间里。他端来两杯奶茶,而后把门反锁了。
我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还是之前列的那些问题。他看了会,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发财的办法我没有。自己去看财经节目吧。」
「不重要不重要,那个不重要。」
我把脖子上的玉坠翻出来,问他:「你也有这个……对吧?」
他翻了一下手腕,手腕上正戴着红绳玉坠。和我的玉坠对比了一下,完全一样,两条小鱼,温润的。
「你这个……是从哪里来的?」我问:「是不是一个女人给你的?」
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啊?」
「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吧,我一觉醒来,发现枕头底下多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就是这个玉坠。当时也问了我家人,都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你觉得我会信么?」
「你就是再绑我一万次,回答也是这个。」
「那天,是几号。还记得么?」我试探的问:「具体点?」
「1997 年,7 月 2 号。早晨。」他说。
「我就知道你在骗人!这么多年了,日期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么细?!」
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因为那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昂?你刚才怎么不说?」
「和玉坠无关的事。」他说:「6 月 30 号的晚上,我睡着,醒来,却发现,已经是 7 月 2 号了。7 月 1 号发生过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只知道枕头底下,无端有了个玉坠。」
他说:「诡异的是,有人在 7 月 1 日那天,看到我做了一些事,去了一些地方。但,我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有人在那一天里,偷了你的身体。」我说。
他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你也有过这种感觉么?」
我摇头否认。
其实,我撒谎了。他说的这种经历,我也有过。
我妈离奇失踪,所有人都说,看到了她登上了火车。而且,是我送她上了火车。
可我对那一天,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后来回想,时常毛骨悚然,像是有人在那一天里,偷走了我的身体。做了一些,我永远也无法挽回的事情。
那一天,也是 97 年 7 月 1 日。
1997 年,我和他两个时空,都在那一天里,失窃了自己的身体。
16
「总之,关于玉坠,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他喝了口奶茶,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摇了摇头,收回了思绪。站在 08 年的今天,以前的那些事,很难找得到答案。想搞清楚真相,至少,等从这一天里出去再说。